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咳咳咳——” 連續的虛弱咳嗽聲從空中傳來,一頂帽子取下,馮源出現在了小巷里。他走得歪歪扭扭,剛走到南星面前就癱在一旁的石階上,抱了一旁的花盆虛弱說:“你回來啦,南星小姐?!?/br> 南星看著馮源,確實是病了。她點頭:“嗯?!?/br> 馮源喘氣說:“我申請成功啦,以后我們那也會有醫生了,雖然我這次受苦了,但、但以后他們就能安心了??瓤瓤取闲切〗?,你等我再休息兩天,我一定給你找任務?!?/br> “馮源?!蹦闲菃?,“為什么你要這么努力?”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呀?!瘪T源滿眼奇怪,“既然做了這個工作,當然要好好做,不是嗎?” 他說的很自然,沒有哀嚎自己的辛苦,反而因為沒辦法正常工作而懊惱自責。南星想,雖然馮源不像天賜和黃醫生那樣做著讓人敬仰愛戴、造福人類的事,但敬業和熱愛本職工作的馮源,依然讓她覺得毫不遜色任何職業人。 “馮源,我不會換中介了,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br> 馮源受寵若驚,差點要抱了她的大腿感激一番。這一抱,被南星迅速地閃開了,隨后就見她挑眉說:“不許碰我?!?/br> “……我又不喜歡你,抱一抱是表示感激?!瘪T源收回手,怕被她揍,“不抱了不抱了,我會好好養病的,咳咳咳,那我回去躺了?!?/br> “嗯?!?/br> 馮源還沒走,大黃已經撿了球回來,再次交給了南星。 南星摸摸它的腦袋,問:“這樣玩開心嗎?” “汪!” “那我陪你玩吧?!蹦闲墙舆^小球,用力朝天上拋去。 球飛了很遠,大黃歡快地往那邊急奔,步伐里充滿了歡樂。 南星也想做最簡單的事,得到最大的歡樂。 羨慕樂觀的邱辭,羨慕敬業的馮源,甚至羨慕,撿球就能夠很開心的大黃。 唯有她不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獨孤的星星姑娘_(:3」∠)_ 下一章開啟新卷——千眼菩提。這卷會出現一些主線故事里的人物,陸續登場,陸續解密。 ps第二卷里就提過,古董和顧客的關聯不一定是完完全全一樣的,這次的共通點是前世今生的兩人都是醫生,都做著同樣懸壺濟世的事。感覺還挺好理解的呀,為什么會有人問他們有什么聯系_(:3)∠)_,問得銅錢有點懵。 第43章 千眼菩提(一) 陶老板出院的那天, 剛好是南星收拾好東西準備去找趙奇的時候。 知道她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已經回到巷口的陶老板才給她打的電話, 所以南星沒等五分鐘,就看見陶老板出現在了巷子里。 她遠遠看著陶老板,比之前瘦了不少,精神也沒有以前爽朗康健了。 她又親眼看著一個人老去。 陶老板拄著拐杖緩步走回店鋪, 還有十余步就能進去時,他停了下來, 抬頭看著店門匾。日經風雨的門匾油漆斑駁, 還落了木屑, 坑坑洼洼的, 充滿了歷史感。 他看到正站在門匾下面的南星。 猶記曾祖父在世時, 牽著年幼的他往店里走, 南星也是這么站在門口,孤高冷傲。 ——“大衛, 這位是南星小姐。南星, 這是我的曾孫,陶大衛, 我跟你提過的, 又頑劣又倔強的那個?!?/br> 曾祖父過世了,他也老了。唯有南星, 還是那張臉,不滅、不死、不老。 仍舊孤高冷傲,跟幾十年前的她完全沒有區別。 陶老板收回久遠的思緒, 朝她笑笑:“又要去哪里嗎?” “去找趙奇?!?/br> 陶老板說:“你真的要去找他?只怕趙奇這人不簡單。他的資料是假的,可馮源卻不知道。