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第176章 :美人憐兒 于南昭來說,她與沈如故最遙遠的距離,并非是生與死,而是他忘了有關他們之間的所有,而她卻通通都記得…… 沉默過后,怕他不小心被打碎的碗劃傷,她蹲下身去,將碎片撿起來拿到屋外收集起來。 沈如故則在一旁看著她,倒是要看她要做什么,末了,她回來來小聲對他講:“以后別再輕易說死了,你不想看到我……以后我就盡量不讓你看見,你別生氣!” 這一天來,沈如故已記不得她說過幾次‘你別生氣了’,反正他一聽,就更氣,揮揮手催促道:“那你走,出去,出去!” 南昭聽話的出來了,但怕他餓著,趕緊去找府上的丫鬟,為他送點心水果吃食進去,怕他又看見自己鬧心,她就一直守在院門口,等到丫鬟出來,她忙上去問:“怎么樣,他吃了嗎?” 丫鬟點頭,不解問她:“夫人怎么站這兒???” 她笑了笑回答:“有點事兒,我……要去辦!” “如此??!”丫鬟也識相,不再多問,自顧下去忙事了!她一個人在院子里走了幾圈,目光不時往房間里張望,一直期盼著沈如故氣過了,出來找她,可是她這般張望了有十回,房門也緊閉著! 也許,他睡著了吧! 睡醒了,沒準就想起我來了! 她這般想著,漫無目的的在庭院里走著,突見有位府外的差人,急急忙忙朝她九哥住的那邊去了,看樣子好像出了什么事,南昭沒有多想,跟著過去看看! 人剛進院門,就聽到那名差官問周仰:“那王爺,這事兒要不要請沈夫人過去看看?” 周仰沒有過多考慮,立即回絕道:“南昭近來身子還未恢復,如果那邊實在急,就去云州軍營,請呂道長!” 南昭聽到這里,人已經步入外室了! “南昭?”周仰立刻發現了她,隨之遣散了差人,換上平素與她說話的溫淡語氣問:“你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她解釋道:“剛巧路過,聽見那名侍從傳話,所以進來問問,是何事剛?” 知道她都聽到了,周仰也就不刻意隱瞞,便簡略講道:“州府昨夜里出了點兒亂子,好像不太尋常,州府大人便差人來請你過去一趟?!彼a充道:“那州府還有刺史都與太子進來走得頗近,出了事不找太子,跑國公府來指名要你過去,九哥覺得不妥,所以幫你推了!” 但他后來說了,實在不行,找呂東來,一是真有事,南昭能解決的,呂東來也行,二則是若這其中出了什么亂子,呂東來閑散道士一個,倒沒什么牽扯,南昭就不同了,所有人都知道,南昭是他義妹,若是她出面的事兒落人把柄,最后受牽連的必然是周仰! 南昭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厲害,也就不多問了! 唯一擔心的就是,州府那邊出的事兒,不要太嚴重,影響到生死門就好。 保險起見,周仰又派人去查州府發生的到底是何事! 雖說沈如故不太想見到她,但她還是不敢離開太久,說完話,沒多久她就回去了! 可一推開門,就只看見空空的房間,沈如故不見了! 她慌張跑出來,問了外面打掃的丫鬟,所有人都說,沒看見沈如故去了何處,都以為他在屋里呢。 外面打掃的丫鬟不少,那么一個大活人,就這么出去了,怎會沒人看見? 這事兒馬上驚動了周仰,他立即派人全府尋人,最后才在東門看門的一小廝那聽說,沈如故不久前,背著個包袱出門去了,一個人。 背了包袱! 南昭剛才未去檢查房內的物品,現在想想,里面確實好像被動過了,想必是沈如故收羅自己要帶走之物弄亂的。 “為何不攔著?”南昭十分著急。 小廝也很為難,回答道:“本想去稟報,但王爺當時在見客,就耽誤了……” 她都沒聽完,騎上馬就準備出門去尋! 沈如故沒有了之前大半記憶,他有的,只是他從前十八年病臥經歷,連青州都沒怎么出過,背著包袱能去哪兒??? 她著急的還不止這個,若他就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他還魂時她往他身體里放了兩粒靈花之魄,他如今完全沒有能力駕馭那兩粒靈魄,獨自行走在外面,得被多少邪祟惦記著? 