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柳葉葉也發現了什么,她溫聲問后面的幾個城衛兵:“兵大哥,這條似乎不是去州府的路??!” 此刻,那幾名城衛兵突然沉默了起來,冷漠的看著她們幾人。 柳葉葉被這目光盯得心頭發慌,她又問:“幾位兵大哥,你們怎生都不回答我???” 南昭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小聲告訴她:“他們本就不是要帶我們去州府!” 第063章 柳葉葉聽到這聲,表情大變,再問:“不是帶我們去州府,那是去何處?” 南昭未回答,她如臨大敵的擋在柳葉葉身前,余光也在警覺著四周的變化。 果然沒多久,就從小巷旁邊快步走出來數人,皆是身手敏捷之人,一看便是早就等在這里的。 這更加證明,今日的一切就是個局! 見到這個局面,說不慌肯定有假,不過再危險的時刻,南昭也經歷過了,一剎那的慌神之后,她反而從容了起來。 “你們是誰?要做什么?”倒是柳葉葉和青果相互抱著,嚇得不輕。 原本懷疑萬凝膏有問題,南昭要到玉妝樓查看,今晚遇見的一系列事情,南昭是懷疑柳葉葉的,瞧這模樣,感覺她們的害怕不像是演的。 那些人也未回答柳葉葉什么,剛才帶她們來的城衛兵對后來的這些人說:“人給你們帶來了,一次就三個!” 這些人里走出來一個帶頭的人,此人相貌平平,年輕不大,穿著一身方便行動的衣褲,他給城衛兵扔出去一包銀子。 城衛兵拿了銀子,掂量了一下,不滿意的說:“不夠!” 年輕人很討厭他坐地起價,特別強調道:“這已經是以前是三倍了!” “這回的這幾個,可以與以前那些比嗎?”城衛兵絲毫不退讓,就這么當著她們幾人的面討價還價道:“這個可是源潮的少夫人,我們冒著多大危險?” 年輕人聽后,也不予反駁,許是怕多生事端,又叫手下拿來數倍的銀子,扔給了城衛兵,打發了他們走。 柳葉葉也不傻,立刻終于看出來了,她們被這些城衛兵賣了,藏不住驚慌道:“你們既知我們是誰,還在眾目睽睽下將我們帶走,就不怕沈家的人找到你們嗎?” 對方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回答:“這沈夫人性格怪異,只要與別人說她半路反抗逃脫,誰會知道你們去了哪兒?何況,沈家大少爺已經離開泰州城了,短時間內,誰又會發現你們不見了?” 連沈如故何時離開,這些人都掌握得如此清楚,可見,這些人盯上她們已不是一兩日了! “姑娘,我們怎么辦呀?”青果嚇得眼淚直掉,緊緊抱住她家姑娘。 柳葉葉也怕啊,她責怪的看向南昭,若不是她今日鬧出那么一出,她們根本不會到這來,現在看她一句話不說,更是氣得很。 “你不是能說會道嗎,怎么這時候變啞巴了?” 南昭才不會笨到與這些處心積慮的歹人說道理,她一語不發的站在一邊,等待著什么。 很快,那些人就過來抓住她們,柳葉葉與青果拼命反抗,嗓子都叫破了,最后還是被捆了起來。 而南昭沒有絲毫反抗,乖乖的伸出雙手束手就擒。 青果看她這個反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嚷道:“你平時不都整天舞刀弄槍嗎?怎么關鍵時候,什么也干不了!” 南昭倒是想打,可人家步步算計,都到了這里,周圍全是人,她徒手怎么和這些人打? 難不成還沒等到救兵來,先把自己打個半死? 她能給人算計,卻不至于如此蠢。 就這樣,她們被堵住嘴巴,丟上一條小貨船,運到一處偏僻的工坊。 此刻,夜深得很了,這工坊靠近桂蘭灣,正是前一日南昭與周仰第一個搜查的地方,當時,他們未在這一片,發現可疑的地方,便轉而去了風月街。 到了地方,南昭發現那天他和周仰也搜過這間工坊,只記得這間工坊頗大,因為是制作香粉胭脂類的,所以味道極其濃烈,那些人帶著他們繼續往里面走,穿過一道門時,四周就彌漫著另一股氣息,這道氣息與萬凝膏的氣息相同,讓南昭感到沮喪,低落,仿佛是無數個女子在哭喊、求救…… “美姨,人已經抓來了!”幾個歹人將南昭幾人扔進一間房子里,只見這房子里,不僅種著各種植物花草,還養了不少動物,白色的老鼠、黑色的貓。 有個妖嬈的女子側躺在橫榻上,身上纏著一條蛇。 