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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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那宮人漸行漸遠,徐三心上生疑,正打算追上細問,不曾想才一轉身,便見石桌一側,有一男人身著絳紅緞袍,足蹬漆黑皂靴,跨坐在石凳上,抬眼緊盯著她,淡淡含笑,一言不發,正是數月未見的宋祁。 也不知他何時來的,又將那宮人之言,聽去多少。 徐三心上一沉,面上鎮定自若,只走上前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含笑說道:“殿下來的正巧。我這里有件事,想請殿下出手相助?!?/br> 宋祁垂眸,緩緩說道:“三姐何須多禮?但說無妨?!?/br> 徐三佯作無奈,深深一嘆,道:“祁兒,你也心知,我如今想見官家一回,難如上青天。潘亥之事,你該也得了消息,毫無疑問,此乃光朱作亂。潘亥雖死,但卻有端倪可察,cao縱他那人,多半與大相國寺,淵源不淺。你先前也說了,使計迷惑你之人,乃是一位戴著斗笠的高僧?!?/br> 宋祁點了點頭,輕聲道:“三姐想去大相國寺?” 徐三應道:“正是。正月十五,乃是佛道大典,若是明著由你督辦,暗中由我cao持,你得了功勞,我得了線索,堪可兩全其美也。如今這差事,還在中貴人手中,祁兒,你去幫我爭一爭這差事,如何?” 她稍稍靠近宋祁,只聞得他身上滿是酒氣,再細看他眉眼,確有幾分醉態。而宋祁一手抵額,斜睨著她,半晌過后,方才沉沉笑道:“好。三姐難得有求于我,我如何會不幫你?” 徐三笑了笑,只說等他消息,起身欲走,不曾想宋祁卻忽地伸手,扯住她那縞素衣角,聲音低沉道: “三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方才宮人所言,我不準你信,我也求你,勿要信了讒言佞語?!?/br> 徐三頓了頓,緩緩笑道:“殿下多慮了。隔著這么遠,我又沒生得一副順風耳,聽都聽不清,更不必說信或不信?!?/br> 宋祁低低笑了,沉聲道:“你騙我。你分明信了?!?/br> 他牽著她衣角,微惱道:“你沒聽清,我便講給你聽。我那宮中,有個婢子,懷了身孕。照理來說,乃是喜事,只管領些銀錢,安心養胎,哪知她竟一頭投進了湖水,自盡了。三姐你看,就是旁邊這湖,看著多淺,其實呢,能淹死人?!?/br> “她乃是我宮中司寢,平日為我息燭蓋被,如今她死了,旁人便說,她是壞了我的子嗣,因有孕在身,被我殺死,沉尸湖底??伤齻円膊蛔聊プ聊?,我若能開枝散葉,官家高興還來不及,我又如何會憤然殺之?” 徐三沉默半晌,只低聲道:“殿下自有分寸?!?/br> 這六個字,分明是在說,她不信他。 宋祁緊攥著她的衣角,良久無言。許久過后,他松開衣角,擺了擺手,只讓徐三離去。徐三對他一拜,未曾多言,轉身而去,惟余宋祁獨坐亭中,望著那幽幽湖水,金鱗池魚,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在思慮何事。 待到徐三回了府中,用膳之時,徐璣又和徐三提及此事,說是如今開封府中,說書的唱曲的,都在編排此事,也不知在這背后,是否有崔金釵等人推波助瀾。 