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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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非說要改,這就不能怨到她徐挽瀾的身上了吧?她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假傳圣旨啊。 雖說她要跟翰林院、禮部等多個部門打交道,但這幾個月下來,沒人會說徐三不好。畢竟人家出身寒門,靠著本事當了狀元,見了面又是有說有笑,嘴甜得不行,哪個好意思伸手打笑臉人? 一轉眼就是崇寧十四年的三月下旬,省試在即,這日里徐三忙了一天,夜半三更,方才回到府中。她輕輕掩上門扇,脫下外衫,走到帳邊抬袖一挑,就見炕席上斜臥著個韓小犬,雙手枕在頭下,瞇眼打著盹兒,顯然是在等她回來。 徐三心上微暖,忍不住伸出手來,欲要掛兩下他高挺的鼻梁。哪知她才一伸手,韓小犬便睜開雙眼,飛也似地緊緊握住她的腕子,將她一把拉倒在了自己懷中。 “才回來?”男人的聲音略顯沙啞,帶著些許倦怠。 徐三嗯了一聲,推了他兩下,打算起身去洗漱收拾,可韓元琨卻是死不放手,緊摟著她,低低笑道:“今兒我伺候你收拾,徐府尹覺得如何?” 徐三挑眉笑道:“怎么個伺候法兒?” 男人瞇起眼來,沉聲說道:“好好給你洗洗身子?!?/br> 徐三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韓小犬就已經含笑起身,說是燒好了水,現在正是溫乎的時候,再不洗,水就要涼了。言罷之后,他便從外頭搬了個大木桶過來,那大桶甚是寬敞,能容兩人,也不知是何時買來的,更不知他是怎么搬進這后宅里的。 徐三一下子笑了,知道他忍了這么久,到底是忍不住了。這幾個月里,他老老實實的,也就是親親摸摸,兩人還不曾做過更過分的事兒。 眼瞧著韓元琨的手放在了他那衣帶上,徐三趕忙收斂笑容,出聲說道:“你當真想好了?我娶不了你,你跟了我,見不了光,是要吃虧的?!?/br> 男人倚在案側,低著頭,一言不發。融融燭火之中,他背對著徐三,輕輕扯開衣帶,露出了那寬闊結實,肌rou虬結的后背來。 當年魏大娘對韓小犬十分喜愛,愛的不止是他那副皮相,還有他這一身皮膚,如凝脂膩滑,似飛雪光潔。然而眼下徐三再看,卻見他的背上,傷痕遍布,瘡疤猙獰,實在讓她暗然心驚。 這些傷疤,自然不會是魏氏留在他身上的。徐三稍稍一想,便明白過來了,韓元琨在西南待了兩年,如今能被周文棠調回京中,就算沒有功勞,肯定也有不小的苦勞。他背上的傷,多半就是在西南時留下來的。 西南一帶,天高皇帝遠,也是逆賊光朱最為猖獗的州府。徐三先前聽韓元琨提起過,他在西南,與光朱打過許多次交道。那他這傷,會不會就跟光朱有關? 徐三正有些心疼地想著,卻見韓小犬赤著上身,瞇眼看著她,啞聲笑道:“干看著做甚么?還不趕緊過來?” 徐三挑眉道:“你還沒回我話兒呢?!?/br> 韓小犬嗤笑一聲,驟然上前,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就將穿著官服的她扔到了盛滿溫水的木桶里面。頃刻間水花四起,徐三的衣裳更是被水浸濕,緊緊裹到了身上,她趕忙撐住木桶兩端,坐穩身形。 韓小犬半俯下身,大掌覆在她的兩只手上,眼神如鷹隼一般,緊緊逼視著她的雙眸。 他沉默良久,忽地在她眼睫處印下一個吻來。至于徐三問的事,他卻一句回答都不說。 