周仰見她出府,立即騎馬跟上來。 “南昭,九哥與你一起去找!” 她沒有拒絕,相反還要拜托他傳話下去,沈如故獨自離開的事,就算不怕鬼惦記,也怕有心人惦記,絕不能走漏了風聲! 周仰何等細心之人,怎會想不到這一層?早就吩咐下去了! 南昭出門前,卜了一卦,卦相上說,他出門往東走了! 國公府出門往東就是云州城鬧市,接近中午時,街上更加熱鬧,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他們幾人騎著馬穿街走巷,皆未尋到沈如故的身影! 南昭急得不行,周仰出聲安慰道:“沈如故只是沒了記憶,人也不笨,不會去什么危險的地方的,大約是覺得在國公府呆得悶,想獨自一人出來走走!” 她怎會不知道原因呢,現在的沈如故壓根就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妻,他應是昨晚上就計劃著要走了,也猜到了南昭不會讓他離開,于是早上故意將她罵走,然后趁機收拾包袱離開! 就像逃離地獄一樣…… 南昭實在沒想到,才不過短短一日,他就能對她這般厭棄,甚至比對待一個陌生人還要可怕。 她真的好害怕,若沈如故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他們曾經的事,那么他是否一輩子都要這般厭倦她了? 這般在街上尋了整整一個上午,吃午飯的時候到了,街上的人流開始減少,街周圍飄著誰家的菜香,南昭連沈如故的影子都沒找見,自然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 她站在一個十字街口,午后的烈陽曬得她的臉更加紅腫,周仰從屬下那接過來一把油紙傘幫她遮住頭頂陽光,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悵然道:“九哥,其實,若我是他,我也會選擇逃的!” 她本來早該想到,沈如故會逃的! 正如當初她嫁進沈家的第二天,就立即收拾著行囊逃走。 因為在她那時的認知里面,沈如故是鬼,是要害人的,想要活命,就得馬上逃,逃得遠遠的。 而現在的沈如故呢,他要逃的原因,還不止這些。 南昭說:“他要的是才貌雙全,家世好,賢惠的妻子,而我,連一碗面都煮不好,一醒過來,與我這樣的人做夫妻,一定是件可怕的事兒!” 周仰不喜聽她這種妄自菲薄之言,他以認真的語氣對她講:“你說的那些,才貌也好、家世也罷,在這世間,都并不難尋,唯有九哥清楚,這世間最難尋,卻無可替代的是什么——” 她聽到這席話,心中感慨萬千,仿佛親自見證過那八年之中,周仰走遍九州,為尋找傳聞中的靈女,所經歷過的風霜。 她本來很感動,可是卻苦澀不堪。 很久以前,是沈如故教會了她如何去分辨對錯,如何在逆境中前進,也是沈如故讓她第一次感覺到家的溫暖,在所有人都要她死時,不懼人言,護她臂下,為她擋風遮雨。 她以為,這一切都將延續下去,可是曾經跨越前生今世的情誼,卻為何抵不過一次生死間的擦身而過? “主子??!”尋龍這時騎馬從前面匆匆趕過來,他被周仰派出去搜羅沈如故的蹤跡了! 一看見他回來,南昭臉色就變了,直覺告訴他,有沈如故的消息了! “說?!?/br> 尋龍下馬稟告:“探子稟報,疑似沈大少爺之人此刻在朝華樓!” 朝華樓他們都知道,是與永樂坊齊名的云州藝院,自從永樂坊變成廢墟之后,這朝華樓都是日漸風生水起,還收了不少曾經永樂坊的藝師。 “那既然有消息了,就立刻前去??!”周仰說。 尋龍帶著幾分猶豫回答:“太子側妃麗姬今日在朝華樓設宴!” 一聽到太子和麗姬,南昭與周仰的神色皆是一變。 麗姬多少次想至南昭于死地都未得逞,怎會這般巧合,沈如故出現在她設宴之處。 