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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甄弗在線閱讀 - 第61節

第61節

    只是我卻想不到接下來的日子,衛恒竟會那般瘋狂,就跟只永遠喂不飽的狼似的,除了我來信期的那幾日,只是規規矩矩抱著我睡覺外,其他的時候,一日不落,每晚都要同我行上好幾次那周公之禮。

    幸而《葦葉集》里還記載了個避孕的法子,無須服用那些寒涼傷身的避子湯,極是簡便易行,又不引人注目。

    只須每次行完房后,自行點按腰部的幾個xue位,便能使男子的精、液自女子的體內流出,再不會進到胞宮里頭去,極是安全。

    因此除了月信前后那五天,余下的日子里,不管每次被他服侍的多累,我都會在昏睡過去前,記得偷偷點按那幾個xue道,幸好這法子極為隱蔽,并不曾被他發現。

    且我當時將倉公那些藥方從葦葉抄錄到帛書上時,因見這避孕的法子極為簡便易行,想著他日或許能用上,便存了兩分私心,暫時未將這法子寫到帛書之上,而是默記于心,將那些葦葉小心藏好。

    可是見他那樣熱切地想要一個孩子,每隔五日便請太醫來替我診脈,看是否有孕,我又覺得隱隱有些內疚。

    這日太醫為我診完脈告退后,看著他眼底失望的神色,我忍不住道:“子恒,方才太醫也說了,這兒女緣,要看天意,是急不來的?!?/br>
    甚至那太醫還勸我們莫要急于求成,以至房事太過,若是再這樣下去,損了腎中精、氣,只怕更難有孕。

    他攬過我的身子,下巴輕輕地蹭著我的頭發,“夫人可是覺得我太過急切了?我總覺得有了孩子,才能把你更牢靠地鎖在我身邊?!?/br>
    我很是有些無奈,他這患得患失,竟是越發的厲害,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未和他同房時,他覺得不曾和我真正的合為一體,不安心。

    如今兩個人夜夜都合二為一,他卻仍舊不放心,又想著趕緊生個孩子出來好套牢了我。

    我忍不住問道:“子恒,若是,若是接下來這幾年,我始終不見有孕,你……”

    他一怔,有些不悅道:“你我的身子均無任何異常之處,如何會那么久都造不出個孩子。夫人這是在質疑為夫的精、力嗎?”

    “自然不是!”我忙道:“我只是……子恒可還記得你那個可怕的夢嗎,就是那個你夢到會失去我的夢?”

    他沒答話,只是手臂驟然一緊,將我緊緊抱在懷里,俯首埋在我的頸間,呼吸漸漸有些沉重。

    我輕輕拍了拍他,“子恒,這些日子,我竟和你一樣,也做了個可怕的夢!”

    他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什么夢?你夢到了什么?”

    “我夢見我們有三個孩子,可是他們……有的未出娘胎,有的未及成年,就都被人給害死了……”

    為了打消他急切的求子之心,我只得搬出這關于前世的噩夢,想要勸服他。

    他突然抬手捂住我的唇,“別、別再說了!”

    “那只是噩夢,不是真的!這世上沒人敢害咱們的孩子的,我絕不容許!”

    他捧著我的臉,急切地道:“阿洛,若是你有了孩子,我必會使用萬般手段,哪怕豁出性命,也定要護你們母子周全,絕沒有人能傷到你和孩子,你信我!”

    我自是相信他對我和孩子的愛意,也相信他是會拿命來護著我們,可……可我卻仍不敢賭上我那三個孩子的性命。

    從懷胎十月,再到產子哺育,這其間,任何一丁點兒意外或是疏忽,都會輕易奪去一個幼小的生命。

    便是衛恒再有心相護,他也不可能做到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

    與其到時候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讓腹中的孩子和我一起擔驚受怕,不如讓他們晚些到來。

    我仰頭央求他道:“可是子恒,我還是有些怕,我們就不能晚幾年再要孩子嗎?”

    他手臂用力,“怎么,你不信我能護住你們?”

    “自然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幾年或許并不是要孩子最好的時機,天下仍未平定,或許父王又會派你征戰沙場……我不想到了有孕生產的時候,你卻不在我身邊,留我孤零零一個人在產房煎熬?!?/br>
    我抓著他胸口的衣襟繼續央求他,“子恒,上天既然讓我夢到那些可怕的情景,或許便是在對咱們有所示警。不如等過了這幾年,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咱們再要孩子可好?”

    他凝視我許久,終于點了點頭,“夫人所言極是,晚幾年要孩子也好!”

