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如今她的名字不是你我能叫的了,屈然,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不必心生雜念,這樣的結局,對你我來說,真的不能再好了?!狈絻π乓仓狼坏男乃?,二人皆沉默不語。 風春莫狠狠一拳錘在樹上,驚了的鳥撲棱棱亂飛,擾的一池碧水顫抖不已。 “方叔,有句話我一直沒問你,為何,連你也是他的人,既然你是他的人,為何你不讓他成全了你!” 此話一出,那兩人皆是一驚,屈然難以置信的看著方儲信,半天嘴都沒有合上。 倒是方儲信,很快平靜下來,他傾心輔佐的少主,現在真的是長大了,羽翼豐滿,眼光睿智,看東西更加明白深刻。 當年他是使了一些手段別被招進去的,也是第一批被風春莫信賴的人,比起其他苑主,風春莫待他更像親人,一口一個方叔叫著,比他那皇帝老子更親,這也是他一直盡心盡力,不辭勞苦贏得的結果。 “殿下,你非得讓老奴說的明明白白嗎,那我跟你說,我的確是奉皇上的密詔暗中輔佐于你,助你建立八大庭院,收攬民心,聚集兵力,除此之外,我還負責跟皇上傳遞你的所有消息,包括生活上的,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也不想去探究,皇上的密詔,我必須執行,可是,殿下,老奴對你,卻是用了心的,老奴早就把你當自己的孩子一般對待,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對檀香有心思,既然錯了,及時糾正還是來得及的?!?/br> “你說什么呢,方叔,殿下他不是這個意思?!边B屈然也聽出風春莫話里的含義,可是方儲信偏偏這樣誤解,或者是故意誤解一般,原來他也是風陽的人,這個皇帝陛下,果然不同凡響。 ☆、相逢竟是路人 只是, 這樣一個皇帝, 這樣一個父親,為什么對待自己子女的態度截然不同呢,對于這個外人看來最忤逆的孩子,他總是格外開恩。 而對于風北墨, 他就能眼睜睜看他走上歧途,連拉一把都顯得那樣奢侈,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步步走向深淵, 自取滅亡。 另一方面, 大方的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南國,嫁與彼時還是太子的夜月笙為太子妃,不顧她即將陷入南國的奪位之爭。 可是, 對于風春莫, 他又是步步經營, 巧心設計,唯恐他無法順利繼承皇位,當真一個嚴父慈父, 好皇帝。 北朝這幾日雨紛紛多了起來,小雨夾雜著微風, 吹落滿地殘花, 竟莫名帶著些許清冷之意, 五月的天,大抵便是這樣了。 朝廷上減輕了賦稅,對于戰亂后的百姓來講, 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民間都把這份功勞記到了太子身上,認為是天降福瑞,自從風春莫被封為太子,接二連三的好事情發生。 比如減稅,比如城內安定,比如突然增開的十幾家學堂,還有布施粥米的鋪子,就連城內的生意,大多都跟著好轉起來。 其實這都是一連串的相關反應,稅收少了,百姓自然有多余的錢去買賣生意,有了布施粥米的鋪子,流離失所的人便少之又少,偷搶殺人的事情也會隨之消失,開設了學堂,更多的人去識字習禮,南城豈能不太平。 風春莫以自己八大庭院的勢力作為保障,這幾年的盈利全都拿出來填充國庫,以作緩解,這才為減稅打好基礎,要不然,沒有哪個皇帝敢輕而易舉提出減稅這一政舉,每朝每代,都在哭窮,國庫空虛,不是一兩天的事。 冬青剛喂完rourou,就被它突然的一抔白屎惡心到了,“你可真會挑時候,為什么你一直對子夏那么好,她在的時候從來不拉,我一過來你就這么不見外,難道連你也知道看人下菜碟,也喜歡看漂亮女子呀?!?