馮源有多負責任,你也知道。他能瞞過馮源,無非有兩種可能,一是當時控制迷惑了馮源;二是趙奇在中介所里有后臺,馮源沒辦法去細查他的資料?!?/br> 南星點點頭,她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也想問馮源這資料是誰交給他的,只是馮源最近病得嚴重,她就沒問,免得那個工作狂又跳起來細查。 但是依據她對馮源和趙奇的了解,趙奇絕對沒有可能控制馮源。 所以推論之后,出現了最棘手的真相——趙奇在異界有后臺。 “但也得去?!蹦闲钦f,“我走了?!?/br> “嗯,萬事小心?!?/br> 南星發現自從他生病以后,就特別喜歡說“小心”。她坐上車邊趕往機場邊訂票,時間緊迫,所幸余票還有。 鈴鐺聲響,門外大黃叫喚起來,有人進了陶家店。 陶老板往門口看去,見了來人,倒是覺得眼熟。 邱辭沒有想到里面坐著的會是陶老板,笑笑說:“陶老板身體可好?” “還好?!碧绽习宕鹬?,又說,“你又來找我看鬼貨么?” 邱辭笑說:“不是,我是來……找大黃的?!?/br> 一直圍著他轉圈的大黃聽見這話,跑去花盆那把自己藏的球叼了過來,往他手里拱。邱辭將球往巷子里扔去,大黃就跑去撿球了。 陶老板見邱辭和大黃已然很熟悉的模樣,知道邱辭在他住院的時候也來過這里。但他不在這,那他過來做什么。 “南星不在這?”邱辭說,“又做事去了吧?!?/br> 陶老板一時沒有辦法揣測他跟南星的關系,朋友?但好像是相交很久的好朋友。 簡直不正常。 陶老板忽然想到南星多了一個好友的事,難道就是邱辭? 一會大黃回來,邱辭又把球扔遠,這才說:“南星很信任您?!?/br> “是,她大概把我當成爺爺,我也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孫女?!?/br> 邱辭一笑,說:“南星外冷內熱,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姑娘,只是很難相信人,也不樂意去相信人??偸遣刂鴿M滿心事,卻一個都不對別人說?!彼氲剿軅氖?,默了默說,“還不愛惜自己?!?/br> 陶老板坐在寬厚的老板凳上,看著這年輕人說這話的神情,好像比他還要關心南星。甚至在說最后一句話時,仿佛南星不愛惜自己,他很在乎。 這年輕人,大概是喜歡南星。 陶老板暗自驚訝,南星那座大冰山,說幾句話就能把人凍死,別說有人會喜歡她,就連靠近都要很大的勇氣了。 直到邱辭走了,陶老板也沒有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南星。 只是再喜歡也沒有用,南星是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人都會老,但南星不會。人也都會死,但南星不會。 一個不老不滅的人,是不會輕易付出任何感情,只會永遠將自己禁錮在孤獨之中。一旦付出感情,就要親眼看著那人老去、死去,唯有她帶著痛苦活下去。 陶老板長嘆一口氣,合上了雙眼,他想起太爺爺出殯的那天,他在人群里看到的南星。 哪怕當時人那么多,那么喧鬧,夏日的日光那樣酷熱,立足人潮中的南星,卻滿目清冷孤寂。 連眼淚都不會流了。 從飛機上下來的南星翻看著趙奇的資料,發現他名下有幾個別墅,最常去的那幢離郊區最遠,那里有一片富人的別墅群。 司機聽見她要去那,聽她口音不像本地人,又沒車接送,估摸不是住在那,就說:“去那兒可麻煩了,被有錢人圈了一大塊地,到了路口有專人查車,是進不去的。你要去那,我只能載你到路口,至于能不能進去,就看你自己的了。而且我先說好了,你要給雙份車費啊,出去可是見不到人要坐車的?!?