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太后氣怒地說,“這花家可真是夠狠,是要絕了太子這個后患?!?/br> 周嬤嬤勸慰,“太后息怒,悔婚懿旨既然已下,太子殿下也回天無力了,如今這樣一來,也興許是好事兒,殿下也能再擇選太子妃,免得世人不清不楚地亂嚼舌頭?!?/br>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皇上怎么說?” 周嬤嬤道,“皇上什么也沒說?!?/br> 太后道,“他該謝我,我做了他猶豫不決難以決斷的事兒,不會毀了他們的父子情。他這些年,不像個皇帝,太子不能讓人給毀了,他比哀家更清楚?!?/br> 周嬤嬤點頭,“您的苦心奴婢懂,您這些日子都未曾睡安穩覺,這樣下去,身子骨怎么吃得消?若是您的身體再垮了,太子殿下若是聽聞,也是會難受的,怕是在西南更不會安心理事兒了?!?/br> 太后點點頭,不再多言。 趙府,趙宰輔看著被府中人拿回來的告示,遞給趙清溪,“溪兒,你怎么看?” 趙清溪看著告示,問,“爹,臨安花家真的將悔婚懿旨張貼得天下皆知?各州郡縣都有?” 趙宰輔頷首,“此事不假?!?/br> 趙清溪聞言說,“這樣說來,臨安花家做出此舉,真是讓人佩服。太后以花顏不孕不懂閨儀不守禮數等十幾條指責之罪親筆下懿旨悔婚,按理說花家顏面盡失。但是偏偏將這樣的懿旨傳遍天下,也就是說,悔婚之事,花家是欣然同意的?!?/br> 趙宰輔點頭,“此事看來是可以這樣理解?!痹捖?,他沉思道,“沒想到,花家這般不可小視,以往是我們錯了?!?/br> 趙清溪聰明,隱約也猜測出些什么,說,“左右不關我們趙府的事兒?!?/br> 趙宰輔捋著胡子頷首,“你說得對?!痹捖?,轉了話題,“武威侯對我說,蘇子斬的婚事兒,他做不了主,若是我有意他為婿,就自己與他說。如今蘇子斬身體不適,閉門不出,你對此事,可有想法?” 趙清溪搖頭,“女兒沒有想法,京中有諸多公子,未必非太子殿下和子斬公子,父親的眼界該放開些才是?!?/br> 趙宰輔點頭,“你說得對,是我老了,那此事便罷了?!?/br> ------題外話------ 月底最后兩天了,寶貝們,還有月票的,別留著了,過期清零作廢啊,么么噠~ 第七章 (一更) 悔婚的懿旨被花家人所劫,且花家將太后悔婚的懿旨臨摹萬張貼遍各州郡縣,這則消息在沒多久后,便傳到了云遲的手中。 幕一信箋的末尾,請示該如何行事。 此時,云遲已經到了西南番邦的邊界之處,他勒住馬韁繩,看完信箋,便駐足在原地,足足立了半個時辰,才碾碎了手中的信箋,一言不發地繼續前行。 未給幕一回信傳令。 此時京城已經入夏,但越往西南走,氣溫越是有些涼冷,西南境地花草樹木剛剛發芽,路上的行人都穿著厚厚的衣衫。 自從花顏離開后,云遲一路來甚少說話。 云影和東宮的暗衛們愈發地謹慎小心,這一路來,沒有刺殺,不代表會一直沒有,太子出京的消息不是秘密,越靠近目的地,越不能出絲毫差錯。 尤其是即將到安書離出事兒的臥龍峽,所有隱衛們打起十二分精神。 云影見云遲自顧自往前走,似乎沒發現前方便是險地,于是,靠近他低聲稟告,“殿下,前方十里處就是臥龍峽了,便是書離公子遭遇截殺之地?!?/br> 云遲“嗯”了一聲,聲音有些低沉干啞,“知道了?!?/br> 云影聽到云遲的聲音猛地一驚,問,“殿下,您可有不適?” 云遲搖頭。 云影仔細打量云遲,心中還是敲起了警鐘,勸道,“殿下,您不眠不休地行路,恐怕到地方身體已經吃不消了,不遠處有一戶獵戶農家,歇一宿可好?” 