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有時候許尋笙覺得,岑野他啊,就像一塊冰糖,看著棱角鋒利,含進去卻是甜的,他能潤著女朋友的每一天。連阮小夢現在目睹岑野對她的種種,都覺得很寵很寵,很甜很甜,嘀咕道:“看不出來,小野挺癡的?!?/br> 岑野是不是癡情種,許尋笙不知道。但每當她看著他的那雙眼睛,在笑意背后,看到的竟是深沉的克制。她就知道,有些事,從來沒有變過。 所以現在,收到他的短信,她的心跳竟有些不穩定。 她問:“你今天會到嗎?” 他之前說過,要趕回來看她的見面會。 他回復:“我已經在附近了?,F在人多,我會晚點到?!?/br> 許尋笙問:“你坐在哪里?”就那么大個音樂廳,他如果出現,場面會崩掉吧? 他卻賣了關子:“你會看到我的?!?/br> 全場燈光熄滅,掌聲響起。 舞臺上有一叢溫暖潔白的光亮起,伴奏樂隊悉數就位,大概有十多人。未露面的主持人,以平和清朗的聲音,介紹每位音樂人。最后,主持人說道:“下面有請我們的歌手金魚?!睕]有一句多余的介紹,這也是歌手方要求的。 臺下響起熱烈掌聲,很多人在大喊“金魚”、“金魚”,氣氛火熱而不失溫馨。 當那個人提裙款款走上臺,全場很快安靜下來。 輝子今天帶著女朋友,坐在第一排。當他看著那人出場時,臉上的笑頓時止都止不住。女友好奇地問:“這就是你們當年樂隊的鍵盤手?現在這么火,還會唱歌?” 輝子答:“是啊,她唱歌可好聽了,完全不輸那個臭不要臉的小野好么?噓,別說話?!?/br> 他和滿場樂迷一樣,興奮、快樂而虔誠。 而在輝子沒有看到的后排角落,包括許尋笙、趙潭,誰也沒注意到的角落,還有一個男人,戴了鴨舌帽和副深色眼鏡,還有豎領夾克,抬起頭緊盯舞臺。 張天遙是在網上看到了這場小型歌迷見面會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跟受了某種有毒的誘惑似的,買了票。剛剛坐下時,他還有意遮掩容貌,好在只有前排的兩個女孩,多看了他幾眼。見他一直低頭,也就扭過頭去。 現在,周圍黑暗下來,沒有人會再認出他是張天遙。他盯著臺上,驚訝地發現那個女孩,幾乎沒有什么改變。一身素色衣裙,站在舞臺正中站在樂隊前,卻依然飄渺得仿佛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綠草中。她的長發烏黑漆亮如同墨色,她的臉白皙清秀的一小團。當她拿起話筒,輕啟朱唇,水一般的嗓音徐徐而來,撫慰著你的耳朵。 張天遙忽然就想起很久前的那個夜晚,女孩站在燈光下,溫柔地說:“腰子,你以后,會遇到真正喜歡你,你也喜歡的人?!?/br> 也想起在無數次比賽上,她彈著古琴,面目冷清、傾盡全力,他們每個人都在用樂器咆哮都在發瘋,贏得那么囂張那么意氣風發,包括他; 還有每當他一回頭,就看到小野抱著她,兩人天生一對,親昵無比。 張天遙的視線忽然就模糊成一片。 我沒有碰到更喜歡的人,也沒有了更好的生活。 原來好久以后,我才發現,那段日子,和你們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我此生最珍貴??墒俏?,還是迷路了。 —— 音樂有節奏地響在耳邊,許尋笙握著麥克風,一邊唱,一邊在舞臺上慢慢地走。而臺下樂迷們仿佛也覺得理應如此,隨著她的音樂她的腳步,沉浸進那個屬于歌手金魚的清美風雅的世界里。 