    我剛松了一口氣,就聽他又道:“只是阿洛也得答應我,不許去喝那些寒涼傷身的避子藥,既然兒女皆是緣,咱們便順其自然,我不會再急著盼你早日有孕,可是你也不許去刻意避孕?!?/br>
    “若是萬一有了孩子,阿洛放心,我必會拼盡一切護他周全。到時候,我哪兒都不去,只守在你身邊?!?/br>
    我點了點頭,乖順地將頭枕靠在他心口。

    有了《葦葉集》里的那避孕秘法,便是我刻意避孕,他也是發現不了的。

    可見,這一切都是天意。

    第78章 暫別

    想是因為那日太醫的一番規諫, 他總算不像先前那樣需索無度,每月能讓我有幾日喘息。

    倒是他在接下來的日子里,變得異常忙碌,每天都回來的極晚。

    我問他, 他只說如今已然拿下荊州,父王下一步必然是想掃平江左, 好完成一統天下的不世功業。他若想當上世子,自然要趁此機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我想起前世時,他極為不喜我問起這些同立嗣相關之事, 也就不再多問,只是每晚都會替他燉一碗滋補的湯,等他回來, 親自看著他喝完。

    到了衛珠出閣前一日, 我去陪她, 聊了片刻,便聽婢女稟報道:“六少夫人過來了?!?/br>
    這位六少夫人是衛玟新娶的續弦謝氏。

    衛珠小聲跟我抱怨道:“父王也真是的, 先前的崔氏嫂嫂尸骨未寒, 父王就另賜了這謝氏做我六哥的繼室。倒是六哥有些良心, 聽說至今都未和這位謝氏嫂嫂圓房?!?/br>
    片刻后, 謝氏走了進來,微笑著同我們見禮。她雖只是普通士族之女, 比不得崔嫵門第高貴, 但卻進退有度, 臉上總掛著一縷溫和的笑意, 瞧著極是溫柔可親。

    眼看天色將晚,我便告辭回府,剛從馬車上下來,便聽一個熟悉的柔弱嗓音道:“見過夫人!”

    我抬頭一看,竟是吳宛?

    她此時再也不是一身葛布制成的簡單襦裙,而是穿著絲綢制成的雙繞曲裾,水綠色的衣裙,極襯她的膚色,耳墜明珠,發間插著一枚碧玉釵,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宛如雨后新荷般清爽俏麗,惹人憐愛。

    “吳姑娘這是……”這些時日,我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么個人,不想,她竟又出現在我面前。

    她上前一步,垂首恭恭敬敬地道:“阿宛是特意來向夫人道謝的?!?/br>
    “中郎將賜了我和哥哥一座宅子,還有若干賞賜。如今我和哥哥已經搬出來住了,再也不用過先前的苦日子。如此大恩,雖然哥哥已謝過了中郎將,可那賞賜里有不少是給我的東西,焉能不親來致謝?”

    她頓了頓,又道:“只是我一介女流自是不便去向中郎將當面致謝的,便只好來同夫人道謝。先前來了數次,都無緣得見夫人,不想今日有緣,終于得以親自向夫人致謝?!?/br>
    “還有……”她抬起頭誠摯無比地看了我一眼,“阿宛先前不懂事,曾做出些失禮不妥之舉,還請夫人千萬要原諒我?!?/br>
    說完,她鄭重其事朝我行了一個大禮。臨告辭前還送上一盒說是她自己親手做的桂花糕。

    晚上衛恒一回來便問我道:“那個吳宛又同你說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子恒既然知道她來過,如何會不知她所言何事,做什么還要再來問我?”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也是,門房處有人盯著,諒她也不敢亂說些什么?!?/br>
    我將給他燉的補湯送到他面前,“她說之前曾數次前來求見,想聊表謝意,卻……可是你一早囑咐門房,不許放她進來?”

    衛恒端起湯喝了一口,“此女心機深沉,我不想她再牽扯到你身上。不想千防萬防,還是讓她跑到你面前?!?/br>
    “對了,”他像是猛然想起什么,“她送你的那盒什么桂花糕,你沒動過吧?”

    我笑了笑,“怎么沒動過,我見那糕點做的清香誘人,便——”

    見他神色有些緊張,我才說出后半句來,“——便命人拿去喂了金鱗池中的錦鯉?!?/br>
    衛恒這才松了一口氣,懲罰似地把我拉到他懷里,薄唇湊過來,硬給我灌了一口補湯。

    怕他繼續這般灌我,我忙問道:“你先前不是說要給她挑個佳婿嫁了嗎?怎么她至今仍是待字閨中?”

    衛恒皺了皺眉,“我原本挑了四、五個合適的青年才俊,讓他們兄妹隨便挑,卻都被他們給婉拒了。吳良說是怕她不能生育,嫁過去了也是受氣,央我替他請了太醫院的太醫去給他妹子治宮寒之癥,想等調養好了,再將她嫁出去?!?/br>
    “我問過太醫,說是最多一年,便能將她這病給治好?!?/br>
    果然,吳宛這不孕之癥是能治得好的,可見當日她那胞兄吳良對我說她此生都不會有子的話,是三分真、七分假,是在騙我。

    這個女子不但心機深沉,更令人欽佩的是面皮極厚,被我和衛恒這樣冷待,仍舊能打著道謝的旗號,面不改色地登門拜訪,一次見不到我,便來第二次、第三次……

    她這般執著地非要見我,究竟是為了什么目的,總不會只是跟我說幾句謝字,再送我一盒桂花糕?