第171章 草木春寒起戰聲(三) 草木春寒起戰聲(三) 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蘭湯之中, 一個打著赤膊, 肌rou虬結, 另一個官袍盡濕, 紫綺金繡,全都緊緊貼到了身上, 將那凹凸曼妙, 全部勾勒而出。情至濃時, 也不管是不是在紗帳里、炕席上,就著那熱湯木盆,這就鏖戰起來。 兩軍對戰于白湯之上, 砰砰啪啪,響作一團,這邊的將士硬槍挺入, 將那撒了花瓣, 滑膩膩的水也一并帶入,雖是頭一次上戰, 卻是身手不凡, 腰力強勁, 當得起魏氏所說的驢物二字。另一邊久不曾經歷云雨, 個中緊窄如初, 開始時覺得有些痛感,后頭漸漸來了意思,雙足高翹, 津液四濺,死死捂著口,唯恐被旁人聽去。 韓小犬的力氣實在太大,尤其到了后頭,盡得其意,頗有幾分不管不顧了。徐三倚在他肩頭,指甲幾乎都陷到了他rou里去,口中似哀吟似快活,低低叫個不休。待到漸至尾聲之時,猛然之間,正沉浸其中的二人身形忽地歪倒,卻是那木桶被韓元琨整得傾倒于地,兩人好似兩條滑溜溜的魚兒一般,仰臥于滿是水漬的地面,狼狽之余,又著實刺激。 徐三見他xiele勁兒,細細回味之時,忍不住略帶疲倦地撲哧一笑,對著他輕聲說道:“這滿地的水,滿屋的味兒,還有我這濕了的衣裳,也不知該要如何收拾。明兒個天還未亮,我就要去上朝,也不知趕不趕得及,這事兒可都要怪到你身上去?!?/br> 韓小犬改了性子之后,不再似從前那般急躁,徐三又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自然是更喜歡如今的他,便連這說話的腔調,都比往昔柔和了不少。 韓元琨借著融融燭火,凝視著她緋紅臉頰,忍不住扯唇一笑,一邊小心抽拔而出,一邊對著她瞇眼說道:“地上的水,過一夜就干了。至于這衣裳,你又騙我,官袍怎么會只有這一身兒?”言及此處,他又輕聲說道:“不過,我喜歡你穿官袍,威風又帶勁?!?/br> 徐三玩笑似地擰了他一把,接著拍拍他肩頭,讓他起身。畢竟現在時辰不早了,她本就回來得晚,撐死了也就再睡兩個時辰,她實在太累,一刻也耽擱不得。 韓小犬也知她辛苦,低低和她玩笑幾句,這就細心給她擦干水漬,將她打橫抱起,扔進暖乎乎的被窩里頭。至于地上的水,干晾著總不是事兒,萬一明日被仆侍瞧了笑話,少不得又要有風言風語,韓小犬便用腳踩著抹布,一一擦干,這才擠到帳中,摟著心上的小騙子一同安睡。 韓小犬嘗著了甜頭兒,自然是食髓知味。幾日過后,徐三難得早回來了會兒,一踏入屋子里,正打算趁這工夫,翻翻唐小郎送過來的賬簿,韓小犬卻早就守在帳中,一把便將她拉過來巫山云雨。 三番四次作罷,那男人總算是過足了癮。他滿足至極,抿著唇,瞧著帳頂,忍不住地想笑,卻忽地聽得徐三倚在他肩頭,輕聲問道:“你在川峽干了甚么好事兒,竟讓周內侍發話兒調你回來?這都好幾個月了,只見你在我這兒歇著,也不見他給你指活兒,就這般干晾著你,這算什么道理?” 一聽到川峽及周內侍等字,韓元琨忍不住心上微沉。 他垂下眼來,扯唇一笑,轉頭看著懷中女人,對著她沉聲說道:“我在西南殺了幾個光朱的小頭目,你說你哥哥我厲不厲害?至于周內侍……” 韓小犬言及此處,微微一頓。 他可不是兩年前那只周文棠的狗了,念著他的知遇之恩,就對他馬首是瞻。周文棠這兩年對他的打壓,他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了猜測。 呵,明明是個閹人,也敢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干事兒的底子。 