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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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媼代衛華送我步出內殿,趁著任氏與李氏正在指示婢女將她們衣飾日用之物裝上衛華為她們安排的馬車,她突然朝我躬身行了一大禮。 “溫媼這是何意?”我驚訝道。 她語帶歉意,“其實老奴曾勸過我家貴人,難得您與中郎將夫妻恩愛,家和方可萬事興,可誰想她竟還是……還請夫人千萬見諒?!?/br> 我想了想,問道:“今日衛貴人待我與三日前大不相同,對我和中郎將之間……竟似有些認命,莫非皆是溫媼從中相勸之故?” “老奴惶恐,原本此事斷無老奴置喙的余地,只是貴人和中郎將皆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老奴實不愿……” 我溫言道:“溫媼此舉不光是替他們姐弟著想,亦是與我為善。這已是溫媼第二次出手相幫,我同溫媼非親非故,敢問溫媼何以待我如此之好?” 單憑我是衛恒之妻,當不足以令這老婦如此待我。她既是衛恒姐弟的乳母,自小看著他們長大,深知當年宛城舊事,怎會心中對我不存絲毫芥蒂,反而每次見了我都是一臉善意,似是極欲同我親近。 溫媼忽然有些激動,抬眸看著我,雙唇輕顫,“夫人于老奴而言,非同一般,您乃是老奴的恩人,是救了老奴闔家性命的大恩人!” “此話怎講?”我既非路見不平、撥劍相助的女俠,又非修習歧黃之術、懸壺濟世的醫者,幾時竟成了救人性命的大恩人? 溫媼目中滿是感激之色,“夫人想是忘了,八年前,因逢饑饉,洛城大饑,百姓皆賣金銀珠玉寶物欲求一斗麥而不可得,眼見行將餓死,是夫人勸說家中太夫人,將自家多年積儲的谷糧,盡皆開倉分給全城百姓,救了全城不知多少人的性命?!?/br> “老奴當年因戰亂與家人失散,幾經波折,最后流落到丞相府中做了乳母,本以為今生再也無緣得見親人。哪知四年前,好些洛城百姓隨甄家太夫人逃至許都,老奴這才得知,原來老奴的父母家人,那些年亦是在洛城而居,若非夫人那年開府中糧倉救濟,分文不取,他們早就死于饑饉,和老奴陰陽兩隔?!?/br> 八年前,那當是建興十四年的事了,我當時雖只有十歲,但因略讀了幾本詩書,懂了些道理,便勸母親和哥哥,“眼見城中百姓皆饑乏,與其趁此亂世借賣糧之機廣收珠玉寶物,須知匹夫無罪,懷璧為罪,不如以谷糧振給親族鄰里,廣為恩惠?!?/br> 不光母親點頭稱是,哥哥亦甚是贊同,舉家稱善,便依我所言,開倉賑糧。不想多年前這一樁義舉,竟是遺惠良多。 四年前黑山賊人攻破洛城時,洛城百姓便是念著我家的恩德,力助我全家逃走,此時溫媼亦說因我一念救了她闔家性命,要報我的大恩。 “夫人對我闔家活命大恩,老奴便是為夫人做牛做馬,亦不能報得萬一。是以夫人放心,往后老奴定當從旁好生解勸我家貴人,讓她莫要再為難于您?!?/br> 別過溫媼,我正欲登車出宮,忽然兩個宮人到我身前,躬身行禮道:“皇后娘娘聽聞五官中郎將夫人入宮,特請夫人相見,還請夫人萬勿推辭?!?/br> 我略一沉吟,還是跟著那兩個宮人去了皇后所在的中平殿。 比之衛華的芙蓉殿,這中平殿雖是皇后寢宮,但其中陳設器具,卻反不如前者的貴人居所瞧著光鮮亮麗,全都透著一股子暗沉沉的蔽舊之色。 而符婕想要見我,不過是為了問我一句話。 “阿洛,我知你心中頗不好受。你同五官中郎將才成婚三日,衛貴人便讓你多了兩個meimei,早知今日,再思及從前之事,不知阿洛是否后悔?” 我知她是在問我當初沒有入宮同她共侍一夫,是否心生悔意。不過是三年前我曾拒絕了她,她便耿耿于懷到如今。 還是說,這幾年來,有衛華這個權霸朝野的丞相兼齊王的女兒在宮中,她被壓的狠了,便盼著我也同她一樣,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我微微笑道:“多謝皇后關懷。反正咱們女子無論嫁與誰,都是要多上幾個meimei,與人共侍一夫,皇后貴為國母,亦須如此,我又何悔之有?!?/br> 寂寂深宮從來最是能改換人心,它能讓向來直肚直腸的衛華學著心機深沉,也能讓當年性情平和溫柔的符婕變得偏執而冷硬。 我很慶幸我從來便不想入宮,便是嫁給衛恒也比嫁到這深宮里強上幾分。 符婕神色一變,正想再說什么,忽然一個宮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皇后娘娘,五官中郎將現就在殿外,說是來接他夫人回府?!?