    那盒糕點,雖然料想當是無甚異常,我卻仍是命人查驗了,果然只是普通的糕點,里頭并沒加什么不該加的東西。

    既然一時想不明白她此舉的意圖,也只得暫且丟在一旁。

    我坐在衛恒懷里,伸手輕輕替他揉著太陽xue,“方才你回來時,我見你面色不佳,可是今日遇到什么煩心事了?”

    他閉上眼,重重地嘆了口氣,盡是無奈和憤懣。

    “江左的孫周知道父王必會起兵攻打他,便想先下手為強,好占取地利之便,半個月前,突襲荊州六郡,如今已攻下零陵郡和長沙郡,衛仁退守桂陽郡,上書請援?!?/br>
    他有些憤恨地拍案道:“哪知父王竟不派我去,而是任命子文為南中郎將,行征虜將軍,帶兵十萬去救援衛仁。父王這是擺明了要將這件天大的功勞給他。無論我如何努力,父王仍是看不到我……”

    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心結,我不是那個解鈴人,縱然知道些前世之事,亦無力化解,只得百般安慰于他。

    “子恒,不是這樣的。你在父王諸子之中,是最最出色的一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假以時日,父王必定會明白,只有你……才是能接替他執掌天下唯一的人選?;蛟S父王現下這樣做,只是為了磨練你的心性?!?/br>
    前世的時候,便是這樣。雖然在立嗣之爭時,衛恒處處被衛疇打壓,一直不得志,可是真到了衛疇身體衰敗之時,他最終還是選了衛恒做他的齊王太子,承繼他未竟的大業。

    到了就寢時,衛恒覆在我身上,在我耳邊低語幾句。這些時日,他已同我求懇了多次,想要在床幃之間,換些新鮮花樣。

    我雖羞紅了臉,可一想到他今日的失落難過,便不忍再拒絕他,只得遂了他的心愿,由著他擺弄出那些個羞人的花樣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雖然憤恨衛疇的不公,卻仍舊照常上朝,替衛玟的十萬大軍準備輜重糧草。

    不想,到了三日后,大軍啟程之時,衛玟這位主將卻因喝得酩酊大罪,誤了時辰,貽誤了軍機,氣得衛疇勃然大怒,立刻罷了他的主將之職,罰他閉門思過,卻仍是未派衛恒前往。

    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既是為了子恒,亦是為了衛玟。

    前世的時候,似乎并不是這樣的,衛玟并不曾因為醉酒而誤了軍機,他率軍及時趕到荊州,卻因不擅軍事,連吃了幾場敗仗,不但沒救得了衛仁,挽救衛軍的敗績,反倒險些將自己也搭進去。

    不得已之下,衛疇只得派出衛恒前往,這才一改衛軍之前的頹勢,反敗為勝,保住了荊州六郡。

    也正是這一戰,讓衛疇心中的天平漸漸向衛恒傾斜。

    可是這一世,為何會是這樣?

    衛玟上一次擅闖司馬門惹得衛疇大怒,便是因為醉酒,他素來聰穎,如何會接連兩次,都恰巧在關鍵時候喝得酩酊大醉。

    他們兄弟倆,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的表弟,就算兄弟二人要爭那一個世子之位,我也希望他們可以堂堂正正地爭,就如前世那樣,以彼此真正的實力定勝負,而不是去用一些鬼蜮伎倆,使計暗算。

    可是這些疑慮,我只能藏在心里,當衛恒回來的時候,我仍是含笑相迎,什么都不曾問起。

    因為我知道,他嘴上雖然不說,實則仍是對我和衛玟之間極為介意。我怕我若是問了什么,反會惹他多心,又要悶悶不樂許久。

    何況,這也不過是我的猜測,或許是我想多了,一切都只是巧合。

    除了衛玟不曾帶兵去荊州外,接下來情勢的走向和前世大致相同。衛疇另派去救援衛仁的大將張合,雖然勇冠三軍,但卻謀略不足,遠不是江左主帥陸迅的對手,亦是連吃了幾場敗仗,連桂陽郡也丟了。

    衛疇只得同前世一樣,又將衛恒派了過去。

    我本以為以他如今對我的黏人勁兒,定會帶我一道前往,哪知他卻并不打算帶我前去。

    “阿洛,上一次,我就是在荊州險些把你弄丟了,至今還心有余悸。我便是再不舍與你分離,也再不敢帶你一道前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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