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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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其他小孩子也是惱了。 心說你顧曉莉的娘之前來找莫老師麻煩,現在你又在那里對著劉老師造謠? 于是這群孩子中,就有一個,忽然大聲指責說:“顧曉莉胡說八道,給老師潑臟水!” “對,顧曉莉敗壞老師名聲!” “我娘說了,顧曉莉的娘勾三搭四,和孫立貴的爹要好!” 孫立貴是孫建設的兒子,今年八歲了,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被留級了,現在依然是小學一年級。 這小朋友一說,其他人頓時開始嘰嘰喳喳了。 別小瞧這群小豆丁,耳朵尖著呢,大人說啥他們都記住了。 “她那個弟弟不是她爹的,是孫立貴家的,我爹說了,那孩子和孫立貴他爹像,是孫建設的!”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我奶說,這就是給顧躍進戴綠帽子!說顧躍進傻,顧躍進奶裝傻!” 顧曉莉聽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聽著大家伙的話,她聽著周圍的聲音,呆了片刻,便瘋了一般沖出去了。 這顧曉莉到了家,竟然當著她爹娘面開始質問了:“娘,俊明是誰的孩子,是不是爹的?” 這一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她爹瞪著眼睛問她,之后她爹和她娘打了起來,再之后,她爹又去找了孫建設。 孫建設這個人,自打那年三倍糧食的事,可算是被生產大隊的人記恨,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如今被顧躍進找上,一拳頭招呼上去,把鼻子都給打歪了。 一場男人和男人的斗毆事件就此開始,慘烈程度此處不做贅述。 事后陳勝利來了,陳勝利痛心疾首無可奈何,他就不明白,社員們怎么就不能消停點,大的小的沒一個安分的! 調停了半天,最后終于以顧躍進賠償給孫建設五個雞蛋做了結。 顧躍進當然不想賠,啐了孫建設一口:“要雞蛋沒有,我的蛋,你隨便吃!” 眾人嘲笑,孫建設虛張聲勢地冷哼了幾聲,不過也沒再說啥。 不過經過這一次,大家伙都看出來了,柯月的兒子俊明,那果然和孫建設拖不了干系,要不然孫建設能那么孬種,被打了屁都不吭一聲。 柯月經過和顧躍進這么一鬧騰,干脆抱著兒子麻溜地離開生產大隊,去知青點先湊合幾天。反正等過幾天她拿到了全國糧票就可以離開了。 離開后,天高皇帝遠,這里的一切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至于那孫建設?呵,她懷里的兒子,管他是誰的,反正誰也別想沾光跟著她回城,她就只帶自己兒子走! 至于蜜芽兒的棉襖被弄臟的事,陳勝利一嚇唬,倒是也查清楚是顧曉莉干的。小姑娘嘛,一說要去公安局她能不害怕? 陳勝利陪著老師莫暖暖和彭金秀去了顧躍進家,說了這情況,顧躍進正在氣頭上,哪搭理這個,兇巴巴地摔門。顧躍進他娘耷拉著一張臉:“去公安局吧,愿意去就去,什么,賠錢?我家哪有錢啊,沒錢!” 陳勝利和莫暖暖彭金秀面面相覷,最后沒辦法,只好去了顧老太家。 顧老太能怎么樣,冷笑一聲:“那就去公安局唄,人家家里大人都不在乎,我們干嘛替人家閨女瞎cao心,誰家留下案底誰遭罪?!?/br> 陳勝利無奈;“嬸,這不是孩子還小嗎?” 顧老太現在滿肚子是火:“小,小就能干出這種事?如果不送公安局,受個處罰,那以后還得了,以后還不直接殺人放火?!” 她老顧家是條件富裕,若是換個其他家,這么糟蹋個棉襖,那是要人命呢! 莫暖暖和彭金秀從旁邊不說話了。 