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聞言,周如水長睫一顫,小手不禁就撫上了荷包里藏著的流云百福佩。大年夜里,她都想領著王玉溪去鉆未央宮的狗洞溜出后宮了,卻哪曉得,忽然就被人一巴掌拍暈了。由此,她暈過去的前一刻,只顧著羞紅著臉,卻連想說的話都未來得及說出口。 彼時,她揣著玉佩被王玉溪唬了一跳,摸不清他到底是甚么意思,更摸不清自個是甚么意思。她當時便想,自個是該婉拒他的好意,將玉佩還給他呢?還是順桿上樹,試探著問他:“三郎贈天驕美玉,天驕可為三郎結綴羅纓么?”卻,她還沒想明白是收還是不收呢!便不知被哪個下三濫的一巴掌拍暈了! 后頭,待她再睜開眼時,自個已是回了華濃宮了。若不是流云百福佩就在手邊,夙英又道夜里雙姝丟了貓兒,整個后廷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她真的會以為,自個是做了個好夢了。 她正暗自懊惱著,前頭便已傳來了急促整齊的馬蹄聲,馬蹄聲陣陣,恰如地崩之勢,擊得被霜雪染白的黃塵古道塵土飛楊,如此澎湃的氣勢,也惹得眾人都舉目望了去。 緊接著,眾人便見十六名高壯的青衣武士身騎高頭大馬,擁著一輛三架烏木馬車馳騁而來,不一會,就直截駛入了瑯琊王府的車隊之中。 眾人先是被這威嚴十足的氣場震得一靜,緊接著,就聽有一眼尖的兒郎嘶叫道:“那是青云十六騎呀!這次的賞花宴,瑯琊王家可是來了甚么大人物了么?!” 隨著這聲嘶吼,眾人也都紛紛盯向了馬車周圍的高壯武士,待再看清為首那青衣冷面,面色肅穆,腰掛彎月鉤的王家家軍領隊長恭桓時,已有人聲嘶力竭地歡呼道:“彎月長勾!那不是恭桓么?謝家竟是將瑯琊王三也給請來了!” “你怎么曉得車里的是瑯琊王三?” “王家家軍只從家主之命,王翁年歲已高,自是不會參加賞花宴的。如此,能使得動青云十六騎,喚得動恭桓的,除了早定的繼任家主瑯琊王三,還能作何它想?” “那便真的是瑯琊王三來了!” “是三郎!是三郎來了!方才車帷隨風動,吾已恍然見著了那如仙如月的側顏了!” “三郎,三郎,南城門外一別,小女日日相思,便是睡也睡不好了?!?/br> “天邪!風華蓋世的瑯琊王三也來了!三郎是多年未參加賞花宴了呢!這次第,倒真真是喜煞人也!” “周二殿下也是好些年不來了呢!” “何止如此,我可瞧見了,謝家眾長老的馬車后頭,謝二郎也在呢!” “這便是盛事,極大的盛事了!” 阿兄可尚未來呢!成不成得了盛事還真不定呢!南城門一別日日相思?睡也睡不好?若是真睡不好,怎的中氣還能如此十足?可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么? 外頭喧囂驚呼聲不止,周如水半瞇著眸子,撇了撇嘴。只覺得荷包里的玉佩依舊guntang,叫她實在是苦惱得不行。 他怎么也來了?還就與她同路了! 上回,也不知公子詹到底在酒里下了甚么,她找著他時,他渾身上下都是guntang的。后頭就傳他又染了病。如此,她便覺著他是不會來了的。 前幾日,瑯琊王府也傳出他遠在奉賢縣無法出席的消息。先頭在南城門時,她也隱約聽見有姑子在遺憾他不來。卻哪曉得,他還偏偏就來了! 可她該怎么辦呢?若是當時她有了抉擇就好了。卻偏她早早被拍暈了過去。如今玉佩在她這兒也待了好些天了!她是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收也別扭!