那小娘子手持竹筷,睜著靈氣十足的大眼睛,對著徐三問道:“三娘,若真是崔氏搗鬼,咱們要不要有樣學樣,也找幾個說書唱曲的,編排編排薛鸞?她雖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可到了閨閣之中,也是不干不凈,總有可編排的?!?/br> 徐三聽著,卻是搖了搖頭。 她心里清楚,今日亭中,宋祁又騙了她一回。 前生她當律師時,曾經聽過一個理論,犯罪者在殺人之后,往往會返回犯罪現場,或是為了毀掉罪證,或是為了尋找快感,回味殺人的過程,欣賞他人的恐懼與悲痛。 她今日走錯的那處亭苑,距離宮宴所在的金殿,頗有一段距離。宋祁不管是去哪兒,都不可能順路經過。他出現在這湖亭,絕對是特意來此。再看他說話時的微表情,徐三敢斷言,這可憐宮婢,一定是為宋祁所殺。 這男人,對自己睡過的女人、自己的親生骨rou,都是如此心狠手辣。徐三甚至不敢想象,他若登基為帝,又會如何鏟除異己、把持朝政。 徐三心上沉重,匆匆用過晚膳,便回了房中歇息。她走至門前,才一推開門扇,便見唐小郎點著燈火,正手握炭筆,低頭寫著甚么。一見著徐三過來,唐玉藻卻是立時將紙筆收了起來,旋過身來,笑靨微開。 徐三也不曾在意,只微微俯身,笑著親了他左頰一口。她親了這一下后,唐小郎便將她摟住,如含香津,吮咂不休。瞧著好似沉迷其中,可他心中卻是清楚得很—— 滿打滿算,只余下十二日了。 徐三瞞著他潘亥的死訊,可他何等聰明,掃了幾眼后廚,算了算這些廚娘每日里做幾頓飯,立時就猜出了潘亥多半已死。潘亥死了,那他身上這蠱,自然也是無解了。 似這般好日子,竟只能過十余日,不過是,水月鏡花空好看罷了。 第223章 佛海波瀾無盡時(三) 佛海波瀾無盡時(三) 余下不過十二日,轉眼間, 又是幾日逝去。這日里恰逢休沐, 大雪紛紛, 天寒地凍, 徐三不愿出屋,便喚來唐小郎, 教他畫起了《九九消寒圖》。 這所謂消寒圖, 也是古人過冬的風俗之一。冬至當日, 手執毫筆,在宣紙上畫素梅一枝,梅瓣則有九九八十一朵。此后每日皆用朱筆, 涂染一朵梅花,待到盡九當日,便是一整株紅梅, 躍然紙上。 徐三以手支頤, 坐在玉藻懷中,而唐小郎則分外認真, 正小心翼翼地勾勒梅枝。窗楹外飛雪飄飄, 四下靜寂, 徐三本以為今日便可在這閨閣之中, 待一整日, 未曾想沒過多久,便見徐璣從窗下探出頭來,笑著說道: “三娘, 殿下就在堂中,要請你聽戲去呢。他還說,三娘求他的事,已經有著落了?!?/br> 徐三一聽宋祁過來了,無奈一嘆,只得哄了略顯失落的唐小郎幾句,叮囑他待在閨中,好生將這消寒圖畫完,等她回來,一同涂染。唐小郎點了點頭,又朝她一笑,便伺候著她梳妝更衣,一路將她送出門去。 徐三隨著宋祁上了車架,簾子一落,她便開門見山,低聲問道:“殿下,我求你那事兒,有何著落了?” 宋祁瞥了眼簾外,自那縫隙之間,依稀見得唐小郎仍立于檐下,一絲不動,癡癡目送著車馬遠去。他冷冷勾唇,接著緩緩轉過頭來,凝視著徐三,溫聲笑道:“這差事,如你所愿,是你的了?!?/br> 徐三聞言,心上稍安。她抿了口盞中清茶,又隨意問道:“殿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閑情雅致,竟要去瓦肆聽戲了?我事先說好,我可是個粗人,對這戲文、宮調,皆是一竅不通?!?