顧曉莉是她們學生,她們是心疼,可是顧曉莉之前對劉瑞華說的話實在是太傷人心了,那是學生該說的話嗎? 劉瑞華這些年過得咋樣,她們都看在眼里。她們心疼劉瑞華,也明白劉瑞華的苦,結果劉瑞華被自己學生這么作踐,她們怎么都不好受。 所以面對陳勝利為難的表情,她們一句話都沒說,有志一同地別過臉去。 女知青咋啦,女知青不結婚就活該被人作踐名聲? 這事鬧到現在,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陳勝利一咬牙:“行,問問公安局那邊怎么說吧!” 只好騎著自行車去了公安局,結果人家一聽,才七歲小孩,倒是把陳勝利說了一堆,這么小你至于嗎,找大人去,讓大人來。 陳勝利一瞧,這球又踢回來了? 陳勝利再一咬牙,跑到了顧躍進家,直接帶著人把門砸開:“我不管你們有錢沒錢,這是你們閨女,干了壞事,弄壞了人家衣服,你們得賠!多了也不用你們賠,就賠十塊錢吧,從你們今年的工分里面扣!一年扣不完扣兩年,反正這事兒我給你們記上了!” 說完這個,他直接把顧曉莉往哪兒一扔,也不管顧躍進家反應,轉身走人了。 媽的,當個生產大隊長他容易嗎?總遇上一群不著調的人! 十塊錢的賠償由大隊里先墊付給了顧老太家,這件事算是了結了。 不過童韻卻陷入了為難之中。 原本辛辛苦苦做了一個襖片兒,挺好看的,穿著去北京也算是有面子,結果現在襖片沒了,連棉襖也糟蹋進去了?總不能穿著背后一片墨水的棉襖去北京,讓孩子姥姥看到,那得怎么想? 火車票已經定好了,再過三天就得出發了,但是這衣服卻沒了,這可怎么辦? 為了去北京的事,她這次也花了不少錢,這幾年做會計攢的那點錢花了一些,還得留著一些去北京用。 童韻急得不行了。 這邊陳秀云和馮菊花看著,自然是趕緊安慰她,又替她心急,都回屋里各自搜羅去了,一個翻出一塊布,一個拿出一包棉花。 “這還是我結婚那會子扯的布,一直沒用上,你看看,這花色湊合著也可以用,你先給蜜芽兒做身棉襖穿?” “這棉花是那年咱家分得多,說是要給墩子做棉襖,我想著他個臭小子,就是穿了新棉襖白白糟蹋了,就給他用舊絮子改的,攢下這些沒用呢,拿去給蜜芽兒用吧?!?/br> 顧老太見這情景,開口了:“著啥急,這不是還有三天嗎?童韻啊,你也是當娘的人了,咋這么經不住事兒呢?” 童韻簡直想哭:“娘,我不好讓蜜芽兒穿著臟棉襖去北京?!?/br> 當年她和父母道別,那才多大,十七歲,年紀輕輕的,還是個孩子呢,父母根本不放心。世事作弄,不能留在父母身邊,十年震蕩,自此相別,再沒見過,如今再重逢,她已經是當娘的人,那邊父母怕也是白發蒼蒼。 她嫁到了農村,嫁給了農民,在鄉下面朝黃土背朝天,她知道父母肯定是不放心,不知道存著多少擔憂,這才一安定,就說讓她過去看看。 她多么希望光鮮靚麗地出現在她父母面前,男人和孩子都體體面面,叫一聲爸媽,說一聲我挺好,我日子過得好,你們不用牽掛! 可是如果她讓蜜芽兒穿著那墨水潑了的棉襖過去北京,父母怕是心酸得都要流淚。 她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娘,我,我心里難受?!?/br> 自打童韻進了門,性子一直是溫和柔順堅強,顧老太還沒見過她這么失態,現在看她難受的樣子,也是心疼,便握住她手:“別急,你別急,這不是還有三天嗎,我給你錢,我這里有錢,你拿著錢,我再想辦法弄點布票,我們去城里扯幾塊新布,重新給蜜芽兒做衣裳!” ☆、第65章 第 65 章 f 第65章回去北京 童韻聽著顧老太那寬厚沉穩的聲音, 竟然像孩子一樣哇的一聲哭出來, 之后便撲到了顧老太懷里。 “娘,我想我媽, 我想我爸,我想讓蜜芽兒穿好點,我想讓他們看看……”她哭著這么說。 十年的時間,被改變的何止是柯月,何止是劉瑞華和莫暖暖,還有一個看似歲月安穩的童韻。 十年前, 她十六歲, 捧著俄文的《鋼鐵是怎么煉成的》在小樹林里朗讀,仰望著天空大聲地背誦海燕,少年不知愁滋味地等待著那暴風雨來臨的時刻。 