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愣愣的感受著臉頰上頭那兩只手帶來的溫熱。 “這院子雖然偏一些,但是風景確實最好的。你讓我別沾露水,那你呢?清早還很涼,這么爬上屋頂要是受寒了,你叫我怎么辦?” 原本冰涼的小臉兒瞬間有些臊紅起來,她擋開俞翀的手,別扭的為他的溫柔找著借口?!拔铱茨憔褪桥挛沂芎艘院蟀巡舛歼^給你?!?/br> “你要這么想也行?!?/br> 她抿著唇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慶安?!皯c安他……” “這么大的人了,不用管他。倒是你,以后在府里走動要多留心許書媛?!?/br> 童玉青一愣,一下子就抓到了他話里的東西?!澳闶钦f,門口難些紙是許書媛燒的?” 俞翀沒直面回答她的話,又說:“老夫人那邊只怕還會有別的事情,你也要多留心一些?!?/br> 童玉青想著老夫人離去前的那副臉色,幾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 她搖頭,“沒事?!?/br> 老夫人剛回了自己院子就大發了一通脾氣,俞文意挽著許書媛前來慶安,瞧見滿地的狼藉,都心驚的對視了兩眼。 “祖母,是誰惹得祖母生氣?孫兒把她抓過來,也叫祖母好好出出氣?!?/br> 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凌厲的目光又落在了許書媛的身上。 許書媛壓下那份心虛,不解問:“祖母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難道是書媛做錯了什么?” 俞老夫人臉色難看,“俞翀院門口的那堆值錢是不是你們叫人過去燒的?” 許書媛還有些心虛,俞文意顯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孫兒也聽說那些紙錢的事情了,怎么,祖母懷疑這是我們做的?” 老夫人不說話,可一雙眼睛卻洞察在兩人之間。俞文意余光掃了一眼許書媛,見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心中嫌棄,擰眉道:“祖母懷疑的太沒道理,七王爺那邊我再多多努力就能拿下戶部尚書,非得要去弄這些晦氣東西做什么?” “七王爺那邊有信兒了?” 說起這件事情,老夫人立馬就將那堆紙錢的事情給忘了,拉著俞文意一臉驕傲與滿意。 俞文意含笑的應答著,一邊又給許書媛打了個眼色。許書媛會意,過來給老夫人捏著肩,夫妻倆一會兒說說七王爺,一會兒又提一下許家的助力,更繪畫著坐上尚書一職之后的美好生活。 他們這副樣子更是讓老夫人篤定那堆紙錢就是他們所為,可俞文意話里的意思她也明白,自己孫兒能有這番作為,出了俞家與七王爺的關系之外,更有許家的助力。 要是真的追究,這事兒可就不能再追到許書媛的身上了。換句話來說,現在她對許書媛還要更好一些。 可是她的夢,還有俞翀的夢……天下間竟然會有這樣的巧合?未免太玄乎了一些。 老夫人只覺得頭疼的緊,心口處更像是有把刀懸在上頭,叫她害怕的緊。她捂著心口深深呼吸一聲,嚇得俞文意臉色大變?!白婺改阍趺戳??” 老夫人擺擺手,“無礙,我就是累了?!?/br> 俞文意從小就是老夫人帶大的,感情自是深厚。再說,俞家在他成為尚書之前還得靠著老夫人二品誥命夫人這個御賜封號來顯得自己家的尊榮。要是老夫人突然有了什么意外,他俞文意還有什么靠山! 想到這,他不容有疑的下令去喊大夫來,不想又被老夫人給攔了下來。俞文意好說歹說,沒說動老夫人看大夫,倒是讓老夫人的心里的事兒給說了出來。 “祖母,我看他就是故意包庇童玉青!怎么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是他亂說,正好就撞上了祖母的噩夢?!?/br> 俞文意張口就否定了老夫人口中的玄乎事兒,旁邊的許書媛眼眸一轉,輕喊了一聲:“祖母……” 俞老夫人正在煩心上,許書媛又只喊了前頭沒說后頭,正在心煩的她抬頭一看,兩道目光交織在了一起。老夫人想起火燒小廚房時答應了許書媛的那些事情,張口便說:“書媛,你看這事兒該怎么辦才好?!?