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趙蘭香抿著唇,盯著男人窘迫又尷尬的臉,默默地從兜里掏出了一張介紹信。 “去旅館暫時住一晚,原本我也沒想過半夜趕路回去的?!?/br> 賀松柏點了點頭,扛著行李跟著她穿過市里繁華的街道,來到國營旅店。 趙蘭香掏出了介紹信,付了錢,旅館的前臺狐疑地看了跟前的一男一女,趙蘭香解釋說:“他是我哥?!?/br> 這年頭的男女關系管得還是比較嚴的,但客人這樣自然又理直氣壯的模樣,很難讓前臺想歪什么。大概是好看的人長得都有幾分的相似,前臺心里默認了這兩人的兄妹關系。 賀松柏沉默給她搬了行李放到房間里。他滿頭大汗地走到了水龍頭下,洗了把臉,渾身濕漉漉地走出了房間,坐在椅子上胡亂地擦著臉上的水漬。 他咳嗽了一聲,說:“我去外面隨便混一個晚上,明早來接你?!?/br> 趙蘭香穿著一雙黑皮鞋,踩在老舊的水泥地板上發出嘚嘚的聲音。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賀松柏,粉嫩若櫻的唇抿了抿,往上微微揚了幾分,略帶笑的弧度。 她顯然對賀松柏的這個說法很不滿意。 “去外面混,怎么個混法。睡地板嗎?” “這里有現成的床給你睡,為什么要出去外面混?” 趙蘭香雙手撐起,撐在他坐在的木椅的兩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害羞的面龐,以及結實又健碩的身體…… 第68章 她的話音剛落,男人的耳朵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蹭蹭地漲紅了起來, 呼吸沉得簡直無法遏制。 他喘了渾濁的氣, “別、別亂說?!?/br> 不去外面, 難道要、要留下來跟她一起? 賀松柏看著房間里唯一一張床, 勉強可以算是雙人的床,喉結干澀地滾了又滾。 趙蘭香翻了個身, 蹲下來打開木箱, 淡淡地道:“如果你放心留我一個女孩子在旅館的話?!?/br> “萬一晚上有壞人怎么辦?” 賀松柏這么一聽, 眉頭都打起結來了。 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這邊又窮又落后,常有拐賣人口的人販子出沒。人販子不僅拐小孩, 連女人也拐。河子屯是沒有買媳婦的事,但賀松柏知道往里邊更深的山溝溝里,出不起彩禮的窮漢就是從人販子手里買媳婦的。 他對象長得如花似玉的, 還手無縛雞之力…… 但他覺得, 如果他留下來,他也不比壞人好多少。 賀松柏頭疼地呻.吟了一聲。 趙蘭香說:“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坐火車的時候都不敢睡覺。好不容易回來了, 你還這樣故意疏遠我?!?/br> “好, 你要走就走吧……我先洗個澡, 你幫我在外頭看看?!?/br> 她找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邁入了洗澡間。 此刻他在外頭守著只能聽見沙沙的淋水聲,明亮的光線注入粉刷得雪白的墻,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檸檬清晰淡雅的香, 屬于女人暖甜的味道從洗澡間傳出來。 封閉的空間,開始跟蒸籠一樣令人發熱。 賀松柏站在墻邊,他漆黑的目直盯著門口,控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思維開始發散,這種簡易的木門他一腳就能夠踹開。 他的面色越來越古怪。 直到趙蘭香洗完澡出來,她用毛巾擦了擦頭發,呼喚著男人給她鋪床。 “提了這口幾十斤的箱子一天了,我的胳膊都酸了?!?/br> 賀松柏只好去鋪床。 他細心地捋平了被單,又黑又粗糙的手擱在潔白的被子上難看極了。這是一雙屬于農民的手,終日與鋤頭、泥巴為伍,布滿厚厚的繭子。 他鋪好床,趙蘭香立馬就鉆進了被窩,拿腳踢了踢他:“你也去洗個澡?” “住宿費交都交了,多洗洗掙回本?!?/br> 賀松柏被她那只白嫩的腳丫踢得胸口一漾,心窩子都酥了。 “好?!?/br> 她是最愛干凈的人,他渾身的汗臭味怕是熏得她受不住了吧。 趙蘭香拿出了自己藏在箱子底的一套嶄新的男人穿的長衫,遞到他手里讓他帶進去換洗。 賀松柏盯著這套灰色的長袖,呼吸粗重得簡直無法遏制。對象的箱子里竟然還隨身帶著他的衣服,可見今夜之行早有預謀。 這個熱烈又大膽的婆娘,可真是要生生折磨死他。 趙蘭香見他盯著衣服發愣,不由地惱羞成怒,把他推進了洗澡間。 