十年后, 她二十六歲,學會了縫衣裳, 學會了納鞋底子,學會了把屎把尿,學會了一邊背著孩子一邊下地割麥子, 學會了一個鋤頭下去把那花啊草的全都除個干凈! 她也想回去,回去北京,再看看父母, 再當一回他們的女兒。 誰不想回去? 顧老太摟著童韻, 抬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溫聲哄道:“你別哭, 孩子,別哭,沒事,這個好辦,咱再扯布去,扯更好的,這次扯更好的!保準不跌份,讓你父母看到,他們肯定得說,呀,我們童韻日子過得這么好??!” 旁邊的陳秀云和馮菊花看了這情境,也不由得抹眼淚了。 柯月上次鬧了一場,鬧得多痛啊,撕心裂肺地喊著,她要回北京,她要回北京。 她們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不懂得,但是她們想著,北京肯定是特別好的地方,好到像個神仙住的地方,好得童韻打心眼里也是渴盼著有一天能回去的。 好半晌后,童韻平靜下來,顧老太當著馮菊花陳秀云的面掏出來三十塊錢。 “這個給你,先拿著,我再去找陳勝利她娘湊湊,看看能湊出布票來不?!?/br> 這邊陳秀云連忙說:“娘,你先歇會,我過去問吧?!?/br> 那邊馮菊花也想起來了:“娘,我也去問問紅旗生產大隊我那個表姐,看看她家能借到布票不,我這就去!” 這邊婆婆妯娌的全都出去,沒多久功夫,都捧著一把的布票來了。 “童韻,你騎著自行車,趕緊去縣城里看看?!?/br> 童韻捧著這布票,想笑,結果又哭了出來:“其實,其實我剛才就是一時難過,根本沒那么大事!我,就算穿差點也沒啥,我爸媽也不會嫌棄我,我就是——” 她說不上來剛才的感覺,她就是一下子崩潰了,崩潰得想哭。 “娘,嫂,謝謝你們!我真是太不懂事了!” 陳秀云和馮菊花忙安慰說:“都是自家人,哪那么多事,你趕緊去縣城里扯布是正經,要不我陪你去?!?/br> 童韻點頭,又點頭:“我,我這就去!” 不過顧老太卻是不放心,干脆讓陳秀云陪著她去:“好好挑,不要怕貴?!?/br> 這邊陳秀云騎著自行車,童韻坐在后車座上,就這么趕往縣城去了。 她們來到縣城商場,挑來挑去,陳秀云看中了旁邊的呢子布:“童昭不就穿著一件這樣的嗎,我看這個好,別看不是花里胡哨的顏色,可做出來洋氣,好看!” 童韻也覺得好,可一看價格,就有些猶豫了,普通的司林布也就三毛七分錢一尺,可是這種呢子布料竟然要九毛六分錢一尺,一尺的條幅是一米六。這種呢子布肯定不能可著身子做衣裳,得做那種寬寬大大的外套,怎么也要做到膝蓋的那種才好看,也能穿得久一些,那就需要大概五尺布。五尺的布,就得接近五塊錢了,這也太貴了。 陳秀云看她猶豫,便拉著她說:“別想錢的事了,你沒看出來嗎,咱娘不缺錢,只要正經事兒,花錢就花錢,給蜜芽兒花錢,咱娘不心疼!你就買吧,做好看了,咱娘看著也高興?!?/br> 童韻想起那布票來:“可是還要布票,布票都是借的?!?/br> 陳秀云不以為然:“沒事,你想啊,從我娘家那邊借了五塊多的布票,夠買這個呢子布了,菊花那邊借的,咱暫且不用,回去家里的棉花和我那塊布做個棉襖湊合著。反正棉襖穿里面,花色怎么樣都行,關鍵是這呢子大衣,往外面一套,多氣派??!” 陳秀云描繪得畫面太美,童韻也有些心動了,咬咬牙,干脆就買了。 縣城里的銷售員臉色從來就不會好,語氣不善地問:“要哪個花?” 陳秀云指了指那塊呢子布。 銷售員看童韻和陳秀云剛才咬耳根,就猜著估計是個窮的,便故意說:“那個貴,要九毛多一尺呢?!?/br> 陳秀云聽了,不高興了:“咋地了,當我們買不起???我們買不起也不會進店,讓你拿,你還不拿?” 這邊能在商場的都是有關系的,聽到這個也是惱了:“脾氣這么大干嘛,你以為自己是誰???” 陳秀云冷笑:“我給你說,光縣委里,我就至少仨親戚,你再這么鬧,我就去我親戚那里問問,怎么這縣城里的百貨商店這么橫?” 銷售員一聽,倒是唬了一跳,未必真怕了,就是怕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