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那老頭是個中醫,傍身的中藥,肯定存了不少。 因此,等陳mama下了工,急匆匆趕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蒲葦在往盆里倒一些看上去像是鋸末的東西,然后,不停地將那些東西往蛇段上涂抹。 周圍孩子們還圍了一堆,個個看上去饞得不得了的樣子。 所以,這蛇果然還是會被吃的,有多少吃多少。 陳mama無奈,也是認了,但實在是沒想到,都那么久了,這小兒媳還沒把這蛇給吃上嘴。同時,她也好奇,對方現在到底在干什么。 她問了。 蒲葦頭也沒抬,隨口回了一句,“按摩呢”,就繼續將她用從楊老大夫那里淘來的藥材進行研磨,最后自制而成的調料努力地揉入蛇rou里面。 陳mama瞅著,就覺得這是個傻子。但轉念她又念了一聲“罪過”,覺得自己再這樣想著小兒媳是不對的。但她是真的不明白,給一堆死rou按摩,管什么用! 想起小兒媳曾經說的,讓她的事,自己別管。陳mama給忍了,這頭招呼大兒媳、二兒媳趕緊生火做飯,那頭管蒲葦要起了應該上交給她的蛇rou。 “哦,都在酒壇里呢?!?/br> “哪來的酒壇?”陳mama拔高了聲音。 “用蛇去鎮上換的?!?/br> 蒲葦大概解釋了一下。 陳mama聽完后,就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不是有一半屬于我的嗎,你怎么給動了呢?你的一半我管不著,我的一半,你也管不著吧?!?/br> “喂,別這么急著生氣嘛?!逼讶敽艿?,這頭小手仍舊給一大盆蛇rou按摩著,那頭慢悠悠地解釋著,“這泡好的蛇酒,一多半是要給道南,你那可憐得在軍隊天天出cao的小兒子,以及你的家人用的,我好心跑了一下午,跑得腿都快要斷了,才勉強將這泡藥酒的材料給湊齊。你可別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啊?!?/br>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陳mama想了想,心里就有些受用。 實話說,這小兒媳太能干了,又完全掌控不了,她下午聽著別人的羨慕,心里卻有了另外一層擔心。就是這樣的小兒媳,她以后還能不能拴得???畢竟,這位以前可是說過要分開回娘家的話的主?,F在小兒又不在,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真的忍不住有些擔心這點。 現在一聽小兒媳是為了小兒張羅著換酒、泡酒,她這心里忍不住就歡喜上。這說明,小兒媳心里有小兒??! 有就好,有就好。有了,就不怕人會跑。 陳mama樂滋滋地抬腿,也要去廚房。她得稍微盯著點,不能讓那兩位兒媳瞎來,把糧食給放多了??勺吡藳]幾步,她又反應過來不對勁了。 “你泡酒怎么不用你自己的那一半蛇,反而用我的?” “我用了啊?!逼讶敽軣o辜。當然,不無辜,她也會裝出無辜,“我說了一多半給自家人用,但不是還有一小半,要給別人嘛?!?/br> “給誰?”陳mama有點毛了,發現自己似乎又掉進了一個坑里。 “得給楊老大夫送過去一些啊。這藥材,可都是從他那里拿的。然后一會兒熬好了蛇油,也得給他分一些。剩下的,就都給我爸拿過去。我爸腿腳不好,正需要這個?!?/br> 陳mama覺得自己有點暈,是被氣暈的。什么可心的小兒媳,都給她滾一邊去吧。這小混賬,根本就是什么都算好了,東西都給占了,自己還沒落下吃的! “我只問你,你干嘛不把你的那一半都交出去,反而讓我什么都沒撈到?!?/br> “這就睜眼說瞎話了??!”蒲葦哼了哼,小模樣瞬間兇了起來,“都說了,泡好的藥酒一多半歸你,你還不服氣?!我現在弄吃的,一會兒我是吃獨食???我不得給你,給其他人,尤其是給孩子們分一些?你這樣斤斤計較,我可生氣了??!” 那雙眼瞪過來的時候,感覺“咻咻咻”的,那兇惡的視線都帶著刀鋒,刮人的很。 陳mama不由自主地開始腿軟,更是半句話都不敢頂。 心里那個已經哭過一場的小人兒,這會兒又爬出來開始哭了。 嗚嗚,她就說這個小兒媳以后要成山大王了。一言不合,就又開始兇她! 娘咧,她這當婆婆的范兒,以后還能不能有了? 害怕著,怨念著,憋屈著,陳mama這次老實了,灰溜溜地朝廚房走去了。她覺得,自己還是在那兩位兒媳身上找找自信心吧。 要不然,她也想不干了,回自己娘家去。 這日子,簡直就像是上頭的婆婆又回來了,有沒有? * 陳家的人,對蒲葦給蛇段按摩一說,除了對蒲葦盲目崇拜的孩子們,其他人都有些嗤之以鼻。就那些花花草草,搗碎了,成粉了,往蛇rou上一撒,再那么按了又按、揉了又揉,就能讓蛇好吃了? 開什么玩笑! 可別到時候吃出一嘴的鋸末! 真是瞎搞,白白浪費這么好的蛇rou! 然而,這些齊齊等著粥放涼的陳家大人們,很快就嘗到了“啪啪啪”打臉的滋味。 那從廚房方向傳來的香味,實在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味道,輕易地就勾住了他們的鼻子,掐住他們的魂,讓他們瞇起眼,貪婪地忍不住用鼻子使勁地開始吸起空氣。 