/br> “好了,別跟它一般見識了,它一只鳥,如何懂得那么多,只不過每次都被你趕巧罷了,快去洗洗手,我來收拾?!弊酉妮p輕推開冬青,將rourou從籠子里拿了出來,又將里面的臟東西提到院外,小心翼翼的清理起來。 宮南枝盯著桌上的rourou,那家伙像得了赦令一樣,高興的在桌上蹦來蹦去,還饒有興趣的啄了啄一旁的筆墨紙硯,可不正好糊了一嘴的墨汁,又兀自甩來甩去,弄的桌上一片狼藉。 心內不覺得更加煩躁,外面的小雨淅瀝了一整天,地面上存了指尖厚的雨水,夾雜著泥土的氣息,以往自己最愛雨天,有了小莫三之后,怎的這脾氣秉性都改了,唯獨盼著趕緊出太陽,曬曬身上的霉氣。 靠著軟枕不知不覺中迷糊起來,朦朦朧朧聽到外面有人在私語。 “殿下已經好幾日沒回府中了,聽說一直在太子府?!?/br> “小點聲,別讓姑娘聽見了?!?/br> “恩,知道了,jiejie,難道那太子妃如此傾國傾城嗎,竟叫咱們殿下如此神魂顛倒,我還從沒見過殿下為了誰傷過姑娘的心呢?!?/br> “誰知道呢,姑娘脾氣也是倔,殿下不回府,她竟然也憋著不去問,不去找,全憑殿下自己,世間尋常男子都沒幾個能做到,更何況是太子殿下了,身邊本就不缺鶯鶯燕燕,姑娘自己心大,保不準就有那見縫插針的?!?/br> “難道這幾日殿下一直都跟太子妃在一起?” 宮南枝心中一驚,卻仍然閉眼假寐,繼續聽著,雖然面上看不出變化,胸口卻壓不住的疼起來,就像一條被扔到泥里的魚,渴望那殘存的一點點水,欲罷不能,難忍的窒息感襲來,嗓子干裂到巨疼,她咽了口唾沫,強忍著沒睜開眼睛。 “都讓你小點聲,這樣一驚一乍的,作死呀?!绷硗饽侨嗣菜拼亮四羌饨械呐右幌?,只聽見低聲的冷吸一口氣。 “他們二人的婚期將近,殿下自然在太子府忙著相關事宜,總不能怠慢了郡主,再說,殿下自小在將軍府長大,情分更是不一般,于情于理,這場婚禮,風皇都不會讓它遜色任何一人。甚至說是舉國轟動?!?/br> “比當年風桐公主出嫁還要風光嗎?” “那是自然,風桐公主是以公主之禮嫁到南國,陪嫁聲勢浩大,可是,咱們殿下是未來一國之君,此番行禮,勢必要有當年風皇迎娶皇后一般,舉國歡騰?!?/br> “哎呀,jiejie,我忘了有筍干在曬著,這幾天下了這么多雨,估計全壞掉了?!?/br> “你啊,好不容易得點吃食,都被你禍害了,真是暴殄天物?!睅в幸唤z放縱的意味,兩人說笑著離開了。 原來如此,這才是他不肯回府的原因吧,因為要迎娶別的女子,而這個女子,恰好是他不能拒絕的人,是莫將軍的女兒,除了莫雨,莫將軍竟然還有女兒。 宮南枝的睫毛輕輕顫動,她不敢睜眼,因為眼睛睜開,那藏在里面的淚水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原本只是巴望著他能有一絲一毫動搖,為了她,舍棄太子之位,就算他沒有舍棄,退一萬步來講,她也可以不要封號,默默伴隨左右。 可是,她一直逃避的問題出現了,那便是風皇會給他賜一門婚事,門當戶對,一生幸福。 莫將軍的女兒,再好不過的選擇,風皇知道他定然不會拒絕,因為北城大哥戰死,莫雨跟孩子成了孤家寡人,甚至從小為了風春莫,莫琊的女兒被送去他人家里,對于莫將軍來說,沒有什么補償能彌補他的喪子之痛,為了北朝,莫琊傾心盡力了。 那么,北朝,絕不可能辜負莫將軍。 想著有朝一日風春莫身邊出現一個嬌滴滴的美娘子,而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別人的洞房之夜,自己獨守青燈,想來都覺得讓人失魂落魄。 不該讓他為難的,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宮南枝的嘴唇咬出一排牙印,微微滲出血來。 自己想來就是個腿腳靈力,說走就走的主兒,三更半夜里,她又打包好了行李,準備找個好時間遁走,起碼不能委屈了小莫三。 摸上那執子佩和銀簪,宮南枝將他們貼身放置,這么小的物件,竟有那樣翻江倒海的作用,光想想都覺得身上千斤重了,之前說過了解了北朝戰亂便還給他,沒成想風陽根本沒給自己這個逞英雄的機會。 