三塊錢一夜的旅館,高級得是賀松柏無法想象的,他不懂得用頭頂的花灑,剛剛是就著水龍頭洗的臉。趙蘭香教他怎么擰開花灑,淋淋的水簾冷不丁地從腦袋澆下來,賀松柏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涼水。 趙蘭香笑吟吟地放了衣服走出了洗澡間,鉆入了軟軟的被窩里。 她左等右等,等了許久男人才從里面走出來,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搓紅了。 “你還走嗎?” 她彎彎的眼眸宛如一泓清泉,眸中仿佛瀉出碎汞般的微光,落在蜷翹濃密的睫毛,盈盈閃動。 賀松柏悶悶地嗯了一聲,“我打地鋪,守著你?!?/br> 說著他把取出房間里備用的草席鋪到了地上,整個人平躺了下來,他把自己換下來的臟衣服洗干凈了,晾在風扇下,等著吹干了用來蓋身體。 趙蘭香見了只抿嘴笑笑。 這男人,真是純潔又傻氣。 要是換成別的男人,這回估計就該意亂情迷地動手動腳了,哪里還把持得住。趙蘭香是又氣又好笑,但卻也窩心地熨帖。 她當然也沒想干啥,雖然也特別懷念跟老男人的魚水之歡,覬覦他年輕健壯的軀體,但她早就被他近乎完美的自控虐得禁欲起來了。 但趙蘭香當然不肯就這樣放過他,此刻她的腦子清醒得不得了,她趴到了床沿,撐著一雙粉白的藕臂,依偎在枕頭垂頭看他。 “這幾天過得好嗎?” 賀松柏腦袋靠著冰涼的地板,悶悶地道:“很好?!?/br> 不缺吃也不缺穿,這樣的日子跟從前相比起來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是每天都想她,腦子想,身體也想。一走幾天,她的屋子空蕩蕩的,想她想得不得了。 她的存在感多強啊,餓的時候吃著飯能想起她、穿衣服的時候看見她縫補的口子也想她、去殺豬場時別人偶爾提起她一嘴,還是想起她。 這婆娘真是夠折磨人啊。 如果她從此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能把他的心也一并帶走了! 好在她又回來了,按時回來了,此刻正洗得香噴噴地拖著兩條雪白的胳膊晃在他眼前。 賀松柏雙目漆黑暗沉,濃稠得仿佛被打翻的墨汁。 他眼睛一瞬不轉地仰頭看著床邊的女人,她寬松的襯衣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抹白皙的豐腴。 他的腦子發熱、鼻子發癢。他面上保持著面無表情、一副快要入睡的模樣,胸腔急促的跳動卻泄露了他的心虛,但男人的劣根性令他無法移開目光。 嗯,他就看看。 他又不動手動腳。 “柏哥兒,你餓嗎?”女人突然問,聲音清脆又柔糯。 賀松柏渾身僵硬得不敢動,他喉結滾動吞了吞口水,艱難地訓斥:“好好睡覺,別想那么多?!?/br> 這種時候問一個男人餓不餓? 他渾身的血都不受控制地往下沖了,鼻翼擴張了幾分,呼吸渾濁得不成樣,但他屏住了呼吸,輕易不泄露自己的狼狽。他一把揪過被吹得半干的衣裳,蓋住自己。 趙蘭香卻從床上走下來,蹲下尋摸著箱子,從里邊找出了一包月餅。 “柏哥兒你喜歡吃什么口味?” 話雖然這么說,她卻找出了蓮蓉黃餡的月餅,她知道老男人最喜歡這種大眾口味,配著清茶喝,解甜膩,月餅甜糯又香濃。 她掏出碎茶葉,問了旅館要了一壺開水。 大半夜的她盤腿坐在椅子上,泡了一壺茶水遞給他喝??镜媒裹S的月餅被她用刀切開了,露出里面玉白的餡,中間點綴著橙黃的蛋芯。 賀松柏因誤會而陡然地臊紅了臉,他吸了口氣冷靜了下來。 他也感到了腹中傳來的饑餓,下午出發前匆匆吃的那頓飯根本不頂飽,此刻聞著香味他很快起了身,拾了一塊蓮蓉餅來吃。 月餅散發著獨屬于蓮子清甜的香,軟糯而甜,綿軟的蓮蓉入口即化,微微澀的清茶入口,拌著蓮蓉的甜蜜,混合而成了一種甜澀而甘的滋味,幽香綿長、苦盡甘來。 趙蘭香說:“中秋吃月餅了嗎?” 賀松柏搖搖頭,鋒利深邃的眉眼舒展,年輕的面龐露出一分極淡的笑,頓時煥發起灼人眼的風采。 “不過現在吃了,很好吃?!?/br> “那你要多嘗嘗?!迸祟a邊綴著淺淺的梨渦,脆脆地出聲。 這是賀松柏人生之中第一次嘗月餅的滋味,他小口地含著,看著對象期待又歡喜的目光,眉角染上了笑意。 “好吃?!?/br> 真的很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 補充的內容太多了,于是獨立成一章了 (上一章末尾有細微改動可以看看) 晚上還有雙更 今天的我,帥得兩米高有木有! * 小劇場: 香香:柏哥你餓嗎? 柏哥:(饞得口水直流,獸意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