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曹良也料到他敢這般狂妄,絕非泛泛之輩,也有心里準備,他躲,曹良就壓,落拳重力,雙腿穩如基石,不容小看;這般連連進攻,呂東來幾個側轉,身風帶起他的藍色長衫,未見他出手,也知他輕功了得,身輕如燕,連那郭遜松都忍不住嘆道:“沒想到這小道士還有兩下子!” 歐陽封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轉,看向那邊站著的南昭和沈如故,前者流露出對戰局形勢的關心,而后者沈如故視線雖在戰局之中,他卻感覺此人身在局外。 呂東來狂妄不失城府,沈如故更是深不可測! 戰局還在繼續,曹良數翻攻勢之后,呂東來毫發無傷,邊上圍觀之人也著急了,紛紛議論起來。 “曹將軍也有失手的時候!” 曹良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大吼一聲,猛撲過來,呂東來縱身一躍,腳踩著他的肩膀,人已到了后面,不忘挑釁道:“早說過你摸不到我,還偏不信!” 對方氣急,再次攻擊。 也正是此刻,練兵場遠處傳來大叫之聲,眾人都聽見了,唯有比武的兩人互不相讓,還在那打得火熱。 “報——”有個士兵急匆匆。 司馬封從椅子上起立,嚴肅問:“何事?” “昨夜失蹤的那隊人,回來了!” 大家一聽,皆露出欣慰的神情。 “我兄弟回來了!” 司馬封立刻下令道:“速去將人帶上來!” 一具死得蹊蹺的尸體還放在軍帳里面,他自然要詢問這些人,昨夜巡邏到底發生了何事。 那邊比武的曹良聽說人回來了,頓時大喜,馬上就停手了! “先不打了,不打了!” 呂東來正玩在興頭上,不肯罷休的說:“眼看你就要輸了,說不打,是給自己找臉嗎?” 曹良不肯服輸的說:“你仗著自己有點兒輕功,在那跳來跳去,老子確實摸不到你行了吧,但下次要打,拿上家伙,好好打一場,其他的莫言!” 撂下這句話,他就親自帶人去接那隊剛回來的人了! 南昭看向沈如故,說:“只怕沒有那么簡單吧,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鎮國公?” 沈如故神情平淡回答:“有些東西,不親眼所見,是很難相信的!” 這是提醒她,此刻還是不是時機。 她便點頭,靜觀其變。 不久,那一對失蹤回來的人就被帶進了軍營之中。 南昭和沈如故準備進去,卻被兩個站崗的人擋在了外面。 “你們非我云州軍中人,不得入內!” 南昭立刻解釋道:“我們是同鎮國公一起來的……” 對方當然知道,所以才對他們還算客氣,他說:“是曹大將軍的命令,你們可以在外面稍等片刻!” 呂東來從后面走過來,悻悻的說:“就知道那姓曹的蠢人多事,大難臨頭都不知!” 南昭將沈如故拉到一邊,擔心的說:“我們看到的那具尸體沒錯的,所以這回來的十一個人,肯定有大問題!鎮國公和幾個部下在面親自問話,恐怕……” “還猶豫什么,直接沖進去吧!”呂東來提議道,人已往賬門口走了! 在軍營重地放肆,便是刺客、敵軍,稍有不慎,人頭就落地,其他時候,南照倒是會攔他一下,不過想想,這道士的人頭不那么好落地,就讓他去吸引火力吧! 果然,他一上前去,就踢翻了擋門的兩個士兵,無人阻擋的沖進了大營之中。 “刺客!抓刺客!”被他踢翻的兩個士兵爬起來就吶喊,立刻驚動了其他人。 沈如故握住南昭的手,輕聲囑咐:“若真是骨吱,你暫時還對付不了,莫要到處亂跑,跟在我身邊就好,知道嗎?” 南昭抬頭望著他關心的面容,聽話的點點頭,隨即跟他一起,再次入了大營。 “大膽狂徒,竟硬闖我軍營重地,給我拿下!” 曹良一聲令下,左右就上來四個士兵,朝最先闖進來的呂東來團團圍住。 “曹將軍,且慢!”南昭從后面步入,出聲勸道。 里面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包括司馬封。 “國公爺,幾位將軍,我朋友強行進來,并非是要行何不軌之事,實在是擔心各位的安危,所以才出此下策!” 大家一聽這話,不免覺得好笑:“擔心我們的安危?哈哈哈!” 司馬封剛才未說話,因為失蹤回來的人報,有重大機密要匯報。此刻老爺子也有了怒氣,這幾人竟這般大膽,直接闖營,將他云州軍威嚴置于何地? “南昭!你可知?你們已犯我軍中大忌,隨時都可以身首異處?” 她立即垂首謹言回答:“即便知道這是觸犯軍威的大忌,我們也不得不硬闖!” 對方重重吐出一口氣,“那你倒是要說一個讓你們硬闖的理由,能信服老夫的,不然——” 即便你是我外孫的義妹,不動你,先拿銀發道士開個刀,也不是不可! 呂東來似聽到了他腹誹之言似的,翻了個白眼。 “說吧!” 南昭目光已將大營中站的十幾個巡邏隊的人打量了個遍,他們此刻都穿著統一的軍裝,外表上,并沒有太大問題,但她深知,骨吱的伎倆。 它們最是擅長從人的腦后咬出一個洞,爬進人的身體,將里面的五臟六腑乃至骨頭全吃光,只剩下一副完好的皮囊,再假以皮囊的身份,回到人群中迷惑他人。 聽聞三百年前,便是這般,當時的人防不勝防,導致骨吱的數量越來越多,無法控制! 她直指前方那方強調:“國公爺,這些人十分危險,他們已經不是人了!” 不是人了! 其他人因她之言皆是一驚,司馬封挑眉問:“你說什么?” 那巡邏隊的小隊長質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誹斷我們?” “對呀,我們皆是從軍數年,為云州軍出生入死的人,你哪兒來的妖女,竟在此胡言亂語?” 