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此話一出口,旁的人都未覺有什么,只有李二娘臉色大變質問:“你怎么知道那孩子還活著?” 南昭目光未移,盯著她回答:“那個被你殺掉的女人告訴我的!” “說謊!”李二娘聲音提高,似乎有點生氣,“那女人都被剁成了rou塊,怎么告訴你?” 南昭那充滿怨念的臉上,突然拉扯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她此刻就站在你身后,等你以命償命——” 李二娘像真被她嚇到了,她大腿了一步,故作無事的罵道:“臭丫頭,你信不信老娘也送你去死?” 大胡子表情一變,“李二娘!” 李二娘終究只是說說而已,瞧大胡子生了氣,才閉口坐到一邊。 南昭目光掃過客棧大廳的眾人,最后落在其中兩個男人身上。 她認出便是這二人殺了找她求救的女人丈夫,將他們連人帶尸才半兩銀子賣給了李二娘。 半兩……不夠一頭買牛的錢,三條人命,就這樣被他們賣了! 而與李二娘一樣,此二人身上也有那道黑氣,想必做這種買賣并非一兩樁了,早已血債累累。 不久,大胡子將南昭扛著上樓,扔在房間里鎖起來。 只剩下一個人后,這個房間里卻不止南昭一個人,那個女鬼一直在她身邊哭。 “救救我的孩子——” 南昭雖并不像初見鬼時的害怕,但她被這哭聲折磨得夠嗆,忍不住回答:“不是我不愿去救你的孩子,你也看到了,我都自身難保!” 女鬼飄在她跟前,想幫她解開捆綁在身上的繩子,但是卻碰不到那根已不屬于它世界的繩子。 女鬼哀怨的說:“我可以摸到你……卻摸不到別人,這兒只有你能看見我……” 她也發現了,女鬼是可以摸到她的,只是女鬼的手指很冷,像水一樣,并不真切。 想必,是因為她手心的靈花吧,南昭不去琢磨這個問題,她挪動身體到桌腳那里,反復摩擦手上的繩子,磨了大概半個時辰,繩子終于斷了,她站起來準備逃出去。 但門卻從外面鎖著了,也正是此時,門外來了人。 南昭以為是大胡子回來了,她快速回到剛才的地方坐下,胡亂用繩子綁在手臂上做樣子。 接著,門打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大胡子和他的任何一個手下,正是那個將女鬼賣給李二娘的兩人,南昭一看見他們,著實嚇了一大跳,竟從地上跳了起來。 兩人發現她早已掙開繩子,便立即過來,將她摁在地上,怕她發出聲驚動樓下喝酒的大胡子,他們用手捂住南昭的嘴巴,開始像對女鬼生前時一樣,撕扯她的衣服,臟手在她身上亂摸。 無論南昭如何掙扎,卻被他們上下其手摁得死死的,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青云觀里,被八大觀的人綁在木架上。 她無力反抗,等待她的將是無盡的黑暗,黑暗里只有痛苦! 好希望,那個討厭的沈如故能出現,哪怕再問她一句:南昭,你怕嗎? 第047章 她會點頭,承認自己怕! 她怕背叛,怕拋棄,怕死,怕被這些邪惡的壞人壓在身下,所以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沈如故的名字,希望奇跡可以出現。 “嗤——”地一聲,什么尖銳物體插入rou體的聲音。 南昭感覺有熱流噴灑在她臉上,而壓著他的人,翻滾到地上,死了! 她視線向上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時進了來,手里持著帶血的長劍。 欺負南昭的一共是兩個人,另外一個見同伴被殺,正要躍起來反抗,持劍男子動作十分敏捷,幾乎未給他任何機會,便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手法干凈利落。 那人鮮血濺出來時,都未曾在他身上流下一絲痕跡。 看兩人都倒了地,南昭慌忙拉扯著自己的衣服,陌生男人持劍朝她走來,她以為對方也要殺她,畏懼地拽著衣服往后面縮。 “別怕!”不想那個人靠近來,輕聲與她說。 南昭不知怎么了,明明不認識這男人,卻覺得他冷沉的氣息,仿佛在何人身上見過。 此人突然出現在這間黑店中,毫不猶豫的殺了那兩個惡徒救下她,為什么? 看他的穿著,一身青藍色的長衫,黑色布靴,頭發編成辮子梳在頭頂,五官不算精致,但透著一股冷傲之氣,似乎是行走江湖的劍客。 這時,下面的大胡子等人聽到樓上有動靜,快速朝上面跑。 聽到腳步聲,持刀男子輕輕一躍,便上了屋樑,并在上面對坐在地上的南昭用食指比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南昭會意,見死掉的一個人腰上撇著刀,她腦子一轉,立刻拔出來,對著尸體亂劃了一通,造出一副人是她殺的假象,以幫那男人隱藏蹤跡。 沒多久,大胡子等人就沖了進來,看到屋內滿是血,南昭手握著刀,兩具尸體就倒在她腳下,全都驚呆了! 反應過來后,大胡子第一時間警告道:“把刀放下,南昭!這里全是我們的人,你跑不掉的!” 南昭沒有反抗,識相的將劍丟在地上。 大胡子立即跨步來,將劍收起來交給手下,然后再去檢查兩人的脈搏,發現都死了! “你殺的他們?”