/br> 南星應了聲,沒有計較這些。 機場在郊區,司機從郊區開往市區,又從市區開往另一個郊區,路途遙遠得讓南星以為自己在跨省。 司機跑了雙份的錢倒也開心,跟她數了數那富人區都住了哪些富人,別說是當地,也算是省內小有名氣的人了。他又感慨:“都是別墅啊,每一塊磚頭都是錢,富人跟窮人,真是天差地別?!?/br> 快到傍晚,車才剛進郊外,通往富人區。道路寬敞,兩邊栽有綠樹紅花,沒有一根雜草,就連樹都修得很齊整,花也是紅黃交錯栽種,綿延幾百米,沒有一處亂了顏色。南星覺得,這是一條能治愈強迫癥的路。 車開得不算很快,南星看久了這景色總感覺千篇一律,沒有什么美感。司機忽然開口說:“前頭有個碰瓷的?!?/br> 南星聞聲往前面看,看見一個年輕人坐在路邊,低頭抱著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司機一臉科普地說:“那些騙子都知道這兒是有錢人走的地方,所以這幾年常有人在這碰瓷。有錢人有錢又不喜歡惹麻煩,幾千塊錢也不算錢,通常都是就地打發了。但這碰瓷的人出來得有點早啊,還不到有錢人回去的時候吧?!?/br> 他說著,狠狠摁了下喇叭,像在對那碰瓷的人示威。 “喲呵!”司機精神一凜,說,“你瞧,他還朝我招手。沒看見我這是小破出租車不是路虎寶馬啊,他敢訛我我就揍他,讓他長長記性?!?/br> “他受傷了?!蹦闲强匆娔莻€年輕人捂著腿的指縫有血跡,看神情也不像是裝的。 “假的!”司機說,“我就被人碰過瓷,你不知道有多憋屈。而且你說出入這里的人哪個不是開著豪車的,分明是碰瓷。還有啊,這里離富人區那么近,他打個電話回去,也有人立刻出來接吧。退一萬步講,他就算真不是碰瓷的,我也得留個心眼。這年頭,好人都被這些碰瓷假摔的嚇成壞人了,唉!” “他受的傷不輕?!?/br> “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等車經過那人,他似乎是看見車子毫無要停下來的意思,眼神一瞬有些失落黯淡,但并沒有大喊大叫強行攔截車子。 車子揚塵而去,坐在路邊的成洛加松了松手看傷口,發現血還在流。他試著站起來,發現左腳踝疼得厲害,要回去就只能靠爬了。 那輛開了幾百米的車子忽然倒退回來,停在了他面前。 司機探頭瞧他,手里還拿著手機對著他,拍了好一會視頻才問:“受傷了?” 成洛加點點頭,笑笑問:“能麻煩你載我去小區那邊嗎,謝謝?!?/br> “我是不樂意載你的,但車上的小姐說讓我捎上你,出了事就找她?!彼緳C不放心地繼續錄制視頻,將手機在車上架好,全程不忘錄像,這才下車去扶他上車。 成洛加上了后座,看見里面只坐了一個人,估計就是司機說的那位小姐。他沖她說道:“謝謝?!?/br> 司機小心扶他坐好,見他現在還沒有碰瓷的套路,略有些放心。 南星見他一直捂著腳踝,略看一眼,從背包里拿了紗布和藥出來遞給他。成洛加接過,說:“謝謝。我叫成洛加,成功的成,洛陽的洛,加油的加?!?/br> “南星?!?/br> 回答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像是個熱心腸的人??墒堑拇_是她叫停了司機,還給了自己藥。成洛加還是回以禮貌的一笑,很是紳士。他接過藥和紗布,還沒往腳踝撒藥,手一松開,血就往外流。 司機從后視鏡瞧見,大叫起來:“喂喂!血別流我車上!要洗半天的,被交警瞧見,還得攔著我問東問西?!?/br> 成洛加又急忙捂住,手都不得空閑,說:“不好意思,弄臟了你的車?!?/br> “我說你一個年輕人怎么傷得這么重?這附近也沒深坑讓你踩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