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而他是真的把李躍當兄弟,所以現在得到這個消息后,第一反應不是去防備去怨恨,而是去找李躍當面對質! 看著他的模樣,許尋笙心里也感到難過。她問:“要不要我陪你去?” 岑野說:“不用?!鞭D頭又看看她,伸手將她抱進懷里,說:“我從來都以為除了你,他是最理解我的人。但是……我突然明白,其實自己也不是真的了解他?!?/br> 說完他走了。只留許尋笙怔怔站在原地。 第二百零一章 陪你到老(上) 北京的冬天,蒼蒼而蕭瑟。那怕有陽光,萬物仿佛也透著煞白的底色。 李躍坐在窗前,手邊一杯熱茶,慢騰騰地喝。他看起來依舊喜怒不形于色,直至秘書匆匆跑進來,神色尷尬:“躍總,岑先生突然跑來了,我們攔不住?!?/br> 李躍的眉頭抽了抽。 然后就看到岑野跟在秘書身后,大步走進來。他雙手插褲兜里,戴著墨鏡,是副清冷傲氣模樣。 李躍揮了揮手,讓秘書先出去,帶上了門。 李躍并不急著和他說話,岑野不打招呼就闖進來的這一刻,李躍就明白,他來必不是好事?,F在李躍心中對他也有恨意,也懶得粉飾太平。 岑野大約也是如是想。他自個兒在沙發坐下,翹著二郎腿,就這么原地坐了一會兒,忽地嘴角浮現一絲笑,他摘下墨鏡。 “你來還有什么事?”李躍冷冷地說,“不去陪你的女人傳緋聞,招呼都不打一聲讓集團的人難堪?” 岑野卻只是定定地望著他,說:“躍哥,我這些年一直把你當我親哥?!?/br> 李躍心中動了動,可恨意更濃,冷冷笑了笑,說:“我可沒那個福分?!?/br> “你是沒那個福分?!贬罢f,“躍哥,在你眼里,這些年,我是什么?是個傻逼嗎?還是你賺錢的工具?你實現夢想的工具?” 李躍抬眼看著他,說:“你什么意思?問出這么不知好歹的話?” 狼馴服太久,他差點都忘了,當年還在朝暮一無所有的岑野,那是連一言掌控他生死的梁世北,都敢頂撞諷刺的少年?,F在,岑野全身的刺,又露出來了。而且這一次,是朝自己! 岑野卻只是很輕地扯了扯嘴角,說:“許尋笙當年哪里礙了你的眼,你要把她算計走?看著我那段時間,過得像行尸走rou?” 李躍一驚之后,卻已恍然??吹绞侵懒?。 他反而不急不慌,端起茶又喝了口,似笑非笑看著岑野。這副面孔,以往在岑野眼里,是令他孺慕的溫雅風度。此時,岑野卻只覺得透著幾分陰沉。 李躍說:“她當然礙了我的眼。當年就弄得徐執失魂落魄,大好前程不要,甚至還拒絕了那么好的經紀公司簽約。那也就算了,一個徐執,算什么東西??赡隳?,小野,我對你有多重視,你不清楚?我們一起努力,撐起原創音樂新時代,由你一肩扛起流量,一肩扛起音樂,是不是我們說好的?” “這和許尋笙有什么關系?”岑野吼道,“我和她好我們的,難道和她好,老子就不能登頂?!” “你說對了!”李躍不怒反笑,“那時你才出道多久,有幾個粉絲,就覺得自己能帶著個女朋友,還能流量登頂,做夢吧你!沒人能做到!當時多少小鮮rou都比你紅,誰能做到?所以我當然不能讓許尋笙跟你在一起,當然要讓她識趣滾蛋!她是個什么東西,接二連三毀我的布局,小野,你是真的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嗎?為了我們的目標,我們振興整個音樂圈,在這個娛樂流量時代讓音樂復活,犧牲個把許尋笙,算個屁?!” 岑野“霍”地站起,沖到李躍面前,眼瞪得發紅。他一把揪住李躍的衣領,吼道:“你他嗎再說一次?許尋笙她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在老子心里,比命還重!你他嗎害我們分開兩年,你整了她,還這副嘴臉!