/br> 宋祁沉沉笑了。他輕輕為徐三撣去袖上落雪,口中則故弄玄虛道:“今日這戲,乃是一出好戲。三姐一聽,就聽進去了?!?/br> 徐三詫異不已,瞥了他兩眼,也猜不出他使了甚么手段,只等到了瓦肆,一探究竟。車馬轆轆而行,不多時便到了瓦肆門口,二人登樓入座,小二提瓶獻茗。徐三望著那盤中瓜子兒,稍稍一頓,竟睹物思人,她搖頭一笑,抓了把瓜子兒入手,輕輕磕著,只等著好戲開演。 她坐在二樓雅座,視線在瓦肆之中,略一脧巡,忽地瞥見一樓大堂中,有一桌貴客,錦衣繡襖,珠翠羅綺,坐的是離臺子最近的位子。徐三瞇起眼來,細一端詳,只見那幾人并非生人,恰是鄭七、薛鸞、崔金釵、賈文燕之流,冤家仇讎,湊了個全。 她皺起眉來,睨了宋祁一眼,心中滿是疑惑。宋祁卻是淡淡笑著,又朝著那倒茶的跑堂問道:“小二,今日堂中,演的是哪一出戲?” 那小娘子殷勤笑道:“今日這戲,便是那出《沉湖記》。開封府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堂中也是滿座?!?/br> 這所謂《沉湖記》,編排的就是宋祁殺死宮女,一尸兩命之事。徐三掃了下一樓臺子,心知這一回,還真讓徐璣說準了,流言蜚語背后,確有崔氏等人推波助瀾。 只是宋祁專程來看這一出戲,實在讓徐三琢磨不透。 她正皺眉深思之時,忽地聞得鼓聲咚咚,竹笛悠悠,卻是好戲開場。徐三磕著瓜子兒,垂眸看向臺子,認真看了一會兒后,卻是越看越覺得不對。這戲的名字雖還是《沉湖記》,可這戲文內容,卻分明是在為宋祁洗脫冤屈,至于薛鸞、崔氏等人,反倒都成了反角,灰容土貌,陰險歹毒。 其中還有個角色,名為明素,為了迎娶新歡,而將原配夫君毒打至死。上了戰場,這明將軍還為了一己之私,迫害忠良,更是惹人憎惡。徐三看在眼中,心緒復雜,忍不住轉頭看向宋祁。 四下鑼鼓喧鬧,宋祁為了讓她聽得清些,便傾身向前,湊到她耳邊,溫熱的鼻息全都噴進了她脖頸中來:“三姐,我聽說那姓鄭的,此次回京,又跟薛鸞的表弟結了親事。我為你不平,也為我自己不平,便特地讓人改了出戲?!?/br> 男人笑著邀功道:“三姐,這戲好不好?你歡不歡喜?” 他說話間,樓底下已亂作一團。堂中諸客看了這宮闈秘事,自是大為興奮,連聲叫好,而為首的一桌貴客,卻是個個面色不善。崔金釵性子最急,當即便要掀桌而起,可薛鸞向來八面玲瓏,心知在此處鬧大,著實無益,便將崔氏一把死死扯住。 幾人喚來跑堂,罵了幾句,便草草結賬而去。徐三看在眼中,不由笑了,輕聲說道:“虧你想得出來?!?/br> 宋祁挑眉冷笑道:“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招惹了我的,我都記著呢,遲早都要加倍奉還?!?/br> 徐三聽得此言,不由深思起來。而宋祁凝視著她,視線不由緩緩下移,順著她那微微敞開的領口,自縞素之下,瞥見一抹嫣紅,正是那肚兜兒系著的紅線,又自后頸處冒出了頭兒來。男人眸色漸深,喉結微動,只想狠狠咬住那紅繩,使力將它扯開。 “殿下?”女人的喚聲,忽地將他綺思驅散。 宋祁啞著嗓子應了一聲,沉沉說道:“何事?” 徐三皺眉道:“關于圣僧,你可有更多線索?你與他見過不少次,他的音色、語氣、身量、發式、走路姿態等等,但凡相關的、要緊的,煩請你再為我敘述一遍?!?/br> 宋祁默然半晌,方才垂眸道:“三姐可還記得,當年在北地打仗時,你隨身帶有一個小香筒,乃是那閹人送給你的。