其實一開始,許尋笙是有點緊張的,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個人見面會??伤騺聿话雅橙跚榫w當回事,一遇上就是抿一抿嘴,丟在旁邊不管。所以很快,她看著臺下那么多人頭,就如同看著一地小白菜。然后她翹起腳尖,穩坐其中,開始隨性地唱。 偶爾當她看著那些眼睛,知道他們很快樂,她也是。她腦子里也閃過念頭:如果走到大眾面前后,和歌迷維持的依然是這樣清淡如水人遠心近的關系,她不僅不抗拒,甚至是喜歡的。 她還是改變了啊,自從隨著朝暮踏入這名利場,四處征戰開始。 于是,唱得更加歡喜靈動,更加無聲沉醉。 某個瞬間,唱到興起,她坐到了吉他手身旁,一邊唱,一邊抬頭,目光漫然覆蓋場中一切,卻注意到一個人,趴在二樓某間大約是辦公室窗口,正在往下看。 許尋笙怔了怔。 他穿了件黑色外套,雖只露出半個身子,也顯出高大清瘦的輪廓。也不知是從哪里趕回來的,發型膚色遠遠望去都顯得精致漂亮,戴了副墨鏡。匆匆一眼就能看見那掩飾不住的大明星氣質。 似乎察覺到許尋笙的目光為自己走神停留,他的嘴角露出笑,然后抬起兩根白皙手指,在自己唇上一按,遞了個飛吻過來。 許尋笙垂下眼眸,慢慢悠悠繼續唱歌,卻露出甜美得讓所有樂迷為之傾心的笑容。 第二百章 深夜六顧(下) 這一場見面會可謂圓滿、熱烈而溫馨。期間響起無數次掌聲,不少人流淚。甚至連音樂廳的那位負責人,都和岑野一起坐在二樓,極為舒心地聽完了全場。 因為同時進行網絡直播,當天晚上“金魚”和電影《客從何處來》同時登上網絡熱搜前五。 待夜色漸深,音樂會結束,門口不僅有很多歌迷逗留等候不肯走,還有一些聞風而來的媒體,想要捕捉最近最大的熱點,就是異軍突起的歌手金魚,以及她和天王岑野的勁爆緋聞。 然而各自的經紀團隊,自然都有辦法應對。岑野這邊有人搭乘他的車先走,他自己卻暗中坐上了趙潭的車。而許尋笙在出門與一些粉絲見面合影后,也暗中搭乘另一輛車離開。 許尋笙到別墅時,岑野還沒到,大概是因為跟著他的狗仔比較多。今夜過后,大概又會有疑似岑野出現在金魚首次歌迷見面會現場的消息,但是沒有關系。小野說,就是需要這樣的鋪墊,他已經打算要公開了。 大概岑野提前打過招呼,今夜別墅里空無一人。許尋笙等了一會兒,他還沒到,就先去洗了澡。等她用毛巾擦著頭發,穿著身t恤亞麻褲子走出來時,就看到窗邊多了個人。 他已脫了外套,只穿了件白色襯衣,領口綴有珠光。站在那兒,更顯肩骨挺拔,腰身窄瘦,分明是很高大的男孩,卻總顯得清瘦安靜。他聞聲轉過臉,許尋笙注意到他臉上的妝已經卸了,但其實更生動好看。 那雙眼,幽幽明明望著她。 許尋笙沒來由有些緊張,其實也就一個月沒見。而一個月前,兩人才復合,他用最親密的關系,掃除她心中揮之不去的不安和隔閡??涩F在隔了一段時間,怎么又感覺到有些陌生,有些讓她捉摸不定呢?好像那個厚臉皮的男人退開了,又換成了那個清冷傲氣的明星。 他走向她。 許尋笙的指尖已在默默發燙。 一只有力的手,箍住她的腰,逼她整個身體都貼近他。許尋笙全身為之一麻,心想看不出小野還有這么男人味的時候……然而有男人味的岑野,已欺了下來,眼睛里有笑,眼睛里有火。他也不急著動手,只是隔很近盯著她,真跟頭小狼狗似的,端詳獵物。 許尋笙憋不住,先笑了,聲音卻甜軟得很:“干什么呀……” 然后天旋地轉,人已被他拋在床上。許尋笙輕呼一聲,連腳趾都開始輕顫。