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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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眉斂目,有些歉疚地道:“還請將軍恕罪,實則大婚當日,妾便盼著能有一位meimei來為妾分憂了?!?/br> “分憂?好一個分憂!”衛恒氣得聲音都有些發抖。 “既然你這般厭惡于我,為何還要嫁給我?”他口不擇言地問道。 我微微一怔,他這句話問得可真是……求我打他的臉嗎? “將軍難道忘了,我并不想嫁給你,為此不惜逃婚,是將軍強抓了我回來,用盡手段逼我成婚的?!?/br> 衛恒身形一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好半晌方道:“不錯,確是衛某強娶了夫人。但你原本就該是我的,早在三年前,你就當是我的夫人?!?/br> “明明你那時候亦是想要嫁我為妻,為何現下——?” “新婚之夜我便同將軍說過,人心易變……” “你的心變到誰身上去了,是程熙還是衛玟?”他語聲清冷,眸中兩團怒火卻越燒越旺,如欲噬人一般。 “將軍想多了,程熙我視之如兄,子文我待之如弟。我只是……將從前喜歡將軍的一顆心收了回來,如此而已?!?/br> 衛恒緩緩坐在榻上,手支在膝頭,揉了揉額角,“你是怪我當年沒能護住你,眼睜睜看著你被父王嫁給程熙,對我這個未婚夫大失所望,這才……” 我頓了頓,答了一個“是”字。 既然我不能將真相擲到他臉上,不如就讓他這樣以為吧,何況當年,對他們父子將我當作聯姻的棋子轉手嫁到程家,我心中并非全無怨懟。 “我那時還有些小女兒心思,明知當時情勢危急,丞相是逼不得已才將自己的準兒媳嫁到程家,我闔家既受丞相與將軍大恩,自當竭力相報?!?/br> “可心里卻還是忍不住會想……會想將軍會不會悄悄來帶我走,明知這個念頭有多自私、有多荒唐,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 “不過,我也不過就是想想罷了,因為我知道,別說將軍當時厭憎于我,便是將軍亦是想娶我為妻,危急關頭,也會以大局為重,舍了我的?!?/br> “這一點,我總沒說錯吧,衛子恒!” 我笑看著他,溫溫婉婉地問道。 前世,我將這些怨懟深埋心底,從不曾,也不敢在衛恒面前抱怨過一個字,而如今,它們終于得見天日。 衛恒的頭始終掩在手后,似是不敢看我。 “阿洛,我……” “別叫我阿洛?!蔽掖驍嗨?,“縱然我是個愿托喬木的女子,但我亦是個人,不是被別人想送給誰就送給誰的棋子。即便我無法掌控自身的命運,只得隨波逐流,但總能掌控我心之所喜,心之所厭?!?/br> 一室寂然,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輕咳兩聲,澀然道:“這些話,原本是夫人晚膳時想同我講的吧!看來,我真是回來的太早了些……” “早聽晚聽,其實也無甚差別,我不過是想將軍明白,在我心中,我同將軍不過是一對掛名夫妻,除了敦倫之事和生兒育女外,我會盡到一個妻子應盡之責,替將軍料理中饋、侍奉舅姑、安定后宅?!?/br> “至于我無法做到之事,我亦會挑選良家子,來侍奉將軍,替將軍繁衍子嗣?!?/br> “所以長姐送來的兩個妾侍,夫人毫不猶豫就收下了,你心中就沒有半點介懷之意?”衛恒問道。 “任、李二位meimei均是出身鄉黨名族,其家族于將軍頗有助益,我又為何要介懷?將軍若是不中意她二人,妾身會請衛貴人再為將軍挑選幾名美妾?!?/br> 他咳聲又起,不同于之前只是偶爾輕咳幾聲,這一次直咳得撕心裂肺,良久方息。 見他咳得厲害,微一躊躇,我還是倒了一盞熱茶遞給他。 衛恒默默接過,只飲了一口,就放在一邊,直身而起,腰背繃得筆直,單手負在身后,眸中所有情緒已盡皆掩去,只余一片漠然,“夫人的話說完了嗎?” 我略一猶豫,他此時這副漠然平靜的樣子比方才滿臉怒容的他,瞧著更是嚇人。 “難得夫人愿吐露心聲,還想說些什么,但說無妨?!彼行┎荒偷?。 我輕聲道:“將軍當明白,若我真有心去丞相面前告將軍的黑狀,早就去了。那樣的事,若非逼不得已,再也走投無路,我是絕計做不出來的?!?