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容珂果然惱了,抬頭瞪了一眼新安,又從身上摘下一塊玉,口齒清晰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押三叔。傳話過去,讓三叔一定贏了姑父,絕對要搶走姑父的風頭?!?/br> 新安公主這些長輩被容珂逗得哈哈大笑,女眷的笑聲傳到屏風外,皇帝聽到后十分好奇:“怎么了,她們怎么笑成這樣?” 內侍湊上來,笑著對皇帝說:“公主和郡主正在下注呢,押這場誰進的球最多。新安殿下押了駙馬,郡主拿了兩塊玉出來,讓三殿下一定搶過駙馬的風采?!?/br> 雖然如今有兩位郡主,但是在宮里人口中,他們喚容文妍時會稱和靜郡主,僅說郡主時,一般都默認是容珂。 皇帝聽了也覺得有意思,他問道:“現在她們都押了誰?” 內侍說了幾個名字,皇帝聽著就笑了起來:“難得她們有這等興致,朕也跟著摻和一把。翻來覆去都是三郎四郎,沒意思,朕就押另兩位新科進士好了?!闭f著,皇帝喚來內侍,道:“來人,把前些天南詔送來的兩塊玉珊瑚拿來,朕賭這兩位少年英才才是全場進球最多之人?!?/br> 對于皇帝而言,場下的不是他的兒子侄子就是他的女婿,偏向誰都不好,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看好另兩個新科進士,這才是他的驕傲,未來的國之棟梁。 梁王帶著諸多宗室子弟在場下做準備,他們正在商量戰術,就看到兩個內侍站在一旁,不住地朝他們這個方向看。 梁王把這兩人喚過來,問:“怎么了?” “雜家奉公主之命前來,和大駙馬說兩句話。新安殿下和諸位殿下打賭,說駙馬才是全場進球最多之人,公主還說,希望駙馬不要讓她丟了最喜歡的鐲子?!?/br> 旁邊幾個郎君立刻起哄,不同于含蓄的娘子們,男子在這種場合下表達心情就要直白的多,當時就有很多人過去錘大駙馬的肩膀,蕭景鐸也笑了,他站在一邊,看著大駙馬明明得意卻要裝作平靜地打發隊友。 沒想到內侍話題一轉,又說到了梁王:“三殿下,郡主也托我給您帶話,說讓您待會務必壓過駙馬的風頭,決不可讓駙馬獲勝?!?/br> 這下大伙又大笑,梁王笑彎了腰,就連素來冷淡的齊王都忍俊不禁:“看來大姐又把這位逗惱了,這是過來找場子了?!?/br> 梁王好容易笑得喘勻了氣,他對著大駙馬一抱拳,語帶笑意地說道:“珂珂的話,我這個做三叔的怎么敢不滿足,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給她摘下來。既然如此,姐夫,對不住了?!?/br> 眾人跟著梁王笑,雖然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但是他們心里的好勝之情都被勾了出來。他們雖說都是宗室子弟,走到哪里都眾星捧月,但是出于男人的本能,他們還是希望自己的英姿能得到娘子們的關注,更別說此時為了他們而爭吵起來的是皇族公主。蕭景鐸既好笑容珂斗氣的舉動,又好奇方才他們入場時,容珂她們在談論些什么。 他們本以為這就算完了,大駙馬的父親是開國功臣,現在是當朝宰相,他本人也娶了最受寵的新安公主,而梁王作為太子之下最得勢的皇子,他們倆出風頭再正常不過??墒莵韴笮诺膬仁桃廊粵]有退場的意思,他陪梁王笑完,然后就看向蕭景鐸和白嘉逸二人:“這兩位,就是今年的進士郎了吧?” 蕭景鐸微微提起心,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正是在下,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不敢當。雜家是奉了圣人的旨意,前來恭賀兩位進士。圣人也參加了公主們的賭局,并押了南詔珊瑚,賭兩位進士進球最多?!?