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誰想吃那里的生煎包??!這個梗還能不能過去了! ………… …… 許星洲覺得有點困了。 燈在許星洲的頭頂熒熒亮著,暖黃地沿著紙張流淌下去,許星洲手腕上還扣著秦渡送她的小手環,卻仍能隱約看到下面凹凸不平且猙獰的,毛蟲般可怖的傷口。 許星洲一到晚上,自己一個人待著時,就有些害怕。 深夜是個很難獨處的時間,許星洲屏幕不再亮了之后就覺得難受,甚至喘不上氣來,她把燈關了,拽著被子爬上床。 許星洲的癥狀已經好了很多,卻沒有好利索。 原本她在醫院時,幾乎是秦渡天天晚上抱著睡才能睡得著。今晚許星洲和他小吵了一架又換了個地方,再加上許星洲幾乎從來沒在客臥里睡著過——許星洲此時難受得額頭沁出冷汗,鼻尖發酸,片刻后看了看表,十二點多。 秦渡多半已經睡著了。 她揉了揉鼻尖兒。 ……去吧,許星洲告訴自己,盡量別吵醒他。 于是許星洲赤著腳下床。 外頭雨霧呼呼地吹著窗戶,壁燈映著墻上的掛畫和麋鹿角般的衣服掛鉤,許星洲擦了擦眼淚,拖著被子,朝秦渡睡的臥室走了過去。 他應該睡了吧。 許星洲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不受控地變灰。她想起自己逃離這所房子的那一天,又想起秦渡不在時,自己和安眠藥度過的那些白晝,想起他和自己的父母。 那瞬間,連踩在腳下的地毯都變成了即將把她吸進去的沼澤。 許星洲眼眶通紅,拼命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被自己的暗示打敗。 ——還有,那么多事情等待她去做。 許星洲還沒活到八十歲,也沒能擁有一顆星星,沒能去月球蹦迪,沒能吃到世界上所有的好吃的——她沒能看到師兄的短信,他所承諾的回應也還沒有兌現。 許星洲淚眼朦朧地站在了秦渡的臥室門前。 她看不太清東西,淚水模糊了雙眼,接著瞎子一樣伸手去推門。 ——沒推到。 許星洲微微一怔,風呼呼地朝里灌,臥室里黑咕隆咚,可是門開著。 像他當時承諾的那樣。 許星洲那一瞬間意識到。 哪怕是在這種晚上—— ——秦渡都是把門開著睡的。 他沒有關門。 第72章 風吹過女孩的小腿, 深夜溫柔而濕潤——那瞬間世界顏色歸位, 她看見暖黃的燈,墻上高級而灰敗的顏色,秦渡在門前貼的小貼紙。 許星洲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想哭,可是卻因此鎮定了下來。 深淵止步,勇者臨于惡龍的城堡之前,許星洲擦了擦眼淚,推門走了進去。 臥室里黑咕隆咚,秦渡睡在大床中間, 她看見秦渡結實的上身,接著小心翼翼地爬上他的床,生怕把秦渡弄醒了。 剛剛把他懟過一頓, 現在又睡不著了要來爬他的床,許星洲覺得自己有點厚顏無恥…… 但是, 許星洲又告訴自己, 只是睡他的床而已, 又不是要占他便宜。 她小心翼翼爬了上去,拉開一點秦渡的被子, 秦渡在一邊發出熟睡的、勻長深重的呼吸聲。 許星洲喟嘆一聲,躺進了被窩。 秦渡的被窩里面涼涼的,還有股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令人有種難言的安心。 許星洲放松地吁氣, 乖乖在他身邊躺好——秦渡連動都沒動。 “秦渡……”許星洲嘀咕道:“我可不是在占你便宜哦?!?/br> 然后許星洲小心翼翼地去摸秦渡的手,想和他手拉著手睡覺。 秦渡的手溫溫熱熱的, 手心干燥,指節修長,中指上長著筆繭,許星洲捏著熟睡的師兄的指頭微微掰開,剛準備讓他擺中二動作,世界就猛地天旋地轉。 “……嗚??!” 許星洲嚇得一個顫抖,秦渡把她牢牢抱在了懷里,愜意地在她脖頸間一嗅。 “以為師兄睡了?” 秦渡沙啞地道。 他的姿態極具侵略性,將許星洲摁在床單上,眼睛狹長,閃著猶如捕獵者的光。 “——師兄等你呢?!?/br> 他說。 那一剎那許星洲覺得猶如深夜停泊姑蘇的客船,又像是十萬大山之中的春藤繞樹。 江水滔滔而來,冷雨裹挾著風,穿過萬里長空千仞冰雪,在冰冷的長夜之中,秦渡將面孔埋在了她的脖頸處,guntang熾熱地呼吸著。 “終于等到了,”他沙啞地道: “……師兄沒你也睡不著?!?/br> ………… …… 上午九點半,f大理科圖書館。 