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不過燕大教授總忘記,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烏鴉嘴。很不幸,這位司機恐怕也是。 珠聯璧合的效果就是立竿見影—— 晚上7點,燕綏之去酒店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買東西,旁邊樓與樓的夾巷里突然踉蹌出來幾個醉鬼,橫著就朝他這邊過來了。 難聞的酒氣撲面而來,燕綏之給他們讓開了路。 結果朝旁邊避讓的時候,他垂著的手指磕到了某個東西。在偏濕熱的夏夜里,涼得人一驚。燕綏之垂眸一看,就見被人流擠到他旁邊的一個人手里捏著一柄短刀。 這種刀刃特別細,尖頭帶勾。人多的時候趁著擁擠往別人包上一劃一勾,很多東西就能落到手里。 對方可能也沒想到不法勾當能被人盯個正著,當即刀刃一擰,就朝燕綏之的手指勾過來。他帽檐下的半張臉板著,嘴角下拉的弧度帶著威脅的意味,可能想就此嚇退燕綏之,再趁機逃跑。 “小心!”旁邊有個姑娘驚呼一聲。 然而下一秒,燕綏之已經捏住刀刃反手一擰。 “嘶——”那混混手指被絞了一下,姿勢別扭使不上力。偏巧這時候,燕綏之準確地找到了他的麻筋,猛地一敲。 “我——cao!” 你他媽哪來那么大手勁?! 混混罵了一句,手指陡然一陣酸麻,細刃短刀“當啷——”一下掉在地上。 那混混甩開燕綏之的手,正要撲過去撿那柄刀,一個后跟尖細的高跟鞋突然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砸在了混混臉上。 燕綏之一看那力道,就默默“嘖”了一聲。 混混當即捂著酸軟的鼻梁叫了一聲,眼淚嘩嘩地朝后踉蹌了兩下,撞到了之前從巷子里出來的醉鬼。 兩人一個帶一個,摔成一團。 那醉鬼是個胖子,迷迷糊糊把那混混當成rou墊撐起了上半身,盯著混混的臉懵逼了三秒,然后哇地一聲,張口就吐了。 “……” 混混被那味道熏得一窒,剛要彈起來又當場撅倒回去。 旁邊的人一看刀被燕綏之不偏不倚用腳踩著,混混和酒鬼又倒成一團,當即報警的報警,打混混的打混混。 燕綏之跟人借了張紙巾,彎腰把細刃刀撿起來。 “你看著一臉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還會打架???” 燕綏之直起身,抬眼一看,就見一個扎著利落馬尾的姑娘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過來,穿上了砸傻混混的那只高跟鞋。 “不會打?!毖嘟椫涯潜痰队眉埥戆?,“只會捏麻筋,勉強能救個急?!?/br> “位置找得那么準,肯定沒少練過手?!蹦枪媚锷舷聮吡苛搜嘟椫谎?。 誰閑得沒事練這種東西呢?難不成是個運氣特別背的,總碰到這種事,捏著捏著就準了? 不過那姑娘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她目光落在燕綏之的手上,低呼了一句:“誒你手指流血了,肯定是你剛才去捏那個刀弄的,口還不小?!?/br> 燕綏之不太在意地彎了兩下手指,道:“蹭了一下而已?!?/br> 那姑娘立刻在包里翻出了一小盒創口貼,給了燕綏之一張,“你也真是嚇人,他拿刀對著你比劃,你居然直接抓上去。這個止血的,你還是貼上吧,過會兒再撕了?!?/br> 燕綏之原本沒打算要那個創口貼,但他看見了包裝上印著的一行藍字——哈蒙德潛水俱樂部。 他這次案子的當事人陳章就屬于這個潛水俱樂部。 先前,他在看到案子資料后第一件事就是查這個潛水俱樂部的資料,想找找陳章這些年在里面的活動情況。但是關于這個俱樂部的實際有用資料很有限,而且在出事之后,俱樂部應該最先聽到了一點兒消息,把跟陳章相關的部分都刪了。 燕綏之接過創口貼,沖那姑娘笑了笑:“謝謝?!?/br> 兩分鐘后,負責這一帶的治安警察趕了過來,把混混和醉鬼一起扔進了車。 燕綏之和那個姑娘也被帶過去配合調查。 一個負責登記的警察過來道:“周嘉靈,阮野?你們給我一個緊急聯絡人的號碼?!?/br> 那個名叫周嘉靈的姑娘有點反應不過來:“要號碼干嘛?” “哦沒事,你們以前沒進過這邊的治安警署吧?就是走個流程,這邊其他地方的游客太多了,本地人反而少,所以規定比較特殊?!蹦贻p警察道。 周嘉靈想了想,報了一個姓名和通訊號。 警察又轉向燕綏之,“你呢?也填父母的就行?!?/br> 燕綏之有一瞬間的走神,又很快回過神來,有些遺憾地笑了笑:“我沒有可填的?!?/br> 警察一愣,“啊……很抱歉。那其他親人朋友呢?通訊錄里聯絡比較多的就行?!?/br> 燕綏之想了想,調出通訊錄看了一眼。片刻猶豫后,他點開了備注名字最長的那條,把通訊號報給了警察。 十秒鐘后,這位口口聲聲走流程的警察當場撥通了緊急聯絡人的通訊號。 