/br> 我和符婕俱是一怔??尚l恒怎會前來,難道他仍是命人隨時監視著我,一有何風吹草動,便有人告訴給他知道。 衛恒突然跑來要人,這讓符婕再看向我的眼神愈加晦澀難明。 “到底是新婚夫妻,五官中郎將同夫人可真是恩愛??!不過半日不見,這就追到宮里來了,倒讓我想起我同陛下剛成婚時,陛下亦是這般亦步亦趨的守著我,恨不能寸步不離……” 符婕似是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頓了片刻,才喟然長嘆道:“可惜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初時再多恩愛,也敵不過舊人顏色漸老,新人漸勝舊人?!?/br> 明知她是故意說這些話想要給我添堵,我卻盼著她再多說上幾句,如今我對這些話早已是百毒不浸,過耳不過心,倒是能趁她嘮叨的時候,晚些再出去見衛恒,讓他在外頭多等上一等。 不知為何,他越是這般想在人前秀恩愛,我便愈是不想陪他一道演戲。 可惜,符婕雖然樂意給我添堵,卻并不敢慢待了衛恒,立時便親自送我出去。 我剛踏出殿門,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奔到我身旁。不先去參拜皇后,反而一把扶著我的肩頭問道。 “阿洛,我聽說你今日身子不適,現下覺得如何?”衛恒沙啞的嗓音里,是掩不住的擔心。 我瞥了一眼邊上符婕有些僵硬的笑臉,淡淡道:“無妨?!?/br> 符婕忙接過話頭,“原來meimei今日身子不適,難怪你方從芙蓉殿過來時臉色有些蒼白。來人,還不快去請太醫來為甄meimei診脈。還請中郎將——” “不必了!”符皇后話還未說完,便被衛恒冷聲打斷。 “皇后幾時又多出一個meimei來?她如今是我衛恒的夫人,可不是皇后的什么jiejiemeimei,還請皇后慎言!” 語畢,他也不管符皇后臉色如何,直接將我打橫抱起,徑自步下殿階,將我放入馬車之中,出宮回府。 “你今日身子不適,可是頭暈心痛的癥候又犯了?”他關切道。 我推開他仍扶在我肩上的手,直言不諱道,“不過是不想入宮,隨便找個借口罷了,倒讓將軍憂心了?!?/br> 衛恒一怔,竟似松了口氣,他從懷中取出一方玉質令牌,遞到我手邊。 “今日你被長姐強令入宮,是我未能護好你。這枚令牌可號令府中所有侍衛,往后若再有人敢強逼你入宮,無論是長姐還是皇后派人來,你都無須顧忌,只管調出府中侍衛護你周全,再命人找我,我自會為你做主?!?/br> 想了想,我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枚令牌??商柫钫麄€五官中郎將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給,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總歸是好的。 見我收下令牌,衛恒臉上神色又舒展幾分,“咱們先不急著回府。你既然不愿新婚便召醫官過府,那我便先帶你去淳于先生的醫館看看?!?/br> 淳于先生乃是鄴城首屈一指的名醫,可惜他給我診脈良久,也診不出我身子有何不妥之處,最后只干巴巴的說了“許是思慮過度”六個字。 “許是老朽學藝不精,夫人六脈平和,實是診不出先前為何會有頭暈心痛的癥候,將軍大可放心!” 衛恒臉色卻并不好看,一回到馬車里,他就沉聲問我,“衛某已同夫人簽了契書,為何夫人還是不肯信我,仍是每日思慮過度,你就這般怕我不成?” 我默然片刻:“將軍這話問得有些可笑。若我當真相信將軍,根本無須將軍立書做保??芍灰彝胰艘蝗詹坏米杂?、受制于人,便是將軍再寫上十分契書,發下若干毒誓,只怕我仍是不會信你!” 前一世,他也信誓旦旦地說過會待我好,可是結果呢?他是怎么待我好的? 念及前世種種,劇烈的情緒立時翻江倒海而來,胸中又是一陣悸痛。 衛恒見我單手撫胸,忙攬住我,“怎么,又心口疼了嗎?調頭,再回淳于醫館?!?/br> “不必了?!蔽彝崎_他,“是將軍離我太近了,身上味道熏得我有些難過,你離我遠些便好?!?/br> 衛恒一向心高氣傲,如何受得了被我這般公然嫌棄,氣得臉色發白,轉身便走出車廂,再也不肯與我同車而行。 未幾,便聽車窗外雨聲陣陣,竟是晴日生變,下起飄潑大雨來,可無論那雨勢如何大,車夫如何相勸,衛恒都不肯坐到車內來避雨。 而我聽著車窗外潺潺的雨聲,也始終沒喚他進來,任他淋了一路的雨,心內波瀾不興。