/br> 蕭景鐸和白嘉逸頓時吃驚。蕭景鐸怎么也沒想到皇帝居然這樣看好他們,能在皇帝面前露臉,這代表著什么不言而喻。若是此番能讓皇帝記住他的名字,那么五月的選官,甚至之后的仕途…… 蕭景鐸不需要想就已經做好了打算,他原本想著這次和突厥對抗的馬球賽是幾位皇子出風頭的場合,他沒必要太過突出,安安分分做好陪襯就夠了??墒乾F在看來,他依然不能搶了皇子的風頭,可是也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真正的實力了。 聽到內侍的話,不光蕭景鐸和白嘉逸,其他幾個王爺郡王也驚訝了。他們朝蕭景鐸望來,眼中是毫不掩飾地探究和掂量。 蕭景鐸在這些眼神中面容如常,毫不避讓。等開場的哨聲響起后,他翻身上馬,身姿筆直地端坐在馬背上,一手松松地握著韁繩,露出自信從容的氣勢來。 場外的蕭家眾人一直關注著蕭景鐸,等看到蕭景鐸的這番姿態后,她們的情緒更加激動。 “看,那是大兄!” 蕭玉麗幾人沒打過馬球,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但就是覺得,現在的蕭景鐸看起來和剛才完全不同。如果說方才的他還是一個謙遜內斂的新科進士,那么現在的他,就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氣派來。 哨聲吹響,兩方人馬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出,突厥的人也不甘示弱,于是這場比賽沒有過渡,直接就進入最激烈的階段。 這下外門人都能看出來,這場馬球賽和方才的全然不同,水準根本不在同一條線上。突厥的實力果然不容小覷,這些突厥人個個騎術出眾,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胳膊粗的都能跑馬,打起馬球來橫沖直撞,囂張至極。相比之下,宣朝這邊就要纖細很多,這隊全是清一色的皇子郡王,皇族本就是修長纖細的體型,和熊一樣的突厥人站在一起更是對比強烈??墒羌词贵w型上的差距這樣巨大,宣朝的隊伍也沒有落了下乘,反而有一種獨特的美感?;首宓拿烂埠蜕茟鹪诖丝陶孤稛o遺,這些人搶球膽大勇猛,傳球飛速敏捷,擊球時更是行云流水,耀眼非常。 混在以貌美著稱的皇族中,蕭景鐸本人也毫不遜色。雖然場上進球最多的是另幾位皇子,可是卻沒人能忽略得了蕭景鐸。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景鐸有進球的實力,但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主動替皇子傳球,搶球之大膽,傳球之敏捷,揮桿時線條之流暢,都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高臺上的公主們早就拋卻架子,擠到最前面觀戰。容珂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下,幸災樂禍地對新安公主說:“姑姑,我要贏了?!?/br> 新安看著場下那個一心輔助梁王的紅衣少年,郁悶地不想說話。 這場比賽可謂精彩至極,戰勢瞬息萬變,觀眾連喝彩的時間都沒有。蕭家的幾個娘子也不顧身份地擠在最前面,蕭玉芒只覺自己眼睛都要忙不過來,她感慨地和旁邊的閨秀說:“我之前曾看過許多馬球賽,當時覺得極為精彩,然而今天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馬球?!?/br> 聽到蕭玉芒這話的人都紛紛點頭,今日她們才是真正開了眼界,皇室用親身行動告訴世人,當年橫掃天下的宣國公容家軍,并不是浪得虛名。 另一位閨秀艷羨地對蕭玉芒說:“那個是你的兄長吧?