/br> “所以將軍勿須對我百般示好,來安我的心。我對將軍并不敢奢望其他,只盼將軍能與我在人前相敬如賓,足矣!” “至于旁的恩愛,便不必勞煩將軍了,妾身亦消受不起?!?/br> 自從發現這一世,衛恒和前世頗為不同,有意無意間處處向我示好,且不是刻意為之,竟似是真情流露,這幾句話便梗在我心中,早已是不吐不快。 經歷前世種種,我對他已是心如死灰,再不想同他有任何的情感糾葛,只盼能井水不犯河水。 可不知怎地,被他那樣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我竟有些想臨陣退縮。若非靠著前世那一股子恨意支撐,我只怕早就偃旗息鼓、落荒而逃了。 衛恒聽了這幾句話倒是沒什么反應,只淡淡回了一句,“夫人的意思,衛某明白了?!?/br> 屋外仍是雨聲淋漓,衛恒推開婢女呈上的雨傘,毫不顧惜自己新換的衣衫,徑直走入雨中,不多時,身影便沒入一片蒙蒙的雨霧之中。 我默然佇立檐下,他人已不見,卻仍有劇烈的咳聲從風中隱隱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兒們,這章虐的夠味兒嗎? ps:這章本來只有三千零幾個字,然后,我丟存稿箱之前檢查捉蟲時,一不小心花了一個小時給它多修出來三百字!求表揚!求收藏!求包養! 第33章 任姬 當晚,衛恒果然如我所愿,再未到我房中來打地鋪。 我仍是一夜好眠,只在睡夢中,依稀似聽到幾聲沙啞的輕咳聲。 一連十日,衛恒再也不曾踏入我房中半步。我身邊的婢女漸漸有些不安,貼身服侍我的采藍、采綠兩人甚至委婉地勸我,主動去跟衛恒示好。 同衛恒大婚時,我一共從丞相府帶來八名婢女,名義上是姨母所賜,但實則姨母為避嫌,直接讓我從府外自行挑選。 我已經記不起來前世是如何做的,但這一世,為免前世的悲慘結局,我自當事事小心,步步留意。思量許久,方從當年逃到許都,又遷到鄴城的那些洛城百姓中選了八名愿在我身邊侍奉的孤女。 她們皆是洛城舊民,受過我甄家的恩惠,一心奉我為主,對我極是忠心。 但囿于世俗之見,打小聽多了女子當以夫為天那些話,便一心只盼著我能得衛恒寵愛,同他夫妻恩愛。 我不肯與衛恒同房,一連讓他打了幾夜地鋪時,采藍和采綠兩個便勸過我。此時見我替衛恒納了兩個美貌妾室后,他便再也不來,眾婢更是心急如焚。 總算之前曾被我教導過幾日,沒有全擁過來齊齊勸我,只是讓采藍、采綠兩個替她們在我耳旁多吹吹風。 我自是不能讓她們這般人心浮動,到底是匆忙找來,只教了她們些最基本的規矩禮儀,還需再好生細細教導她們一番。 正好閑來無事,每日料理完府中各項事務,我還有大半日的光陰,為免她們整日將心思放在我身上,索性每日晚膳后,將我身邊這些婢女集在一處,給她們細細講上半個時辰,既教她們些女紅刺繡,亦會給她們講解些詩文禮俗。 潛移默化地讓她們明白,女子并非只有得了男人的寵愛,依附男子而活這一條路。 雖然我收她們為婢時,便同她們說的明白,不會留她們一輩子侍奉于我,待她們到了摽梅之期,自會放還她們的身契,任其擇婿而嫁。 但她們若想婚前婚后皆活得自在,不受制于人,除了有一二安身立命之技外,便需有些眼光識見,才能活得通透明白。 如是教了她們三五日,我的耳根終于清靜下來。 這日一早,李姫、任姫如常來跟我問安。自入府之后,她二人每日都會照著規矩來向我問安,言語恭敬,并不曾仗著是衛貴人所賜,對我有絲毫不敬之舉。 李姫沉靜,不喜多言,任姫靈動,每每見了我,總要跟我笑談幾句。 “jiejie可知道,若是有人久咳不愈,該當用些什么飲食才好?” 任姫眼巴巴地看著我,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她喜用西域傳來的一種異香,身上的香氣濃郁而甜膩。 我心中微微一動,笑著道:“可用二錢貝母燉一碗秋梨來吃,最是清熱去火,潤肺止咳。但眼下是五月,沒有秋梨,可用荸薺來替代,功效亦是一樣?!?/br> 任姫贊道:“聽聞jiejie昔年在洛城時,便是遠近聞名的才女,果然無所不知?!?/br> “meimei謬贊了,不過是昔年侍奉母疾,從醫官處學到了這個食療方子?!蔽业?。 不知為何,任姫越是在我面前殷勤獻好,我卻越是不想見她。 難道她前世亦曾害過我不成?可任我如何苦苦回想,也想不起前世和她曾有的交集。 