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周仰靠近去看那把鎖,很快得出結論:“這是有玄鐵所打造的鋼所,非普通鎖可比!” 那玄鐵堅硬無比,是打造上等武器的東西,算得上名貴。 而沈如故卻專門打了這么一把鎖,將這艙房鎖起來,里面必然有何見不得人的秘密。 “讓我再試試!”尋龍又揚起了劍。 他們便讓開,又讓他對著鎖身狂砍了幾劍,但都未能將鎖打開。 周仰對裴叔說:“既然只有你家大少爺才有鑰匙,此刻速派人去沈府取鑰匙吧!有必要的話,還請你家大少爺親自來一趟?!?/br> 裴叔對南昭不待見,卻不敢不將泰安王的話放在眼里,立即叫人到沈府找沈如故。 之后,他們便守在沈家的商船上等消息,不過派去沈府的人還未回來,元武與歐陽柏也帶人趕到了碼頭。 他們似乎是聽到了泰安王帶人查船的消息,便立即過來了,生怕此大案破了,沒有他們功勞似的。 兩人帶著人上了沈家的商船,四處看了看,便來到南昭所在的甲板。 歐陽柏語中有話的說:“聽聞這沈家大少爺一出生就先天不足,病魔纏身,不知,這些年都吃了什么名貴的藥材,把這個早就該死的病秧子給治得活蹦亂跳的!” 此人雖是元武等人在說此事,目光卻一直看賊似的盯著南昭。 南昭有心事,才不愿與他多話。 也不知,下面那個專門鎖上的艙房內,到底是什么?會否與女子失蹤案有關? 這邊,歐陽柏見她不說話,便當她在心虛,竟走過來步步緊逼問:“南昭,你天生就是個煞物,沈家大少爺那種身體,本該得離你越遠越好,為何卻認定了你,連你提劍弒夫都不休?” 南昭是被他問得煩了,沒好氣的回答:“歐陽公子本事那樣大,卜一卦不就知道了?何必來從我這個煞物口中找答案?” “你——”歐陽柏今日在州府,仗著有元武給他撐腰,所以放肆得很,聽到她的話,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尋龍早看不慣這廝了,趁機補上一句:“莫不是傳聞中的歐陽公子只是徒有其名?所謂的實力,全靠運氣和猜?” “你竟敢質疑我的實力?”歐陽柏十分自負,此刻更氣得臉色都變了! 一直未說話的周仰溫淡開口道:“有實力的不怕質疑,往往是沒有實力之人,才怕人質疑吧!” “哼!”歐陽柏冷笑,附和道:“泰安王說得對,有實力的人不怕質疑,我歐陽家在道門的名聲不是憑空而來,怎會怕人質疑?不過,王爺既都提出來了,為了不給我家族丟臉,自然要證明一番?!闭f著,他目光看向南昭:“既你是青云子高道的關門弟子,年紀輕輕,就已人盡皆知,想必,有些本事,不如,我們就當著元將軍和泰安王的面,斗法切磋一番,看看是我歐陽家的陰陽術厲害,還是你青云觀的通天術更勝一籌?” 斗法?南昭遲疑。 從前只聽說過那些師叔跟人斗法,如何高深莫測,她自己都沒有親眼見過,怎知是如何斗法? 再說了,歐陽柏是歐陽家的長子,一定受了他們陰陽術真傳,而她不過是青云觀的小道姑,哪有資格學本觀至高道法《通天術》? 周仰當然清楚,以現在的南昭的實力,與歐陽柏斗法簡直就是自取其辱,所以他開口說:“歐陽公子是不是忘了,我們此刻在這里,可是有正事要做,現在斗法,有些不合時宜吧?” 元武本性就好斗,他是炎帝的人,品級雖在周仰之下,卻是炎帝安排在泰州牽制周仰的重要人物。 此人深知周仰是個被發配到泰州不得勢的王爺,對周仰也只有表面的恭維而已,內心里,他是最看不起他們這些只有出生、金玉其表的貴族子弟,所以此刻不嫌事兒大的說:“有何不合時宜呢?大伙兒都忙了一整天了,該有的結果,也很快就會得到,讓這兩位道門中人斗斗法,給大家解乏助興,也是可以的嘛,莫非……王爺是覺得這位沈少夫人未戰已輸,不敢應戰?” 周仰可不被他激將,與任然是那副淡然之態笑答:“南昭有傷在身,就算輸了,也很正常,本王又何必擔心未戰先輸?” 元武也跟著笑起來,很是刻薄的道:“王爺真是心寬,不在意這些名利顏面,難怪當年德妃死后,王爺毅能偏安于這泰州,不爭不搶,元武真是佩服!佩服!” 這話一出口,周仰那俊逸的臉上,所有笑容都隨之淡去,轉而換成一種隱忍的怒火,在心中燃燒著。 