云遲道,“不必?!?/br> 云影心下暗急,“殿下,身體為重?!?/br> 東宮府衛也齊刷刷地跪在地上,“殿下,身體為重?!?/br> 云遲勒住馬韁繩,看著跪了一地的人,沉默許久,面色終于緩了下來,“便聽你們的吧?!?/br> 云影松了一口氣。 獵戶人家里只有一個老婆婆和一個年輕姑娘,老婆婆耳朵聾,眼神也不太好使,滿頭白發,云遲等人來的時候,她正弓著身子在籬笆圍的院子里喂豬。 年輕的姑娘長得嬌俏,穿著一身粗布的勁裝,一手拿著一支大弓,一手拎著一頭百來斤的死鹿,正對老婆婆說著她今日上山打獵的收獲,得意洋洋,眉飛色舞,也不管老婆婆聽不聽得見。 小忠子先一步下馬,隔著籬笆墻的門向院子里瞅了一眼,壓著嗓子對里面詢問,“敢問姑娘,我家公子趕路累了,可否騰出個空屋子容歇息一晚?” 那年輕姑娘一愣,猛地回頭,看到墻外的人影,愣了愣,扔了手中拎著的死鹿,來到門口,沒立即開門,而是隔著門扉對外面的小忠子問,“你的意思是,要投宿?” 小忠子拱手見禮,“正是?!?/br> 那年輕姑娘搖頭,拒絕說,“我阿爺死的時候交代了,不準留陌生男人落宿?!?/br> 小忠子聞言向身后看了一眼,“這……不能通融?我等不是壞人?!?/br> 那年輕姑娘搖頭,“不是壞人也不行,只要是男人,就不行?!?/br> 小忠子看著這年輕嬌俏的姑娘,想著怪不得看起來老大不小了還梳著姑娘家的發髻,顯然是嫁不出去的。他一時沒了話。 “走吧?!痹七t的聲音從后方遠處響起,溫涼的,淡淡的。 小忠子只能轉身,以他家殿下的身份,還沒有到因為露宿而破壞人家規矩求人的地步。 那年輕姑娘聽到了一個極好聽的男聲,一時不受控制地好奇地打開了門扉,當看到遠處的云遲,頓時癡了,口比大腦快地吶吶地問,“便是這位公子嗎?” 小忠子一聽有戲,連忙停住腳步,“敢問姑娘,可能通融?” 那年輕姑娘看著云遲,臉不由得紅了,點點頭,“可……可以的……” 小忠子一喜,連忙看向云遲,“主子?” 云遲沉下臉,“走?!?/br> 小中心下頭一跳,再不敢多言,連忙跑回去,翻身上馬。 云遲縱馬向前離開,小忠子與府衛們齊刷刷地跟在了身后。 那年輕姑娘呆呆地看著人走遠,回不過神來。 老婆婆喂完豬便瞧見年輕姑娘站在門口,不知在看什么,走過來瞅了一眼,什么也沒瞅到,說,“丫頭,你在瞅什么吶?” 年輕姑娘小聲說,“阿婆,那公子長得好俊啊,我從來沒見過那么俊美的人,像是天上的人?!?/br> 老婆婆自然聽不見她說什么。 縱馬行出一段路后,小忠子想著太子妃在時,殿下白日里騎馬,晚上睡車里,不會累到的??墒翘渝吡酥?,殿下就不再進車里了,也不落宿,整日的騎馬趕路,這樣下去,怎么受得了? 他又想起,已經沒有太子妃了,那將來誰會是殿下的太子妃呢? 他私心里覺得,那位準太子妃,人其實真的是挺好的,哪怕跟殿下相處,雖然總是發惱,與殿下斗智斗勇,時常氣著殿下,但爭執的時候,從不會鬧得太難看,而殿下的臉上時常都是帶著笑的,似樂在其中。 可是如今,沒了準太子妃,殿下也沒了笑容了。 他們這些近身跟在殿下身邊的人最能感受體會。只因為殿下的身份,明明如此高貴,卻還不若尋常人順意,覺得殿下實在是太辛苦了。 來到了臥龍峽,四下十分的靜,連飛鳥都不見。 這一處峽谷是天險之地,一條山路,彎彎曲曲,僅容兩輛馬車錯身而行。兩旁的山上多是灌木荊棘,樹木高大濃密,十分適合藏人。 云遲縱馬立在峽谷的入口處看了片刻,便縱馬進了臥龍峽。 云影握住腰間的佩劍,緊跟在云遲身邊保護。 臥龍峽的峽谷長約兩里地,在路程行出一半時,峽谷兩旁濃密的灌木叢中竄出大批的黑衣人,足有三四百,每個人的劍鋒閃著黑芒,顯然是喂了劇毒。 