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為了不引人注意,邵元松把護衛隊全部打散了行動,因此這一行只有四個人,行動力也高,轉眼就朝著北方奔去…… 兩天后的京都,太子看著王公公調查來的東西,開心的哈哈大笑,“竟然是永安侯之后,簡直是天助孤也!” 等著聽命的周家大哥一聽“永安侯之后”,心頭一跳,諂笑道,“不是謝家后人么?” “不,這是前朝永安侯的家徽?!碧有那椴诲e,耐心的解釋道,“孤正愁找個什么理由收拾邵家呢,枕頭就遞過來了,這次孤記你一功!” 太子早就等不及了,如今有了現成的理由,自然要趕緊下手。不然英王那邊知道了再干涉阻撓,事情會變得麻煩。 “來人!邵家主母是反賊之后,讓大理寺去徹查,抄家滅族,財物充公!” 第66章 逃亡計劃 “這謝氏是永安侯之后,要徹查邵家,總不好繞過年家……”大理寺卿問過情況后,來跟太子回稟,畢竟周家上下都非常寵愛周氏,距離上次周家為救周氏人仰馬翻的事情才過去不久,所以還是來問問太子的意思,順便上個眼藥,上次周氏的事情可是很讓太子心煩。 “年家怎么了?連個世家都算不上?!碧涌刹挥浀眠@些不重要的人物,不耐煩的道,“該怎么查就怎么查,要快!” 大理寺卿心滿意足的下去了,周家上次搶他功勞的事情他可還記得呢,這次周家不出一回血,就別想讓他放過年家! 太子心情急切,第二天就從皇上那里討了旨意,皇上和太子都下了定論,徹查什么的,自然是不需要的。當下大理寺卿就帶著人馬馬不停蹄的往龍江城而去。 此時的英王也已經收到了洪瑞林的信件,與眾人想象的相反,知道了太子打算的英王不僅沒生氣,還開心的哈哈大笑。 “果然如先生所料,太子對商戶們動手了!”英王興奮的對常如峰道。 常如峰依然是面無表情的陰沉模樣,仿佛提前料到這樣的事情并不能讓他覺得什么成就感,反而冷靜的分析道,“比我們預想的時間要快,太子這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英王道,“可有什么不妥?” “聽說戶部在準備給北虎營發糧餉,而這個時候太子急切的想朝著商戶下手?!背H绶宓?,“想對您釜底抽薪是一方面,國庫見底恐怕也是另外一個方面?!?/br> 英王想了想,冷笑道,“先生說的極是,這么些年只出不進,這半年來,他為了拉攏下面那幫人可是慷慨的很,不空才怪?!?/br> “嗯,不過王爺還是要小心,”常如峰道,“為了奪回北虎營的控制權,又自覺有了后路,這次的軍餉怕會發的很豐厚?!庇绕涫翘幽欠N對銀子沒有非常明確概念的人,又急于打擊英王。 “豐厚又能如何?”英王不以為然道,“反正也后后續無力……” 可提上去的獎勵若再降下來,還是會給英王造成一定的影響。 自古人心就是這樣,軍人也一樣,沒有軍餉,他們自然要抱怨;給了軍餉他們會開心;給了豐厚的軍餉他們會忠心;軍餉短時間內快速提升的話,他開心的同時也會生出膨脹的錯覺,我值這么多;如果這個時候,軍餉下降,他們就會生出不滿,尤其是有一方撤出后,他們會覺得原來我是你們博弈的工具,而你贏了以后就迫不及待的過河拆橋了…… 太子是會后續無力,但英王沒有硬實力和威望之前,想要穩穩握住這支剛剛到手的軍隊,就要按照太子給的標準來發軍餉,會造成很大的浪費,甚至滋生貪婪。 常如峰沒有跟英王說這些,為什么要說呢?他又不想效忠誰,只是在玩游戲而已,既然要玩游戲,勢均力敵才會顯得有意思啊。 “說起來,算算時間,那些商戶們快要到了吧?!庇⑼鯌z憫的道,“嘖嘖嘖……估計要被太子嚇壞了?!?/br> 在皇上本能的防備下,太子并不懂真正的帝王之術,連最基本的制衡和利益聯盟都運用的不熟練。他已經習慣了皇上給予他一切,只要有皇上在,他太子的身份擺在那里,他想要的東西就能得到,長此以往,他潛意識中形成了一個觀念:他是太子,所以除了皇上之外,說什么都是管用的。 其他不管用的部分,就是皇上不同意了,比如和英王的各種爭斗,只要皇上贊同他,英王搶不走他的任何東西;但皇上贊同英王的時候,他也同樣奈何不了英王,也就是這半年來,皇上精力不濟,才讓英王這個偽君子耍手段占了上風。 