退也舍不得! 她有時候都會想,王玉溪是不是曉得她偷親了他了,或是曉得她偷罵了他了,如此,才強塞了個燙手山芋給她,叫她心中的小鹿不時便跳出來亂撞,讓她復雜極了! 第97章 春日風流 世上女郎千千萬, 有人戀慕百年簪纓的世家清貴,便有人戀慕朱甍碧瓦的富貴輝煌。 也就在這時,又有一架馬車駛向了周如水,那車架徑自停在了周家馬車的左側,合著謝永清, 竟是一左一右將周如水圍了個結實。 夙英還未來得及遣這女郎回去, 便聽她先發制人地嬌聲說道:“二殿下, 小女乃秦元劉氏四女, 吾阿兄劉崢常贊您人品才學世間難求,遂今日有幸,妄求一見?!?/br> 秦元劉家?這在世家中吊尾的貨色卻也敢上前了?聞言,周如水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 一時竟覺著分外好笑了。 劉崢是個什么東西, 他那樣差的出身, 卻有資格去贊誰? 都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如今的劉崢都已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了,卻他們劉家人還不曉得么?難不成,到如今這天下人都還以為她深戀著秦元劉崢?以至于不起眼如這劉家小姑都能千方百計地找著她兄長套近乎了?她倒不曉得, 她竟給兄長惹了這樣的蚊蠅來! 想著,周如水明媚嬌俏的大眼微閃,極是不屑懊惱地撇了撇嘴。 另一頭, 王玉溪的車架才駛入王家隊伍,便有不少的郎君姑子驅車上前了。但不消半刻,他們便都被譴了回去。隨之,車隊也再次有序地行進了起來。 待周圍嘈雜不再, 便見一雙修長的手掌微微掀起了車帷。 寒風吹得車檐上的銀鈴隨風輕動,陣陣脆響之中,王玉溪明澈高遠的雙眼淡淡眺向不遠處的周氏車隊,待瞥見正襟危坐坐于車前的夙英時,他秀美精致的眉頭輕輕一挑,未幾,漆亮的眸中便劃過了一道促狹之色。 稍余,待他放下車帷,便低下頭,將目光投向了正躺在車中睡得四仰八叉的稚嫩小郎。彼時,小郎睡夢正酣,微微鼓起的肚皮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全不知藏在車中的自個已被兄長抓了個正著。 一個時辰過后,才見他迷瞪地自榻上坐起了身來,咩著粉嫩的小嘴,抬手便要揉眼睛。卻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尚未貼著眼皮,王玉溪便輕輕拉開他,取過醺了清水的帕子,動作輕柔的,默不作聲地替他擦起了臉。 起初,王子楚舒服得直嗷嗷,尚不知今夕何夕,只以為是保氏在替他擦臉,便閉著眼任著王玉溪搓磨。 三四歲的小童本就討喜得厲害,王子楚的模樣又實在是好,眼睫長又翹,小嘴兒紅嫩嫩,剛自夢中醒來也是乖得不行,便是風輕云淡如王玉溪,也不禁喜愛地輕戳了戳他鼓泡泡的小臉。 這一戳,倒也叫王子楚終于醒過了神來。保氏奉他如珍寶,怎敢戳他的臉?遂他抬起臉來,便見著了才放下濕帕的親兄長。 登時,王子楚一團白嫩的小身子便是一抖,他紅艷艷的小嘴扁了扁,緊接著,便奶聲奶氣的哀嚎著嘟囔道:“嗚!嗚!嗚!三郎!三郎!阿楚被逮著了!阿楚被兄長逮著了!”說著,他更是提起了小短腿,想要鉆回車座底下去掩耳盜鈴。 卻王玉溪哪能讓他再躲?他淺瞥著這急得跳腳的小郎君,勾起中指便彈了彈他白嫩嫩的小腦門,故作低沉地嚇唬他道:“阿楚,若再頑皮,為兄便要扔你下車了?!?