云影大喝一聲,“保護殿下!” 他剛喊完,云遲的劍已經出鞘,端坐在馬上的人凌空而起,眾人只覺眼前光影一閃,無人看清他如何出招,眼前已經倒下了十多個黑衣人。 這劍快得連云影都沒看清,他心下大駭,多久不曾見殿下親自出劍了,顧不得多想,與十二云衛齊齊出手,對上大批的黑衣人。 云遲一招之后,并未收手,劍過之處,死尸一地,根本不需要十二云衛保護。 這風云變化得任人看不清他如何出手的招數,不僅駭住了沒有發揮保護作用的十二云衛,也駭住了埋伏在這里截殺的黑衣人。 他手中的劍揮出,便如死神降臨一般,眼前必有數具伏尸。 太子云遲,受世人評價,文登峰,武造極,當世大儒見識過他的文采,卻甚少有人見過他出劍。 夜,靜得黑沉。天,暗得黑沉。 一個時辰后,三四百黑衣人盡數折損在臥龍峽,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云遲的劍連血都未沾,他端坐回馬上,還劍入鞘,眉目平靜,眼神涼薄。 云影本想留一個活口,想著即便是死士,也有辦法讓其開口說話,但看著最后一人被殿下刺死于劍下,他張了張嘴,終是閉上了,未言語一句。 云遲溫涼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吩咐,“化尸粉,全部都化了?!?/br> 云影應是,拿出化尸粉,不多時,數百死士在化尸粉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云遲繼續縱馬前行。 云影與十二云衛、東宮的護衛緊緊相隨。 小忠子跟在后面,血腥半點兒沒濺到他身上,他臉色發白地想著,殿下近日來郁結于心,如今這些不長眼睛該死來截殺殿下的黑衣死士,能讓殿下發泄一番,也算是有功一件了。 他又想著,殿下雖然一直心性涼薄,但是也從來沒有過這般的情況,可見取消婚事兒對殿下影響極大。他是那么想要抓住一個人,不惜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他固執、執拗、強硬、任性,不該他身為太子該出現的東西,他都悉數為之了,可是還是沒能如愿,他心里想必是血淋漓的。 小忠子看著縱馬走在前面的人,青袍未染血,但在夜色中凜凜生寒,火把之光的映照下,也不能化解他周身nongnong的沉沉的夜色。 他終是受不住,雙腿一夾馬腹,縱馬上前,顫著聲音開口,“殿下,您何苦自己折磨自己?您喜歡太子妃,再將她搶回來就是了?!?/br> ------題外話------ 寶貝們,月底倒計時了,胸潮澎湃的情節也來了,有月票的,別留著了,趕緊投,月底清零,千萬千萬千萬別浪費,群么么~ 第八章 (二更) 云遲聽見小忠子的話,猛地勒住了馬韁繩。 小忠子見這話奏效,當即又說,“懿旨悔婚,不是殿下的意思,是太后的自作主張,難道殿下就這樣認了嗎?想當初,太后下懿旨,花家不接懿旨,前往臨安花家傳旨的公公被打發回來,殿下拿著懿旨親自去了臨安花家,這事兒多新鮮,不合規矩,但殿下做了,誰又能不接受?” 云遲不語。 小忠子繼續說,“如今太后懿旨悔婚,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又如何?殿下不認,便不作數,待殿下從西南番邦回去,再請皇上下一道圣旨賜婚,屆時,太子妃還是太子妃,誰又能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