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郁暖糯糯道:“……我,沒怎么,只是做了個噩夢?!?/br> 她纖白的手指繃緊泛白,拽著他的衣襟怔然不言。 他緩緩道:“我們阿暖夢里的長安,是甚么樣的?” 郁暖在他耳邊,頓了頓,才輕聲道:“很好很好?!?/br> “有你,也有我們的孩子。而我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從未再離開?!?/br> 她說著,把腦袋埋在男人懷里,露出一個柔柔的笑:“你很歡喜,我也很歡喜呢?!?/br> 郁暖又輕聲和他說道:“只是長安沒有江南氣候好,我身子又不適意,故而一輩子都沒能再長途跋涉去江南瞧一瞧了,是有些遺憾?!?/br> 郁暖輕柔嘆惋起來:“夢里的事體,也做不得真,或許夢境和現實相反呢。我下半生未必那么愉悅,可能還能歸來江南罷?!?/br> 她甚少說那么多話。 皇帝慢慢笑了笑。 他順著她的話語道:“不急,朕的阿暖喜歡這兒,便多呆一會兒?!?/br> 他說完,便抱著郁暖合眸,像是很快入眠了。 而她睜著眼胸口略微起伏,眼睫在面容上打下一點陰影,始終難以再安眠。 最終,郁暖仍是決定,要過一段時日再回長安。因為她從本心都開始排斥回長安這件事,一想到要歸去,便總是睡不著,也難以安心,早上起來容顏憔悴,眼底帶了些青黑。 她同他說起自己打算的時候,皇帝正在擦拭六合,他修長干凈的指節握著布料,一下下極有規律,沒有分毫偏差。 他把劍熔了,又重新鑄了把全然一樣的,也不知是甚么意思。但他現下每日晨起練劍時,都會將六合帶在身邊。 郁暖今日起得很早,裹著兔毛兜帽站在樹下,又戴著兔毛手套捧著暖和的手爐,剛到秋日,她便這樣受不住。 郁暖輕聲對他說道:“我想著,還是在豐都多呆一會子,過些日子便回長安去?!?/br> 他把劍勢收回,面色溫涼淡靜,緩緩以布巾擦拭劍刃,慢慢道:“襯憑你?!?/br> 郁暖抬頭看他,通過六合劍刃的倒影,寒芒冷冽刺眼,而她似乎隱約看到男人眼中隱晦的幽暗,帶著慢條斯理的意味。 可是,和他少年時的銳利和目空一切不同,他面上卻有些微淡靜和緩的笑意。 郁暖頓時覺得自己精神有問題了,于是耷拉著尾巴坐在一邊,有些好奇的看著六合劍。 她一時興起,對他托腮道:“這把劍看上去好不一樣,劍柄比我見過的都要長,您能借我瞧瞧么?” 他看了她一眼,溫和道:“女人不該觸碰這些?!?/br> 拒絕的溫柔,卻果斷到不留余地。 郁暖想起他之前說的話,仿佛她從前便是拿著六合自刎的,于是也有些悻悻然。 她又在心里添上一句:不否認他是個直男癌的可能性。 當然,再是直男癌,也是個有涵養高智商的紳士直男癌,那可難對付多了。 郁暖撇撇嘴,又慢吞吞抱著手爐走了,她想看看兒子去。 從前覺得閨女好,可臨了了,又舍不得兒子。 她認為自己的夢境是憂思過甚的緣故,但有時近鄉情怯,精神狀態最近也不好,還是一個人思索調整一下再回長安。 為了兒子,她也不能耽擱太久。 郁暖走后,她身后的樹旁起了寒風。 紅黃相間的樹葉簌簌抖動,一點點交織著垂落,劍刃被強韌可怖的力道直接嵌入青磚間,裂縫絲絲皸開,男人修長冰涼的手又將劍悠悠拔起,行云流水般套入劍鞘,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溫柔笑了笑。 郁暖去了屋里,兩個孩子正熟睡著。她看了看女兒,又給兒子掖了掖被角,輕吻了小孩柔嫩潔白的面頰。 兒子似乎醒了,喉嚨里哼哧哼哧像只小豬,睜開了琥珀色的眼睛,懵懂而純潔,好奇的滴溜溜瞧她,又伸手去啊啊夠郁暖垂落的發絲,奶音稚嫩。 由于沒有長奶牙,哈喇子都流下來,小寶寶不哭不鬧,就是瞧著母親咯咯笑。 郁暖怕他吵醒阿花meimei,于是抱著哥哥出門,在外間嫻熟的把他抱在懷里,慢慢柔緩的拍著背,輕輕嘆氣。 郁暖掂著哥哥在懷里,他咯咯直笑,哈喇子流在圍兜兜上,而他娘親則小聲道:“娘親很快便來尋你的。你不要難過,你和阿花meimei娘親都喜歡?!?/br> 她垂眸擰眉,不情不愿添了一句:“還要聽父皇的話?!?/br> ☆、第86章 郁暖脖頸上盡是細密的汗水, 面頰暈紅, 在凌亂的床鋪上抱著他的脖頸, 眼眸潤澤含著水汽,支起身子對他說:“陛下,您回了長安不準找野女人?!?/br> 陛下:“…………” 臨別前夜, 本有意溫存,郁暖一夜都沒來得及說幾句正經話, 現下一開口便非常攪興。 陛下冷靜道:“嗯?!?/br> 郁暖信他, 但其實礙于原著里的戚皇這么多后宮, 其實想想還是有點迷離的。 其實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吧?沒道理他就完全沒有收后宮的心想。 郁暖瞇起眼,戳戳他的面頰, 兩根手指戳出一對酒窩,偏偏他這般無甚表情, 看著她,便顯得非??膳?。 于是郁暖立即松了手, 抱著被子起身撇撇嘴道:“甚么姐妹花小公主美貌清冷小道姑忠心耿耿小女仆……您最好不要想, 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回去了?!?/br>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