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好,還要答應什么?” 風堂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決定留著這個機會以后再補:“很多很多,我有好多話想說?!?/br> 封路凜笑了,“你每天想一句,我每天答應一次?!?/br> “凜哥,”他抹一把臉,近乎失聲地說:“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以為我會是最好的男朋友,直到在一起之后,我發現我把最差的一面都暴露給了你?!?/br> 他那些不自信的、自私的、近乎蠻橫不講理的……封路凜都包容了。 “只要你可以堅持站在崗亭上、騎在警摩上,我就可以開著車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前進?!憋L堂張開十指,用自己掌心的縫隙去扣合他的,“當交警是你的選擇,所以我支持你。我只希望你愛我的同時,也更愛你自己,好嗎?” “糖我不吃,也別留給我買,”風堂慢慢說,“你不要讓我哭,知道嗎?” “愛自己可以?!?/br> 夜太深,封路凜望不清他的表情。 他只覺得心里痛得發緊。 他悄悄地,反握住風堂的手,“以前我看書上說,’信仰’是至高無上的,人是要有追求的。愛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就是成為一種追求嗎。我愛我的職業,它能讓我隨時感覺到自己被需要,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但是我對你的愛,能夠讓我忘記我的存在?!?/br> “所以,你不要怕……你千萬不要怕?!?/br> 封路凜鼓起勇氣,終于把話說出來了,“如果有一天,我有任何意外,你也要相信,我愛你遠勝過一切,甚至高于我的使命?!?/br> 風堂眼紅成一片,千言萬語哽噎在喉,半個字都吐不出。 “談戀愛就該好愛好散?我不接受的?!?/br> 封路凜抱住他,語調聽不出情緒,“如果真有那一天……生離死別,我選后者?!?/br> 第60章 日月穿山水。 “……” 風堂捂他的嘴,“今夜不適合流淚?!?/br> “那適合什么?” 風堂把衣領一解,仰頭道:“野戰!” 封路凜:“……” 雖然說最后也沒野戰成功,但風堂那晚上確實腰酸屁股疼了一次。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市內溫度又低了,張嘴喊冷,往封路凜身上一壓,說來給哥取個暖。 交警隊里邊兒七八個大小伙子,一大早就來圍觀封路凜連警服紐扣都遮不住的吻痕。白仰月率先湊上去:“凜哥,市里蚊子挺大啊?!?/br> “還行?!狈饴穭C故意松一顆露給他看,“勁兒挺大?!?/br> 最后他們在封路凜的眼神威壓下一哄而散,跑去該站崗的站崗,該路巡的路巡。市里有消防車在救火途中被違停私家車堵了道,消防車撞開私家車救火,此事又在互聯網引起一番輿論。 交警分局開了征集市民意見窗口,專門設了交通組織優化類、交通設施類、交通秩序類、道路改建類等百來條選項,還有人工通道,專供那些不方便使用智能手機的人群使用。 風堂老威脅封路凜,今天不貼暖寶寶,我就去你們窗口告你! 至于告什么暫且不提,不過這個項目確實將市內交通又優化不少。 任何正當職業都值得被尊重,因為它的存在即是意義。 高危職業充滿變數,在他們“冒險”時,雙肩扛的就是一份職責。其實無論是交警、消防,還是別的職業,甚至是穿梭高樓間的“蜘蛛人”,他們都要得不多,僅僅是來自不同群體的幾次平等對待,幾聲“辛苦了”。 高樓燈火,千家萬戶,城市車輛往來不息。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只有他們永遠站在這里,擔當城市的“移動地標”。 文雀念了三年級,每周五下午放學會去念聲樂課。 在風堂的溝通教育下,她說話不清楚的問題逐漸有所改進,能夠在班級里與同學們良好交往。 風堂替岑家給文雀開過幾次家長會,他是家長群中最年輕的,自然也最受矚目,偶爾有老師加他微信,看他微信背景上兩個男人站在城市樓頂大廈的背影,才明白過來文雀口中“沒有嫂子,只有哥哥”是什么意思。 試卷發下來,風堂看文雀這次語文成績,專門找錯題的地方。錯就錯在填空,題是“______地______”。 文雀倒好,填了個:風堂哥哥一周三次地擁抱linlin哥哥。 凜字寫不來,還糊的拼音。 這小丫頭片子……風堂笑著捏捏她臉,說你連凜凜哥哥的凜都不會寫,我要是告訴他,他會生氣的。文雀膽子小,嚇得縮進他懷里:“嗚!” “還有啊,你不能因為我一周來接你三次就說是只抱三次,”風堂捉了塊月兔造型橡皮擦,擦掉試卷上那個“一周三次”,握著文雀的小手,帶她寫字,“應該是‘一周無數次’?!?/br> 文雀點頭,玩兒鉛筆端的胡蘿卜掛墜,“好喔……” 邵晉成來過幾通電話,說風準抓住了。 他逃到沿海一個小城鎮,被捕的時候還在旅店聽黑膠唱片機,架上的魚烤了一半,聞著還特別香。 風堂問是怎么處理他的?邵晉成說還沒決定下來,再等一段就出結果了。風堂,你恨他嗎?后來他約你飆車那一次,他是真的想殺了你。 