你還有沒有人性,草!” 李躍人幾乎被他從桌前提起,呼吸也有些急促,他卻反而得逞般的笑了,說:“小野,你還不明白嗎?正因為如此,我更要讓你們分開了?!?/br> 岑野直勾勾盯著他。 “你其實也感覺到過,對不對?”李躍緩緩笑著說,“文似看山喜不平,音樂也是一樣的。你那時候,才多少閱歷?參加比賽,寫出那些歌,你的才華,已經傾倒得差不多了,對不對?我心里都有數,如果繼續和許尋笙好下去,甜甜蜜蜜過日子,你這些年,哪里還能有什么風浪挫折,能有什么痛徹心扉的感受,又哪里還能寫出后來那些打動無數人的情歌呢?所以你必須得和許尋笙分手,我知道你有很長時間過得像行尸走rou,別人看不出來,我看得出??芍竽?,你不是就有很多東西可寫了嗎?這就是人生的閱歷,難得的閱歷。把你的感情撕碎,把你這個人撕碎,再重生。否則,哪里能有今天的流行音樂第一人,能有天王岑野?說起來,你還得感謝我?!?/br> 岑野心里狠狠一震,剎那竟有些恍惚,眼中李躍的嘴臉,也變得有些偏執可怕。過往種種在腦海中閃過,他一人夜里坐在床上,長久的睡不著;他把自己鎖在工作間里,寫出那些字字疼痛的音符;還有那怕音樂打動了千萬人,得到成就感后,隨之而來的潮水般的寂寞……最后,卻是今天離開前,許尋笙站在那里,溫柔地望著自己。那面孔皎潔如同一彎明月,原來多少年一直照耀著自己。 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來,再看向李躍時,雙目已恢復清明。 “我是喜歡成名……喜歡錢,還有夢想成真的感覺……”岑野說,“可我也不會像你這樣不擇手段,連自己都能當成個東西犧牲掉!你簡直都……變態了!” 話音未落,岑野一拳揮過去,重重砸在李躍臉上。李躍一聲痛呼,人都被打歪了,臉上鼻血長流。 門外的人聞聲闖進來,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剛要上來喝止救援。岑野卻已丟開李躍的衣領,說:“這一拳,是你欠我的。今后沒辦法再做兄弟,我工作室這邊,你按股份錢照分,但我不會再接pai的任何工作。躍總,好自為之?!?/br> 他轉身剛要走,李躍冷冷地說:“岑野,你不要后悔?!?/br> 岑野嘴角勾起,想起了另一樁事,又轉過身,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當然不會后悔?!鳖D了頓說:“徐執的車禍,我也查過。雖說已沒了證據,可按你機關算盡的方式,他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我再與虎謀皮,將來如果不順你的意,是不是會落到和徐執一個下場?” 第二百零二章 陪你到老(中) 李躍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臉皮也發紅。 岑野冷冷一笑,轉身就走。卻聽李躍吼道:“你他嗎查個屁!老子就算機關算盡,也不會害人的命,還是自己的兄弟!那天根本就是意外,意外!老子這些年對你花的心血,你都他嗎不認了。好、好,我就看看,你自己還能翻出什么花來!是不是能比在pai活得更好,呵!” —— 傍晚時分,許尋笙下樓,聽傭人說岑野回來了,卻一直呆在那間休息室里,沒有來找她。 許尋笙去輕敲房門,他低平的聲音傳來:“進來?!?/br> 屋里沒有開燈,岑野趴在張椅背上,望著窗外,有些出神。青年修長利落的脊背,即使此刻沉寂不動,也是許尋笙眼里最好看的線條。 她拖了把椅子,在他旁邊坐下,同樣看著窗外。幽藍的天色,幾根枝椏,還有白色院墻。 