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節
梁紅英難堪的漲紅了臉,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半張開嘴,想說什么,卻一個聲音都發不出來。 許家寶注視她,他在等,等梁紅英說一句,她不要離婚,她絕不會離婚,然而只等來痛哭聲。 “那就離了吧?!?/br> 梁紅英一寸一寸的轉過頭,眼睛大睜,眼角彷佛隨時要裂開,她抖著聲音,“家寶?!?/br> 許家寶面無表情,他受夠了梁家人得寸進尺的貪婪。 “家寶?!绷耗柑撊醯穆曇魪牟贿h處傳來,她是被外面的吵架聲吵醒的,聽了一會兒,想著讓老頭子逼一逼也好,沒想事態一發不可收拾,趕緊出來救場。 “有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怎么就要鬧到離婚這一步了,這婚姻大事可不是玩笑,說結就結,說離就離,當什么了。你們這才結婚幾個月,這就離婚,外面的人怎么想,尤其是你讓紅英怎么做人?!绷耗高煅?,“我知道,紅英得了那個病,你心里難受,可她也不想的,咱們好好治,會治好的?!?/br> 許家寶看著梁母,說的彷佛就是他嫌棄梁紅英不易懷孕,所以他才要離婚。天地良心,得知梁紅英有病,他只想多賺點錢找好醫生治病,因為她不易受孕而離婚的想法,從來都沒有冒出來過。 是滿臉嘲諷的趙美麗令他滋生了離婚的念頭,趙美麗知道梁家是個火坑,自己和女兒留在那沒有好日子過,立刻當斷則斷。 見許家寶毫無反應,梁母心里突了下,莫名的不安籠罩在心頭,“家寶?!?/br> 許家寶看著梁母的眼睛,乍看起來溫和無害,可他很清楚這雙眼睛背后是滿滿當當的算計。這家里最難纏的就是梁母,她和梁父是最好的搭檔,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梁父蠻不講理當壞人,她就溫言軟語的來當好人,可這個好人的最終目的是勸別人妥協退讓。 許家寶轉過臉看向梁紅英,“我想離婚不是因為你的病,你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找個好醫生治治,有很大把握治好。我是真的太累了,這才幾個月,一出接著一出,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紅英,對不起,我堅持不下去了?!?/br> 在梁紅英身上他看不見希望,她從來沒有堅定地拒絕過娘家人的無理要求,她總是在哭,哭得傷心欲絕,忍不住讓他產生一種錯覺,她在等著他心軟妥協。 ☆、第296章 第二把九十六章 許家寶抹了一把臉, 帶走眼角的濕氣, 眨了眨眼, 他轉身就走,就這樣吧。 遍體生寒的梁紅英失聲尖叫, 抬腳追了一步,“家寶!” “他媽的!”忍無可忍的梁老二掄起拳頭揮過去。 猝不及防之下,背對著他的許家寶被打了一個踉蹌。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梁老二罵罵咧咧撲上去,“王八蛋,搞得我姐生不出孩子了, 你就想拍拍屁股離婚走人,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br> “胡說八道!”許家寶發惱,一把推開梁老二。 眼見著梁老二又撲了上去,梁母心急如焚, “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老二住手?!边@是干什么, 動了手就更加沒商量余地了。 “阿杰?!绷杭t英沖上去要制止。 梁父沒好氣地一把抓住梁紅英, 罵她,“你別不分好賴, 你弟弟是在替你出氣, 有幾個臭錢就以為了不起了?!庇洲D臉對著急發慌的梁母道, “離婚就離婚, 讓他賠償咱們家的損失, 我們家黃花大閨女白給他睡的?!?/br> 他是看透了,許家寶就是只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以后別想從他那要到錢,那這個女婿還留著干嘛,還不如離婚,再另外找一個,哪怕家里錢少點,只要肯幫襯他們就行。 怒氣上頭的梁父一指旁邊的大兒子,“給我打,打死他,讓他看不起人?!边@口窩囊氣,他忍了很久了。出了氣再來談離婚,不讓許家脫一層皮,他不姓梁。 “爸?!绷杭t英不敢置信地看著梁父。 梁父不為所動,只惡狠狠看著和小兒子糾纏在一塊的許家寶。許家寶比梁老二高了半個頭,一開始許家寶還有所顧忌,可梁老二不依不饒,許家寶火氣上來也變得不客氣,梁老二登時落了下風。 梁父又氣又急,好你個許家寶,糟蹋了他女兒還敢打他兒子,吼大兒子,“你就看著你弟弟挨打?!?