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童玉青兩耳不聞窗外事,舒服的翻了身,接著睡了。 俞翀低笑兩聲,輕輕放開了她,又慢慢起身靠坐在床榻上。房門砰的被人從外頭一腳踹開,幾個家丁沖了進來,看見醒坐的俞翀目光沉沉的看著這邊,幾個人都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么大的動靜,是府里進賊了?” 正說著慶安就跑了過來,還未進門就被幾個家丁擰住了胳膊,攔著不讓他進屋護主。 “二爺,老夫人要見童玉青,說若有人阻攔,直接打?!?/br> 俞翀扯了下緊抿的唇,露出一副無奈?!拔疫@雙廢腿一個人也下不了地,她又睡得正香喊都喊不醒,要是不著急,就讓老夫人先等等吧?!?/br> 一個家丁狗仗人勢的沖了過來,想要越過俞翀把童玉青給揪起來。俞翀神情輕松的扣住他的手腕,以一只手的力氣就把他整個人給擋在了床榻外。 “你敢動她一下試試?!?/br> 第035章 俞二爺是位好戲子 家丁驚訝俞翀竟然能有這么大的力氣,更加心驚他那雙冷得叫人發寒的眸子。 “你,你是裝的?” 俞翀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家丁只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給捏碎了,張嘴就嚎了一嗓子。童玉青被這一聲驚嚇醒,下意識的摸出枕頭下頭的那支步搖,動作極快,照著床榻邊上的家丁就扎了過去。 雖然家丁被俞翀捏著手腕,根本就動彈不得,可中間還隔著個俞翀,她手里的步搖就失去了準度和力度,才剛剛扎進了rou里,就在拉扯間給弄得掉在了地上。 俞翀擰眉,將家丁的手腕往外頭一甩,冷聲道:“我腿腳不好,不代表我雙手也殘了!” 家丁握著被步搖劃破的手臂,一臉見鬼的跑了出去。另外幾個見他受了傷,也都不敢輕舉妄動,就這么在門口如臨大敵般的受著。 童玉青徹底清醒,扯了扯被子把自己裹了個結實?!斑@些人是干什么的?” 俞翀搖頭,“我還沒問呢,你就把人給扎傷了?!?/br> “童玉青!” 只聽外頭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守在門口的家丁齊刷刷的讓出一條道來。俞老夫人一臉怒容的踏進了門,看見兩個人都沒下床的樣子,一張臉就顯得更黑了。 “長輩過來也不下床來迎,沒教養!這么多人看著,你們還抱在床上,簡直就是下作,不要臉!” 童玉青才聽了這話就笑出了聲音,“老夫人這話說的好有意思。我跟俞翀是夫妻,怎么就不能在一張床上了?這么多人深夜闖進人家房里,我一個弱女子心里害怕,自然是要抱著我夫君了?!?/br> 她邊說著,雙手就緊抱著俞翀的腰,在俞老夫人看不見的背部,還放肆的捏了捏他的軟rou。俞翀渾身一震,低頭看她,眼底帶笑。 “至于老夫人你說我們沒下床來迎你……人家睡得好好的,都被你這幾個家丁給嚇懵了,老夫人你又是這么沖進來的,我哪兒有機會下床來迎?!?/br> 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一只手指著童玉青了半天,才抖出四個字。 “牙尖嘴利!” 看見床榻邊上的那只帶血的步搖,俞老夫人一把將跟在身后的家丁給拽了出去,指著那步搖問:“是不是她用這個傷了你?” 家丁一看那步搖,剛才被尖銳東西劃破手臂的又在隱隱作痛。手臂上的力道又是一緊,家丁這才回了神,緊盯著老夫人那只抓著自己的手。 “是,就是她用那步搖傷的?!?/br> 俞老夫人冷笑一聲,還未說話,又聽家丁擼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手腕上是一道五指的青紫印記,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這又是怎么弄的?” 家丁惡狠狠的指著俞翀,“是俞翀干的!老夫人,他的勁兒老大了,正經病人哪兒來這么大的力氣。不僅如此,他更是張口威脅,說要是有人敢動童玉青,他定要大卸八塊拆骨剝皮!老夫人,俞翀肯定是裝病的!” 話音落,俞老夫人狠厲的目光猛地的就射了過來。童玉青心口一緊,連著她抱著俞翀腰上的兩只手也下意識的擁緊了他。感覺腰間的力度的變化,俞翀垂眼看著緊抱著他的童玉青,心軟了軟,眼底笑意更深了。 “你怕是被我嚇傻了,我夫君能有這么大的力氣?依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捏出來,惡人先告狀,故意給我夫君潑臟水。老夫人何等睿智明理,豈會這么輕易就信了你的話?” 童玉青話里把老夫人給捧了一把,卻把家丁給惹急了。 “就是他弄的!剛才這么多人看著呢,奴才絕不敢撒謊?!?/br> 童玉青懶懶的支起了身子,又懶懶開口:“要是我沒記錯,剛才你可是背對著門口。人家最多只能看見個背,哪兒能看得見你的手到底是被誰拉著?再說,你看我夫君這樣子,像是能有力氣的樣子?” 俞翀沒說話,依舊是這么靠坐在床榻上。他這張臉雖然是比以前多了點氣血,但是整個樣子看起來還是一副病態。原本深邃的眼睛此時卻變得兩眼無神,露出深深的疲態。 叫人不得不信,他就是個有病的人。 “可是……” “可是什么?難道七王爺府上的姿月也是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就算她眼睛真瞎了,可人家的醫術在那擺著呢。隨口糊弄你們可以,但是人家敢去糊弄七王爺?” 童玉青這番話叫老夫人慢慢打消了對俞翀的懷疑?,F在跟七王爺在一頭的人可是自己,照理說他們才是站在一頭的人。再者說,不僅僅是姿月,這些年她不放心的換了好幾個大夫過來給俞翀看診,人家確確實實是說他這腿已經廢了,身體更是殘敗不堪。再看他那樣子…… 這么一想,老夫人頓時又對家丁的話產生了懷疑。 “老夫人!” “夠了!”俞老夫人冷聲喝到:“給我滾到外頭去?!?/br> 家丁被嚇得一個激靈,捂著手腕就跑了出去。跑出去后瞧見面相清秀的慶安,氣不打一處來,照著慶安的臉就是一個巴掌。 府里頭欺負慶安的人不少,但從來沒有人真正動手打過他。這一個巴掌把慶安打的一愣,轉過頭來時看著面露得意滿是挑釁的家丁時,慶安突然扯開唇角笑了一下。 家丁惱羞成怒,又高高揚起了手,“老子今天打的就是你,我看你一會兒還笑不笑得出來!” 啪! 又是一個耳光,實實在在的打了下去。 慶安緊抿著唇,目光死死盯著打人的家丁。家丁本是氣勢很足的架勢,突然就聽見里頭的俞翀咳嗽了兩聲,剛才差點兒被人捏碎腕骨的痛瞬間警醒了他,帶著莫名的怯意,家丁才悻悻的收了手。 慶安依舊是抿唇不語,只是垂首的瞬間,眼底晃過與他不相符合的狠絕。 “童玉青,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屋里的俞老夫人突然變得尖銳,看著童玉青一臉迷糊不明所以的樣子,老夫人更是恨不得將面前的煙灰燼都倒到她的頭上去。 “你要讓我說什么?” 童玉青只覺得莫名其妙,就一堆燒盡的煙灰,讓她說什么? “你連天燒死人紙,到底是何居心?我俞府安靜祥和的太平日子自你進門之后就都亂了,我看你就是個禍害,你就是個掃把星!” 俞翀面色微沉,“老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青兒自從挨了打后就再沒離開過這個院子,這些灰燼……老夫人是從哪兒找來的?” “從哪兒找的?”老夫人臉色難看,轉身指著院門口的方向?!熬蛷哪氵@院門口撿的,一大堆!” 童玉青傻了片刻,她只是昨夜在院里燒了一回,現在地上還有印子呢,什么時候又去院門口燒紙了?抬頭看俞翀,見他微微擰著眉,童玉青一顆心沉了沉,事兒又來了。 “院門口的,不是我燒的?!?/br> 老夫人冷笑,“你這是承認自己燒過紙了?”說罷,聲音驟然提高,“將她給我拿下!” 俞翀一把抓著童玉青的手,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聲音很輕又能讓人聽得見的說:“老夫人因為這些東西就跑到我這里來抓人,是不是太草率了?難道府里現在都不許祭拜先人了?” “祭拜先人?”一想起近日的那些噩夢,老夫人始終心有余悸。心情一煩躁,就越發的對這兩個人看不順眼了?!八锸悄瓿跛赖?,她現在祭拜的是哪門子的先人?就算是祭拜先人也沒這么祭拜的!府里可是有人說她童玉青整日整日的燒紙錢,這哪兒是祭拜先人,根本就是請鬼進門擾我不得安寧!” 童玉青心都涼了半截,俞老夫人竟然還去查過童家爹娘的事情? 擔心身份的事情過早的被揭露,童玉青有些心虛,無意識的反握住了被俞翀拉著的那只手。 “她祭拜的是我爹?!?/br> 俞翀悠然開口,嚇住的卻是屋里所有的人。