岑野問:“你就不問我和他談了什么?” 許尋笙只是一笑:“無外乎是名利、野心、背叛、執念。每個人的執念都不同,李躍以前就是個有點偏激的、沒什么溫度的人,你和他不一樣?!?/br> 岑野看著她,原本冷了一下午的心,忽然就熱乎了。他握著她的手,親了一口,說:“我家笙笙才是高人。把我們這些名利場里瞎折騰的蠢男人,都看透了?!?/br> “別拍馬屁?!痹S尋笙盯著他的眼睛,伸手揉揉他的腦袋,“小野,你不要難過?!?/br> 岑野凝望她片刻,只感覺到心里那一片悶澀的感覺,涌起又漸漸平息,伸手摟著她,輕輕“嗯”了一聲。 兩人靜靜地抱了一會兒,他說:“我還試探了他另一件事,之前我的人查出來,徐執當年的死,有人覺得與他有關?!?/br> 許尋笙怔?。骸澳阏f什么?” 岑野把劉大江傳達的懷疑提了提,然后說:“但是我看他剛才的反應,又不像。他很憤怒,說自己再怎么樣都不會害兄弟。而我下意識,居然想要相信他。不過不管怎樣,當年的車禍早沒了證據,我也無法驗證什么了?!?/br> 許尋笙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摸摸他的臉,目光平靜溫和:“你所感覺的,不一定是錯的。我也愿意相信,他沒有真的辜負徐執。哪有人是真的鐵石心腸?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堅持的善?!?/br> 她的話令岑野心中豁然開朗,就像是一下子丟下了個沉重的包袱,熨帖了許多。他低下頭,輕蹭她的臉。至于自己和李躍的決裂,以及李躍那些或許是威脅的話語,岑野并不想說出來讓她憂心。 “有個禮物送你?!彼f,從柜子里取出個很大的盒子,“本來昨天就到了……沒空拿給你?!?/br> 他意味深長的笑,許尋笙立刻明白了他的暗指——為什么昨天沒空??雌饋硭€很得意很回味,她卻立刻想起身上某些地方還疼著,很嫌棄地看他一樣。 岑野最喜歡她這冷冷淡淡的小眼神,把她摟進懷里,打開大盒子,里頭是個表盒:“打開看看?!?/br> 許尋笙接過,打開,愣住。 因為……太特別了。 深藍色的琺瑯彩表盤,隨便一看,就知做工精細入微。周圍鑲了一圈鉆,表面上卻有一座小橋,背后是房屋山水。橋上有個打傘的女孩,一個男孩,兩人隔墻相望,中間懸著一彎月亮??潭葦底衷谒麄冾^頂,像一串散落的星光。 他說:“這塊表我以前在國外看到,就想如果有一天你肯,一定要把它戴在你手上。你看,女人是時針,男人是分針。每天他們會在12點相遇兩次,接吻。你戴著很好看?!?/br> 許尋笙盯著表盤,果然看到兩個人,兩根針,在很慢地靠近著。那幽幽的深藍色表盤,顯得特別靜謐。她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澀,說:“是不是很貴?” 岑野只是笑笑:“還好,總算讓我買到一塊?!?/br> “漂亮嗎?”他問。 許尋笙點頭:“漂亮?!?/br> “喜歡嗎?” “喜歡?!?/br> 她答得干脆,岑野心頭涌起喜意,拿起她的手,替她戴上。只見纖細白嫩的手腕上,多了深藍色手表,卻更襯出她的淑女氣質,顯得端莊又清貴。他捉起她的手背,親了一口,許尋笙還沒反應過來,他已輕咳兩聲,單膝跪下。 許尋笙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抬頭望著她,烏黑的發,白皙干凈的臉,更顯得眉目熠熠生輝。眼睛里有很深的笑,臉卻破天荒有些緋紅顏色。 “許尋笙,笙笙啊,我,岑野,希望你能嫁給我?!?/br> 許尋笙的心臟無法抑制地加速跳動。哪里想到他這么突然,提出這個!