韓小犬微微瞇眸,冷冷笑道:“我殺了光朱反賊,截獲光朱書信,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周內侍若是不將我調任回京,兔罝的其他兄弟也會替我不服,他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罷了。覺得我好用,可用,又不想輕易對我委以重任,生怕我日后功高震主,他這點兒心思,徐府尹還瞧不透嗎?” 韓元琨這話,卻是有心在徐三面前抹黑周文棠了。周內侍之所以允他回京,卻又不對他委以重任,絕不是他所說的這幾個原因。 徐三聽著韓小犬之語,默然半晌,卻是一言不發。 她不問周文棠,是因為她覺得周文棠識得輕重,心有大局,若是韓元琨真的是可用之才,周文棠絕不會浪費這顆棋子。他之所以擱置韓元琨,定然有他的道理與決斷。 至于光朱之事,她也不問,乃是因為韓小犬歸根結底,還是周文棠的人。他若是隨隨便便,將截獲的光朱情報交待給了外人,那他就是背叛了周文棠。徐三一是不想讓韓元琨難做,不想讓周文棠動怒,二來,則是因為她知道,周文棠還算慷慨,該讓她知道的,絕不會故意瞞著她。 她正想轉個話頭兒,不再提起此事,卻忽地聽得韓元琨問道:“這幾個月,也不曾瞧見常纓在你身邊伺候,這丫頭又去哪兒瘋了?” 徐三嘆了口氣,緩聲說道:“可不是瘋了么,心思全不在我這兒了。周內侍對她另有委任,現在跟在我身邊的,除了梅嶺,都是我自己買來的人了?!?/br> 韓小犬瞇起眼來,低低說道:“梅嶺也該換了。身契不在你手里,那就是外人,留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你如今又是開封府尹,又是省試主考官,不該再按著周內侍的吩咐行事了?!?/br> 徐三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怎么就按著他吩咐行事了?我不過是凡事跟他打個商量罷了,他歷經數朝,資歷深厚,我就是個后生晚學,有些事兒不能輕舉妄動,必須要聽聽他如何以為。我跟他官階相同,平起平坐,我自己手里也養了人,我用聽他吩咐?真是笑話。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周文棠?” 她這一番話,落入韓小犬耳中,卻總覺得她是在維護周文棠,心中自是隱有怒意,怫然不悅。 男人眉眼一沉,靜默半晌,忽地側過身來,緊盯著她,對她沉聲說道:“三娘,我的保書還在周內侍手中,你替我要過來如何?我本想自己去要,可他身在深宮,我見不著他。你絕不可求他,張口要就是,他若不給,那我就不要了?!?/br> 這所謂保書,可是有門道了。 按著這朝代的規矩,主人可以給自己的仆侍買平籍,但是在朝廷的認知中,這些出身低微之人,往往素質不高,乃是作jian犯科、違法亂紀的主要人群。于是,當主人來買平籍時,官府會要求他立下保書,擔保這個奴仆在世之年絕不會做出違法之事。 若是這奴仆犯了事,籍貫就會被打回賤籍,而主人也會受到懲罰,必須給朝廷繳納重額稅金。這筆稅金,可不是普通人交得起的,便是富庶人家,或也會傾家蕩產。 因此,雖然籍貫可以買賣,但卻很少有人甘冒風險。賤籍之人自己去買平籍,倒是不用寫這保書了,但是這些賤民,缺乏有效的社會上升途經,又如何攢得出來那大筆銀兩? 朝廷之所以立下這條規矩,為的就是盡力維持當下的籍貫制度,一邊收了錢,得了好處,充盈國庫,一邊又讓那些個賤民,至死不能翻身,世世代代,為奴為婢。 徐三一聽韓小犬提起的保書二字,忍不住微微蹙眉。 其實無論在甚么朝代,人若是有錢有勢,就可以回避許多法律風險。徐三在開封府衙任職,每個月都有不少人來走后門,想要改換籍貫,有那達官貴族,買就買了,也不用立甚么保書。