/br> 聞言,曉得他向來一言九鼎,王子楚果真不敢再鬧了。他仰著白皙圓潤的小臉,好不委屈地耿著小脖子。半晌,才癟著嘴望著王玉溪,甕聲甕氣好不認真地道:“弱固不可以敵強!小固不可以敵大!阿楚年紀小,自然瞞不過兄長!”他機靈得很,倒是半點也不提自個膽大妄為偷藏進車中暗渡陳倉的事兒,只道自個年紀小,斗不過王玉溪本就是明擺著的事兒。 見王子楚這鬼機靈的小模樣,王玉溪是好氣又好笑,他不動聲色地盯著他,半晌,不過淡淡勾了勾唇。 他這一勾唇,好看得似春回大地。卻王子楚的小身板又是一抖,胖乎白皙的小臉兒,也頓時耷拉得如同垮掉的小包子。 就見他小小一個人兒,眼眸輕輕地轉。也不敢再狡辯了,只好委屈地仰著小臉,扯著王玉溪的衣袖,羞紅著耳朵,老實交代道:“兄長,阿楚好想你呀!阿翁道兄長病了卻不許阿楚見,阿楚急得不得了,這才鉆進車里來的!” 說著,他還扯著王玉溪的衣袖輕輕地搖,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從懷里掏出塊包著物甚的湖色帕巾,咽了咽口水,巴巴地往王玉溪面前遞,可憐兮兮地道:“兄長,這是阿翁給的飴糖,阿楚都給你!” 這幾年來,因著王子楚養在了宮中,他們兄弟二人見面的機會并不大多。如此,他對子楚這個阿弟,實是喜愛又虧欠。 車中一陣寂靜,王玉溪低下頭,望著王子楚濕漉漉的大眼睛,心中一陣震動。他本就不怪他,要怪也怪自個離莊時動靜鬧得太大,才叫這鬼機靈鉆了空子,趁著眾人不查,鉆入車中,躲在車座里頭藏了半路。更也只怪他們這些家人不夠盡責,欠他的關愛太多,才叫他到底缺了心安。也是了,自小就沒了母親,才牙牙學語周邊便無了親人。若不是周天驕用心疼他,這局面只會更難。 想至此,王玉溪輕輕嘆了口氣,在王子楚期盼的目光中,他溫柔地拖著他的小手接過帕巾,捏了塊飴糖喂入嘴中。咀嚼著,朝子楚眨了眨眼,笑著道:“甜得很,阿楚有心了?!?/br> 說著,王玉溪烏黑的眸子微微一閃。他輕輕撫了撫王子楚的小腦袋,意味深長地問他道:“阿楚,你可想你阿姐了么?” 他這么一問,原還拉著他衣袖蕩秋千的王子楚立馬苦了臉,他只以為,王玉溪口中的阿姐便是他們瑯琊王家的姑子們。 如此,王子楚的小腦袋登時搖得和個撥浪鼓似的,小人兒幾乎吊著王玉溪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求道:“兄長!己不所欲,勿施于人吶!莫把阿楚丟到阿姐們那兒去!阿楚臉疼!” 王子楚會這般驚懼也實在是有緣由的。他雖是王家嫡子,卻也是同輩中年紀最小的。再加上他常年都被寄養在宮中,這但凡一回府,可不就像個景兒一般惹人注目么? 如此,他這一團白嫩的,活脫脫神仙座下的小仙童,便免不得會被一眾王家小姑們左摸右捏,這次數多了,王子楚能不臉疼么?能不聽著阿姐們便被唬一大跳么? 到底是個孩子,王玉溪也不再逗他,便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將飴糖放在了案上,再將裝著乳糕的碟子往他面前一推,輕道:“來,餓了便吃些罷?!?/br> 王玉溪能憑著夙英猜出車中人是周如水,王子楚自小跟著周如水,如何能不曉得。吃飽了,喝足了,小郎君笑嘻嘻地趴在車窗邊朝外偷偷地瞟,不一會,滴溜溜的大眼睛便是一呆,直是笑得咧起了嘴。 他笑得像個偷了腥的貓兒,見王玉溪正闔著眼假寐,更是小脖子一昂,別是驕傲,別是竊喜地拍了拍小手,小小聲地自言自語道:“我阿姐來了呢!” 