前一秒他不是還在感傷兄弟情嗎?怎么轉頭就跪下求婚了?他的自愈能力倒是好得很! 她還呆呆悶悶著,岑野已自顧自說了下去。顯然早就打好了腹稿,說得特別流利,不帶一絲停頓喘氣的—— “我愛你,愛了很久。從你舍不得我挨餓,使喚我給你打掃屋子,還有陪伴我這個傻瓜實現音樂夢想的那天起?,F在我也沒有那么窮了,應該可以讓你過上還不錯的生活,所以想要請求你嫁給我。 我特別想和你結婚,可以每天和你一起玩音樂,還可以吃你做的飯,可以每天抱著你睡覺,完完全全擁有你。一想到這個,我就很滿足很開心。 這兩年,沒有你的時候,我也去過了很多地方,做過很多事,見過很多人。后來我才發現,他們都不是許尋笙。對于小野來說,許尋笙無可替代,只想要她陪伴。開心的時候陪他,難過的時候也陪他。陪到我們兩個都變老變丑,唱不動了,還可以缺著牙齒漏著風,用顫抖的手抱著吉他,隨便彈彈唱唱,順帶聽我跟那些兒子孫子吹吹牛,說我們倆當年有多牛逼。這樣的生活,你說有多好? 我真的特別愛你,一個大男人這么說有點尷尬。但是我一看到你,就會很高興。你一生氣,我全身不舒服。沒錯我就是這么幼稚地愛一個人。老子也不知道別的男人是什么反應,反正從我愛上你那天起,就對你上癮了。你也懂的對不對?我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你那么穩重克制,但是我這輩子所有的熱情,只為兩樣東西——音樂和你。 所以,嫁給我好不好?許尋笙,成為小野的妻子。他想要一輩子照顧你,也想要你一輩子照顧他。沒有你,他真的不行,會過得很糟糕的。 嫁給我,笙笙?!?/br> 第二百零三章 陪你到老(三) 說完這番話,岑野眼眶紅了,在她的盈盈目光下,把臉轉到一邊,深吸幾口氣,才又含著笑轉過來。 然而眼前的姑娘卻還是一副愣愣出神的樣子,只是耳朵都無法掩飾的紅了。岑野心里有點忐忑,心想難道嚇到她了?可更多的是期盼,他柔聲哄道:“說話,寶寶,你男人還跪著呢?!?/br> 于是許尋笙臉更紅了,說:“你先起來?!?/br> 岑野慢條斯理地說:“讓我起來就是答應了?!?/br> 許尋笙哪里肯依,脫口而出:“那你還是跪著?!?/br> 他不吭聲,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只盯著她。 許尋笙被他盯得又羞又懊惱,心想這個人的腦回路果然一直和自己不一樣,兩年前就總是干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他們才和好多久?兩個月?中間還分開了兩個人,他怎么就想到求婚了呢?還這么鄭重其事,面紅耳赤的??墒撬€真的沒想過那么遠,現在要怎么辦才好? 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盡管rou麻直白,卻又句句是在,聽得她的心都酸了。哪里又忍心就這么拒絕他? 她吶吶不言,岑野又不傻,見她左右為難的樣子,心里也有了數,一陣失落,但又不甘心,垂眸不吭聲。 “膝蓋有點痛……”他喃喃道。 許尋笙看了他一眼,倒不買這個帳:“這么一會兒就疼了?”心里想起一事,“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然而岑野多痞、多食rou知味的人,立馬也想到那事,笑了,很溫柔地問:“你膝蓋還痛不痛?今天早上我看到有點紅,要不要我待會兒揉揉?” 許尋笙簡直不想和他說話:“不痛!” 他又笑:“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