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許淮頌頓住腳步,淡淡回復:“不好意思,我沒有這個?!?/br> 兩人齊齊噎住,剛耷拉下臉,忽然看到一個穿酒紅色裙子的女人朝這邊走來,攔住了他。 她瞅她們一眼,笑瞇瞇地問他:“同學,沒有微信號,有沒有車牌號???” 然后,她們看見這個三秒前還無情拒絕了她們的男人低頭笑了笑,勾著唇角說:“有,上嗎?” 眼看兩人相攜走遠,兩個女孩子在早秋傍晚的涼風中凌亂地扶住了對方:“原來現在搭訕不要微信號,改要車牌號了?” “嗯,好好記著,再遇到這種男人就不會錯過了!” * 阮喻氣鼓鼓地跟著許淮頌上了車:“這才幾個鐘頭沒看著你呢,你就惹桃花了!” “我……”他笑得無奈又冤枉,正要哄她,剛開機的手機卻一連收到幾條短信提醒。 顯示在他考試關機期間,許懷詩打了好幾通電話來。 阮喻瞥了眼他手機屏幕:“趕緊回過去,沒大事應該不會這么打你電話的?!?/br> 他“嗯”了聲,給許懷詩回電,剛接通就聽那頭傳來她有意壓低的聲音:“哥,我和mama看到新聞了?!?/br> 許淮頌皺了下眉,剛要問什么新聞,話到嘴邊卻頓住,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旁阮喻聽見這話,趕緊打開微博起來。 熱門里跳出一條新聞,是蘇市法院決定重審江易案的消息,底下附了一則視頻,就是那天江易坐在警局門口嚎啕大哭的畫面,還有許淮頌上前安慰他的場景。 估計是當時被路人拍下來,發給了記者的。 底下唏噓同情的評論炸開了鍋。 雖然兩人的臉都被打了馬賽克,別人分辨不出,但許懷詩和陶蓉一定還是一眼認出了許淮頌。 那頭許懷詩繼續說:“媽已經一句話不講,打掃一下午衛生了,我跟她說話,她也心不在焉的?!?/br> 他嘆口氣:“我有空了回來一趟,你這兩天多陪陪她,知道嗎?” “知道了?!痹S懷詩默了默,臨要掛電話帶著哭腔說,“哥……” “用不著對不起?!痹S淮頌打斷她,“除了罪犯和罪犯同伙,這件事沒有人真的有錯?!?/br> 掛了電話,許淮頌坐在車上沉默了很久。 阮喻也就沒顧得上追究他的桃花,拍拍他手背說:“已成定局的事,誰也沒辦法改變它過去的軌跡,但這條軌跡并不是到此結束了。江易要繼續生活,我們也要繼續戰斗?!?/br> 許淮頌偏過頭來,看見她笑了笑:“江易案水落石出了,但周俊案還沒有。如果所有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我們永遠不知道,誰會成為下一個江易,又在哪里,有另一個魏進在沾沾自喜,笑看全局。所以你要像你爸爸一樣,為委托人竭盡全力,繼續戰斗下去?!?/br> 許淮頌“嗯”了一聲,看著她問:“那你會怕嗎?”像他mama當時一樣。 阮喻搖搖頭,認真回看他:“我不怕流言蜚語,我會一直陪著你?!?/br> 許淮頌笑了笑,忽然聽見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回是張姐的電話。 他接起來,聽見那頭張玲驚喜地說:“許律,剛剛接到法院通知,周俊案里,被害人那邊的兩位朋友愿意出庭作證了!” 他皺了皺眉:“怎么說?” “你看電視了嗎?蘇市出了件十年舊案重審的大新聞,鬧得全城沸沸揚揚,被害人家屬大概是因為這件事有所觸動,改變了主意。我明天去一趟法院了解詳情?!?/br> 許淮頌閉了閉眼,長出一口氣:“好,辛苦了?!?/br> 掛斷電話,車里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阮喻忽然感慨般笑起來:“淮頌,你相信因果嗎?” “嗯?”許淮頌偏過頭來。 “我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是存在因果的。你看,你因為調查周俊案發現了江易案的線索,而周俊案又因為江易案的真相大白獲得了轉機。再怎樣兜兜轉轉,人們在哪里種下了因,總會在另一個地方收獲相應的果?!?/br> 許淮頌彎唇一笑:“那你想不想聽聽你的因果?” 她愣了愣:“什么?” “前兩天岑氏集團聯系了我?!?/br> “嗯?” 他笑著摸了摸她的臉:“魏進落網后,你的電影出現了資金問題。岑先生知道這件事后,打算收購寰視部分股權,投資你的電影,當作對你當初陷入抄襲事件的補償?!?/br> 阮喻驚得半天沒合攏嘴:“真的?” 許淮頌點點頭:“本來打算明天去寰視談完具體事項以后再跟你講的?!?/br> “可是,”她皺了皺眉,“這個補償太貴重了,我也受不起啊……” 他輕輕敲一下她的腦門:“他投資電影也是賺錢的,而且賺的比你多得多?!?/br> 阮喻“哦”了聲,心想也對,忽然想到什么,問:“既然有了這層關系,我是不是對這部電影有了更多話語權?” “你想的話,我可以去談一份補充合同,幫你爭取?!?