/br> 梁老大縮了縮腳,手軟腳也軟,咽了咽唾沫,“爸,有話好好說,這是干什么?!?/br> 梁大嫂緊緊拉著老公的袖子,也不肯讓他攙和,有事說事,動手動腳地干嘛。 梁父恨鐵不成鋼,老大就是個慫包,一點都不像他。 “媽,媽,你讓他們別打了?!睊暝婚_鉗制的梁紅英向梁母求助。 梁母心念電轉,分析著離婚的利弊,之前她一直存著梁紅英給許家生個兒子后在許家站穩陣腳,許家那兩個老的總會把家業交給他們的,許家寶耳根子軟,讓女兒求一求,看在老婆孩子的份上,許家寶哪能不幫襯岳家。 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梁母也逐漸動搖起來,許家寶沒他們想象中那么好擺弄,要個三千塊錢都不給,這回還把話說得這么絕,看意思是以后一點錢都不肯給了。 “媽,媽,媽?!绷杭t英哭著求梁母幫忙。 梁母置若罔聞。 梁父一看,小兒子吃虧了,怒火攻心,用力把梁紅英甩給梁老大,捏著拳頭沖了上去,王八羔子! 周末,筒子樓里左鄰右舍都在家休息,聽著梁家這邊吵吵鬧鬧的,起先不在意,趙美麗離婚要分半套房子,整個家屬樓都知道的事。部分深知梁家德行的鄰居就猜,梁家肯定會管女兒女婿要錢填這個缺口。 一聽那邊吵起來,還得意跟旁邊的人炫耀,“肯定談不攏,那么大一筆錢,都夠重新娶個黃花閨女了?!?/br> 左右鄰居正聽著熱鬧,忽然那邊動靜不對起來,怎么像是打起來了,趕忙過來敲門問情況。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梁紅英歇斯底里的喊聲,“家寶!” 聽清動靜的鄰居們臉色也不對勁,怎么聽見玻璃聲了。 “老梁,你們沒事吧?!庇袀€跟梁父還說得上話的不放心地敲門。 正在津市出差的許清嘉接到了許向華的電話,讓她趕緊去一趟三院,許家寶進了醫院,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 許向華也是接到了許向黨的電話,電話里許向黨急得聲音都變了,說是梁父給他打電話,說許家寶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腦袋暈了過去,現在在醫院搶救,他們沒錢付搶救費,讓他們趕緊打6000塊錢過來。 許向黨嚇得差點掉了電話,要求和梁紅英說話,梁紅英只一個勁兒的哭,屁話都不說。 許向黨急出了一身冷汗,腦子里空白了一瞬才想起來給許向華打電話。 正在和朋友打高爾夫的許向華安撫了一句,按掉電話后給津市一位衛生局的領導打電話,嘉陽津市分公司向當地醫療系統捐過好幾次錢和物。 安排好,許向華又打電話給在那邊出差的許清嘉,讓她去三院瞧瞧。 許清嘉對身邊人說了一聲家里有急事后離席,這次她過來是為了在津市啟動鴻泰廣場的項目,邵二跟著劇組跑,這個項目就由她來把關。 “不會是騙人的吧?!痹S清嘉上了車,吩咐司機去三院。這種騙局再過些年那是最低級的,主要還是梁家人在他們這實在沒啥好印象,所以許清嘉有些狐疑。 許向華,“當真的來處理,要是這種事都敢開玩笑,你三伯他們自己會處理?!?/br> 許清嘉嗯了一聲,“爸,我到了那邊給你回電話?!?/br> 搶救室外,梁紅英抱著肩膀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恐懼使得她一張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一個小時前那一幕不斷在眼前回放,她爸抄起一瓶綠色的啤酒砸在家寶后腦勺上,血花混在啤酒里伴隨著玻璃碎片崩裂開。家寶晃了晃,整個人面條一樣軟了下去。 都是血,他腦袋上都是血,梁紅英神經質的抖起來,牙齒切切抖如糠篩。 心驚rou跳的梁父在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搶救室的大門,只覺得心臟隨時隨刻都能順著喉嚨蹦出來。 怎么就有生命危險了,肯定是這群醫生怕擔責任瞎說的。又后悔他怎么就氣昏了頭。要是,要是許家寶救不過來,梁父嚇得一個激靈,背上出了一層毛汗。 梁父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不會的,剛才進去了好幾個醫生,許家寶一個壯小伙子怎么可能這么不禁打,他就輕輕的打了一下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度日如年一般。 走到墻邊的梁父轉了個身繼續踱步,無意間看見走廊上快步走來一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 梁父心里突了下,認出是許家寶的堂姐,聽女兒說很厲害,幫他爸管著公司。 