這個香筒,并非凡物,三姐記好了,再去大相國寺時,一定要將這小香筒帶上?!?/br> “高僧不止擅長蠱術,對于幻術,也頗有造詣。三姐你記住,眼前所見,未必為真,千萬別被水月鏡花,勾去心魂?!?/br> “除了蠱術和幻術,他還會‘鎖夢術’。只需輕拍一下你的肩,你便會立時困意上涌,合眼睡去?!?/br> “那僧人智多近妖,三姐若與他交手,務必要步步小心。若說周身氣度,不知為何,他與那閹人多有相似之處。我頭一回見他,只見落英如雪,茫茫之中,有一人手持禪杖,頭戴斗笠,瞧那模樣,還以為是周內侍來了呢?!?/br> 他把玩著腕上珠串,并不看向徐三,只又徐徐說道:“當時三姐說要去大相國寺,我起初甚是擔憂,但我轉念一想,這和尚也并非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三姐也是有本事的,只要小心謹慎,定能將他降住?!?/br> 宋祁忽地勾唇,傾身向前,向她低低說道:“三姐,這妖僧雖是光朱頭目,但是光朱內部,也對他分外忌憚。為了將他拿捏住,那些賊人,在妖僧身上也下了蠱。既然中了蠱,血便與常人有異,三姐可以憑此推斷身份?!?/br> 蠱術,幻術,鎖夢術。這妖僧二字,還真不是白來的。 徐三眼瞼低垂,將宋祁所言,一一記了下來。她緩緩抬眼,看向宋祁,心知這男人不攔著她去找妖僧,自是在心中有所盤算。 宋祁多半還不曾與光朱完全割離,他還在借著光朱之力,與薛鸞等人抗衡較量。若是徐三能將妖僧除去,之于宋祁而言,乃是一招借刀殺人,只能是有利無害——光朱頭目一死,組織內必會有所動蕩。而接任妖僧之人,多半沒有妖僧如此本事,這意味著整個光朱,必將更好掌控。 她注視著身側男人,不由緩緩勾唇,心中暗嘆道: 宋祁啊宋祁,你日日喚我三姐,多半不曾料到,我還當真是你三表姐。我今日助你一臂之力,一來為的是姐弟情分,二來,則是需要你“承前啟后”。 我知你陰戾狠絕,日后登基,必會得志猖狂,但是若沒有你,我便落不了下一步棋。我如今幫你,莫怪我日后負你。 二人并肩而坐,心思各異。宋祁只當自己所作所為,徐三一概不知不曉,殊不知身邊女子,經了這一連串的事后,早已不似從前心軟。待到一回徐府,徐三便將徐璣喚了過來,先將那小娘子呈上來的信報看罷,接著緩緩問道: “鄭七所娶,乃是哪一位薛家子弟?” 京中情報,徐璣幾乎是過耳不忘,立時便含笑答道:“薛氏乃是京中大姓,薛鸞更是表兄表弟,數不勝數。說來也是好玩兒,鄭七這回娶的,乃是薛府中有名的浪蕩公子哥兒,據說有腎虛之癥呢,京中沒人敢娶?!?/br> 她笑著說:“薛鸞她們也夠壞的,存心欺負那姓鄭的久不在京中,不知個中底細。那賊人只當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殊不知自己撿回來的,乃是個燙手山芋!三娘你等著,以后可有好戲看咯?!?/br> 徐三聞言,勾唇一哂,卻是淡淡說道:“可我等不及了?!彼捯粢宦?,小指輕勾,對著湊過來的徐璣,細細耳語一番,道: “先前在北地禁娼,倒是收羅了幾個有用之人。你從中挑個能干的,去勾引那薛公子,他若不中計,那邊罷了,且饒他一回,他若中了計,就再使計,先讓那姓鄭的捉jian成雙,再將如此丑事,傳的軍營上下,人盡皆知?!?/br> 徐璣聽過之后,先是掩口低笑,接著瞪眼說道:“三娘可是今非昔比了。