因此,被“保護”在皇上羽翼下,一直依靠皇上的太子并沒有深刻的體會過人心的復雜。不知道,即使再卑微的人,也有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是連人自己都控制不了的。 脅迫固然有效,但風險同樣巨大,稍有機會,兔子也會反擊,何況商人們只是受制于身份而已。 “到時候王爺您出面保下他們,他們會對您更加感激涕零,”常如峰道,“而且他們得罪了太子,如果日后不想被清算,就只能傾盡所有幫您奪位?!?/br> 如果被太子脅迫,現在就可能傾家蕩產,太子那人對于商人們可不會客氣,非??赡懿捎脷㈦u取卵的方式,因此,那些商人們很有可能被安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而英王不同,英王一開始就是采用互惠互利的方式跟他們交易的,如今又救他們于水火。 同樣是傾家蕩產,太子會讓他們帶著罪名死去,而英王不僅會給他們活路,后面還可能有更大的好處。 “所以,他們別無選擇?!庇⑼鹾统H绶瀹惪谕暤牡?。 “哈哈哈哈!”英王暢快的大笑,“先生算計人心的本事,天下無雙?!?/br> 英王非常慶幸自己當初為了換取名聲和降低皇上的戒備撿回了常如峰,不然,簡直太可怕了…… “臣記得,這次太子也邀請了邵三爺吧?”常如峰忽然道,“但下面回報上來的名單中,好像沒有他。如果來了,不可能不找提前邵先生撐腰?!鄙巯壬侵干凼驾x。畢竟他跟商會的那些人其實是有仇的。 “是沒有,”畢竟是英王最大的銀庫,英王不可能一點都不關心,“說是走到半路說是兒子重病垂危,折回去看了,就這么一個兒子,緊張也是應當?!?/br> 常如峰不由皺起眉頭…… 英王的眉頭也不自覺的跟著皺起來,“可有什么問題?” 常如峰道,“臣記得您一個月前您給了他一塊通行牌,對吧?” 英王也反應過來,“對啊,他不是說要去巡視北方的鋪子么?怎么還在?” “難道是還沒準備充分?也是,那邊正有戰亂,估計是在準備……”英王表情惋惜道,“真是太磨蹭了,不然去了浮北,太子抓不到人他還能逃過一劫,要知道太子對他的興趣可是最大?!?/br> 表情惋惜,但語氣并不是那么回事,畢竟要施恩,對方越有危險才越能體現出他的恩情來。 常如峰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太對,他的料事如神從來不建立在猜測和僥幸上,認真回想了一遍他所了解的邵元松的事情,常如峰忽然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因為一開始對他的天真愚蠢印象深刻,后來又覺得是囊中之物,所以并沒有費心神在邵元松身上,如今細細想來,卻發現了問題:一個天真愚蠢的人,能擺脫邵家大房的掌控,繼而又暫時的擺脫了英王的控制嗎? “這可有意思了……”常如峰頗覺有趣的勾起嘴角。 常如峰叫了人來,吩咐道,“去查查去年邵元松賣出產業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細細問清楚?!?/br> …… 還不知道被常如峰這個變態盯上的邵元松一行,正狂奔在去北黎的路上。得益于從洪瑞林那里換來的北方商道,路線清晰,補給充足,所以一行人速度不算慢。 如果不是太子神來一筆,邵元松他們可以靠著這條商道順利達到北黎邊境。如今只能為他們爭取幾天的喘息時間了,所以趁著對方還沒發現之前,能奔多遠就奔多遠。 邵元松心中計算著時間,北方商道上準備的補給物資和良駒能讓他們輕裝奔襲五六天,等太子他們發現問題,飛鴿傳書的話,商道上堪比驛站的速度還能讓他們再跑上兩天,到時候就會面臨圍捕,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需要提前一天離開主干道。 