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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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判提著她的后領,輕而易舉的將人扔向了寒松的腳邊。寒松幾乎是下意識的,便將手墊在了靈璧將要落下的位置,怕她磕碰著。 然而他識海里亂做了一團,計算起來并不清醒,靈璧沒有跌在他的臂彎,而是倒在了寒松的懷里。 掌心貼著他的胸膛,心砰砰的劇烈跳動著,靈璧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對上寒松的雙眼,頭一次覺得寒松是個有血有rou的人。和同門師兄的手感不一樣,一拳上去都是骨頭,硌手。 靈璧捏了捏,彈就不說了,還燙手。 “女菩薩,你摸貧僧干什么?” 寒松喉結上下滑動,幾日來滴水未進,雙唇有些干裂,問完還伸出舌頭舔了舔。 院判是個過來人,聳聳肩上了木棧橋,踢踹著將盧致遠帶了出去,還拉走了想要留下觀望的封鴻道人。 “道友,隨我來?!?/br> 封鴻糾結了一番,是留下看看兩位小友的進展,還是隨老友去看看他這些年來的作為好。 “男女之事不就是耳鬢廝磨,卿卿我我,能生出什么新花樣來?” 院判示意門下弟子鎖好牢房門,拖著封鴻:“在下就不一樣了,修魔不就是講究個新意么……” 不似修道,有一條定好的路走,每個魔修都是摸著石頭過河,有自己的法子。 正派修士千篇一律,十個高嶺門的弟子,十個御劍。百個北山寺的和尚,百個化緣。魔修就不一樣了,狹路相逢時,你永遠不知到魔修會在下一息祭出什么法寶來。 是故封鴻就這般輕易的被老友說服了,緊跟在了他的身后。 “彼時在溪谷,我窮極一切能夠想到的法子,做盡了有違天道之事?!?/br> 院判一邊向前走,一邊提起舊事。 “谷內棗木栽了成千上萬,唯有一株叫天雷劈斬了兩次,道友可知為何?” 封鴻搖搖頭,那他怎么會知道,正如若自己問起院判,元冥蠱蟲的飼養方法及其副作用,儒修也同樣不解一樣。 “還望道友解惑?!?/br> “解惑什么的道友言重了,說出來你我二人探討探討?!?/br> 院判在一間牢房前停下了腳步,手掌貼在石門上,推開之前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虐殺凡人,都只能叫天道賜一道雷劫。而我欺師滅祖,在樹下斬了上任院判,才換來了第二道?!?/br> 他壓低聲音,拉著封鴻道人走進石門之中。 “第三道雷我引了數百年也不曾成功,不過如今卻也有了些想法。叫儒修欺師滅祖,法修將師門規矩置之不顧,道修入世,佛修統統破戒,叫這修界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日月換個新天。屆時我往樹下一站……” “轟!” 雙手高舉又猛的放下,口中學著雷聲,院判雙眸中皆是癡狂。 “第三道雷便能斬下了?!?/br> 封鴻看著昔日老友,兩個念頭涌上心頭。一來若修士的執念太深,如他想成仙,亦院判欲求驚木,便會入魔。 二來,封鴻深吸一口氣。 他將蛟蛇藏在棗木之下,盼著雷擊是能叫棗木擋一擋??傻攘嗽S久天道劫云愣是不往下劈,還把寒松和靈璧兩位小友給等來了,合著全是因為你。 早知如此,還不如留下看兩位小友呢。 寒松和靈璧不知自己被人惦記著,他二人有別的要擔心,比如寒松燙的厲害,哪還像個心如止水的和尚,昔日古井無波,現下都要沸騰了。 第80章【一更】 “修界殘酷, 人心都黑求了?!?/br> 北山寺的掃地僧年輕時看破紅塵, 一腳踢開了寺門,罵罵咧咧的問站在門前的小和尚。 “你們這兒要不要人?給口飯吃就行?!?/br> 寺里別的沒有,傍著莽莽北山, 綠葉菜是一年到頭都不缺的, 是故他便留在了寺中。每日每夜扛著大掃帚掃掃這里,擦擦那里。春去秋來幾十載, 黑發變幻白發, 青年也佝僂了腰。 住持和尚在秋冬天氣轉涼后, 很喜歡帶著寺中的大小和尚們下山化緣。春夏炎炎, 凡間女子衣衫輕薄, 即便和尚沒有別的心思, 可萬一多看一眼, 有人容易招惹口舌。 秋日下山化緣,一來是討些香火, 與施主結善緣,二來不入世該如何出世呢? 化緣便是佛修們入世的唯一途徑。 去山下看看凡人的炊煙裊裊,瞧瞧紅塵囂囂。 寺中的大小和尚們, 只有兩人不愿意。 一個是小寒松,在他看來,化緣與討飯無異。再一個就是那掃地的老和尚,每每住持問起今日誰人愿意與他下山化緣, 掃地僧都會把掃帚一扔, 躲到后頭藏在樹后, 一如他入寺一般,罵罵咧咧。 “外頭人心都黑求了,我不去,我要留下侍奉佛祖?!?/br> 彼時寒松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沙彌,如今心砰砰跳個不停,他才知曉了掃地僧口中的人心都黑求了是什么意思。 “北山寺對你們這種游方在外的和尚就沒有什么提點嗎?” 身上的氣力恢復了些,靈璧盤腿坐在了寒松的對面,緊張兮兮的看著面色潮紅的他。萬一遇上了危險該如何應對,師門里總得有個說法吧? 巨劍尊者那么醉心修行的一個人,每當靈璧去凡間玩耍時,他都會拽著徒兒的袖子,語重心長的說:“若是遇上打不過的,你就報為師的名號?!?/br> 高嶺門巨劍尊者的名號還是很有用的。 寒松聽了靈璧的詢問點點頭。 