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哦——”南昭應著,聽話的步過去。 人才站定,便見沈如故伸出手來,輕輕解了她的腰帶。 南昭只覺心跳加快了,但她卻沒有躲。 這時,沈如故起身,走到她身后,打量他刻入她身體的印。 “是我背上的東西……傷了歐陽……” 南昭也想看看,她后背到底有什么,頭微微偏過去,沈如故用手箍住她的肩膀,命令道:“別動!” 他的手比她這個在外面吹了一整晚風的人還冰涼,好像來自地府的溫度,讓南昭清醒。 這般,好片刻過去了,她一動不動的站著,終于無法忍受與對方的沉默,她開口喚道:“沈如故?” 沈如故放開她,就此轉過身去,面色有些陰沉,冷聲問:“你為何要與歐陽柏斗法?” 南昭做錯事般的埋下頭,回答:“因為……他挑釁我!” “挑釁你,還是另有其人?” 她將頭埋得更低,感覺說謊在這個男人面前,毫無意義,于是就默認了! “那個泰安王,對你倒是極好的!”沈如故深意說。 唯恐對周仰不利,她忙解釋道:“他只是可憐我罷了!” “可憐?”沈如故自然是不信的,可他也不急于點破,只以警告的語氣說:“你要走這條路,就要鏟平路上所有的絆腳石,如果你不忍心的話,我可以幫你!” 南昭抬頭,慌張的問:“你要對泰安王做什么?” “放心,他還有大用處!”沈如故悠然的往榻上一坐:“不過,炎帝年歲已高,太子周政荒yin無度,并非帝座良選,周仰有靈花之印護體,睿智聰明,足智多謀,他之野心,天都權貴皆知,他此刻的境地,早就危機重重了!” 沈如故從未與她說過這么多關于泰安王的話,這么一聽,他確實知道得非常多。 “是,昨日在風云街就有人行刺,所用的兇器是一把刻著‘霹靂’咒的弩!” 雖說刺殺未能成功,不過看周仰的反應,這種事應該是家常便飯了! 沈如故說:“霹靂咒屬茅山一派,陰狠毒辣,要他死的人,不僅僅要他死!” “你知道兇手是誰嘛?”南昭覺得,他既然知道那么多,必然也知道背后指示的人是誰吧? 沈如故看過來,那眼神清淡,卻不無耐心說:“佛道之門中,數千年修出無數旁支,高人數不勝數,要害人的高人,又怎可輕易被人窺探?” 接著,他又補上一句:“可此手法,卻與之前嫁禍你的幕后真兇有異曲同工!” 南昭一聽到這里,情緒就激動起來,“那我要如何才能找到這個真兇?” “你?”沈如故不愿意掩蓋他的輕視之意,道:“就憑你此刻的實力,你就算找出這個真兇,你又能如何?” “我……”南昭咬著嘴唇,確實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邊又提醒他:“而且,你不用去找,他就已找上門來了!” 南昭抬頭,猜測道:“你是說,此次女子失蹤案,與那個殺害我師父的真兇有關?” 沈如故不回答,他的目光看向別處,若有所思說:“該來的總會來的?!?/br> 這讓她想起一件緊要的事來,忙開口講述道:“我今夜還為那些失蹤的女子招魂,結果招來了一位身穿黑袍的鬼仙,他身有鐵鏈,不辨其雌雄,他還要我與你傳話,說你要尋的人就要現世了!” “未辯——”這個名字,從沈如故口中說出來。 “那個鬼仙,叫未辯嗎?”南昭知道不少上古鬼仙的名諱,這個玉辯卻是沒聽說過的。 沈如故便給她講道:“未辯一出生,就雌雄同體,被家人視作不詳,低價賣至青樓,供客人賞閱玩樂,后來愛上一官家男子,那人有一怪癖,喜好喝人血,吃人rou,未辯癡情,心甘情愿割自己血rou與他食,卻不知,所愛之人貪念血rou早就勝過他,最后,更是吃盡了他身上每一塊rou,連骨頭都不剩,就這般,未辯死后化作厲鬼,因無全尸,便四處尋找別人的身體來代替,后來……” “后來發生了什么?”南昭急切的問。 沈如故似乎在想接下來的發生的事,好片刻都默聲不答。 “后來,讓她得了靈花之魄,比曾經更強大數倍,因此,她擁有了不少信徒……”沈如故感嘆道:“別小看了普羅大眾的愿力,一旦人多了,她就算是只厲鬼,也能讓她成了仙,神鬼不敬!” 南昭明白過來,她問:“那些綁架泰州女子的人,就是未辯的信徒吧?他們為了討好這個未辯,所以用這些女子的亡魂去孝敬她?” 對方輕嘆:“若人的邪念與鬼的執念這般簡單便好了!”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真相?”沈如故似乎說得乏了,他側身躺到榻上,背對著她,打發的意思說:“容本公子想想!” “好!”南昭不敢打擾他,也該出去了! 聽到她重新開門的聲音,沈如故在里面,喚她的名字。 “南昭——” “我還在!”她回頭,見他還是那般側躺著,似乎比她還累的樣子。 這時,他聲音很輕的告訴她:“三百年前的靈女死前,靈花之魄散盡,散落四處,被黑暗里的生靈爭相搶占而去,占為己有,你若想真正的控制手心的靈花,必須得收集它所有的靈魂,只有靈魂醒了,那花才活了……” 從前,她只知道自己要掌控靈花,就得強大,她求助過沈如故,可沈如故卻不愿多說其他。 為何今天,卻告訴她這樣多? 這讓她有些不安起來,擔心的問:“沈如故,你沒事吧?” “我有事,你不就自由了嗎?” 南昭心頭一緊,自由? 