真是羨慕?!?/br> 到底羨慕什么閨秀并沒有明說,是羨慕蕭玉芒等人有這樣一位出色又好看的兄長,還是羨慕蕭家能和皇子走的這么近? 蕭玉芒也不關心這些,她只知道,因為蕭景鐸,她在貴女圈里大大長臉?,F在全長安的姑娘都知道了,她有一個十七歲就中進士的兄長,能文能武,相貌一流,雖然冷淡自持,但在賽場上卻無往不勝。 不同于暗暗竊喜的蕭玉芒、蕭玉麗,程慧真現在的心情卻糟糕透了,短短一場比賽,已經有好幾撥夫人前來打探蕭景鐸的婚事了。 雖然老夫人安慰程慧真,說定會給她作主,不會讓別人搶了先,但是程慧真卻很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老夫人雖說疼愛女兒,寵愛外孫女,可是蕭景鐸畢竟也是她的孫子。老夫人此人最勢利不過,現在有了更好的孫媳婦選擇,老夫人真的還會站在程慧真這個無權無勢的外孫女身邊嗎? 程慧真心中不痛快透了。身后,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表小姐,你怎么了?” 程慧真回頭,發現是自己新買回來的夏風。不知為何,夏風剛來不久,程慧真就對她卻非常親近和信任,正好此時程慧真心情不好,于是她一股腦地和夏風傾訴了起來。 場外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原來是梁王搶下了最后一球,贏得了這場國賽。 觀眾如癡如狂,就連皇帝也免不了喜笑顏開:“小兒武藝生疏,讓諸位見笑了?!?/br> 宰相們笑得見牙不見眼,也湊上來恭賀:“圣人過謙,幾位皇子郡王身份尊貴,武藝超群,這實乃我朝之幸?!?/br> 突厥可汗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他臉色鐵青,但也無話可說,誰讓他們突厥最強的勇士連這些養尊處優的皇子都打不過呢。突厥可汗臉色不好,突厥的臣子見狀連忙出來圓場:“貴國果然人才濟濟,令我等佩服,佩服!” 皇帝龍心大悅,此行過了出宮的癮,還給了突厥人一個下馬威,可以說非常圓滿。他總算想起宮里還有一場擺了半截的宮宴,于是道:“太后皇后估計已經在宮里等急了,我們回去吧?!?/br> 宰相們對此當然同意,隨行的內侍立刻說道:“擺架回宮?!?/br> 梁王等人剛贏了比賽,正是興奮的時候。馬球速度快、對抗激烈,無論比賽中還是比賽后,都能讓男人熱血沸騰。聽到回宮的指令,梁王等人興致高漲地應下,然后回過頭和蕭景鐸說:“技術不錯,改日我們再打一場?!?/br> 蕭景鐸也出了一身汗,聽到梁王的話后點頭應下:“好?!?/br> 就連齊王的眼睛也亮的出奇:“這場打的痛快,我好久沒有這樣暢快過了。我見你不斷給三兄喂球,下次沒有突厥人時不必顧忌這些,我們痛痛快快打一次?!?/br>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蕭景鐸也知道自己的動作瞞不過其他人,或者說他從沒想過瞞著。俗話說不打不相識,男子的友誼總是建立在戰場上,經過這場比賽,蕭景鐸也對梁王齊王這兩位皇子大為改觀,他爽快地應下齊王的邀約。 這幾人兀自說得痛快,皇帝那邊卻已經要出發了?;实垡娎删齻兙镁貌粊?,只能再派人來催:“殿下,該回宮了。若是幾位王爺還沒有盡興,不妨回宮繼續交談,圣人說今日幾位進士有功,特許諸位進士一同入宮?!?/br> 這下好,路上還可以繼續說話,梁王招呼眾人上馬:“行了行了,我們要一起回宮,路上還可以再說,先上馬,別讓圣人和宰相們久等?!?/br> 于是,蕭景鐸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分到皇室馬球隊中,現在又被一同打包進宮。