宮南枝在北朝的時候,是萬萬不會想到南國的白崢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被派里兄弟責問,被夜皇審視,執子佩丟失,銀簪丟失,哪個掌門如此糊涂,夜月笙壓得下心里頭那股惡氣,卻不能由著他如此無視皇權。 于是,派里被削了兵權,降了身份,收回了一些特權,派里的兄弟無不受到打擊,對他這個掌門人頗多怨言。 事不湊巧,腳剛搭上窗子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宮南枝回頭,正對上風春莫一雙亮亮的眼睛,夜色再黑,那眼睛卻像閃著光一樣,照的宮南枝有些黯然神傷。 “南枝,招呼都不打一聲,你要去哪?”從沒聽過他這種語氣,似乎極力壓抑著什么。 “我去外頭小住幾日?!睂m南枝沒想好托辭,只能隨機應變,回答之后卻有些怏怏不樂,心想憑什么要回答,幾日的避而不見,一來便是質問,他有什么權力這樣做。 “府里不好嗎?還是哪個下人伺候的不周到?!憋L春莫站在她身后,自然而然的壓迫氣息,宮南枝蹲在窗戶上,上不是,下不得,心里有些惱火。 “我就想出去住幾日,還需要跟你通報嗎,更何況,你連著好幾日不見我,你在忙什么,莫三,你敢光明正大告訴我嗎?何必現在過來假惺惺,既然一直都在監視我,為何不等我徹底走干凈了再來,現在出現在這里,有什么用!”宮南枝索性坐了下來,毫不避諱的盯著風春莫。 “你自然不用跟我通報,你要去見他,我由著你,你高興嗎?”風春莫悠悠吐出這幾個字,顯得像是毫無動怒一樣,實則心中早已是克制不住的憤怒,惱火,生氣。 “謝謝,就跟你要娶誰一樣,我管不著,你自然也不用跟我匯報,莫三,咱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哼,好一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南枝,這句話你早就想說了吧,憋到現在,倒是我委屈你了?!憋L春莫突然狠狠鉗制住她的手腕,逼迫她跟自己面對面,呵出的氣息無一不在喧囂,不在昭示二人的嫌隙。 “你有什么資格過來質問我,莫三,別忘了,咱倆什么都不是?!毕氲桨兹绽锵氯藗兊淖h論,想到他即將過門的太子妃,宮南枝滿腔的醋意,可惜,兩個被怒火燒焦的人,如何能把握住情人的心意,縈繞二人之間的,現在只是干熱的暴躁,憤怒。 ☆、愛恨一瞬間 “什么都不是, 對啊, 我們確實什么都不是,那你跟他又算什么,你跟他就光明正大了嗎?南枝,別忘了, 你是我的人,永遠都是我的人!”這樣的風春莫讓宮南枝很陌生,她從未見過他這樣失控, 尤其是對著自己這樣說話。 她害怕, 她害怕如果繼續說下去,他們兩人便真的完了,她不想聽后面的話, 恐懼猶如洪水襲來, 擾的她驚叫出聲, “莫三你閉嘴?!?/br> 突然間她冷靜下來,面上血色全無,她能覺察到自己的手腳都在發抖, 渾身的氣力似乎一點點游走,末了她靜靜的對他說道, “你閉嘴?!泵噪x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向何處。 “我閉嘴?”風春莫順手將rourou的籠子提了起來, 那rourou剛睡著, 復又醒來,張嘴便是,“壞蛋, 壞蛋,壞蛋......” “聽到了沒,南枝,他叫我壞蛋,原以為他是我們兩個的定情鳥,那年冬日,冰雪壓城,我記得你穿的粉嫩,煞是好看,見你喜歡這鳥,便跟你鬧著玩捉來送給你,可惜啊,一切都錯了,這只鳥,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鳥呢?!眱扇丝纯幢舜?,那年冬日的雪,玲瓏剔透了一城的煙云,憶起當年,不覺間心頭百感交集。 那時候風春莫還叫莫春風,吊兒郎當的公子哥,以捉弄宮南枝為榮,整日里似乎沒有一點正事,那時的他們無憂無慮,得過且過,卻最是快活。 