大胡子問道。 南昭冷眼回答:“死有余辜!” 李二娘等人,也趕了上來,看到死的人是長期幫她供貨的房家兩兄弟,她氣急敗壞的罵道:“大胡子!我就知道這小賤人不是個省油的燈,竟敢在我店里殺老子的人!” 大胡子唯恐他們跟他搶南昭,息事寧人的勸道:“李二娘,房家兩兄弟什么人你不知道?就見不得女人,是他們先動我的貨,而且我早就警告過你們,這丫頭身上邪乎,他們一定要過來找死,我也沒有辦法!” “老娘才不管她是不是你的貨,在老娘底盤殺人,就破了規矩,你說怎么辦吧!” 大胡子商量的說:“我何曾虧待過你,我們還可以商量!” 說完,他讓人重新將南昭綁起來,并將尸體清理出去,再拽著李二娘出去商議。 房間里只剩下南昭一人后,她抬頭看向房梁上,不多久,那位公子輕盈躍下,仿佛沒有重量一般。 此人絕非偶然出現救了他,而是一直就潛伏在此客棧中,對他們的動向十分清楚,很大可能也是沖著她靈花來的,所以南昭也不與他繞彎子,直接問:“你有何目的?” 那人收劍回鞘,冷面喚道:“南昭,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雇他們來抓你的背后主使是何人嗎?” 對方直呼其名字,南昭并不驚訝,而令她驚訝的是此人喚她名字時的語氣,和說話的語調,都十分像一個人。 可是,眼前的明明就是另外個人,怎會是她以為的那個人呢? 她防備問:“這與你何干?” 凡事都有個因果,這世上有哪有無緣無故的相幫。 對方便明確告訴她:“我所圖之事,卻與你有關!” “何事?” 藍衣公子向她保證道:“這串紫珠的主人,是我要找之人,你只消乖乖的隨他們去交易點,我可保你一路平安!” 南昭卻滿是疑問,她再問:“我憑什么相信你?” 對方清冷目光掃過她的臉頰,“憑你別無選擇!” 是啊,她被困此地,憑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逃離。 而這個人的出現,似乎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機會,她思慮了片刻后,與對方做下承諾,不過她有個請求。 “這間客棧食人rou骨,罪大惡極,還有一個孩童被關在何處,你身手這樣好,是否可以去……” “到這時候,你還在擔心他人死活?!彼捴徽f到一半,對方便知她要做什么,語氣中免不了嘲諷。 南昭眸波閃動,她亦可置身事外,可是這與那些麻木看她死活的人,又有何區別? 這時,那男子朝窗邊走去,似要離開,不過卻猶豫著什么,他背對著南昭說:“其實有一種辦法,你可以救他們?!?/br> “什么方法?”她急切的問。 “你與那怨死的亡魂做下交易,她可憑借你的靈花之力前去向害她的人索命!” 南昭聽后,很是驚訝,這不就和當初那背后之人cao縱婉兒的尸骨一樣嗎,只不過,那時是別人所為,而現在親自與亡魂交易。 她再一次問:“你為什么知道這些?” 對方回答她一個名字:“莊子鈺!” 莊子鈺……南昭皺眉,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她想了想,神情跟著一變。 “莊子鈺,就是風州莊家的那個莊子鈺?” 當今天下,道門分南北派,北派以八大觀為首形成道觀聯盟,是北派最權威的道法之尊。而南派的道門下,卻是以岳、張、莊、獨孤為首的四大家族。 莊子鈺便是莊家少主,傳聞他天賦秉異,慧根深厚,少年便在道門中揚名。 “你是莊子鈺?”南昭再一次打量此人,確實有一股浩然正氣由身而發。 若此人果真莊子鈺,那南昭真是撞了大運,她忙問道:“你可知道,如何與亡魂做下這種交易?” 莊子鈺不妨告訴她:“你并非是這天下間唯一一個擁有靈花之人!” 南昭再一次震驚! 聽對方講述道:“我莊家秘錄中就曾記載過,大約三百年前,有一手持靈花之女現世,她與亡靈溝通,若亡靈自愿獻祭靈花,便可得她靈花之力,以報生前血仇,因此世人便稱她為靈女!” 又是三百年前,上次聽白虛曾講過,三百年前妖星當道,引天下大亂,難道當時的那個妖星,便是莊子鈺口中的靈女? “那你可知,那靈女是如何與亡靈做下這種交易的?” “我之先輩,曾有緣聞見她念靈祭決,將此記錄在冊,不過短短幾句,以你此刻資質,怕是沒什么大用!” 南昭忙問:“是怎樣的靈祭決?” “吾施此力,加持汝靈,得吾之力,斬荊披棘!” “沒了?” “沒了!” 雖聽起來有些兒戲,不過這短短幾句,南昭已快速牢背在心,待莊子鈺離開后,她細細琢磨了一番。 這人應該是真的莊子鈺,此人對她之事了如指掌,他的目的是這串紫珠的主人! 當時念婆曾對南昭講過,婉兒的尸骨是從這伙綁她的人那里得來的,毫無疑問,楊家禍事以及師父之死,都與這串紫珠的主人脫不了干系,那么她和莊子鈺確實是同一個目標。 次日清晨,大胡子等人將南昭扛下樓,準備趕路,卻又遇李二娘擋路。 只見她帶著客棧中幾個兇神惡煞的小二,一把殺豬刀“哐”一聲,砍在桌面上。 大胡子停下來,面色和氣的說:“二娘,我們不是講好了,錢都付你了,你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