事實上,自從和衛恒大婚之后,我便再也夢不到、也想不起前世的事情了。 在芙蓉殿,被衛華強逼著替衛恒納了任、李二女時,我心頭雖涌上前世那一刻的種種情緒,但所憶起的也只是那些激烈心緒而已。 至于我前世時是怎樣應對的,回府后又是如何告訴衛恒,他知曉后的反應,是如何待任、李二姫的,可有到過她們房中……我統統想不起來,只能全憑猜測。 而這一世,在我未教導我身邊的婢子之前,她們每日都會不經意的讓我這個主母知道,任李姫、任姫如何主動獻媚,衛恒都不曾宿在她二人房中,總是獨自在書房忙到三更才會安歇。 我總覺得前世并非如此,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只得揉揉額頭,無奈苦笑。 “夫人,您說什么?”,“什么想不起來?” 采藍和采綠二人陪我在園中漫步,想是聽到我微喃的嘆息,隨口問道。 “沒什么,不過是……” 我本想借機和她二人說笑幾句,順便遮掩過去,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西域異香,跟著便見任姫分花拂柳,出現在我面前,笑盈盈道:“jiejie是在這園中擷花嗎?” “原來jiejie喜歡梔子,這花顏色雖有些清淡,但妙在花香宜人,房中擺上一枝,便滿室清香?!?/br> 我微微一笑,見她手捧托盤,上放著一只小巧陶罐,不由問道:“meimei這是……” 任姬笑得愈是燦爛,“中郎將這幾日一直有些咳嗽,又不肯讓醫官診脈開藥,妾愁了許久,幸而昨日得jiejie指點,妾按jiejie所說,煮了一碗貝母荸薺湯,送去給中郎將,他極是喜歡,要妾今日再給他煮一碗,不如jiejie和我一道去吧!” 我敬謝不敏,“這湯是meimei辛苦熬就,我怎好掠美,meimei快些去吧?!?/br> 任姬去后,采藍見我接著揀選花枝,渾若無事,到底忍不住道:“夫人,任姬她分明是故意的,明明有提盒她不用,非要端著個托盤在夫人眼前晃,生怕夫人看不到她煮的那碗荸薺湯嗎?她還是從夫人這里學到的妙方?!?/br> 采綠也忿忿不平,“夫人,這些日子,李姬只去找過中郎將兩次,被中郎將拒之門外后,便再也不曾去過。倒是這任姬,屢敗屢戰反倒是愈挫愈勇,每日都要找些由頭去找中郎將,不是給將軍送茶點,就是送湯水。 采藍趁她換氣,忙補上一句,“到底給她守得云開見月明,將軍這兩日居然都沒再將她拒之門外,居然還喝了她那什么荸薺湯?!?/br> 我不由笑道:“江左魯子敬曾有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銈儍蓚€,才讀了幾日書,連《論語》都不曾學完,倒是會用不少成語典故了?” “還不都是夫人教導有方?!倍疚Φ?。 “那我還教了你們些什么?”我板起臉問道。 她二人立刻收起笑容,乖乖站好,“婢子知錯,不該妄議夫人和中郎將之事,亦不該妄議任姬?!?/br> 我輕嘆口氣,“我自然知道,你們是關心于我,才會這般替我著想,但我同中郎將夫妻間事,我自有成算,你們只需做好自己份內之事,便已幫到我許多?!?/br> 二婢點了點頭,采綠想是仍對任姬心有不甘,忍不住問道:“可是夫人,那任姬……” 我輕點她鼻尖,“你這丫頭!我都說了我自有成算,竟還不信我,那便罰你跑上一趟腿,去給李姬和任姬房中各送上兩個新制的提盒并兩套新出的陶具,任姬自會明白我的意思?!?/br> 二婢對視一眼,有些明白了我的意思,采藍不由喜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全,多送幾個提盒也好方便她們往后去給中郎將送湯送水,免得她們總用托盤端著,酸了手臂?!?/br> 采綠也歡喜應道:“喏,婢子這就去跑腿?!?/br> 許是見我果然是個有成算的,回去的路上,二婢心情好了許多,聽著她二人的歡聲笑語,不知為何,我卻有些提不起精神。 自那日淋了雨之后,衛恒便染上咳疾,至今不愈。尹平替他請來太醫,他拒而不見,反將尹平訓斥一頓。 我想起這些天每晚夢中都能聽到的男子喘咳聲。 似乎每夜我都能夢到許多前世的片斷,可是醒來后卻什么也記不起來,唯一能記得的,便是那一聲又一聲的輕咳,嗓音沙啞,像極了衛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