似乎所有人都才突然想起,俞翀可是俞老太爺唯一在世的兒子了。 老夫人更是臉色劇變,她這幾日的噩夢,全是俞老太爺! “這幾日我時常夢見我爹,每次都是站在你那個位置……” 俞翀往老夫人站著的地方一指,老夫人打了個寒顫,抬腳一跳躥到了旁邊去。身邊幾個家丁也聽得有些不寒而栗,跟著老夫人就閃到了一邊去。 童玉青看得好笑,差一點兒就繃不住的笑出聲兒來了。感覺拉著自己的手緊了緊,她才穩了穩心神,跟著俞翀做出一副憂愁的樣子。 “你……他說什么沒有?” 俞翀搖頭嘆息,“我每次問他他都不說,就在那看著我。兒子不孝,不能去他墓前祭拜,就只能叫青兒燒些紙錢。青兒膽子小,都不敢去外頭燒,就只能在院子里燒了一點兒。外頭放的都是些干的紙錢,突然間著火了,怕不是有什么玄乎事兒?” “不可能!”老夫人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下子就炸開了毛,“我俞府向來正氣,絕不會有這種玄乎事情?!?/br> “這可不好說?;蛟S是我爹在下頭沒錢用了,或許是他沒衣裳穿了,又或者,他是有什么話想要告訴我……” 第036章 深宅里常用的手段 俞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面色不改,一副平常語氣,可眼里那道冰冷卻怎么也抹不掉。老夫人的身子搖晃了兩下,一張老臉刷的一下就慘白了下來。 童玉青從這微妙的氣氛中察覺到了什么,下意識的抬頭看著俞翀,見他眼中的冰冷瞬間冷凝。那是仇恨,她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莫非俞老太爺的死,也跟老夫人有關系? 或許是心里有鬼,老夫人趕緊的帶著人就出去了。被松開的慶安跑了進來,燭火把他臉上的那兩個巴掌印子照得明晃晃。 俞翀冰冷的眸心危險的縮了一下,“誰打的你?” 慶安輕松的笑了一下,“不打緊?!?/br> 慶安本來就生的白,這兩個巴掌印子童玉青看著都覺得疼,照著慶安的性子,還不得趁機鬧一鬧?可偏偏慶安竟然毫無計較的意思? 俞翀眉心緊蹙,童玉青不了解慶安,越發鬧得起勁的在慶安這里只能算是件小事兒,隔天就能夠忘記了。而他越發表現出輕松無所謂的樣子,那就說明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刻在了心里,可以仇記一輩子。 想到這,俞翀的目光沉了沉,“青兒,你去把這些東西清理出去,看著怪晦氣。慶安,你過來幫我換衣服?!?/br> 童玉青了然,翻過他的身體下了床,當著慶安的面兒走到屏風后頭氣定神閑的換了衣服,再把被老夫人帶進來的煙灰燼都掃了出去,見天色漸亮,她干脆找了把梯子,爬上了旁邊廂房的屋頂。 “你且先忍忍,最近事情太多,你若冒冒然下手恐怕會引人懷疑?!?/br> 慶安一怔,惱怒的沖到了俞翀跟前,壓低了嗓音的說:“再多的事情也是童玉青搞出來的!要不是她要祭拜什么蘭初姑娘,又何必被人逮著這個事情?原來還覺得她是個不錯的人選,要能后悔,我當初就絕不會說她配得上你的話了?!?/br> “就算沒有她也還會有別人,你敢保證別人就不會惹出這種事情?慶安,當我們決定走這一步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應該要提前預料到結果。不能改變,但是我們可以防備。那個膽敢打你的人……” “我自己處理?!睉c安一臉固執,“若沒有十倍還回去,我慶安就不是黎國……” “慶安!” 屋頂正看著太陽一點點冒頭的童玉青被俞翀這突然提高的聲音拉回了神思,片刻之后就見慶安一臉憤怒的走了出來。她怔了一下,這才開始好奇這兩個人到底是都說了些什么。 旭日初升,把她的身體照映出了一層朦朧的美。俞翀走到窗邊,看著這么一個童玉青,忽然就笑了。 見他沖著自己招招手,童玉青利索的又從屋頂順著順著梯子爬下去,三兩步躥到窗邊看著他,一臉的興奮。 “你能爬上去么?我竟沒想到你這院子還能看得到這么好的景色?!彼噶酥改沁呥€未撤下去的梯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興奮勁兒頓時就被澆了一盆冷水?!八懔?,你這個身體還是別沾露水的好??煨┻M去,一會兒受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