但無論如何,都需先找到沈如故,他們沒有多做停留,騎馬前往朝華樓。 麗姬在云州不過月余,名頭早在城中傳開了,冷艷美人、太子最愛的女人,所有達官貴人的夫人皆想與她攀上關系,于是這樣的宴席幾乎每日皆有,日日尋歡作樂、夜夜笙歌。 隔著老遠的距離,便能聽到朝華樓閣之中,賓客歡笑聲與琴音交織,好不愜意。 南昭先下了馬,走到大門邊,被幾名看門小廝攔下。 “上面有貴人設宴,無請帖則不進,這位姑娘,別往里走了!” 南昭站在門外,墊腳往里面張望,隨后焦急問:“可曾有位姓沈的公子在上面?” 小廝瞧她穿著普通,臉還如毀容一般難看,并不怎么待見的回答:“上面客人很多,我哪兒知道哪位姓沈?!?/br> 周仰從后面下馬,此刻儀態謙謙走過來,冷面與那小廝說:“上去稟報?!?/br> 那小廝是朝華樓的人,最近城里的人物很多,他們也見過不少,但這位一看就不簡單,他再看跟在周仰身后的護衛等人,更不敢怠慢,馬上低頭恭敬問:“請問這位是——” 尋龍在身后兇巴巴的告訴他:“泰安王殿下!” 小廝的頭埋得更低了,忙轉身跑進去稟報了! 沒多久,就有麗姬身邊的侍女過來請。 南昭跟著周仰身后進入朝華樓,這里面布置得與上次永樂坊差不多,到處飄著粉色幔帳,兩邊擺著數張席桌,賓客坐于兩邊,正中間有一圓形的地毯,此刻上面正有位異域女子在上面,伴著鼓樂聲扭著水蛇腰。 麗姬坐在上方,身體倚在椅子上,一身水紅色的紗衣,趁得她肌膚雪白,五官更加明艷動人。 南昭掃過席間眾人,未發現沈如故的身影,也不知是否是探子報錯了,怕自己疏漏了,目光還一直游離在這之間。 “看來這波斯來的絕世美人果然吸引人,連素來不近女色的泰安王殿下也慕名前來?!?/br> 話是這么說,麗姬臉上分明帶著對他們不請自來的一抹輕蔑之笑。 周仰也不繞彎子,直接與她說:“打擾各位雅興,本王來此,是尋一人?!?/br> 也不知麗姬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悠悠地說:“瞧吧,王爺還是對波斯來的絕世美人感興趣的?!?/br> 舞臺中央的美人未停止舞動,在樂聲中,光著腳妖嬈地來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周仰身邊,眸間傳遞著脈脈熱情。 而周仰卻平淡如眼前無人一般,清楚的表明來意道:“側妃想必是誤會了,本王要尋的并非是這位波斯來的絕世美人,而是沈公子!” 麗姬聽到這話,并沒有十分好奇,她輕挑峨眉,撩撥著手里的一杯美酒,問道:“沈公子?哪位沈公子?” 周仰回答:“本王義妹的夫君,沈如故,側妃見過的?!?/br> 他之所以敢直接問麗姬,是因為探子已確認,沈如故確實在此處。 不過是麗姬有意與他打馬虎眼,想讓南昭著急而已,此刻被他提示得這般清楚,麗姬也不好裝傻,恍然大悟道:“哦——那位沈公子啊,確實見過,不過此刻不在這兒?” “那他在何處?” 麗姬笑里透著一絲嫵媚,向她耐心解釋道:“方才本妃車輦來朝華樓時,偶遇沈公子,便邀他一同赴宴,沒想到,沈公子一改從前的高冷之態,竟欣然接受,他方才在席上與美人們玩得可開心了,只是不小心將酒灑在了袍子上,本妃便命人帶他到后面去換干凈衣裳了!” “在哪兒?”南昭忙問。 麗姬看出她急不可耐,卻偏不回答,還好奇問她:“之前見沈夫人與沈公子感情甚好,形影不離,怎么今日換沈公子一人在街上徘徊?” 她不失恭敬回答:“我夫君是覺整日待在府中悶得慌,所以才出來透透氣,還請側妃告知他此刻人在何處,好去尋他?!?/br> 原本宴席上一派歡歌笑語,突然來了一個泰安王打破了緣由的迷醉氛圍,所以席上的賓客無不對這位沈公子的富人好奇十分。 她們與麗姬走得近,平日隔三差五的聚宴,自然知道太子與泰安王貌合神離,而她們捧的紅人麗姬則多次提到過泰安王有個會妖術的義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