他當真以為,她想逃離他身邊嗎? 怎么可能呢?她在這條被黑暗覆蓋的路上走著,害怕、膽顫如影隨形,但使她勇敢朝前走的所有信心,都源自于這個男人,她怎會真的希望他有事? 可是,他能探知天下事,卻不愿探知她的真心。 又或是,她與他太一樣了,他見多了黑暗,不愿意去看,所以才向往柳葉葉那樣的平凡人生? 算了,她也好累,再無心力去想這些事了,開門,從里面走出去,再輕輕關上。 南昭回去在床上躺了一整天,精神恢復了一些,醒來第一件事,便是找來小暖問:“州府那邊有沒有消息過來?” 小暖搖頭。 她松了口氣,回來之前,她與陳大人說過的,若有新的女子失蹤,會立刻過來報信的。 “少夫人,我去替您問過了,前幾天柳姑娘送來的那個萬凝膏確實是好東西,那么一罐,要三十兩銀子,小暖三年的工錢都沒有那樣多……”為她梳妝時,小暖提起這件事來。 南昭本沒有多在意,過了好片刻才反應過來,問小暖:“既然這么貴,真的就可以把那些疤痕去掉嗎?” 小暖夸張的說:“何止去掉疤痕,我聽青果jiejie說,那萬凝膏還能美容養顏,你沒發現嗎,柳姑娘那皮膚,越來越白嫩了,都能掐出水來了!”說著,她停頓一下,念著這段日子,南昭對她還不錯的份上,斗膽建議道:“少夫人,其實您長得不差,可您也稍微多花點心思在自個兒身上,別整天兇巴巴,盡是舞刀弄槍,一點兒女孩子該有的樣子都沒有,您這樣,別說大少爺了,誰見著你都怕,還能喜歡你嗎?” 這話倒是挺在理的,不過南昭重點沒在這上面,她問:“你說,柳葉葉越來越漂亮,皮膚也更加白嫩了?” “是呀,完全是托了那萬凝膏的福!” 南昭之前是一眼也不想看柳葉葉送來的東西,現在也改變的主意,她說:“你把萬凝膏取來我看看!” “好勒!”小暖打開她旁邊的脂粉盒,將那罐外殼精美的萬凝膏遞到她手上。 “就這東西,能將疤痕祛除,還能讓人變美……”南昭嘀咕著,打開了盒蓋子,本能的放到嘴邊一嗅,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她全身散開。 小暖見她皺眉,奇怪的說:“難聞嗎?為何小暖覺得這味道特別香,簡直令人喜歡得不行!” 南昭未回答,她伸出食指,想去挑些膏體出來看看,但手指才剛剛碰到那萬凝膏,就惶恐的往地上一扔,人也站了起來。 “少夫人,這是咋地啦?”小暖被她這夸張的反應下了一挑。 “這萬凝膏……” 這萬凝膏里,有死人的味道,她一觸便知。 南昭說到一半,意識到站在面前的小暖,也就未說出來嚇她,她讓小暖將盒子蓋好,自己去到柳葉葉所居的院子。 此刻,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柳葉葉正在秀著自己嫁衣的花樣,看到南昭過來,自然是吃驚的。 “今天可真稀奇,你竟然過來了!” 南昭很感激她未假惺惺的叫她‘昭meimei’,這般冷淡,才是彼此該有的態度。 不過,她不是來與對方爭風吃醋的,她拿出萬凝膏來問:“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 柳葉葉微微一笑,道:“怎么,終于知道這東西的好啦?” “你就告訴我,從哪兒來的?” “三十兩一盒,當然是買的咯!”柳葉葉不喜歡她這種問人答案,還冷冰冰的樣子,不過也清楚她的脾性,沒和她計較。 “哪兒買的?”南昭急切問。 “玉妝樓??!” 得了答案,南昭就要往外面走。 柳葉葉看出她要去玉妝樓,便叫住她:“等我一下!” 南昭回頭,一臉不樂意,“你要一起去?” “對呀,正好我那盒用完了,這回去多買幾盒!”反正她有的是錢,買回來,周身都可以用! 可有了上次被綁的經歷,南昭才不愿與她有任何瓜葛,所以斷然拒絕道:“你還是自己去吧!” “去何處?”剛走到院門口的沈如故聽到她的聲音,這么問了一句。 柳葉葉一看見他,立刻開心的跑過去,挽著沈如故的手說:“昭meimei要去玉妝樓買萬凝膏,葉葉想與她一同去,不過昭meimei似乎不大愿意!” “這樣??!”沈如故面對著這女人,完全沒有私下與南昭說話那份高冷,好像突然就識了人間煙火似的樣子,他對南昭說:“正好,我也要出門,葉葉一個人在府上,南昭,你帶著葉葉一起吧!” 南昭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你說什么?” 沈如故重申了一遍:“這兩天我都可能不在府上,你替我照顧葉葉!” 你替我照顧葉葉?。?! 南昭有種被雷劈的感覺,很想問一下沈如故,我替你照顧葉葉,誰他媽照顧我??? 再看沈如故這般偏袒自己,柳葉葉很開心的靠在沈如故的肩膀上,小鳥依人說:“我哪兒需要昭meimei照顧啊,我年紀比她大,該是我照顧她才是!” 沈如故欣慰的拍拍柳葉葉的肩膀,心滿意足的說:“你這么懂事,真讓我省了不少的心!” 南昭正有要緊的事要去搞清楚,才沒心情在這礙眼,她轉身就往外面走。 “南昭!”沈如故瞧她將自己的要求置之腦后,似乎也動了氣,喚她名字的聲音都加了分力道! 南昭在院門外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