/br> 她點點頭:“其他的也沒什么,就是……我想把這個因果分享給一個人?!?/br> “嗯?” “這一系列陰差陽錯也是多虧了孫妙含,如果我對選角能有話語權,我想問問她,愿不愿意回來再試一次戲,我們好好拍一部干凈的電影?!?/br> 第62章 第二天,許淮頌帶阮喻見了岑榮慎,和寰視重新談了補充合同。按她意愿,指名她參考選角,并在完成劇本后跟組參與拍攝、后期全過程。 關于這部電影,原本按魏進的意思,原著自帶炒作素材,為免時間過去熱度降低,就盡快趕在年底開拍,所以包括導演和演員檔期在內的一切工作都作了相應的時間安排。 現在岑榮慎接手了這個“爛攤子”,雖說本意是補償行為,但也不可能無視利益,平白支付高額的違約金,因此要求制作團隊把中斷這一陣的進度趕上去,依然照原計劃開拍。 這樣一來,劇創團隊就陷入了焦頭爛額中。 阮喻從一個“山水閑人”被迫化身工作狂,沒空再顧許淮頌剩下的另一場法考。 她開始成天泡在寰視會議室。白天開會晚上寫稿,到了睡覺時間,沾枕就能不省人事。 許淮頌這個男朋友完全成了擺設,晚上復習完了睡下,想跟她夜聊幾句,他稍微停頓兩秒,她就只剩了勻稱發沉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又不忍心說她,他只能只字不提,把她好好送到寰視,然后自己再去律所。 律所的人很久沒見到阮喻,起初以為是兩人出現了感情問題。 但他們很快發現,許淮頌中午吃飯時常常一聽手機震動就立刻拿起來看,像怕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看到10086發來的流量使用提醒后,又沉著臉把手機擱下。 而且他下班的時間跟當日工作進程、復習情況完全無關,天天都是接到一通什么電話就拎起西裝外套走人,狂風掃落葉一樣不帶停頓。 為此,劉茂后腳巧妙“辟謠”,在通廳辦公室感慨:“女朋友比自己還忙是怎樣的體驗,看看我們許律就知道了?!?/br> * 直到天氣漸漸轉涼,一路入了深秋,十一月初的一天,阮喻的劇本才終于定下初稿。 初稿確定的那天只開了半天會,當日正逢冷空氣南下,杭市氣溫驟降,一大早天就灰蒙蒙的,到了中午狂風肆虐,大雨傾盆。 天氣壞得駭人,阮喻下樓后又返回去,正想等雨小點了再走,就被制作人鄭姍叫住,問要不要捎帶她一程。 鄭姍要去的地方跟她的公寓是反方向,和至坤卻順路。 因為許淮頌這時候人在律所,阮喻就跟她上了車,在至坤對面的大馬路邊被放下。 雨勢絲毫不減,她下車后頂著大風艱難撐開傘。 鄭姍回頭囑咐她路上小心。 她應個“好”,關上車門,等她車子開走,一陣風猛刮,手里的傘就飛出了手,一路翻飛滾落到至坤門口。 人還在馬路中央,傘先過去了…… 阮喻一瞬間被雨澆了一頭一臉,拿起包頂在頭上快步走過人行道。 許淮頌在三樓獨間辦公室,剛跟美國那邊開完視頻會議。陳暉進來給他送盒飯,走到他窗邊的時候,剛巧看見阮喻過馬路這一幕。 他驚詫地指著窗外:“哎,那不是阮姐嗎?” “你以為大馬路上隨便來個女的都是你阮姐?”許淮頌顯然沒想到阮喻會來,毫無波動地低頭拆盒飯。 陳暉也就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辦公室座機電話響起,許淮頌摁個免提,聽見前臺一位女孩子說:“許律,阮小姐來了,可能得麻煩你下來一趟?!?/br> 許淮頌看一眼一臉“我說什么來著你還不信”的陳暉,擱下筷子快步出去,下樓就看見一只落湯雞。 前臺給了阮喻紙巾,她正在擦臉上的水珠子。 難怪說要麻煩他下來。 許淮頌愣了愣,迅速解了西裝扣子,脫下外套給她披上:“早上不是叫你帶了傘嗎?” “阿嚏!”她打個噴嚏,無辜地說,“這你得問杭市的妖風,為什么把我的傘帶走……” 許淮頌一噎,接過她的包,摟了她上樓,帶她進了自己屋的休息間。 律所幾個合伙人的獨立辦公室都配了這樣一間簡易小室,不過五臟俱全,床和浴室都有。 關上里間的門后,他把熱空調打開,到浴室拿來浴巾,先給她擦頭發,一邊眉頭緊皺地說:“這種天氣怎么自己過來了,你眼里現在是沒我這個男朋友了?” “鄭總送的我,我哪知道就那么一條馬路也能淋成這樣……”她站在原地由他擦著,一邊揉揉發癢的鼻子,又打了一個噴嚏。 許淮頌怪不動她了,把窗簾拉起來,然后說:“濕衣服脫了?!?/br> “那我穿什么???” 他用脫襯衣的實際行動告訴了她:穿他的。 “那你穿什么???” “劉茂會在這里加班,應該放了換洗的衣服?!?/br> 許淮頌一通電話借到一身衣服,還沒來得及換上,又聽阮喻打了個噴嚏。 而她剛脫下風衣,還在哆嗦著解襯衫扣子。 他放下衣服,裸著上半身過去,三兩下把她襯衫和一步裙扒下來,給她從頭到腳先粗粗擦一遍,然后說:“進被窩再細擦?!?/br> 阮喻被他一把塞進被子里裹嚴實,窩在里面脫掉半濕的內衣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