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會更加辛苦。 邵元松有些擔心的看著旁邊馬上的年若,“還行么?過來我帶你一程吧?!?/br> 為了縮短那更辛苦的路程,他們這幾天幾乎馬不停蹄。對于邵元松他們這些身強體壯的男人來說頂多是辛苦些,但對于剛學騎馬不久的年若來說,強度還是有些高。 “沒關系,下個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蹦耆糁垃F在就是爭分奪秒的時候,這個時候頂多是辛苦些,往后說不定還要拼命呢,單人騎馬肯定比兩個人共乘一騎要快,只有實在頂不住的時候,她才會讓邵元松帶著跑一段。 到達補給驛站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邵元松拿出對牌對了身份,要了幾間房讓其他人抓緊去安頓,自己則背著雙腿已經沒有知覺得年若上了樓。 因為年若是男裝打扮,驛站的伙計也沒多想,只當是年紀小,拉傷了腿筋。 第一次跟著長輩出來跑商的小少爺們經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伙計很有經驗,很快打了熱水并送了一包藥上來,“這是當地一個老大夫開的方子,雖然不貴,但效果很好,老爺可以試試?!?/br> “多謝?!鄙墼山舆^東西,順手打賞了那伙計幾個銅板,伙計歡天喜地的下去了。 就接了個東西的功夫,年若已經睡著了。 邵元松輕手輕腳的解去她的外袍,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去脫她的褲子,果然見大腿內/側磨破的皮膚已經跟褲子粘在了一起,模糊一片,看著就疼。 這個倔強的丫頭,邵元松既心疼又無奈,起身拿了藥粉,一邊上藥,一邊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褲子扒下來。 皮膚撕扯的疼痛讓年若迷蒙的睜開眼睛,感受到涼颼颼的大腿不由一驚,猛的就要坐起來,奈何這片刻的休息讓麻木的肌rou蘇醒,全部都叫囂著酸痛,起到一半又跌了回去…… “小心!”邵元松眼疾手快的將人撈住,“藥要每天都上?!?/br> 年若不由自主的紅了臉,前兩天她還能撐著給自己上完藥再休息,沒想到今天竟然……看著自己兩條光溜溜的腿,年若特別想把褪到腳踝的褲子提上來。 她通紅的面容宛若朝霞,一開始只顧著心疼的邵元松后知后覺的升起一股火熱,喉頭滾了滾,忍不住貼著她的耳邊低聲道,“剛涂了藥,先晾一會兒?!?/br>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后,年若覺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不由唾棄自己,孩子都生過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剛做完心理建設,就感覺一個柔軟的東西拂過耳朵,低沉的聲音仿佛隨著火熱的氣息鉆進了耳朵里,“怎么,疼?”同時粗糙的大手撫向傷口處,為了不碰到傷口,邵元松的手指只在邊緣處徘徊,一時間另一種酥麻的感覺幾乎要蓋過疼痛…… 年若扭頭去看邵元松,卻見他一臉認真的在看她的傷口,目光中滿是心疼。 年若在心里唾棄了一下自己,怎么忽然就產生了色/情的念頭…… 第67章 提前察覺 龍江城,年府因為突然闖入的官兵亂成一團。 一個丫鬟匆匆趕來打開佛堂,急急的對周氏道,“太太,不好了!京都來人了!” 周氏早就在等待著一刻,驚喜讓她什么都沒有注意到,興奮的開口:“誰來了?” 馬上就要大禍臨頭的慌亂讓丫鬟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急急的回答道,“大理寺卿,說我們年府窩藏反賊?!?/br> 周氏聽到大理寺卿幾個字的時候就只覺得渾身都興奮起來,猜對了?