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原本的構想里這是一場感情戲,雖然我也很疑惑這場感情戲里為什么男女主還沒有見面。 第55章 宮宴 太極宮里,皇后接到了皇帝回宮的消息, 已經等了許久了。 宮宴擺在臨湖殿里, 隔著不遠就是南海、西海、北海三個相通的池子, 湖光山色, 水光粼粼, 最是適合擺宴。 現在還沒有開宴, 皇帝和突厥可汗不可能去后花園等著,而且突厥可汗不遠千里親臨長安, 可不是為了游山玩水看看馬球, 所以進入宮門之后, 皇帝太子等就與眾人分道, 和突厥可汗去前廷宮殿里暫坐, 幾位宰相也作陪在側?;实鄣热艘蛔?,其他人顯而易見地放松下來,這種外交大事還沒輪到梁王和齊王參與,這幾個閑散皇子沒有正事, 現下正輕松自在地走在宮道上, 隨著眾多女眷去后宮拜見太后。 太后作為宮里輩分最高的人, 就是皇帝也得早晚請安, 更何況蕭景鐸這幾個新科進士。這場宮宴說大不大, 在場的基本都是皇族自家人,可是說小也不小, 涉及到外域的君王,禮節上也不能怠慢, 所以皇后費勁心思,把地點敲定在湖邊,現在太后就在旁邊的暖閣里歇著。 太后由眾多宮人環繞著,坐在暖閣里聽人逗趣?;屎蠛蛶孜缓箦鷩谔笊磉?,不著聲色又絞盡腦汁地說著恭維話。 幾位妃子正笑著,突然聽到殿外內侍稟報:“諸位皇子、公主殿下到了?!?/br> 太后立刻笑出來:“是文妍他們回來了?!?/br> 新安公主和梁王走在最前面,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給太后請安:“兒見過太后?!?/br> 新安和梁王是晚輩,沒有讓太后和皇后相迎的道理,所以此刻皇后還是穩穩坐在太后身側,笑著看向這幾人,反倒是陪在旁邊的幾位嬪妃起身,半側著避過這一禮。 太后半生尊榮,出嫁前娘家就是前朝有名的權宦家族,出嫁后丈夫和兒子一個比一個給力,一路登上了對天下女子來說最高的寶座。雖然后來兄弟鬩墻,長子和次子為了皇位翻臉,次子更是幾乎讓長房絕了后,可是斗來斗去,她太后的尊貴地位并不會變化。 太后保養的極好,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但是臉上的皺褶并不多,看起來反倒比受國事所累的皇帝還要精神些。太后習慣了自己超然的地位,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但是此刻看到請安的這一行人,她向來得體莊嚴的臉上卻露出了笑,親熱地朝人群中招了招手:“妍兒,這一回可累著了沒?快上來讓祖母看看?!?/br> 新安公主和梁王等人都是太后嫡親的血脈,此刻太后卻只喚容文妍出來,可見太后心中的那桿秤偏到了什么程度。 新安公主對這種不公正待遇已經習慣了,笑了笑就翻過此事,依然是得體又尊貴的嫡長公主模樣。容文妍頂著眾多目光從請安的人群中出來,溫婉地走向太后,走到近前時,容文妍斂衽對皇后行禮:“和靜見過皇后?!?/br> 崔皇后是繼室,即使貴為皇后,她也奈何不得元后留下來的血脈,比如太子,比如新安公主。而容文妍卻從來都對她以禮相待,畢恭畢敬,這讓崔皇后受用極了,所以崔皇后也愿意給容文妍體面,故意抬著容文妍和東宮那個小孽障對抗。 容文妍和皇后你慈我孝,和樂融融,太后看到后越發滿意。容文妍給皇后問安后,就毫不客氣地坐到太后身邊,皇后值得她特意停下來請安,其他妃子可不配。 其他人都站著,唯獨容文妍坐在上頭,而容文妍還只是郡主,無論年齡還是位份都遠遠不及站在下面的幾人??墒菬o論太后還是容文妍,都對此視而不見,毫無異議。 蕭景鐸以前只是聽說過皇室內部不太平靜,可是今日親身經歷,才知道后宮的傾軋和壁壘嚴重到了什么程度。 他隨著許多人站在寬闊的宮殿里,聽太后和這位前太子之女親熱地說話。 “妍兒,今日出宮可開心?有沒有不長眼的人惹你生氣?” “祖母,兒今日真是大開眼界,非但有幸見識到新科進士們的身手,還看了三兄和突厥人的比賽,您沒去真的是太可惜了!” “是嗎?”