先前三娘一看就是讀書人,如今才當得一個‘官’字?!?/br> 她此言一出,徐三卻是一怔。難不成要想當官,非得懂“厚黑學”不可嗎?臉皮厚而無形,心要黑而無色? 徐三搖頭輕笑,未曾多言,只又交待了她幾句,讓她派人在北地盯上裴秀,觀察其日常行徑,每隔十日,匯報一次。徐璣領命而去之后,徐三抿了口茶,便起身朝著閨閣走去。 天色漸暗,雪色夕光,她靜靜走至檐下,抬眼一望,便見唐玉藻伏于案邊,似已沉沉睡去。徐三緩步上前,腳步極輕,未曾想還是將唐小郎驚醒過來。那男人睡眼惺忪,眉頭微蹙,徐三看在眼中,不由柔聲笑道: “消寒圖可畫成了?若是沒畫完,你便偷偷打盹兒,那我今日可饒不了你?!?/br> 唐玉藻勾唇一笑,拈起案上宣紙,雙手捧著,獻至徐三眼前。徐三含笑接過來一看,便見一株梅樹,躍然紙上,九九八十一瓣梅花,一片不落。今日已是冬至后的第二十一日,唐玉藻已將先前的二十朵梅花染作紅色,還余下一瓣,只等徐三歸來,一同涂染。 因著光朱禁令,大宋境內,已禁止售賣紅墨,更不準普通百姓用朱筆寫字。作畫之時,若要用紅色顏料,或是用花汁調出,或是用赭土粉、辰砂等物代替。 徐三一笑,持起毫筆,點上辰砂染料,唐小郎則將她抓筆的手握住,二人一同協作,終是將第二十一瓣梅花,染成了鮮亮的朱紅色。 唐玉藻望著那紙上梅花,暗暗想道:第二十一瓣梅花,也就是說,他這一生,只余九日。 第224章 佛海波瀾無盡時(四) 佛海波瀾無盡時(四) 余下不過九日,疏忽之間, 金飛玉走, 轉眼即是最后一日?!断畧D》上的紅梅又新添幾朵, 愈發嬌艷;院子里的臘梅, 也開出了花兒來,金蕊香綻, 傲立霜風。 徐璣辦事, 最是利落。鄭七帶著未婚夫君, 返回西南邊陲,殊不知陪嫁之人中,正有徐三安插進去的兩個小娘子, 皆是樂戶出身,貌不驚人,卻頗有手段;而在北地, 也有徐三的人盯上了裴秀, 頭一封匯報,再隔幾日, 便會送入徐府中來。 這兩件事雖堪稱順心, 但因著唐小郎之事, 徐三到底還是怏怏不樂。連日以來, 她又請了許多名醫上門, 甚至連那擺攤算卦的,都請了過來,好生招待, 只盼著能有一絲轉機。 只可惜事與愿違,眼瞧著那消寒圖上的紅梅,漸漸勾到了第三十朵,關于解蠱之法,仍是毫無頭緒。 最后一日,冬晴無雪,開封府中難得的暖和。徐三臥于榻上,才一睜開眼來,尚還睡眼惺忪之際,便見唐小郎肩上披著紅衫兒,俯身壓了過來。徐三暈暈乎乎的,但由他索求,一大清早,便行陰陽之交,嫩蕊盡濕,云情正稠。 雖說這半個月來,日日皆是如此,但今日的唐玉藻,卻是悶聲不吭,只埋頭耕耘,動作之中,竟生出一股狠勁兒來。他本錢本就甚足,如今加上力氣,竟使得徐三略有痛感,忙不迭地推他肩膀,欲要將他喊停??商菩±蛇@一回卻是置若罔聞,又折磨了她半柱香的功夫,這才傾注其中,將她饒過。 一回作罷,徐三又羞又惱,狠狠咬了他肩頸一口,直到咬出齒痕,方才撒口。唐小郎摸了摸那咬痕,勾唇輕笑,眉眼之間,卻甚是自得。徐三沒好氣地瞪著他看,問道:“你笑什么?” 唐小郎挑眉,低啞道:“我笑你日后,遇不著比我更厲害的了。你若是如饑似渴,不妨來我墳前,給我上一炷香?!?/br> 徐三聞言,正要出言嗔怪,忽地聽得院子里頭,徐璣說道:“三娘,中貴人送了信來,你是打算馬上看啊,還是待用了早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