風堂說,不恨了。 都過去了。 遲刃青和他那三十個保鏢何去何從尚且不知,風堂只知道他快要養不起了。 月底風堂又去過一次遲刃青的“巴黎皇灣”,聽說房子賣得很不錯,特受歡迎。保鏢團銳減到五個人,說留下的全是精良,給風堂認認臉,以后也聽他差遣。風堂說,他不像你能這么高調,我就得自己學學軍體拳,有危險還是得自己扛。 他和封路凜常像從前那般躺在露臺上,看黃昏。 橙黃的天際逐漸泛金,又從高亢中降為暗紫,再化作深沉的藍。那種藍色偏灰且深,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愈濃,像懸湖掛在穹頂之上。 這種隱秘又包容的色彩將他們感動著,永遠忘不了這片深藍的天。 風堂說,第一次見你,你肩膀上紅藍的光閃得特別亮……當時我就覺得,這兩種顏色的神圣,跟你特別配。 深沉又激越。 封萬剛留的那百平的小房子開始裝修后,風堂經常親自去查看進度,只說爭取趕在年后能夠搬進去。 兩個人商量一陣,決定在陽臺上開一塊小地,種點兒蔬菜,先把養老生活過起來。 邵晉成偶爾帶著小海來看他,說周末可以讓小海陪著文雀去市里滑冰場報個冰球班。 關于家庭分工,封路凜也不翻窗了,走大門光明正大,偶爾碰著柳歷珠,封路凜也總能提一堆特產瓜果來,討得當媽的心里樂出花兒。 風堂感冒,封路凜幫著收拾碗筷,風堂看他生澀的樣子過意不去,說自己也可以弄。封路凜說我要洗碗就洗碗,要倒垃圾就倒垃圾,愿意擦地你也別攔著我。 看他理所當然的樣,風堂一時間真說不出什么感覺,只覺得委屈他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倒了?” “你舍不得?!闭f完這句,封路凜又問他晚上熱梨湯潤潤喉嗎? 風堂說好。 說搬家不難,可風堂東西太多,封路凜有空就過去幫他收拾一點兒,假公濟私,最大的樂趣還是看風堂初高中那些草稿本。寫得亂七八糟,什么都有。特別有個他和賀情上課傳紙條的文件袋,里面奧特曼模型、鐵甲小寶模型、游戲王撲克牌,連溜溜球都是鑲鉆兒的。 封路凜震驚了,你這太奢侈了。 風堂說,這他媽是賀情的。我一直羨慕他的鑲鉆兒,轉起來比誰都招眼,后面我們打了個賭,他輸了,就輸給我這個。 賭什么???賭誰長得高。 風堂說,他等了半個月等不及了,天天喝牛奶快要吐,最后兩個人一商量,測骨齡去了。然而這一項目帶來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賀情輸得內褲都不剩,連高達模型都一起打包送給了風堂。 也從此奠定風堂在鐵三角中的“大哥”地位。但賀情仍然是團寵。 封路凜拎出一張紙條:賀情,男。由于只能長到一七五,自認gān拜下風,gē愛五件模型給風堂大哥。從此,有大哥一頓飯吃有我賀情一只碗刷,不但fu湯dǎo火,還飛鵝撲火。 風堂:“……” 封路凜:“你手里攥的什么?我看看?!?/br> 風堂一縮:“不了吧……是回信。江湖太兇險了,我怕你嚇著?!?/br> 他這躲的樣子激起了封路凜的好奇心:“你們倆傻逼成這樣的紙條我都看了,還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風堂攤開,封路凜又看那張:兄弟十年,不離不qi。請在此處按下指紋。 然后紙條下邊兒空白處,齊刷刷三個指紋,旁邊還簽了名:風堂、賀情、蘭洲。 封路凜無語了:“你們仨太小學生了吧,新華字典不帶翻的么?全寫拼音,丟不丟人?!?/br> “我們還有隊歌呢?!?/br> “叱咤風云我任意闖萬眾仰望那種?” “不,是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那種?!?/br> 見風堂快羞憤欲死了,封路凜繼續放箭:“怎么賀情才一米七五?他現在不是有一米八三了嗎?” 風堂說:“他就是被那次測骨齡嚇得瘋狂喝奶,不然還長不了這么高?!?/br> 他看封路凜快笑瘋了的表情,心生一計,從床頭扯出三根捆行李的麻繩,“來。你找根凳子坐著?!?/br> 封路凜剛坐上去就被綁住了。風堂從桌底抽一個本兒出來,“我小學寫的詩集,我朗誦給你聽?!?/br> 封路凜:“……” 那一天下午,封路凜為他的好奇心付出了代價,忍受了非人的折磨。 偶爾逛街,封路凜跟在他后面要求:“買個眼罩?!?/br> 風堂故意問他:“嗯?你想干嘛?” “我站路上累,偶爾休息的時候可以……” “說,你想干嘛?!憋L堂挑他下巴,“說出來才靈,知道嗎?” “……” 想玩兒什么我還不清楚? 賀情最近迷上房車,說要試試哪一種“抗震”性最好,還說最好裝一個冰激凌機,以后能當雪糕車。 當然,這個提議被應與將以“你胃不好”命令強制性取消,賀情說那火鍋機呢?應與將想了很久才勉強松口,說菌湯番茄鍋可以。 有次風堂腳崴了,封路凜背他回來,邊走邊故意松開他,嚇得風堂抱他特別緊,最后忍不住一拳頭砸上背:“沒完了是不是!” “你知道那種負重跑吧?我們以前軍校條件艱苦,堅持不下去,班長就老說你們就當背上女朋友。那會兒我站在泥漿里,勁兒一下就上來了,我就覺得,我以后那背的還是個男人?!?/br> “然后呢?” “然后我找了個最大的沙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