他那么大個人,整個壓上來,啞聲說:“干什么?你?!?/br> 許尋笙覺出他的話粗俗無比,臉一下子紅了。岑野也是一時沖動,自從出道以后,自從和許尋笙分開后,他那粗魯的性子,早收了很多?,F在情難自抑,脫口而出。說完后看著許尋笙的臉色,自己也覺得不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和你一起干點事?!?/br> 許尋笙看著他如珠似玉的臉龐,還有烏黑的發,美好而青春的身體,連嗓音都清澈好聽如夜鶯??蓜倓傉f的是什么渾話?她心里有些好笑,索性伸指,輕輕一點他挺拔的鼻梁,說:“你忘了自己說過,是我想睡你就睡,不想睡就不睡?!?/br> 岑野被她這一點,點得心肝發癢。又往前撲了撲,把她整個人都揉在懷里,低聲問:“對不起剛才亂講話,講那話的不是我,是我心中被關起來的小野獸,請你原諒他!那你現在,想不想……睡我?” 許尋笙斜他一眼,從旁邊扯過個枕頭,擋住自己的臉。然后就聽到他低笑出聲,說:“遵命!我去洗個澡,馬上侍寢?!?/br> 聽他下床的動靜,許尋笙一時調皮,也不看,抬腿輕輕踢了一腳。哪知道一腳下去,感覺到一團柔軟緊實。她一愣,把眼從枕頭后移出來,結果就看到岑野一只手扶著臀,慢慢轉身。 她臉上一紅,趕緊用枕頭再次埋著自己。 結果就感覺到氣息再次逼近,那個不要臉的人,隔著枕頭,淡淡地問:“腳感怎么樣?是不是很不錯?我一直有健身的?!?/br> 許尋笙……不想點評。 誰知腰上忽然一熱,她全身一顫,那人的手已往同一部位摸去,然后一把捏住。 盡管……一個月前也被捏過,但都是在那種情難自已的時候。哪像現在,衣衫完好,燈都沒關。許尋笙馬上掙,可是哪里掙得脫。他握了又摸,摸了又掐,許尋笙又癢又慌,喝止:“不要了!”拿枕頭打他。 他終于停了手,忽然來了句:“其實兩年前……我就很想摸這里,又不敢?!闭f完就露出滿足的笑容。 他終于快步走向洗手間,去抓緊時間洗澡了。許尋笙翻過身,趴在床上,那里被捏得還熱熱的,甚至有一點點疼。她又羞又怒,想到待會兒……某人必然再接再厲,一時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惱。 而岑野站在淋浴水霧下,全身放松舒服得仿佛今夜新生。他不由得想起,今夜在音樂廳,看到許尋笙唱歌的樣子。萬眾矚目,那么多人現在愛著她,她卻宛如一抹淡淡的云,在舞臺上靜靜發光。她站到了那么多人面前,她的魅力才華如今有目共睹,可她依然只屬于他一人。一想到這里,岑野就感覺到身體里仿佛有火在燒。 他終于尋回她了,她肯再次憐惜再次愛他了。一想到這個,他的心就止不住顫抖。他知道自己有多愛她,把她刻進骨頭里,好不好?他都嫌不夠好。他這二十多年了,這么這么想要的,就是她。與他的音樂夢想一樣,能讓他入魔,有著令他甘愿死而后已的魔力。 這么想著,明明淋著水,身體卻漸漸熱起來。那熱是由內至外的,把所有愛情所有渴望都吞噬進去。他慢慢擦干身上的水,只披一件浴袍,就出門走向她。 在許尋笙眼里,只見男子安靜清澈,膚白如玉。他濕軟的頭發,是她夢中的繾綣;他清朗的眉目,曾令她的手指不舍流連。他那么安安靜靜走過來,一如當年干凈桀驁的少年。每每當她抬頭看見,總會心神恍然。 然后他的嘴角揚起笑,眼神卻不復清澈,昏昏定定,只是許尋笙還沒發現。 他上了床,動作還算溫柔的,把許尋笙壓在身下。