等吸了一會兒之后,就誰都沒坐住,被迷了魂似的,全部腳步輕飄地往廚房走去。 媽啊,怎么會這么香呢? 這到底是什么香味? 焦香焦香的,這人間,怎么會又如此香味! 他們以為之前吃那烤小鳥,那香味就已經絕了,可和現在這味道一比,那可真是會被比得沒了顏色。 天吶,好聞,太好聞了,好聞到他們的腸子都絞痛了起來。是饞的,也是被餓給鬧的! “這……這好香??!”陳道西腆著臉湊了過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往鍋里探。 蒲葦哼了一聲。 這些人當她眼瞎呢。之前看不上她的cao作,背著她竊竊私語的又是哪些個! 現在一個個倒是不請自來,都來湊熱鬧了! “去去去!廚房重地,閑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入!” 這文縐縐的話,搞得陳道西愣了愣??蛇@年月為了吃,薄臉皮都得生生變成厚臉皮啊。 腆著臉,他還真就不走了。 其他人也不走。把那廚房給圍得啊,都快要水泄不通了。蒲葦感覺自己轉個身子都困難。 “擠死了!”她抱怨。 但頂多,陳家人稍微往后退一退,給她擠出一個大概有十幾公分的真空圈。 蒲葦沒好氣。 她就知道,這些對食物各種吝嗇,她要是多用了點就會覺得她敗家,會心疼無比的人,其實都是隱形的吃貨。等真的事已成定局了,覆水難收了,他們指定一個賽一個地吃得猛。 她也是那不吃虧的。 腦子一轉,就有了主意。 她看向了陳mama,“很香是吧?” 長mama心里開始慌。直覺告訴她,小兒媳這又是給她挖坑了。 但她也不能違心否認,畢竟人都到這兒來了。 她點了點頭。 “那想不想吃?” 這個,陳mama也不能違心否認的。因為,她百分百肯定,只要她敢否認,那肯定就別想撈到吃了。 她還是點頭。 蒲葦立刻笑了,笑得燦爛,也笑得透出狡黠來。 “哎,這就對了!既然覺得香,又想吃,那以后啊,可別再攔著我做吃的了。這攔來攔去的,就容易傷了感情;這傷了感情呢,我肯定還是該吃的吃,但是你呢——你們呢——” 她笑著又看了陳家其它大人一圈,“你們呢,估計就撈不到吃的了?!?/br> 這是威脅!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而且,威力巨大! 不僅僅是蒲葦最后的笑,讓人看著莫名膽寒,更因為,這鍋里的香氣呼呼地往外冒,無時無刻不在勾著人的魂,勾得人都恨不能直接跳到鍋里了。在這樣的時刻,你放下要掐斷不給人吃的狠話,這不是在要人命嗎? 這以后,誰還敢攔著她,不讓她做??? 陳家其它大人,沒有不同意的,而且,他們也管不到廚房,感受不深。至于感受最深的掌控經濟的陳家二老,以及掌控廚房的陳mama,也不得不在蒲葦的大棒加糖果攻勢下,乖乖聽話。 當然,聽話肯定是有獎勵的。 無論是紅燒的兩個人才能分得一塊的蛇rou,以及出于省油考慮最后大部分都拿來燉了的蛇羹,那都是人間美味,好吃得讓人恨不能將舌頭也給吞了。 陳家長孫陳大河雖然已經舔過很多次嘴角了,可還是忍不住伸出舌頭,再次把嘴角給舔了舔,仿佛能借此,舔到一些漏網之魚的味兒似的。 “這要是可以天天吃到蛇rou就好了?!彼滩蛔∪绱藭诚?。 這倒是讓蒲葦眼前一亮。 對啊,她怎么就沒想到呢。這蛇rou何止可以天天吃,最關鍵的是,她還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曠工啊。成日里和那些鄉民在地里磨洋工,她其實很受不了。 感覺有些在浪費生命。 所以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她就拿著一個袋子,摸了出去,然后,拎著一個微微聳動的袋子又摸了回來,跟沒事人一樣地睡去了。 等次日一大早,她又偷偷將陳大河給招到了一邊,和他談了談。 “……如此這般,懂了嗎?” 陳大河很興奮,應得很大聲,“懂了,保證完成任務!” “噓!噓!小聲點!” 蒲葦訓他,他卻捂著嘴,咕咕笑。那笑彎的眼中,一閃一閃的黑眼珠,別提有多亮了。 然后,又下地的蒲葦,就直接遇上蛇了。 大家都說,這是蒲葦昨日打了那么多蛇,招到蛇的復仇了。這蛇和蛇之間,可是能傳遞信息的,肯定是昨日的蛇在臨死之前,把消息給傳出去了,然后這山上的蛇,就盯上蒲葦了。沒看到那蛇突然躥出來,直接就沖蒲葦爬過來嗎? 哎呦,這小媳婦以后是不是就很危險了??? 她就算身手再好,又把蛇給打死了,但也扛不住“防不勝防”啊。白天還好,人也警覺,可萬一晚上睡過去,讓那蛇爬進了屋,被蛇給咬了,這不得出人命??? 不少人擔心起了蒲葦,連陳mama都給擔心上了,讓又可以曠工的蒲葦趕緊去找陳五叔,看看他老人家有沒有什么法子。 陳五叔抓過那么多蛇,現在卻能好好的,這說明人家有秘方。 蒲葦聽了,心里偷著樂。 什么秘方不秘方的,她沒興趣。這蛇都是她刻意找來的,說實話,這蛇碰上她,也是倒了大霉,只有被她給吃的份,她哪里會擔心被蛇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