南昭從認識周仰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溫潤如玉,性子極好,即便遇見兇厲的山精,他也一副不怕不懼的模樣,何時有過這種情緒變化?更別說動怒了! 所以便可知,元武的這番話,真的刺到了他最敏感在意的地方。 歐陽柏看泰安王色變,更是得意的道:“既然泰安王都承認不敢應戰了,我就不欺負她了!” “欺負?”南昭冷笑出聲,爽快的走出去道:“既然,歐陽公子這么想展示一下歐陽家的陰陽術,南昭若是不奉陪,豈不是掃了大家的面子!” “南昭!”周仰驚訝的看過去,他深知南昭并非好斗之人,何以現在改變主意? 歐陽柏也很吃驚,一個連卦都卜不好的半罐子道姑,哪兒來的勇氣敢應他的斗法? 他冷聲問:“南昭,斗法可不是過家家,稍有不慎,是要死人的,你確定你真要與我斗法?” 南昭雖身有傷,卻昂著頭,一絲懼怕都未流露在臉上,回答:“我哪里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歐陽柏冷笑,心里嘀咕:既然你要找死,我就不妨送你去見你師父! 周仰來到南昭身邊,擔心的問:“這個歐陽柏雖不算厲害,可是他們歐陽家的陰陽術威力不可小視,你……” “王爺!”南昭已放話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她還反過來勸周仰說:“我連蕩湖那只水草精都不怕,會怕他歐陽家的陰陽術嗎?” 周仰并非是不相信她,但他聽說過這歐陽柏的風評,此人狂妄陰狠,在外面與人斗法心狠手辣,毫不手軟,若在斗法中,南昭有什么事,那真就要了命了! 他問南昭:“你本不是沖動之人,是因那元武對本王說的那些話,你才改變主意應戰的對不對?!?/br> 南昭不看他,但事實就是如此。 周仰也救過她,是這世上少有對她好的人,她總覺自己無以回報他;那元武簡直欺人太甚,她若不站出來應戰,日后還指不定怎樣騎在周仰頭上撒野呢! “你肯為我不平,還甘愿冒險為我斗法,敬慕非常開心,可是絕不希望,你因此有什么閃失!” “王爺!”南昭也不想他多擔心,毫無畏懼的說:“我生來命中帶煞,親棄眾殺,那樣多次與生死擦肩而過,是沒那么容易死的!” 說著,她笑了笑:“這也許是我這個煞物,唯一的優點了!” 周仰知她心意已決,且元武等人已下船在港口旁的空地等南昭下去應戰了,所以他也不再勸,只囑咐道:“實在不行,莫要逞能,認輸便好,行嗎南昭?” “認輸?”南昭朝船下走去,想到當日沈如故與善德大師說的那句:我若人命,早已尸骨無存! 此刻,她也是這么句話。 “我若認輸的話,那日在青云山上,就認了!” 碼頭的夜,江風肆掠。 為了避免他們斗法傷及旁邊無辜,歐陽柏就地用蠟油設下斗法圈。 背對寬闊的九江,站在遠處的周仰,看到她單薄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進斗法圈內。 尋龍在旁問:“主子,您說,南昭能打得過這個歐陽柏嗎?” 周仰不答,他目光一刻也未從南昭身上移開,只告訴他:“她是靈女!” 斗法立刻就要開始,南昭心內雖無底,卻絕不是沖動行事,她聽說過歐陽家的陰陽術,能以陰換陽,以陽換陰,cao控人的意志為其行事,嚴重者,可被那不斷變換的陰陽之氣重傷五臟六腑,七竅流血而亡。 而她仔細閱讀《莊氏秘錄》后正有一道法訣,可對抗歐陽家的陰陽術,她從未試過,不過想這歐陽柏應也只學了些陰陽術的皮毛,對付他,應該搓搓有余了吧? 這時,歐陽柏手拿綁玉的銅錢劍站在對面,叫囂道:“南昭,此刻你若后悔,給本公子跪下認個輸,本公子倒可以放你一馬!” 南昭冷笑答:“堂堂歐陽家的長公子就這點兒出息?” “哼,好心給你留條活路你不走,那今日,我便替你那些師叔師伯好好教訓你一番!只是不知,這場斗法之后,你還有沒有命來買這次教訓!” 南昭毫無畏懼之色,毅然道:“廢什么話,放馬過來吧!” 第060章 歐陽柏早已等不急了,就此豎起手中銅錢劍,舉國頭頂,嘴里念著他歐陽家的陰陽決道:“北極宮,酆都府,赫赫風雷當風斗!