南昭聽到‘妖女’這個詞匯,冷笑一下,反問他:“既不知我是誰,又怎知我是妖女?” “妖言惑眾,罵你妖女怎么?”對方怒氣一身,若不是深知骨吱狡詐,南昭都快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錯怪了他們。 司馬封開口問道:“南昭,你如此斷言我軍中將士,有何依據?” 他能開這口,必然也是有幾分小心南昭的,畢竟這些人失蹤了一整天,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未尋回來,這期間,一定發生了什么,他很想聽南昭說。 曹良等其他將領有些不服,向來大公無私的岳丈大人,怎會偏袒這個不知哪兒來的小丫頭,任她詆毀他的手下! 不過,岳丈大人做事,做事自有分寸,還輪不到他開口,只得沉默站在一旁,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能說出什么話來! 南昭此刻不卑不亢的回答:“國公爺,實不相瞞,這回我等一行數人,從泰州來云州的路上,路經九重山,在那里遇到了襲擊,死了三個人,而襲擊我們的東西,不是人,而是一種叫骨吱的怪物!” 聽到怪物這個詞匯時,營帳里其他人都覺好笑,基本肯定此女就是個神神叨叨的神棍! 唯有司馬封神情如舊道:“繼續說下去!” “相傳,骨吱曾也是人,受了詛咒,變成黑色如骷髏架,但它嘴大,口生尖齒,唾液是黑色粘稠的液體,被它咬過的傷口便會留下它們的唾液?!闭f到這里,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因為這里的人,剛都看到了那具白布下躺著的尸體,確實如此。 那個有關鎮獄碑的傳說,像是得到了應征。 有人小心翼翼的問:“難道那骨吱便是從地獄之門里跑出來的邪靈?” 司馬封非常忌諱下面的人提那地獄之門,一個厲害的目光掃過去,問話的副官便閉嘴低下了頭。 南昭回答:“這世上所有的邪物皆該封存在地獄之中,我不知它是否從那什么地獄之門跑出來,我只知道,它能藏在我們人的皮囊中,裝扮成我們熟悉的人,趁我們不備時,對我們動手!” 司馬封算是聽明白了,她看過那具尸體以后,認定怪物架著他將士的皮囊回來蒙騙他了! “荒唐!”巡邏兵小隊長憤憤不平道:“我長這么大,也去過不少地方,從來沒聽聞過這世間還有這種東西!” 確實,這些將士手拿大刀,保家衛國,信奉的是勇氣與忠義,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在軍中自素來嚴令禁止。 而南昭于他們來說,不過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神棍,她口說之言,不足為信。 司馬封卻問:“那要如何才可以區分骨吱與人?” 南昭回答:“骨吱怕火!” 巡邏小隊長嘲諷道:“笑話,不止骨吱怕火,我們這兒的所有人皆怕火,就以此便要認定我們是你口中說的怪物,也太可笑了吧?” 呂東來忍不住出來補一句:“人是怕火,但卻能控制對火的懼怕之意,而那骨吱,一近身火,就止不住會露出兇狠的面目來!” “既如此,那就去取火來!”司馬封下令。 曹良親自從旁邊的火盆中,拿出一根燒到一半的木頭,走過去。 這些人知道要用火試探他們,全都準備好了,他們頗有紀律的站成一排,昂首挺胸的樣子,令人肅然起敬。 南昭心道:挨千刀的骨吱,還挺能裝,看你們能裝多久。 目光無意識掃過旁邊沈如故的臉時,卻發現他神色有異,并不如她這般樂觀,便小聲問道:“如故,你在擔心什么?” 沈如故眉頭微微擰緊,低頭回答:“有點奇怪……” 第125章 :人家有媳婦兒,你有嗎 他剛才一直默默的在后觀察,竟看不出這些人有何問題。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基本應征了他奇怪之處;那曹良舉著火棍,一一走到這些被南昭懷疑是骨吱的將士身邊,他們無不面色堅毅,瞳孔內印出熾烈火光,也面不改色。 南昭面色有變,尋求答案問:“如故,你說過骨吱怕火的,上回我也親眼見到九重山那些骨吱離火很遠,便十分畏懼,為何……” 沈如故還未來得及答,那邊曹良就開始發難了! “你說那什么只的怪物會怕火,現在看到了吧,我座下的這些人,哪一個怕了?” “也許是他們早知我在這里,所以做了準備,又不怕火了——”南昭想了想,提示道:“它們的皮囊里裹的,就是骨吱本來的樣貌……” 曹良對她忍耐已到達極限,慍怒問道:“難不成,你要一劍削了他們的腦袋,來確認里面是否藏了怪物?” 南昭被這話堵得啞了口,剛才一直縱容她的司馬封也沉著一張老臉,不再發話了! 曹良立刻興師問罪道:“國公爺,這幾個人擾亂軍紀,硬闖軍機大營,還肆意望斷妖言,不嚴懲查辦,實在難立我軍威!” 司馬封本有意偏袒南昭,可他也沒想到,她一來,就被人抓住了話柄。 此刻他座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他若再不立威放過南昭,實在說不過去了,只得首肯下令:“目前有軍機要事要商談,就暫且將幾人押下去看管起來,之后再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