/br> “還是得找個道士來家里看看,若是真沒什么問題那是最好,可如果這是祖父托夢……” 俞文意又不蠢,看著兩個女人之間的你來我往,當即就上道的說:“從童玉青來了之后咱們府里就沒安穩過一日,依我看大概就是她的命數跟祖母你相克。若真是如此,到時候將她直接攆出去就行了。二叔要是舍不得,跟她一塊兒走也行,從此生死有命,再跟俞府沒有一點兒關系!” 好計謀! 老夫人顯出疲態的眼睛頓時又亮了亮,整個人因為興奮而顯得精神了不少?!澳蔷瓦@么辦。文意你總在外頭跑,這事兒就交給你了?!?/br> 俞文意將這事兒應了下來,當天下午就將事情給辦妥了,隔天,他就把人領回了府里。 老道士看著倒是仙風道骨,進府之后就對府里的風水一陣吹噓。再看著某個方向喃喃自語,接著便哎呀一聲。 “此方位大煞,不吉,恐有禍事?!?/br> 俞文意眉梢一挑,指著俞翀院子的方向,故意問:“道長所說的,可是那個方向?” …… 童玉青知道老夫人還會挑著事兒的來,卻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動靜??粗驹谠洪T口的那一檔子人,她嗤笑道:“今兒來這么多人?這會兒又是什么事?我這兩天可沒燒過紙了?!?/br> “道長,你看那煞星可是她?”俞文意站出來指著院中的童玉青,問著道長。 道長掐指叨咕一陣,目露兇光?!熬褪撬妨死戏蛉说拿?!” 童玉青又是一聲嗤笑,這種深宅里常用的手段,她聽得多了。 俞文意冷哼道:“祖母大壽在即,偏偏你這個哀星搗亂,擾了府中安寧,氣得我祖母兩天下不了床。要是還留你在府中,我祖母還不得被你克死?” “這話可是你說的??!詛咒你祖母,我看她下不了床都是被你給氣的?!?/br> 俞文意臉一黑,“牙尖嘴利!” 他張口就喊了幾個身材雄壯的家丁,要將童玉青就這么丟出府去。幾個家丁才剛站出來,就見慶安扶著俞翀從里頭走了出來。 “誰敢動我青兒?” 老道士狗仗人勢的一哼哼,一抬眼終于看清了走出來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松,竟將托在手上的羅盤給扔在了地上。俞文意不明所以,“道長?” 老道士指著慶安,滿目驚訝?!八故恰?/br> 第037章 你府中有貴人 俞文意以為他指著的是俞翀,頓時起了勁兒?!暗篱L你看出什么了?是不是我二叔的命格也與我祖母的相沖?” 老道直直看著慶安,眼中的驚訝又變成了疑惑。 一個俞府的下人,怎么會…… 慶安攙著俞翀的手驟然一緊,心底已經有些慌亂起來。俞翀目光微沉,招手將童玉青喚到身邊來,雖然是一副虛弱的面相殘敗的身體,但是他的聲音卻比平日里要高一些,叫人看出幾分氣勢來。 “這位道長說青兒的命格與老夫人相沖,那道長且說說青兒的生辰八字,我看看有沒有錯?!?/br> 老道這才想起來自己被叫來俞府究竟是為了什么事兒,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立馬念出了俞文意一早就給他看過的生辰八字,才剛剛說完,就見俞翀搖頭。 “錯了,青兒是辰時生,不是卯時。時辰不對,你測的自然也不準?!?/br> 老道下意識的就去望著俞文意,俞文意在一瞬間的難堪后,瞪眼又說:“當年童玉青滿歲的是祖母還抱過她,就你們這一場婚事祖母也特地去查過她的生辰八字,不可能錯!” 俞翀目光不移,始終都只是放在老道士身上。 明明是個虛弱體,可那一雙眼睛卻銳利的叫人不敢忽視。老道不動聲色的往俞文意的身后挪了挪腳,就聽俞翀又質問道:“那就是道長記錯了。不過我看著道長也是有幾分本事的,若是沒本事,我們俞府的小公子也不能找你來做事?!?/br> 這一聲“做事”更是把老道的心給提了起來,要是放在別人家,或許他糊弄兩下就過去了??蓜偛趴匆姂c安紫氣纏身,似有真龍,老道心里沒譜,他到底該站那邊兒呢? “既然道長有本事,不如也說說我的命格。我最近時常夢見我爹,勞煩道長將我爹從下頭請上來,問問他到底想跟我說什么?!?/br> 俞文意倒是滿腔的底氣,“道長,你就把我祖父請上來,我也想問問,到底是不是因為家里多了個掃把星他才夜夜給我祖母托夢!” “胡鬧!” 許書媛攙著老夫人趕過來,正好聽見這一句話。老夫人臉色劇變,甩開許書媛的手沖到俞文意跟前,一掌拍在他的腦門上。 “混賬東西,你跟著他們瞎鬧什么?” 俞文意經老夫人一罵,把嘴上的話都給咽了回去,只能用一雙眼睛怒瞪著俞翀那邊。 老夫人冷冷一哼,走到老道身邊虔誠發問:“道長,可看出問題來了?” 老道心又猶豫,老夫人又催促了一遍,剛要說話,就聽俞翀先開了口。 “道長說我妻是煞星,可我叫你算我的生辰八字你又算不出來。我看你根本就是沒本事,根本就是撞騙誣陷我妻!” 面對俞翀厲聲斥責,老夫人暗暗心驚。曾經俞翀連說句話都要累個半死,怎么現在這么有底氣了?難不成沖個喜,還真的就把他的病給沖好了? 絕不可能! 老夫人眼底一閃狠色,要是自然生的病或許是能沖得好,可俞翀身上這病,可是她下的藥!若非是他自己察覺換了藥,否則他這病就絕不能好! 這么一來,老夫人對昨晚家丁的說法又可信了兩分,心底頓時起了殺意。 “她童玉青進門之后我俞家就開始不安生,這是事實!要不是煞星克我,府里怎么可能這么亂?俞府向來講規矩,容不得她這么作亂!”隔著一個院子,老夫人指著童玉青就狠狠罵著?!拔医裉炀褪且獢f她走。你要是心疼她,舍不得她,那就跟她一塊兒走!” 童玉青心頭一緊,當著外人的面她都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攆自己走,看來今天她是難脫身了。 “這么多年了,老夫人你還是這么待不得我?”俞翀苦笑,忽然抬起了手,指著許書媛大聲道:“你說青兒進門后俞家就亂了,那么許書媛呢?許書媛可是跟青兒同一天進的門,或許就是她跟老夫人的命格相克呢?” 許書媛臉色大變,聲音尖銳道:“你胡說八道!” 童玉青抿著的唇線彎了彎,俞家人內斗,她最是樂見其成了。 “是不是胡說八道算一卦不就知道了?”俞翀冷笑,“道長,當著大家的面兒,你算算吧?!?/br> 老道愣了一下,轉頭見老夫人眸光銳利的看著他,怕是不好再糊弄過去了。他看了許書媛一眼,捏著指頭算了一卦,命格平常,碌碌一生而已。相反,被俞文意通了氣讓他誣陷的那個童玉青,命格還要顯好一些,人上人不好說,但是將來定是一生尊榮。 再看慶安周身的紫氣…… “道長,你可要如實說?!?/br> 老夫人的聲音帶著威脅,聽得老道心口一顫。一邊是真龍貴人,一邊又是給錢的金主,哪邊都不好得罪。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一直沉默的童玉青接了口?!暗篱L你怎么不說話了?怕不是根本就不會算?或許你也算出來,許書媛就是那個煞星。只因為她的娘家厲害些,只因為你收了她夫家的錢,所以不敢說話?” “童玉青你再瞎說一遍?信不信我上來撕了你的嘴?” 看著跳腳的許書媛,童玉青豎起手指放在唇上?!皣u,注意你的身份,順帶也注意一下,我們之間的輩分?!?/br> 許書媛氣得渾身發抖,一臉梨花帶雨的揪著俞文意的袖子?!拔囊饽阕屗f,究竟誰是煞星!” 俞文意陰鷙著眉眼,“都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道長你說,這里到底誰是煞星?” 見那老道把鬼鬼祟祟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俞文意,童玉青又提高了聲音?!暗篱L你往前頭點兒站,別讓旁邊的人影響著了你?!?/br> 老道后背一陣陣發涼,要是再不顯出點兒本事,他這到手的銀子可不就得飛了? 看他磨磨蹭蹭,一點兒也沒有江湖人的干脆,童玉青直言直語:“招搖撞騙,我看你根本就沒本事!真正有本事的人何須別人發問,直接就將人家心里想問的事情都說完了。就你這樣的,走出去也不怕被人打死?!?/br> 她話中有話,聽得老道心神一緊。早知道有錢人家的錢不是這么好騙,可他還是貪了心。要是俞老夫人認定了他是騙錢的,他還能有好日子過? 本來是有幾兩本事的老道偏偏被童玉青給激得來了脾氣,指著俞翀身邊的慶安就說:“我招搖撞騙?要不是不敢冒犯此處的貴人,我一早就……” 俞翀眸光一凜,往前一步錯在慶安前頭,將慶安整個人都遮在了身后。童玉青微微一怔,也往前頭邁了一步,看著像是攙著他,其實是更好的將慶安給遮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