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麗姬像是沒聽見似的,笑意加深,手指上纏繞著頭發的動作未停。 這時南昭告訴他:“她不是麗姬!” 周仰面色一驚,“那她是誰?” 她搖搖頭,憑她靈眼只能見到麗姬身上覆蓋著一層暗色的光,那是邪氣。 從前見過麗姬數次,此女雖然毒辣陰狠,但也只是一介凡胎,絕不可能有這邪氣。 是她在這天牢里面關了兩日,身上惹到了什么東西? 就算是普通的臟東西,見了南昭,也應該立刻退避才是,這東西倒好,不但不怕她,還對著她露出這般蕩笑! 南昭厲聲道:“何方妖孽,報上汝名!” “呵呵——”麗姬看著她輕笑起來,還朝她招了招手,“靈善公主,你來啦——” 皇上封她為靈善公主的事兒才剛過去不久,天牢里面是不可能傳進來的,所以附在麗姬身上的東西一定對南昭了如指掌! 她很是討厭這種感覺,視著麗姬的目光越發犀利,右手緩緩放在身前,隨時準備引靈花之力對付這東西。 對方自然看見了,卻不怕的樣子,還繼續笑著說:“你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現在名揚九州,聲名赫赫,差點兒都當上國師了,再也沒人敢罵你是妖孽了,開不開心?” 周仰最恨別人罵南昭妖孽,肅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麗姬則偏著頭看過來,意猶未盡的說:“周政這廝一生荒yin無度,嘴里沒一句真話,全是騙人的鬼話,但只有一句他說對了,周仰,你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你最想要的東西,哈哈哈哈哈——” 第204章 :封獄碑斷 南昭已不想再聽此女繼續叫囂下去了,她抬手引靈花之力入牢房中,倒要看看這是何方妖孽。 不過對方敢在此等她,也絕非等閑,靈紅花力如蛇一般飛進去時,麗姬的身體突然懸浮于空中,周圍圍繞著一層黑色的氣體,阻隔著靈花之力逼近。 “這么快就等不及了嗎?”麗姬臉上一直帶著那抹笑意,挑釁之意十分明顯。 她也不與對方多言,一心想沖破對方那層黑氣,見久不破,便摘下手上的紫珠,這般,靈花之力大增,沒多久便破了那層黑氣,沒有黑氣的阻擾,靈花之力飛向麗姬的身體纏繞起來,她便可以通過靈花看到有關此妖物的一些意念。 果然,一些零星的畫面便在南昭眼前閃現,她看到一個女子在奔跑,后面有重重黑影緊追,她可以感覺到女子很害怕,跑了一段路,被地上的石子絆倒,接著,她便看到許多死尸,重重疊疊的堆疊在一起,硝煙與鮮血渾濁在一起,令人絕望。 這是從前發生在昔年的戰場上嗎? 又不太像,因為那些尸體有老有小,好像是普通老百姓。 南昭突然看到那些尸體之中,有一具女尸,她躺在血泊中,雙手被斬斷,已然沒了氣息,卻掙著那一雙在死前不甘的眸子瞪著她看。 待她看清楚那女子的面容時,她慌亂從這意識中抽離出來,大口喘著氣,懼怕地看著前面那詭異笑著的麗姬! “南昭,你看到了什么?”周仰感覺她的反應太大,按理說,以她如今的能力,不應如此的。 南昭未回答,因為她剛才進入的意識給她一種極度的絕望感,不是她在掌控意識,而是意識在反控她! 那邊麗姬還以那股怪力懸浮在半空中,身上的袍子和長發也隨力漂浮,看起來十分怪異恐怖! 麗姬道:“那就是你的結局,你什么也改變不了!” “胡說八道??!”南昭再一次引靈花之力,這次她已生起殺機,管它何方妖物,先解決了再說! 沒想到這妖物卻不躲,硬生生地接了她這一招。 所有人都看到麗姬的身體被靈花之力吸噬,漸漸干枯失去了活人氣。 “南昭!快停下來!”周仰發現不對勁,若說麗姬身體里確實有什么東西,但南昭此刻殺的,卻不是那東西。 她很快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待她收回靈花之力時,麗姬的身體從空中落下,扭曲的躺在地上,已沒命了! “靈善公主,你也怕死嗎?”