聽著了他的動靜,王玉溪長睫微閃,唯是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 不多時,外頭又響起了幾聲清脆的哨鳴,聞聲,行車依次減緩了行速。見馬車將要停穩,王子楚咽著乳膏的小嘴亦是一哆嗦,他機靈的大眼偷瞟了瞟王玉溪,稍余,便豁地鉆出車帷,和個小皮猴似的飛一樣竄下了車去。 饒是假寐中一直注意著他的王玉溪也是慢了一步,愣是見王子楚像個小泥鰍似的自他手邊溜走了。這實是莽撞無禮得不像話,卻,待他掀開車帷,竟是朝正要追上前的恭桓輕搖了搖頭,這滿副隨他去罷的泰然自若,直叫一向冷著臉的恭桓也錯愕地抿了抿嘴。 王子楚倒也算是個有福的孩子,他那般生猛地自馬車一躍而下愣是沒摔著也沒碰著。彼時,前后的車馬大多都停穩了。就見王子楚撒開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周氏車隊那頭沖,一面跑著,一面還在奶聲奶氣地喊:“阿姐!阿姐!” 他的喊聲是一聲高過一聲,脆生生,軟呼呼的,惹得四下的郎君姑子都低頭朝他看了來。眾人都并未見著方才的情景,如此,便全是狐疑的揣測,這粉雕玉琢的俊秀小郎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彼時,周如水正被謝劉兩家的姑子鬧得不厭其煩,她都想要出聲訓斥了,卻聽外頭再次鳴起了哨響。這般,四下一肅,緊接著,便聽有人竊竊私語道:“怎了?又有誰來了么?” “前頭發生了何事?” “是要在此處休憩么?” 后頭,又有郎君惱道:“怎生停車的!停也停不穩?” 確實了,這一眾人不過同行,本就非是訓練有素。如此,即使有哨鳴做引,車與車,馬與馬之間,也難免不會有磕擦碰撞。 這般,謝永清亦被驚了馬,她蹙著眉頭撩起車帷,便見前頭的馬車都停穩了。如此,她也實是坐不住,便扶著婢女走下了車來。卻她才在車邊站定,便見一稚齡小童聲聲喊著阿姐朝她跌撞跑了來。 作為嫡次女,謝永清在謝家是驕縱慣了的,這一路不停討好公子沐笙無果,本就心下惱恨。如今再見這眼生的小郎直直朝她跑來,她眉頭一軒,便覺著那四下朝這聚攏的目光都透著鄙夷。 如此,謝永清面色一沉,只覺著這小郎十分礙眼,分外掉臉。一時便由衷生出了一股邪火,二話不說,上前便揚腳踹倒了王子楚,更是居高臨下地高聲呵斥他道:“你是誰家的小郎?怎的這般的不知禮數?誰又是你的阿姐?二殿下,小女可沒有這般莽撞的阿弟!” 第98章 春日風流 這毫不留情的一腳, 不光叫圍觀眾人紛紛蹙起了眉,也叫夙英滿目愕然,幾乎是跌下馬去,扶起了倒在地上嗚嗚痛哭的王子楚。 她直是怔了怔,才愕然地朝車內喚道:“主子!謝六踢了小五!奴, 奴來不及攔她?!闭f是來不及, 可她又如何攔得住呢?這在場的, 怕是誰都不及攔住謝永清! 畢竟, 任誰也無法想到,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百年簪纓世家的貴女,會當眾對著個小郎動起了手腳。這般的作為, 何止無禮, 簡直就是連名聲都不要了。如此, 也足可見這近年來謝氏的如日中天,叫這謝家的兒女們都猖狂肆妄到了何種地步! 四下寂靜極了,唯剩謝永清刻薄的聲音陣陣傳來, 這聲音刺耳至極,直刮得周如水的耳膜都嗡嗡作響。她只覺得,謝永清這一腳, 不光踢在了王子楚身上,也堪堪踢打了她的心。 