謝氏真的是反賊之后?因此壓根沒有聽到后面的罪名。 周氏壓抑著情緒跟在丫鬟后面往外走。卻見那丫鬟越往花廳那邊走,身體抖得越厲害,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其他下人也差不多一個樣子。 周氏眉頭漸漸皺起,不應該啊,她舉報了反賊,京都那邊應該過來給她嘉獎才對,怎么…… “恭喜母親得償所愿?!迸赃吅鋈粋鱽硪粋€溫和的聲音,她每天都能聽到,此刻卻帶著冷漠。 周氏看向從外院進來的年溫瑜,不解的道,“什么意思?發生了什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親不是很清楚么?”年溫瑜道,“年家窩藏反賊之后,估計將會被滿門抄斬吧,父親、我,和所有您痛恨的人,都不會再礙您的眼了?!?/br> 看著周氏眉頭越皺越緊,年溫瑜繼續道,“放心,您舉報有功,還有周家在,應該不會有事的?!?/br> “不,不是的?!敝苁舷冉忉屃诉@一點,“娘沒有恨你……”只是有些厭惡而已。 這個兒子自從跟著大儒讀書后,就不再聽自己的話,偏袒年若那個庶女,竟然還勸她不要苛待謝氏,拒絕了自己好不容易找的兒媳婦人選,最后竟然連科舉都不去考……周氏覺得自己不能去想,不然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還是讓她很煩躁。 可再怎么說都是自己十月懷胎掉下來的rou,怎么可能期望他去死? “不會的,你相信娘?!敝苁蠐乃麌樦?,緩和著語氣安撫道,“謝氏應該是你姑祖母的外孫女,當初她爹是厄王的侍衛,咱們家誰都不知道,唯一知情的老太君已經去了,娘舉報有功,年家一定不會有事的?!敝苁险f著,真誠的安慰他,“而且還有你舅舅他們在,他們不會看著我們年家不管的?!?/br> 這樣她將不再是年家的罪人,而是他們家的功臣,有她的舉報功勞和周家的周旋年家才能在謝氏造成的滅頂之災安然無恙。屆時她將重掌年家,一切都將回歸正軌。 看,她永遠這么自以為是,無知不算錯,畢竟比起一般的婦人來,周氏算不上差,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去參與黨爭,在那個大漩渦中,她絕對是墊底的愚蠢人。 年溫瑜心中嘆息,為什么她就不會自我反省,吸取教訓呢? “可謝姨娘不是厄王侍衛的女兒,也不僅僅是反賊之后,”年溫瑜緩緩的道,“她是前朝永安侯的孫女,敵國北黎的叛賊之后……” “你說什么?!”周氏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盡,腿腳一軟,差點跌倒,丫鬟們恍惚著沒及時扶住,好在年溫瑜始終冷靜,扶了她一把…… “不可能,不可能的……”周氏呢喃著不敢相信,一個早就死了的厄王的侍衛之后根本就早不成什么實際性的傷害,不過就是處死謝氏的問題;而前朝永安候府事涉北黎,一個不好,真的會連累年家滿門抄斬…… 不,不能這樣,不是這樣的……周氏不可抑制的慌亂起來,之前的牢獄經歷不可抑制的竄進腦海,周氏渾身顫抖,不,不是的,她不會死的,她不想死!也不想背上殺夫滅子的狠毒惡名…… 年溫瑜扶著渾渾噩噩的周氏到了花廳,只見上首坐著一位體型圓潤富態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多歲,留著幾縷山羊胡,面相和善,但神態卻疏離,尤其是他看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審視。 年正宏已經跪在中間,周圍站著一圈官兵,要不是年溫瑜扶著,周氏在門口就要跪下了。 一家三口在花廳中間跪好,大理寺卿才皺眉開口,“反賊謝氏呢?” 年正宏誠惶誠恐道,“大人冤枉,謝氏是三十年前祖母在路邊撿回來的乞兒,還望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