徐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沒有保書這事兒。 周文棠特地立下保書,顯然是想以此拿捏住韓元琨。他完全可以走路子,不立保書,可他偏偏要立,也難怪韓小犬對他心中生隙。 可是,立保書才是規矩,周文棠做的也沒錯。但是不幫韓小犬似乎也不行,按著這朝代的社會風俗,人家可是將身子都托付給她了,這點兒人情上的小忙,也不好意思不幫。 徐三想著,心下一嘆,淡淡玩笑道:“我若將你的保書拿回來,再去府衙蓋個章,這保書的主人,可就變成我了。你可真想好了?” 韓小犬挑眉道:“怎么?你不想當我的主人?”他勾起唇角,用指尖微微摩挲著她的紅唇,“以后我白日給你干活兒,夜里也給你干,有保書將你我牽作一頭兒,我也用不著那一紙婚約了?!?/br> 徐三笑著打掉他的手,卻惹得韓小犬瞇起眼來,欺身而上。接著只聽得那床板吱呀作響,床架子好似都要散掉了一般,晃晃悠悠,羞人至極。 幾日過后,即是休沐,亦是省試前日。徐三早先聽周文棠說過,知道他今日會出宮回府,這便穿戴整齊,散下發髻,去了周文棠那小院兒里。哪知她才一進了竹林小軒,就見周文棠坐于蒲團之上,正閑閑擺弄著一支煙稈。 煙稈? 徐三的視線,不由凝在了那又細又長的玉色煙稈上。 照理來說,這玩意兒起碼要到明朝才會出現,現在才甚么時候,怎么會出現煙管? 徐三坐到他身側,微微蹙眉,抬袖就將那煙稈壓了下去,對著他含笑說道:“這可不是甚么好東西,傷身害體,極易成癮。中貴人要是想親眼看看后世如何,還是省省這心思,給自己點兒活路罷?!?/br> 第172章 草木春寒起戰聲(四) 草木春寒起戰聲(四) 徐三卻是不知,這本該明朝才出現的煙稈, 之所以會在這個古怪的宋朝出現, 她倒也在其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當年蒲察意外撞破金元禎派人研制武器, 心知金宋之間必有一戰。他心灰意冷, 拋下一切,奔至西南大理, 哪知半路上遇上了幾個呂宋島來的商人, 言談之間, 甚是投機。 這所謂呂宋島,乃是菲律賓的一個島嶼,歷史上煙草傳入中國, 也是從這個地兒傳過來的,呂宋煙亦是十分有名。蒲察逃避世事,只盼著離俗塵凡務越遠越好, 便隨著這幾個商人去了呂宋。他見著當地百姓抽這些旱煙, 便也跟著試了試,這一試, 就讓這位大商人想出了個生財之道。 兩人相隔迢迢千里, 雖說前緣已盡, 可卻還余下最后一分牽扯。那一縷似有還無的情絲, 就縈繞在了這玉色煙管之上。 這煙稈乃是稀罕物, 開封府中,能得著這玩意兒、嘗一口鮮兒的達官顯宦,可謂是寥寥無幾。而徐三卻能一眼就看出來此為何物, 甚至還說的上來它對身體有害,周文棠靜靜聽著,微微垂眸,勾唇一哂,卻是并未直言指出。 他早就知道,徐三的身上藏著重重迷霧。旁人不問,她便不說,旁人問了,她也未必會說。若想探得霧中究竟,唯有等她親自開口,坦誠相告。 周文棠眼瞼低垂,將煙稈及煙絲收入匣中,口中淡淡說道:“明日即是省試之日,你不在府衙辦差,過來找我,所為何事?” 徐三稍稍猶疑,隨即含笑輕道:“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韓元琨有份保書,扣在你手里頭,你可愿將它轉交于我?” 徐三過來要韓小犬的保書,哪個都能瞧出這二人關系匪淺,周文棠更是早先便已知曉。 他冷冷勾唇,瞧也不瞧徐三,微微摩挲著指間扳指,沉聲笑道:“徐府尹好大的膽子,手都伸進我這兔罝里頭了?!?/br> 徐三不動聲色,細細打量著他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真的動了怒,還是在故意跟她拿腔作勢??