南昭未見過這女人,但已猜到了,這個女人就是收買那些城衛兵的幕后黑手,而且不出意外,那些女子的失蹤也是此人在作惡。 “東祿?!迸私o手下指了指南昭,提醒了什么。 叫東祿的年輕人,便過來將南昭嘴里塞的東西取出來,這里遠離主城區,這樣大的工坊,也不怕她們叫喊引人注意了! 女人看著南昭明知故問道:“你就是那個設招魂壇,為那些失蹤女子招魂的南昭?” “我是!”南昭被綁著,身上卻一絲也沒有階下囚的落寞之相,那挺直的肩背,有一股隨時都可插翅而飛的自信。 “年紀輕輕,你倒有些膽量!”女子手指撫摸著懷里的蛇,對南昭此刻的狀態,有些不解,她問:“你既能找到玉妝樓,現在人也到了這里,當真不怕嗎?” 南昭反問:“怕?怕的話,你就會放我們走嗎?” “自然不會!” “那怕有何用?”她看了看四周的擺設,終于得到答案了,遺憾嘆道:“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些女子如何在光天化日被人帶走,還未引人注意,原來如此!” 若是直接派人強擄,自然引起恐慌,可若是收買城衛兵,找借口帶走她們,那些女子出于對城衛兵的信任,都不會反抗,乖乖的隨他們走。 連她整日與百鬼妖邪打交道,都不能免受欺騙,那些未經世事的女孩兒,哪里知道人心險惡?等她們真的意識到危險時,已來不及了! “人們常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同理,身邊最可信的人,卻也是最危險的存在呢!”很長一段時間,美姨都很自豪,她與那些貪心的城衛兵合作,消尸獲益,名利雙收,神不住,鬼不覺。 連官府全城搜捕,她都能里應外合,輕松應對,唯獨這個會招魂的南昭出現,很是令她頭疼! “本來沒打算節外生枝,竟讓你找到了玉妝樓!”對方那化著濃妝的臉上,生起一絲陰毒來,“還好我早有準備!” “準備?”南昭提醒她道:“我不見了,沈家人就不必說了,有個人一定四處尋我!” “你說泰安王嗎?”那女人不適都未有,很遺憾的告知她:“你派去泰安王府的馬夫已經死了,誰還能替你報信?” 南昭面色一變,其實之前,周仰遲遲未帶人前來,她也感覺馬夫遇見了什么變故,現在得知答案,不免為那馬夫痛惜,更恨眼前這女人作惡多端! 她目光一厲,并不服輸道:“就算你殺了馬夫有何用?我在玉妝樓鬧出那樣大的動靜,之后就這樣失蹤了,泰安王很快也會查到玉妝樓,到時候,你還能這般獨善其身嗎?” 周仰那樣聰明,她根本就懷疑這一點。 美姨冷笑,“就算他找到那里又能怎樣,玉妝樓正正經經做生意,他什么也找不出來!沒有證據,如何找我麻煩?” 沒有證據……南昭感覺,自己離女子失蹤案的真相很近了,她直接問道:“那些失蹤的女人,在萬凝膏里面對不對?” “嗚嗚嗚——”這話一問出來,還被堵著嘴巴的柳葉葉瞪大了眼睛,嘴里驚恐的叫著。 美姨聽她終于問到了點子上,將身上的蛇拿起來,輕輕的放在一旁的毛毯上,就從橫榻上下來,扭著那纖細的腰身來在這滿是奇珍異草的房子里,來回走動。 她用一種狂熱的語氣道:“這世間,最香的味道,是女人的處子香,而最好看的顏,便是那未被污濁的處子發膚——”她拿起一面銅鏡,那張濃妝的臉,便出現在銅鏡之中,她貪戀的用手指撫摸臉頰道:“她們那么平凡,這樣活一生,碌碌無為,有什么用,何不犧牲她們,用她們的身體每一寸,每一寸來為我駐顏,這所實現的價值,可比她們本身創造的多多了,你瞧瞧玉妝樓那些買到萬凝膏的女人那開心的樣子,難道不美妙嗎?” “你簡直不是人!”南昭咬得牙關吱吱作響。 難怪,她看到唯一的那名失蹤女子的魂魄,體無完膚,原來是她們被抓后,就被剝了皮,剃了骨,被碾碎成渣。 她終于明白,為何歐陽柏的卦說這些女人都還在城內,而他們翻遍了整個泰州城都找不到。 這般細碎后,被摻進萬凝膏中,如何能找到她們的尸體? 沈如故那日也提醒過她,人是物,而物卻非人…… 她之所以解不出那道卦,便是她的重點放在人身上,而卦卻指引她去尋物。 “那你現在,要如何處置我們?是像那些女人一樣,將我們做成萬凝膏嗎?”南昭問美姨。 美姨隱晦一笑,答道:“我倒是想將你們摻進我的萬凝膏中,不過,你們似乎對我有位朋友作用很大,我只能拱手相讓了!” 