對每個出外游方的和尚,住持都會在其離開之前叫進禪房里點撥一番。寒松在離寺去往金杯秘境時,也聽過他那一套話。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br> 比起殺人,飲酒食rou來,對自小長在北山寺的和尚們來說,女色這戒更來勢洶洶。 曾有位高僧去凡間,立誓要渡一位青樓女子。該女子叫無數男子拜倒在了他的石榴裙下,毀了數不清的姻緣,實不能忍。后青樓女子的確是從良了,可惜嫁的卻是渡她的高僧。 還有一位高僧,聽聞修羅海里出了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便也去渡。他去了之后對女魔頭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魔頭呵呵一笑,成佛有什么好,她只羨鴛鴦不羨仙呢。 及至后來,女魔頭也放下屠刀了,只是代價是高僧入世,與她結了連理,成了鴛鴦。 有了前車之鑒,住持就上心了,對每個要出寺云游的和尚們都要提點一番。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br> 對禪僧們來說,住持說什么便是什么。寒松不一樣,他覺得女人怎么會是老虎呢?即便北山寺沒有多少信徒,隔三差五也仍有女施主上山來拜菩薩求子,一個個的走起路來弱柳扶風。 后山的老虎寒松不知打了多少頭,和女施主們之間似乎沒有什么相似之處。 是故住持這項提點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尤其是在遇到靈璧的時候,瞧見她身上有劫難,寒松毫不猶豫便跟了上去。 且靈璧讓他越發認定,藏在玄色披風下的女修,和一口獠牙的老虎沒有分毫的可比性,住持和尚也有說錯的時候。 此刻甜膩的氣息還為散去,縈繞在識海之間,橫沖直撞,讓寒松不清醒。他臉是紅的,眼是紅的,耳垂亦是紅的。 佛門以厚耳垂為美,神臺上的羅漢也好,佛祖也好,各個耳垂都能垂到肩上。即便是寺門里心如止水的和尚們,無人的時候也會揪揪自己的耳垂,試圖讓它更長,更厚一些,看起來與佛祖更像一些。 然耳垂的薄厚實是天生,是爹娘給的,哪能輕易改變呢。寒松自己也偷偷拽過無數次,卻仍是薄薄的一片。 近些年來還好,年幼時尚不能心如止水的小寒松,不管是開心時,激動時,抑或是受了師兄們的氣,薄薄的耳垂總是染上血色,將內心情緒展露無遺。 修行多年后,佛心穩了才好些。 可今日聞嗅了瓶中的甜膩香氣,視線落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靈璧身上,識海里亂成一團?;秀敝g,便再藏不住情緒了。 他緊緊的閉上雙眼,兩手也握成了拳,別過了頭去。 或許眼前的靈璧與后山的猛虎沒有相似之處,可猛虎不能叫寒松為懼,靈璧卻能。 “施主你坐到那邊去?!?/br> 離我遠一些,再遠一些罷。 “和尚,那老混賬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靈璧自然是不能退了,先不說自己與寒松之間是過命的交情,單就說她此刻回過神來,好像是恍惚之間把人家北山寺的佛堂給劈了,靈璧就更不能退。 若能搭救寒松,日后北山寺的住持回來,念在救下北山寺首徒的這份情誼上,也許會對自己從輕發落也說不定。 是故靈璧不僅沒有退,還弓著腰探前了身子,湊到了距離寒松不過幾寸的距離。 “你也知道,我這人以前怕死,現在稍稍好上一些。師門里有關藥石的書冊都看過,我要認第二,高嶺門沒人敢認第一?!?/br> 是文能提筆開中藥,武能施法rou白骨,初遇寒松時她這手段還叫百子尊者惦記來著。 問診的第一步,望。 望神態,望五官。寒松的神態有些緊張,五官有些英俊。 五官紅潤,雙眼澄澈有神,體態上即不臃腫,也不瘦弱,可以說再康健不過了。 嘖嘖咂了咂舌,靈璧掰過寒松看向別處的腦袋,進入了問診的第二步,聞。 猛的湊近寒松的口鼻處,在距離他一寸左右處停下,靈璧吸吸鼻子嗅了嗅。 不管體內外有任何創患傷口,在氣息上都與常人有異,修士的五感靈敏,瞬息之間就能嗅出不妥來。 寒松的口鼻之間沒有絲毫異味,反而有種難以言說的甜膩香氣。 “你說說話?!?/br> 靈璧拍拍寒松的肩頭,聞診還要聽病患的聲音呢。 “女菩薩,你退后些?!?/br> 寒松緊遵醫囑,往后爬了一步,拉開了與靈璧之間的距離。 從語氣的清濁高低緩急上來看,和尚似也沒有什么毛病。眉頭蹙了蹙,靈璧急躁了起來。 和尚明明瞧著就不對勁,怎的找不到不妥之處呢…… 落在地面上的手抬起,掌心貼在了寒松的額頭上,似火一般的灼熱。 “除了發熱可還有別的癥狀?以前有沒有類似的病史發作呢?發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掌心向下移,覆在了寒松的脖頸上,同樣的熾熱:“可是那老混賬湊在你鼻下的小瓶?” 寒松一言不發,只是躲著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僧,七八歲的時候在后山見了大蟲就敢朝老虎面門來一記菩提拳的寒松,現下對上靈璧,一心只想逃了。 “女菩薩,你離我遠些,休要管貧僧了,逃命去罷?!?/br> “你瞧這是什么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