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她立即回頭看去,發現是錢公公在說話,他手里還端著那杯皇上賜麗姬的毒酒,只不過麗姬現在是用不著了,他面帶淡笑的舉起那杯酒在手中端詳,然后送到了自己口里。 “錢公公!”周仰大喊了一聲想要阻止,但錢公公已喝下去了,喝完之后,他還閉著眼睛,用心回味了一番這毒酒的滋味兒。 “我已有三百年都未曾喝過這人間的美酒了,而這人間最冷薄的宮廷鴆酒更令我飲之如癡……”錢公公的聲音還是那聲音,卻帶著一股子女子的嬌柔在其中,且他說著說著,嘴里便慢慢溢出黑色的血來,眾人皆驚,無不退避數丈之距。 唯有南昭向前走了兩步,質問道:“何以害人?” “人皆該死?。?!”錢公公一邊說,身體一邊像下倒去,很快就沒了氣息。 但那附在他身上的一道黑影立即飄了出來,朝著昏暗的走道那邊飄去了! 南昭怎可能放它逃了,立即追上去,周仰見她去追,也帶人追上去,不過他們追到天牢外面,南昭就沒了蹤影。 這并不奇怪,她追的東西不是尋常小妖小鬼,若想要逃的話,又豈是普通人能追得上的。 此刻天色已晚,南昭追著那道黑影子在云州的夜街上穿梭,最后竟來到了地王廟??! 這個地方南昭再熟悉不過了,方才見那黑影入了其中便沒影了,心頭更加奇怪,這地王廟可是一方的神廟,妖魔鬼怪不敬之也要避而遠之,這東西如何會逃進里面去了? 她走進大門,直接到了供奉地王老爺的廟堂之中,并不見那黑影在其中,也不見有什么邪祟之氣! “地王老爺?出來一下!”她沖著神像吶喊了一聲。 不久,就見一白胡子老頭從神像里走了出來,見到是她,不怎么待見的說:“上回你來是讓我幫你守尸體,那位王爺差點兒沒把我這老廟給掀了,你今夜來此又是做甚?” “我追一邪祟過來,見它逃進你這里來了!” 地王老爺壓根就不信,還打趣說:“我這老廟里頭來過最大的邪祟,怕就是你這個手心里長著花兒的了!” “地王老爺,我沒和你戲說,那東西真跑進里面來了,我親眼看見的!” 對方見她說得這般認真,也跟著嚴肅起來,確認問道:“是何邪祟?” “我從云州天牢那追過來的,它害了好幾個人了,沒有形,是影,一道黑影,能頃刻間入人體內,并且還喜歡喝鴆酒!” 地王老爺一聽,神情也凝重起來。 南昭一看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急切的問:“老爺,怎么啦,這邪祟你認識?” 地王老爺皺著眉頭瞄了她一眼,沉重的語氣說:“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什么想多了?老爺你快告訴我???” “我在此立廟數百年之久,這些年天下間出沒的妖魔鬼怪皆還不成氣候,所以沒發生過什么大事兒,但在此廟建立前,在這塊土地下面挖出過一樣古物,是一用人骨雕固而成的骨椅!” 她從前倒是聽說過不少用人骨制物什的傳說,什么人骨項鏈、骨刀,還是第一次聽說用人骨做椅子。 地王老爺特別強調:“那骨椅有兩丈高,四丈寬,若擺在我這廟堂內,我這相都無處放了,更可怕的是,那座骨椅所用的盡是人的小指骨,當年挖出來的人細致數了一下,那么一張椅子,一共是一萬三千塊零八十枚小指骨!” 南昭立即在心頭默默算了一番,若一個人一共有六枚小指骨,那也有兩千一百八十個人! 那是從哪兒來的人骨?那些人骨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又是誰制的這樣一張人骨椅,給誰座的? “地王老爺莫非知曉這人骨椅的來歷?” 不然怎會在她說出天牢里出現的邪祟時,提到這件事呢? 地王老爺點了點頭回答:“你以為這地王廟,是建在此處為鄉親結姻緣的嗎?建廟前,是因一噬魂的妖神在此作祟,害人無數,最后得以將其降服后,后世人為了鎮住她的妖煞氣,所以在此修建了這樣一座廟宇!” 南昭聽到他說此妖噬魂,立刻就想到今日在天牢里面最先死的那兩個獄卒,不正是被直接噬了魂嗎? 