說完,她就命令道:“東祿,將那個丫鬟帶下去,剩下這兩個,等到子時,我會親自送過去?!?/br> 送過去? 不用想,南昭知道,美姨身后還有人。 萬凝膏用女人的身體做料,是不可能就達到那神奇的效果的,必然有其他玄邪之術,融入到了里面。 這就應和了沈如故說的那句話,人的貪念與鬼的執念那樣簡單就好了! 之前南昭就知道,有人將亡者的靈魂獻祭給未辯,現在萬凝膏的制作者就是這個美姨,可此人雖邪惡歹毒,但卻并不像真的懂道之人,所以,能讓美姨將她與柳葉葉交出去的,才是背后的高人。 “美姨,那附近的城衛兵都已經打點好了,不會有人擋路的?!睎|祿殷勤的說。 “很好!”美姨揮揮手,東祿便過來,用力將青果朝后面的一間房間拖去。 “嗚嗚——”青果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遭受厄運,想求救吶喊,無奈嘴里塞著東西,只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柳葉葉看到這一幕,又怕又急,她用力掙扎,可被人摁住,不準她上前,她唯有求救的看向美姨。 南昭也看不下去了,她發狠的質問美姨道:“你已經犯下了那么多罪行了,為何還不肯收手?” “收手?”美姨低著頭,全神貫注的喂養著籠子里的小老鼠,“要走什么路,一旦選擇了,就要走到底,明白嗎?” “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對方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說:“天譴?那得看這天誰說了算!再說了,做惡的那樣多,就算天譴,挨個輪,輪到我的時候,都該下輩子了吧,哈哈哈!” 南昭聽到這張狂的笑聲,真想沖上去撕爛了她的臉,可她被綁著,能做什么呢? 柳葉葉此刻好不容易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她哭著求道:“jiejie,求你放過青果吧,不要傷害她!” 美姨轉過身來,用不耐煩的語氣說:“放過她,你何來那可以讓你變美麗的萬凝膏呢?” “我不要什么萬凝膏了,我求你放過青果吧,她皮厚rou粗,沒什么用的!”可能實在與青果主仆情深,著急時,柳葉葉也顧不上其他了,她指著南昭說:“你用她做你的萬凝膏吧,我聽說她手上有朵厲害的靈花,沒準做出來的萬凝膏功效最好……” “呵呵!”美姨冷笑著走過去,蹲在柳葉葉身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這張漂亮的臉蛋,眼里也露出欣賞之意來,她問:“你搶了她夫君,她卻肯為你砸了玉妝樓,你怎么還這樣盼她去死?” 柳葉葉哭得抽泣,一直重復著一句話:“我求你了,別傷害青果,我求你了……” 美姨回頭看向滿臉怒氣的南昭:“你呢,她搶你夫君,你為何還護著她?” 南昭先是未回答,在她的沉默里,美姨以為她不會說話了,正起身呢,聽到南昭陰沉的說:“你后面的人,要抓我還有她,我手上有靈花,他們要抓我不奇怪,可她呢?” 為何要將柳葉葉留著,獨獨讓青果去做了萬凝膏? 答案顯而易見,柳葉葉和青果是不一樣的。 美姨聽到她的話,好奇轉頭打量南昭,“這時候,你這丫頭還有心思想這個……你確實不一樣!” 看美姨這個反應,南昭更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柳葉葉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別之處。 沈如故走時,特別強調讓她保護柳葉葉,她當時想不明白,現在明白了,沈如故早知道有人會對柳葉葉不利。 所以,以沈如故那樣將柳葉葉護在手里,又怎會讓柳葉葉真的遇見危險?以她對沈如故的了解,就算他rou身不在,也必定能做點其他什么。 現在看青果被抓下去了,那丫頭雖然屢次對她不敬,可終究是條生命,出于修行人的慈悲,她實在不忍,用警告的語氣對她說:“你若今天動我們三人中任何一個人一根毫毛,他都會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