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大姑姐火力強大啊,一下子炸出來這么多留言,這等秘密武器,我一定要慎重使用! 今天再來點歷史小貼士吧,史書上夸甄后時有這么一段:天下兵亂,加以饑饉,百姓皆賣金銀珠玉寶物,時后家大有儲谷,頗以買之。后年十余歲,白母曰:“今世亂而多買寶物,匹夫無罪,懷璧為罪。又左右皆饑乏,不如以谷振給親族鄰里,廣為恩惠也?!迸e家稱善,即從后言。 wuli甄大美人真是菩薩心腸??! ps:本章的虐男主模式,親們看得喜歡嗎?喜歡的話,咱接著虐 最后上個小劇場 作者:小恒子,為啥對符皇后喊你媳婦meimei這么敏感不爽,是不是勾起了什么美好的回憶呀! 男主:你滾! 第32章 分憂 回程的這一段路仿佛格外漫長,也不知馬車在雨中行了多久,才終于到了府門前。 我推開車門,見尹平正快步走到衛恒身側,替他撐起一把大傘。衛恒卻接過他手中傘,走到車前,將我兜頭罩下,為我擋去所有的雨疾風驟。 我看向他被雨淋的透濕的衣衫,沒再對他伸過來的手視而不見,任他將我扶下馬車。 他的手心潮濕而冰冷,似在隱隱輕顫。想不到他素日看起來體健如虎,不過淋一場雨,便有些抵受不住,臉色也有些蒼白。 一俟我下車立穩,他便松開我的手,專心致志地替我撐傘。我默默看了一眼幾乎整個舉到我頭頂的雨傘,再看看他露在雨中的大半個身子。有心想叫人再送一把傘過來,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我先前只知他君子六藝無所不精,尤精于騎術和劍術,不想他于這撐傘之術亦是造詣頗深。 從府門到我房中,路途并不算近,那雨又下得急,我卻不曾淋到一滴雨水。除了裙腳處濺上些雨水外,我頭面雙肩竟是連半星雨點也未沾到。 饒是如此,一進內寢,他便吩咐婢女為我更衣,再煮一碗姜湯,驅驅寒氣。 我看著他發間不斷滴落的水珠,不由輕按了按右手掌心,那里似是仍能感覺得到,他方才掌心那一團涼意,經久不散。 等他從凈室換好一身干凈衣衫,我遞上一碗姜湯,“將軍也飲一碗姜湯,驅驅寒氣吧?” 他凝視著我,“夫人這算什么,打一個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我垂下眼睫,語聲平淡,“方才尹平來過兩次,說有要事要面稟將軍,既然將軍無須姜湯驅寒,還請快些過去書房吧?!?/br> 見我轉身欲走,他忽然一把攥住我手臂,拿過姜湯,一飲而盡。 臨出房門前,他似想起什么,回頭道:“我已派人去尋醫圣倉公,等他到了鄴城,再請他為你診脈?!?/br> 醫圣倉公,歧黃之術冠絕天下,但其人行蹤不定,四海行醫,只治有緣之人,極是難尋。 先前衛疇為治頭風之疾,曾幾番命人求請,均未得其人,衛恒倒是自信,一副定能將倉公請來的口氣。 我摩挲著袖中玉牌上雕刻的花紋,看著他高大頎長的背影,忽然想到任氏和李氏,忍不住道:“將軍……” 先前衛恒只顧著帶我離開行宮,我亦忘了帶上她們,但最多再晚上些時候,衛華定會派人將她二人送來,到那時…… “怎么?夫人還有話說?”衛恒再次回身。 “……若是將軍不忙的話,晚膳時,妾有一事要同將軍講?!?/br> 想同他說的話,已到嘴邊,卻又被我咽了回去,還是……再等上幾個時辰再同他說吧。 衛恒唇角微翹,“好,我定然早些回來陪夫人用膳?!?/br> 他回來的極早,才離開不過一個時辰,便又怒氣沖沖地奔進我房中,臉色比外頭陰云密布的天色還要可怕。 “甄弗,那李氏和任氏是怎么回事?我竟不知我何時多了兩個妾室?” 我同衛華告辭時,她曾囑咐我到了衛恒面前,不可說是她賜了這二女給他做妾室,就說是我見這二女秀麗嫻雅,主動替他求納為妾。 想來我前世當是照著衛華吩咐,這般同衛恒講的。 我明知她是怕衛恒不喜她干涉他房中事,卻還是替她背了這口黑鍋,怕他們姐弟因我而生齟齬??墒沁@一回,我又憑什么還要再為她遮掩,擔心他們的姐弟之情? “貴人所賜,妾不敢推拒?!蔽艺諏嵶鞔?。 衛恒的語氣忽然就緩了下來,“原來是長姐強逼于你?!?/br> “難得夫人今晚邀我共進晚膳,想來便是為了此事。既然夫人也不愿收下她們,我這就命人將她們送回去?!?/br> 我瞧了他一眼,輕聲道:“將軍怕是誤會了。我并非不愿收下她們。雖是貴人所賜,妾身亦是樂見其成?!?/br> 先前似已熄滅的怒火又在他眸中燃了起來?!澳阋鄻芬娖涑??你我才成婚三日,夫人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你的夫君推到別的女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