山袢找膊恢窃趺戳?,她瞧了半天,卻怎么也參不透。 徐三捏著手中帕子,微微蹙眉,低下頭來,開始盤算該要如何救場,如何說服周文棠,讓他將韓元琨的保書拿給她。 周文棠見她忽地默然不語,斜斜瞥她,那兩道深沉的視線,在她袖口處繡著的兔子花不住流連,流連夠了,又緩緩下移,開始盯著她那兩只柔軟白皙的小手兒細看。 從繡著蓮花的絹帕,看到淡粉色的甲蓋,再從那白藕似的細腕,望向那交疊在一起的纖纖玉指,周文棠向來克己自持,可此時看了這么一會兒,竟是看入了迷,那輕輕勾起的唇角,也帶上了些許玩味。 他向來篤信,這雙手兒,最后一定會由他牽住。哪怕這朵兔子花兒,一時之間,不小心被清風吹入了別人的背簍里,他心中也只有一絲絲芥蒂與惱意,至于急切,恐慌,焦灼,卻是一分一毫也無。 該是他的,總歸會是他的,毋需心急,不必自擾。 周文棠見她久久不語,忍不住暗暗嗤笑,知道她多半也是受了韓小犬的挑撥,被她攛掇著來找自己要保書,至于該怎么要,卻是還不曾想好,便是想好了,多半也不敢跟他使花招兒。 他淡淡移開眼來,沉沉說道:“明日省試開考,蔣沅強撐病體,也要去考場巡視,你到時候見著她,記得多多看顧。她如今雖已纏綿病榻,命不久矣,但是她在官家心里的分量,至少也抵得上七八個徐府尹。蔣沅若是病故,蔣平釧就一定會高升?!?/br> 周文棠轉了話題,徐□□倒暗暗松了口氣。她卻是沒有管周文棠要保書的立場,她跟韓小犬又不是夫妻,她也不是兔罝里的人,怎么好意思插手人家的規矩?罷了,反正到時候韓小犬責問起來,就把這一口黑鍋,全都扣到周文棠的腦袋上去。 徐三抿了抿唇,精神大振,緊接著他的話頭兒說道:“你放心,蔣沅待我,反倒比崔博待我要親近些。自打崔金釵跟我水火不容,勢若仇讎之后,崔左相待我是不咸不淡,不冷不熱,而蔣右相呢,還會時時提點我幾句,私底下指出我哪里做的不妥。俗話說忠言逆耳,良藥苦口,蔣氏還是瞧我順眼的,連帶著蔣平釧,都時不時請我赴宴呢?!?/br> 先前壽寧節時,為了籌備慶典,徐三就跟蔣平釧所在的禮部打了不少交道。后來她當了省試的主考官,而禮部恰好主管科舉考試,兩邊一來一往,有那么一段時日,她幾乎每日都能瞧見蔣平釧。 蔣平釧性子溫和,但卻不是爛好人似的軟脾氣,而是極有原則、知道分寸的溫和。兩人本就是同期,徐三也喜歡跟她待著,蔣平釧已經可以算是她在朝中關系不錯的朋友了——只可惜到底是同事,一輩子也做不到推心置腹,關系不錯,幾乎已經到了頂兒。 周文棠聽著,又垂下眼瞼,沉聲問道:“你近來忙著省試,三大王那邊兒可還在盯著?” 徐三見他今日遲遲不給自己斟茶,也不再給自己瞧瞧那一手茶道,只好心下一嘆,干脆自己抬起胳膊,給自己和周文棠都倒滿茶盞。周文棠看在眼中,卻是忍不住勾唇一哂。 徐三輕輕抿了口茶,隨即有些隨意地應道:“宋祁又不是毛頭小子了,想的只怕比我都周全。至于要學甚么書,要怎么夸人怎么撒謊,怎么跟那些個官油子打交道,我早就傾囊以授,沒甚么可教的了。近來忙于官務,也就在上朝之時,與他寒暄過幾句?!?/br> 當年宋祁回京之后,官家對他寵愛尤甚,甚至想力排眾議,給他授以爵位。要知道在這宋朝,皇族男子只能被封作公主、郡主,萬萬不能被封成王侯公爵,而官家心生此念,自然惹得朝臣忌憚,竭力勸誡。 最后還是徐三想了辦法,讓宋祁主動上書,往死里貶損自己,請官家打消授爵的念頭。但徐三也沒讓他一個勁兒地往后退,過了段時日,等著朝臣們的態度有所緩和,就又說動官家,讓她允許宋祁每日上朝,在屏風后聽朝臣議政。 徐三的這個折中之法,自然是哄得官家心中十分熨帖。而對于宋祁來說,上朝聽政給他帶來的長進,遠比那些個高爵厚祿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