難道,真是地王老爺說的在數百年前作祟的妖神? “地王老爺知道那妖神的出處吧?” 按理來說,地王老爺不止應該知曉妖神的來歷,此妖神當初被治,也應該與地王老爺有關,不然,為何立他的相在此呢? 可地王老爺卻有何難言之隱似的,不愿再說了! 南昭急了! “王老爺,若你和我說的真是同一個,那此妖神必須得捉收才行,不然恐出禍事!” 這一點,地王老爺也不否認,他望著外面的夜色說:“當年它應是被埋在生死門的石棺中了才是……” 南昭聽后倒沒有很吃驚,那東西最近才出現,必然是和生死門有關,專門到天牢中去,也很像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注意。 想到這個,她不敢多留,這邊就跟地王老爺告辭道:“我得去看看碑!” 因太子叛亂一事,云州城整頓多日,封獄碑這兩日一直還未來得及顧。 不過,她人還未出城門,就看到一隊云州軍騎兵騎著馬兒,舉著火把緊急地往城中去,她認出領隊的是誰,立刻用輕功追上去擋住對方的路詢問。 杜牛突見一人影躥出來,嚇了一大跳,正要拔劍,發現這天降來客他認識。 “沈夫人!你在此正好,我就是要去國公府找你!” “是否是封獄碑出了何事?” 杜牛沒有詳說,只急切的說:“沈夫人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原本也是要去那里,現在遇見杜牛就借了其中一名騎兵的馬兒,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封獄碑所在處,卻見那碑不止是裂開了一個縫那樣簡單,上頭半截幾乎都斷裂了,高坡上全是碑身的碎石。 “就是今日傍晚發生的,當時守碑的士兵聽到上面有人說話,隱約看到一個穿著黑袍的人站在碑前面,那幾個兄弟一直在下面守著,根本沒見過任何人上去,不知穿黑袍的到底是人是鬼,趕緊打著火把上去查看,那人已不見了,而封獄碑則變成了這般!” 黑袍之人? 南昭腦子里立刻有了畫面,難道是公子寐? 說起來,承王世子似乎還未離開云州,若真是公子寐,封獄碑斷裂與他有關嗎? 心中疑惑重重,不得詳解,而最可怕的是,封獄碑斷裂了,這意味著生死門開了嗎? “將所有人撤回去,這一片有何異樣莫要輕舉妄動,等我回來!”南昭對杜牛交代完,便騎馬匆匆朝仙子林那方向而去。 烏黑的天空上,掛著一輪渾濁的月。 林間被迷霧彌漫,她所騎的馬兒到了這地方后,突然不肯再往前走,南昭本想安撫它,哪知它突然發起狂來,將南昭甩下馬背,急速朝旁邊的林地中奔去。 南昭這一下摔得不輕,趴在地上好片刻才緩過來,待她站起來,就聽到馬兒不見的方向傳來驚馬撕裂的叫聲,她從未聽過馬這般叫喚,立刻朝那邊奔過去。 空氣里有濃烈的血腥味兒,她沒走幾步,就感覺腳下濕潤,點燃火折子一看,就發現腳下踩的全是血,順著那些血跡朝前看去,便見那匹剛剛將她甩下馬背的馬兒癱在地上,那些血就是從它身體里流出來的,而在它的尸體旁邊卷縮著一個黑色似人又不似人的東西,在她趕到前,那東西正在啃食馬兒身上的rou,像是餓極了! “嗤——”此時,那東西聽到她走近的聲音,回頭對著她咧開長著尖牙的嘴,然后則躥跳著,朝林子深處逃去。 那是一具骨吱,應是一只剛變不久的骨吱,身體上的顏色并沒有她曾經見過的那樣深。 生死門出現一只骨吱,就很可能出現更多,所以她不能讓這只骨吱跑了,立即追上去。 但沒追多遠,那只骨吱就沒了蹤影,四周被迷霧籠罩,她一時失了方向,獨自在林中行走許久,都未找到離開此處的路。 “嘻嘻——”林中突然傳來一道似小孩的笑聲,她警覺的在四周觀望,并不見有小孩在周圍,但她可以感覺到,那東西在暗處看著自己。 南昭不想再在這里浪費時間,她當即抬手引出靈花之力,為自己沖破這密林中困住自己的迷霧。 可是靈花之力環繞周圍后,那小孩的笑聲越來越清晰大聲了,好像就在她耳邊似的。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