太后聽了后也很吃驚,這時候才終于把視線移向梁王等人,“今日你們也下場了?” 梁王在太后這里還算說得上話,于是他笑著回道:“是,突厥的來客想打一場馬球,我等自然要奉陪?!?/br> 此刻沒有外人,太后也就直說了:“你們也真是的,他們不過是區區蠻族,他們想打馬球就打發其他人陪著,你們貴為皇子,親自下場算怎么回事?” 剛打了勝仗的幾位郡王神色諾諾,而梁王卻還面不改色地應道:“祖母說的是,孫兒受教了?!?/br> 見其他人臉色不好,容文妍心知不妙,連忙說道:“祖母,三兄他們也是為了不墜我朝國威,你就不要怪罪他們了嘛!” 有容文妍求情,太后的臉色這才好起來:“行行行,既然妍兒喜歡,祖母就不掃你的興致了?!?/br> 這時候,皇后出來圓場,笑著插話道:“我看你們一個個興頭都好得很,不知今日都發生了些什么,讓你們這樣高興?” 陪著出宮的內侍這時候往前走了半步,繪聲繪色地講起宮外的兩場馬球賽。他口才極好,說起來眉飛色舞,跌宕起伏,不知不覺就抓住了聽眾的心。 就連太后也被吸引住了,內侍見狀越發賣力,說道:“……突厥人口口聲聲說場下的都是他們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仗著他們從小騎馬,想和我朝男兒一較高下。這時候梁王、齊王兩位殿下挺身而出,帶著諸位王爺駙馬下場應戰。只見幾位殿下騎馬走在賽場上,場外歡呼聲直入云霄,新安公主幾位殿下也來湊趣,紛紛下押今日進球最多的猛士是誰,新安公主押了大駙馬,郡主押梁王……” 內侍還在眉飛色舞地說著,容文妍的臉色卻突然冷淡下來。她帶著溫柔淺淡的笑意,毫不客氣地打斷內侍的話:“你說誰押了梁王?” 其他人聽得好好的,突然被容文妍打斷,俱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容文妍怎么了。講故事的內侍愈發惶恐,戰戰兢兢地說:“郡主用兩塊玉佩押梁王殿下,奴婢沒記錯呀……” 容文妍還是保持著笑意不說話,不提誠惶誠恐的內侍,蕭景鐸心里卻“哦”了一聲。 原來,是這里惹這位和靜郡主不快了。 按禮制來說,他們該尊稱容珂為陽信郡主,可是太子之女封郡主是鐵打的規矩,太子只有這一個嫡女,從皇帝登基起容珂就受封郡主,無論朝臣還是百姓都習慣了容珂的存在,所以人們說起容珂時,往往直接省略為郡主。這個習慣持續了許多年,直到容文妍出現,宣朝有了第二位郡主,用郡主來代稱容珂的行為才顯現出漏洞來。 為了不把兩位郡主弄混,人們說起容文妍時,會稱呼她的全稱和靜郡主,如果僅是郡主兩個字,那便必是容珂無疑了。宮女太監都習慣了這種叫法,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是聽在容文妍的耳朵里,就尤其扎耳了。 不過一個小小的太監,都敢想都不想地把郡主這個稱呼列為容珂專屬,那豈不是意味著,在這些人心中,其實容珂才是唯一的、名正言順的郡主? 容文妍打斷了太監的話,卻又不說哪里不對,只留內侍在那里汗流浹背地想。慢慢地,太后也相通了關節,臉色也難看起來。 “一個下人,竟敢這樣冒犯妍兒,拖出去,宮規處置?!碧髵吡四莻€小太監一眼,她姿態依然高貴,但嘴里的話卻冷冰刺骨。 被太后下令處置,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小太監嚇得膝蓋一軟,連忙趴在地上,哀哀求情道:“太后饒命,和靜郡主饒命……” 你看,又成了和靜郡主,容文妍越發氣悶,原本打算求情的話也轉了個彎,不想說了。 容珂實在看不下去,堂堂太后,為難一個小太監算什么本事?許是察覺到容珂的想法,新安悄悄地伸出手,按在容珂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