度人尊,無量數,有有狂人求超度!走!” 隨著他揮舞的銅錢劍,南昭看到有股氣流在他衣袍和腳下旋轉,接著,如一條無形的蛇朝自己飛騰而來。 她只覺來意洶涌,快速拔出方子鈺的長劍擋于身前,嘴里也跟著默念咒語,使得那氣流彷如被何物阻擋。 歐陽柏很吃了一驚,本以為南昭第一招就該敗下陣來,卻未想,他的乾坤風墻竟不能近她身。 南昭也未想到,莊家的那則口訣竟這般有用,看到歐陽柏氣急敗壞,她就故意激道:“歐陽家的陰陽術如何到了你手里,怎生比不了大風吹?” 歐陽柏確實被氣得夠嗆,臉都扭曲了起來,立即揮舞手中銅錢劍,那動作流暢,如行云流水般,倒不像個花架子。 在他比劃這些時,周身的那股氣流也隨著他的身體流動著,刮得周圍近處的草木飛起,緊接著,他再次念起咒語,驅使那股氣流朝南昭襲來。 那本是一股靠修行之人身上的靈氣幻化來的氣流,普通人的rou眼是看不到的,但南昭卻看得仔仔細細,這回,她看到那氣流像一個修羅漢,擁有魁梧強健的體魄,且手中還握著一把大刀,當大刀朝自己砍來時,她本能的揮舞長劍抵擋。 “砰!砰!砰!”周圍的人除了感受到風以外,絲毫看不見南昭在與誰作戰,只見她持劍揮舞,或跳,或蹲,或閃躲。 最開始還算輕松,但沒多久,就可看到她揮劍的動作越來越急,顯然,那邊的攻擊越來越猛了,絲毫不留余地,招招充滿了殺機! “主子,南昭身上還有傷,這樣下去,耗也會被耗死的?!睂垞膶χ苎稣f。 周仰緊皺著眉頭,他何嘗不知這點,可這種斗法之事,他又能幫上什么忙呢? “??!”地一聲,南昭在與歐陽柏博弈時,不慎被氣流刮到,身體滾落到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鮮血。 歐陽柏陰冷一笑:看你還能抵抗多久! “十王宮,陰府暗,牛頭馬面隨鬼判!”他大聲喝道:“判!” 那判聲落下,南昭便看見那股無色的氣流化成一個陰府判官的模樣,手里拿著一只判官筆,嘴里叫嚷著:“哎呀呀呀!牛頭馬面何在?” “牛頭馬面在此——”緊隨而來的,便是那牛頭馬面的幻象。 只見牛頭手拿拘魂鏈,馬面手里持著一面魂旗,喊打喊殺的朝南昭飛來。 南昭知道這一陰陽決十分厲害,自知自己無法抵御,面對牛頭馬面的節節緊逼,她連連后退,直到人已退出了斗法線。 按照起先約定好的,若他們一方,誰退出了斗法圈,便是自動認輸了,另一人不該繼續施法。 可那歐陽柏跟未看見南昭已退出去似的,繼續念陰陽第四十二決,縱陰官朝南昭襲去,殺機再明顯不過! 尋龍大叫不好,“主子,那歐陽柏想至南昭于死地?。?!” “南昭!”周仰怎會沒看見?他才擔心的喚出南昭的名字,便聽見“轟”地巨響聲,南昭的身影,被一陣紅色強光蓋過。 元武以為,南昭已命斷于歐陽柏的陰陽術下,假模假樣走來對周仰道:“斗法無眼……這女子根本不是我歐陽兄的對手,這般自不量力,也是她自找的!” 周仰根本無心思理會他,疾步朝前面南昭的方向走去。 近了,江霧變淡,南昭便躺在地上,似乎還在動! “南昭!”周仰顧不上自己的身份,快跑過去,去查看她的情況。 南昭竟在歐陽柏的陰陽四十二決中并無受多大的傷,眸子還清亮,只有嘴角流了少許的血。 “王爺,我無事!”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想到剛才歐陽柏的牛頭馬面撲來時,她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陣紅光,將牛頭馬面直接給震散了! 她很清楚,那紅光并非源自于她自己。 “歐陽柏呢?”她想起這個人來,唯怕這家伙又使陰遭,將泰安王給誤傷了! 周仰也想起這歐陽柏來,回頭去尋,發現這廝半跪在地上,手捂著胸口,似乎也受傷了! “歐陽兄!歐陽兄!”元武等人很快也跑過來,連續喊了幾聲,都未聽見歐陽柏答應,直覺不好,走近了,才發現歐陽柏口中鮮血不停的吐著,傷勢遠超南昭。 元武不解問:“歐陽兄,我不是看到你贏了嗎,怎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