有些濕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他低聲說:“寶寶,我今天盡量輕一點。但是我……” 許尋笙還沒發應過來:“嗯?” 他說:“一個多月了?!?/br> 她有點明白了,臉頓時又熱。他說:“今天讓我做個夠,好不好?盡情一回,好不好?反正明天沒有事,我……真的很想你?!?/br>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輕輕的聲音:“好?!?/br> …… —— 可是后來,許尋笙才明白,岑野口里的“盡興”和自己理解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程度…… 你看他,身高一米八還多,還常年健身,盡管瘦,身上的肌rou線條卻修長勻稱。他才二十五歲,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本就是外冷內熱的性格,對她更是有用不完的熱情和精力。 可她卻是清清瘦瘦,又不愛鍛煉,生平信奉的就是無欲無求,視柏拉圖精神戀愛遠勝于身體的滿足。哪里有想到,夜幕漸深,她一回興起兩回饜足三回身體全軟時,他卻表示,興致剛好? 這一夜,岑野足足折騰到天邊發白,才精疲力盡地抱著她躺下。許尋笙已暈頭轉向欲哭無淚,只迷迷糊糊算了一下,六回,竟然六回…… 第二天,兩人睡到快中午,才相繼醒來。許尋笙只感覺到全身骨頭仿佛被人拆過,酸痛、黏糊,躺他懷里就跟飄在太空中似的。他的手,卻還搭在她腰上,來回撫摸,指尖的一層繭,只叫她癢得不行。 見她雙目含水,悶悶不言。岑野心中一動,低聲在她耳邊說:“我現在其實……又可以了。能不能就很快地……” “不能!”許尋笙恨恨道,“你敢再碰我,我馬上回湘城!” 岑野沉默片刻:“哦?!?/br> 她卻又察覺自己的語氣實在太兇,吶吶了一會兒,說:“我的意思是……凡事總要有個節制?!?/br> “明白?!彼挚旎畹匦α?,把她抱進懷里,溫柔逗弄親昵著。許尋笙只感覺整顆心仿佛都泡在蜜里,被他哄著哄著,忍不住也笑了。 日光啊,可不可以過得再慢一點。因為我想沉浸進去,不想再抬頭看過去或未來。 只要現在?,F在到永遠。 只是日光下總有陰影,它一點點溫柔流逝,而那些影子,總會來到我們的腳下。 岑野是在起床和許尋笙吃午飯時,接到了劉大江的電話。 掛了電話,他眉眼沉肅了很久,手里的筷子,也半天沒動。 許尋笙:“出什么事了?” 他看向她,眼睛里是某種暗冷的情緒,臉上早已退卻笑意。 “那張照片,查出來了?!彼f,“是pai這邊安排的?!?/br> 這個結果兩人其實早有預知,一時許尋笙沉默不言。岑野站起來,臉色又青又白。 “我出去一趟?!彼f。 “你去哪里?!” 他在門口止步,那背影顯得孤獨執拗:“我去找他?!?/br> 許尋笙明白岑野說的是誰,也知道他和那人的關系,這些年亦師亦友,小野是個重情義的人,一直很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甚至因為最近自作主張安排了電影、和她的緋聞,打算不顧集團以前定下的策略公布戀情,他心中對那人多少還是有些歉疚??涩F在真的查實了照片來源,于他而言,無異于當年背后被人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