陽光明媚的好天氣,期末季的理圖相當擁擠,門口就全是人,簡直稱得上人聲鼎沸。許星洲打了個哈欠,秦渡單肩背著兩個包,一個自己的一個帶著許星洲穿過人潮。 許星洲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 晨光之中,大三學長瞇起眼睛:“怎么了?想睡覺?昨晚想哪個野男人了?” 許星洲:“……” 昨晚也推倒師兄失敗的許星洲,絕望地說:“我想著,我要是有橋本x奈的胸……” 但是橋本x奈的胸好像也沒比我大多少……就是差別待遇……許星洲越想越覺得心塞。 秦渡連聽都不聽,伸手在許星洲后腦勺上一拍,把許星洲拍得差點滾出十里地,接著在門口柵欄處一刷學生卡,把她帶了進去。 f大的理科圖書館比文圖新得多,還是落地大玻璃窗——許星洲只在大一年少無知的時候擠過期末月的文圖,差點被擠得嘔吐,六點半就得等著圖書館開門,九點半的理圖已經人來人往了,一樓大廳里就有人在拿著文獻討論。 “昨天晚上我看advanced material那篇新文獻很有意思……” “……oled的熱點都快過去了吧?現在就是跨專業吃香,咱導近年有想做應用生物的意思,你不如去借本分子生物學……” 許星洲聽得云里霧里,只覺得理工科的世界好可怕啊,不知道他們在bb什么,為什么做材料的還要去學生物,材料科學不是工程的嗎……瑟瑟發抖。她頭發還被秦渡拍得翹著兩根呆毛,看上去亂糟糟的,任由秦渡拉著她的手上了樓。 許星洲按下那兩根帶毛:“已經這么晚了,我們還是去找空教室……” 秦渡說:“張博和他女朋友來得早,師兄讓他們占的位置?!?/br> 許星洲:“?” 秦渡又笑了笑,解釋道:“——張博是我師弟,你見過的?!?/br> 許星洲怎么想都想不起這個人來,秦渡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就是……”他溫和地道:“師兄搶你傘那天,和我一起的那個男生,是我導帶的學生?!?/br> 自習室中陽光明媚,大玻璃窗里透進金黃的光。 一排排寬闊書桌上擺滿水杯和各色卷角課本,有人甚至提著暖瓶來,對著電腦不住打哈欠。 秦渡背著自己的和許星洲的包,閑散地走了進去,窗邊坐著一個穿著格子短袖襯衫的人和一個戴著眼鏡的、胖胖的女孩兒,秦渡在穿格子襯衫的人肩上拍了拍。 那個叫張博的人,在轉過頭看到許星洲的瞬間,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許星洲:“……?” 張博連桌子上水杯都碰掉了,手忙腳亂將地上的紙筆歸攏,手指發抖地指著許星洲,又指著秦渡。 張博顫抖著摸眼鏡,一邊摸一邊道:“……這、這都……可以……?” 許星洲試探道:“……你、你好……?” 秦渡危險地一瞇眼睛:“指什么指?想挨刺兒了是吧?” 張博立刻將手壓在了屁股底下…… 許星洲頗為好奇秦渡到底平時都是怎么□□師弟的,怎么才能把好端端的一個青年嚇成這樣,更好奇他為什么看到自己一副那么驚訝的表情。而那個女孩友好地和許星洲說了一句‘學姐好’,就把她用來占座的集成電路制程設計教材和水杯收了起來。 這是物理學院的嗎……許星洲覺得自己實在是格格不入。 “開始復習吧,”秦渡把書包放在桌上,閑散地說:“有什么不會的問我?!?/br> 張博絕對是個二十四孝好男友。 他對面坐的女孩——他女朋友,戴著眼鏡,面目一團和氣,像個胖胖的小面團,和他有一點夫妻相。張博過了會兒就隔著電腦給她傳紙條,問她想吃點什么。 女孩子把紙條傳了回去,張博就顛顛地出去給她買,十幾分鐘之后提著飲料和小點心回來,張博把零食分了分,許星洲看著他們就覺得挺羨慕的。 秦渡不吃零食,坐在許星洲身邊,拿著木枝鉛筆在她的演草紙上寫寫畫畫,許星洲啃著小麻薯,一邊羨慕地看著那對非常有夫妻相的情侶。 對面女孩子小聲說:“天啊好難??!我覺得我這科要完蛋了……” 張博小聲安慰道:“沒事,茜茜我給你補習,不會掛的……” 許星洲咬著麻薯,心里想你看看人家。 “看什么?”秦渡眉頭皺著:“我給你講題呢,打算掛了應統算了?” 許星洲心里別別扭扭的:“掛一科就掛……” 秦渡眼睛一瞇,道:“許星洲,你敢掛科,我就把你腿打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