彼時,王子楚的哭聲異常凄烈,他畢竟是個孩子, 謝永清那一腳,不光將他踹疼了,更是叫他踹懵了,饒是夙英摟著他一個勁的哄,王子楚仍是半晌都順不過氣來。 百年瑯琊王氏,簪纓貴比王侯,怎能容得下被這般羞辱?更不要問,她謝永清自認車中是她阿兄,卻仍如此行事,是多么的目中無人了! 如此,周如水想也未想,執起手中的黃金盞便朝車窗外扔了去。這些日子以來,因跟著王玉溪練了拉弓射箭的本事,她這打靶的準頭早已不是一般的足了?,F下這一扔,不偏不倚,還真就擲地有聲地正正砸中了謝永清的臉。 便見謝永清躲也不及,直痛得驚呼一聲,待她抬手再摸,眉骨處已是青紫發烏了。 眾人亦是愕然,可還不待他們反應,周如水便戴上帷帽,自馬車中一躍而下。她冷笑著上前,一瞬就散發出了極其凌厲的驕縱之氣。抬手,便使出全力,狠狠摑了謝永清兩掌。 謝永清何曾吃過這樣的虧?她是父親最寵愛的小女兒,自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謝家,除了她阿姐謝釉蓮,誰都不敢與她大聲說話!再如今,謝釉蓮是后宮中最得勢的寵姬,不多時,謝家也準備將她嫁予公子沐笙為妻!卻眼見著前途無量,這從公子沐笙的車中竟忽然就冒出了個女郎來!更甚至,她還敢公然摑打于她! 謝永清被打得吃痛,她恨恨地瞪著頭戴帷帽全遮著面容的周如水,直是滿心惱怒疑惑地揚起下巴,出聲呵斥道:“你是甚么人?好大的膽子!二殿下呢?周二皇子的馬車是誰都可以乘的么?我的臉,又是你能碰的么?” 說著,她便抬起手來,泄憤般地照著周如水的臉摑了過去。 卻周如水早有防備,她冷冷一笑,抬手就精準地接住了謝永清未落的掌風。 彼時,日光清澈透亮,周如水死死地握著謝永清的手腕,直是默了一會,才極是不屑地甩開了手去。 緊接著,便見她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之中,緩緩摘下了帷帽。暖春金色的陽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染出了一層細碎的光亮,她眉心勾著的五瓣紅梅,更是艷色濯濯,仿若生來就是烙在她額上的。 在眾人恍然大悟的竊竊私語之中,周如水斜睨著怒不可竭的謝永清,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耀眼而又飽含嘲弄的笑。她仿若看螻蟻一般地看著她,毫不留情的,冷冷地哼道:“你又是個甚么東西,敢在本宮面前放肆!” 按理而言,周如水已亮明了身份,稍微識相點的姑子便是內心再不平,也會裝模作樣的偃旗息鼓,以免僵持著難堪,多丟了面子。 彼時,曾在南城門前僥幸見過周如水一面的姑子郎君們亦均是驚嘆,她們議論道:“這美姑子是周氏天驕!” “周二皇子車里坐著的竟是天驕公主!” “我在南城門見過她,這美艷小姑是周氏天驕!” “天驕公主竟打了謝六了!” “她便是天驕公主么?竟是這般好看!” “不是道千歲額上磕出了疤么?怎卻益發嬌媚了呢?” 但可惜,謝永清狂妄慣了,如今再對上周如水剪剪如秋水的明眸,對上她輕蔑的笑,再聽著眾人飽含驚喜的贊美之辭。她怒氣更甚,竟是不依不饒地又抬起了手來,想要朝周如水的臉摑去。 只不過這次第,倒無需周如水閃避了,謝永清手臂一揚,暗處便不知是誰射來了一顆金豆子,那金豆子直截就打中了謝永清的麻xue,疼得她整個人都哀叫著往后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