燕綏之:“……” 遠在紅石星的顧晏在審查委員會安排的酒店里,剛洗完澡就接到了一個通訊。他垂眸一看—— 通訊來源:天琴星第三區 通訊號類別:警署公號 頓時就有了不詳的預感…… “您好,是顧先生嗎?我們就是例行詢問一下,您有一位叫做阮野的朋友在天琴星嗎?” 果然…… “嗯?!鳖欔滩林^發的手一頓,“他怎么了?” “好的,確認了身份就可以了,最近年底了趁機流竄的人很多,謝謝您的配合。另外,您的朋友阮野現在在我們治安警署,他被歹徒割了手?!?/br> 第54章 沉默(二) 為了這一句沒輕沒重的話,這位年輕的經驗不足的治安警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他剛切斷通訊,燕大教授便微笑著沖他招了招手,溫和親切地懟了他五分鐘。 從修辭形容發散到“某某地方一個著名事件就是一句含糊不清的話引發了一場滅門慘案”等等。 聽得旁邊的周嘉靈姑娘一愣一愣的,臉都綠了。 燕綏之嚇夠了人,最后把話題又繞回來,末了還說了一句:“你說對么?” 鑒于他全程都語帶笑意,被懟的警察最后稀里糊涂也跟著他笑了笑,點頭道:“對,謝謝?!?/br> 周嘉靈:“……” “那么我現在能使用一下我的智能機么?”燕大教授趁熱打鐵,頗有禮貌地問了一句。 結果小警察一秒回魂,搖了搖頭公事公辦道:“非常抱歉,程序上的東西還是必須遵守的,等錄完筆錄你可以隨意使用?!?/br> 燕綏之:“……” 好,白說了。 好在這個治安警署的效率挺高,筆錄錄得很快,不過他們從警署出來的時候也已經8點了。 周嘉靈放慢了步子,跟燕綏之并肩。警署大廳的燈光打下來,映得燕綏之皮膚瓷白,而眉眼鼻梁的輪廓又被迎面而來的夜色加深,顯出一種冷淡又溫和的氣質。 這么好看的人,她很樂意多說幾句話,多相處一會兒,人之常情。 不過燕綏之一路的注意力都在智能機上,手指輕而快速地敲著虛擬鍵盤,給不知什么人發著信息。 在快出警署大門的時候,燕綏之突然沖她道:“稍等?!?/br> 周嘉靈一愣。 就見他抬頭看了眼燈光,把手指上的創口貼撕下來,扔進門邊的垃圾處理箱。還非常注意地把有粘性的那一面卷了一下,以免亂沾。 接著,他便就著燈光給受傷的手指拍了張照。 那手法,一看就是不常拍自己照片的,角度精度活像在拍什么刑事現場采證照。 那張照片也被他發給了什么人,發的時候,他的表情透露出些微的無奈,但絕沒有絲毫厭煩。 結合之前那小警察的反應,周嘉靈覺得他應該是在給那位緊急聯絡人解釋他的手傷口很小,一點兒事都沒有。 不是父母,那會是誰? 周嘉靈下意識問了一句:“女朋友???” “嗯?”燕綏隨口應道,應完他才反應過來,抬起頭有點哭笑不得地否認道:“不是?!?/br> “當然不是?!彼f著,把全息界面收了起來??戳搜厶焐?,沖周嘉靈道:“餓么?一起吃點東西?” 事實上周嘉靈出門前就已經吃了一點沙拉,算晚飯了,但是她不介意再吃一點。 餐廳格調很別致,音樂舒緩,聽得人心情放松平和,在這種氛圍下好像不論討論什么話題都能笑語晏晏,所以在燕綏之客客氣氣地道了歉,表明他請吃飯其實是有事想問時,周嘉靈只是哈哈一笑:“我就說嘛!” 她指了指燕綏之的智能機,道:“你看起來就算沒有女朋友,也起碼有個準女朋友?!?/br> 燕綏之:“……???” “智能機一直沒有震動,你的目光總會這么瞥一下,再收回,瞥一下,再收回?!敝芗戊`一邊說,一邊還轉動眼珠學著那動作。 但是顯然,這位活潑的姑娘跟那位年輕警察有同一個毛病——喜歡夸張。 反正燕綏之看智能機的動作肯定沒她學的這么明顯,甚至周嘉靈不提,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居然看了智能機好幾回。 “總之,一看就是在等什么人回消息?!敝芗戊`斬釘截鐵地下了結論。 燕綏之哭笑不得。 不過有一點被這姑娘說中了,他還真是在等消息。他能使用智能機的第一時間,就給顧晏發了一條消息,大致解釋了一下那位警察用詞如何夸張,所謂的割了手只是破點皮。為了證實自己的話,還破天荒地拍了一張自己的手發過去。 但是顧同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東西,一點兒回音都沒有。 “那位警察先生的用詞讓我有點擔心——”燕綏之說著突然一頓,像是突然忘了后半句要說什么。 “擔心什么?”周嘉靈問道。 “應該不會,算了沒什么?!毖嘟椫π?,“換個話題吧,不如說說俱樂部的事?” 雖然說一半留一半的人很容易被打死,但是臉長得好看總有點特權。 周嘉靈配合地沒有追問,“俱樂部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資料網上都有,不過也有網上沒有只存在于傳言的?!?/br>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