風春莫松開她的手,慢悠悠舉起籠子,似乎像端詳一件絕世珍品一般,把那rourou看盡骨髓里,別說rourou了,看得宮南枝都有些寒毛聳立,那種眼神,沒有情沒有愛,赤裸裸的恨意。 rourou終于覺出不對勁,似討好一般對著風春莫又是展翅又是凌空單腳站立,唯恐一個不順心,便被要了命去。 “你要做什么,我們兩個人吵架,何苦牽連到它?!睂m南枝只覺得今日的風春莫與別日里分外不同,強大的帝王氣場,不怒而威,明顯的疏離感,那籠子舉在半空中,里面關的是rourou,可她分明覺得囚在里面的,正是自己,壓抑,痛苦,百轉糾結。 “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會這樣維護它,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憋L春莫突然將籠子遞到宮南枝面前,陰陽怪氣道。 “知道什么,我維護它怎么了,從小將它養大,難道我還要眼睜睜看著你傷害它嗎,你今天發什么瘋,莫三,你跟我,都要冷靜一下,我累了,你先出去吧?!?/br> “出去?去哪,我出去,然后你再偷偷逃走嗎?去找他,帶著這只臭鳥,想得美,南枝,就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才會如此遷就你,可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為什么!” 壓低了聲音的嘶吼,在這深夜里顯得尤其瘆人,宮南枝不自覺往后縮了縮,“我只是不想看你跟她成親,不想看你娶其他的女人,莫三,我不想讓你為難?!?/br> 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笑話,風春莫竟然笑道眼淚橫飛,“南枝,什么時候你也會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胡話了。你捫心自問,真的是因為這樣嗎?怕我為難,我一直都在想辦法解決這些事情,解決一切阻攔在我們中間的障礙,我怕你傷心,怕你不肯隨我,更怕你甘心隨我不要名分,如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從來就沒想過為我們的感情多走一步,也更別提犧牲自己的名分,就算我向你走了那么多路,只要你輕輕往前踏出一步路,哪怕一小步,我都會再燃起信心,不顧一切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墒?,你竟然這樣吝嗇,連著最后的努力都不肯做,南枝,我累了?!?/br> 風掀起門簾,又瀟灑的放下,屋內的燈火明滅不定,就像此時二人的心情,風春莫狠狠砸在柱子上,全然不顧疼痛,這樣才能宣泄內心的憤憤不平,這樣才能讓自己稍微好受一些。 “你怎么這樣說我......”宮南枝怔怔的看著他,滿腹委屈,卻不知道怎么開口為自己申辯,為了他,一路追隨到東胡,為了他,一回來連爹娘的面都未曾一見,沒名沒分的住在君庭府,為了他,千里迢迢跑到南國厚顏無恥的跟白崢索要執子佩,賭上的,無非是白崢對自己那一點點的憐憫之情。 他怎么能說自己一點努力都沒做呢,可是這些話如鯁在喉,說出來這般難,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兩人竟要解釋所有。 她原以為,這都是無比默契的存在,無須講,更無須多問,他自會明白,如今看來,自作多情的人,不只風春莫一個人。 看她這幅神態,風春莫略有些動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擁她入懷,不料那只鳥突然尖叫,“壞蛋,壞蛋?!?/br> 風春莫如夢驚醒,冷不丁一身是汗,他憤憤盯著rourou,輕聲問道,“我是壞蛋,那誰是好人?!?/br> “白崢,白崢,白崢?!