許清嘉一眼掃過來,看見了焦躁不安的梁父,也看見了縮在墻角魂不守舍的梁紅英,視線落在梁父臉上,“醫生怎么說,嚴不嚴重?” 梁父聲音干澀,“還在搶救?!?/br> 許清嘉望了望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擰眉,“小寶怎么會在家里摔倒?” 梁父眼神閃爍,“不小心,就是不小心滑了下?!鞭D開視線,“哪想到那么巧摔在了啤酒瓶上?!?/br> 許清嘉沉眉冷眼,正好摔在了啤酒瓶上,瞥一眼眼神閃躲的梁父,許清嘉心里一沉,扭頭讓小程守在這兒,小程是她的司機兼職保鏢,是一名退役兵,韓東青安排過來的,身手好,人也可靠。 許清嘉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接到上頭打來的電話之后就安排了相關專家參與搶救,也了解了下大致情況,病人情況現在還不好說。 院長還從急診室接診的護士那得知,病人除了后腦勺上有傷口外,臉上和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挫傷。 醫院里的醫生護士是見慣各種受傷流血情況的,有些看一眼就能大概猜出是怎么受的傷。就這情況,家屬說是不小心摔傷所致,他們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般情況下,家屬不說,醫院也不會多嘴,但是許清嘉過來問了,院長還是賣了這個面子。嘉陽電器是本市納稅大戶,和政府關系好,且每年不少捐款,一部分是指明進入醫療系統的。 謝過院長,神情凝重的許清嘉離開辦公室之后,給許向華打電話,把情況一說,末了道,“……爸,小寶可能是被人打傷。梁家人遮遮掩掩,心虛成那樣,只怕跟他們脫不了干系?!?/br> 她是不好自作主張的,而且作為小輩,也不方便和許向黨直接說這些。 “我問下你三伯,要不要報警處理?!闭f著許向華掛了電話,又打給許向黨,許向黨和周翠翠正在趕去津市的路上,許向華給他們安排了一輛車。 許向黨骨節捏的咯咯作響,咬著牙道,“報警,要是小寶真是被人打成這樣的,我跟他們沒完?!?/br> 許向華提醒了一句,“小寶好了以后?”這邊報警處理,侄子醒過來以后怪他多管閑事,這就糟心了。 “他要是還想繼續犯賤,我就當沒養過這個兒子?!倍急淮蜻M搶救室了,他要是還黏黏糊糊的,他就當這個兒子是給梁家養的。 許向華又安慰了幾句,“你們別太擔心,嘉嘉已經在那邊了,醫生也是最好的?!?/br> 許向黨攥著手機,“老四,給你添麻煩了?!毙液糜欣纤脑?,不讓他們鞭長莫及只能干著急。 “說什么見外話,小寶是我親侄子?!庇终f了兩句,許向華掛上電話,搖了搖頭,這娶錯人,真的是會要命的。小寶可得爭氣點,他要是有個萬一,可教老三兩口子怎么辦? 許向華又找了個公安局的朋友報案,津市是嘉陽發展的重要一環,深耕十數年,經營了一張巨大的人脈網。 回到搶救室外,許清嘉只字不提報警的事,只走到梁紅英面前。 被陰影籠罩的梁紅英抬起眼,視線順著黑色的闊腿西裝褲一路向上,對上許清嘉仿若洞察人心的眼睛。 梁紅英身子一顫。 許清嘉微微一瞇眼,說了一句,“小寶他爸媽已經在來的路上了?!?/br> 梁紅英明顯顫抖的更厲害了。 許清嘉嘴角下沉。 “對不起,”梁紅英眼里布滿痛苦,抖著聲音喃喃,“對不起?!?/br> 梁父搶步過來,截過梁紅英的話頭,“都怪我們,要不是小寶回來看紅英她媽,就不會出這事了,是我們對不起親家?!?/br> 許清嘉扯了扯嘴角,“吉人自有天相,小寶會沒事的?!?/br> 梁父連連點頭,他也希望許家寶平平安安,哪怕到時候自己打傷他的事瞞不住,可只要人平安就是小事,他要和女兒鬧離婚,他一個岳父氣不過打他一下怎么了,最怕的就是許家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辦? 梁父心口嘎嘣亂跳,覷一眼走到旁邊長椅上坐下等候的許清嘉。 許清嘉接到了周翠翠的電話,周翠翠聲音里帶了nongnong的哭腔,許清嘉挑著好的話說,溫聲安慰她。作為一個母親,她能理解周翠翠此刻的擔心和恐懼,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安撫好周翠翠,許清嘉嘆出一口氣,抬眼看著手術室的大門,心口沉甸甸的,彷佛被什么東西壓著箍著。 不一會兒,手術室外來了四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梁父不由的哆嗦了下,眼見著他們向這邊走來,梁父渾身汗毛頃刻間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