币贿B三遍喊著那個名字,這聲音如緊箍咒一般罩在風春莫的頭頂,難受的昏天黑地,一聲怒吼,桌子碎了一地,連同那只籠子一起,宮南枝不敢相信的看著地上那只瞬間不動的rourou,看著那碎了一地的桌子,漸漸地有些血跡流了下來,她捂住嘴,想叫卻發現根本法不出聲音,驟然間胸口像裂了一道縫,剎那間大量的煙霧襲了進來,嗆得嗓子干疼。 風春莫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那只死去的rourou,卻始終不敢抬眼看向宮南枝,兩人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為什么突然就能搞的面目可憎,原本親密無間,兩小無猜,恨不得用甜言蜜語溫情蜜意包裹起來的兩人,雖然近在咫尺,卻又像從未有過的海角天涯。 宮南枝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不是夢,這不是夢,太清晰了,rourou的毛還那般鮮活,它認識白崢,也就是說,這只鳥,很有可能祖籍是南國,南國的宗左派。 那么小的時候便被放到宮相府中,天賦極高,想必它的母親也是如此,這種鳥靈性代代相傳,可是,它能準確叫出白崢的名字,那么,以往十幾年的生活,難道白崢都曾出現過? 回想起梅嶺坡初來葵水那一夜,總覺得有個人在自己迷蒙間坐在床前,不是莫三的氣息,如今想想,大約就是他了吧,還有偶爾夜晚睡不著的時候,自己的別院外面總會應景的傳來幾聲簫聲,裊裊若仙,飄忽不定,以前總覺得是自己睡迷糊了,出現幻覺,現在想想,白崢到底為什么? 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跟白崢清白并無關系,可是,對于風春莫來說,一只自己養到大的鳥竟然如此信任白崢,要不是宮南枝整日里念道,便是白崢時時來私下約會,這兩種可能,哪一種都說不過去,難怪他會生氣。 “現在滿意了?我跟白崢并無關系,風春莫,現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睂m南枝壓制住心里的苦悶,抬眼間故作風平浪靜,說完這話,竟還嫵媚的笑笑。 風春莫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聽她如此疏離的叫著自己的名字,就像無數各不相干的人一樣,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么,最后竟又說出一句渾話。 “你這輩子,只能待在我身邊?!?/br> 這都說了什么,看著她冷到極致的眼睛,風春莫如墜冰窖,從小到大,哪一次她不是嬌嗔假怒,何曾真的跟自己置過氣,每每哄上一哄,便復又喜笑顏開,不追過往了。 這一次,恐怕她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 都好,一切都好,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這樣便好,恨就恨吧,哪怕恨著呢,也讓他覺得自己被愛著,是她心里獨一無二的那一個,若是哪一天連恨都沒有了,他該拿什么來囚禁她,拿什么來困住她。 “我恨你!” 宮南枝一手撫在肚子上,一手指著地上的rourou,心里難受的宛若攪了一趟渾水,小莫三帶來的驚喜沖刷的干干凈凈,她沒跟他提過小莫三,原本是想給他一個驚喜,現下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那便恨著吧,南枝,恨著看我娶到別的女子,恨著看我如何寵幸與她,恨著在這里,陪我一起墜入地獄吧?!?/br> 風春莫離開的時候,吩咐人鎖了她的院子,里里外外加派了人手,輪流看護,他是下了決心的,要生要死,一起扛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