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他管得著什么管得著,風堂說什么就是什么,封路凜也順了從了,“那你自己注意點。我不在的時候,多讓遲刃青那幾個保鏢護著你?!?/br> “嗯,別瞎擔心我?!憋L堂說完挽起袖口看表,還有半小時休息時間,“靠著我休息會兒吧,你還能再坐半小時?!?/br> 他見封路凜的眼神不斷往自己手腕上瞟,解釋道:“我怕給整壞了,這幾天汛期,就沒舍得帶?!?/br> “我戴了?!?/br> “戴哪兒了……” 封路凜這才把捂得嚴嚴實實的防水背心解開,連著兩層,最里面襯衫胸口的兜里,就藏了塊表。 他抬眼,目光發亮:“這里?!?/br> 風堂趁著其他人不注意,伸手往他臉上狠揪一把。封路凜不知道他這愛捏人臉的毛病是不是跟自己學的,故作兇相:“手癢是不是?” “看你乖唄?!?/br> 休息站陸陸續續有人送水果和飯菜來,封路凜卻累得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兩個人背對背靠著,都一身疲倦,只想抓緊時間多睡睡。 風堂看他閉眼都皺眉,擔心他安不下神,掏了耳機塞過去,哄道:“聽會兒歌?!?/br> “好,”封路凜換了個姿勢離他親密些,“來個你唱的?!?/br> “你什么毛病……沒有?!?/br> 他嘴上說得硬,又開手機給封路凜換了幾首安神催眠的。等肩膀上靠著的人呼吸均勻些,風堂才放心下來??偹闶切菹⒘?。 連日連夜緊繃的救援工作不斷,交通上面問題頻發,封路凜忙得嘴唇都發紫。再加上深秋入冬,水深露重,這寒氣一上來,侵入體內可不是小事。 改明兒去沒被淹的中藥鋪子抓幾味藥,想想驅寒的辦法——其實這些,都是風堂從柳歷珠那兒學來的。 封路凜這個人吧,看著什么都不缺,其實什么都沒有。風堂就想,能在自己還在他身邊的時候把這個人照顧好就行了。 往后歲月那么多年,誰說得清意外與平安。 他可能是不能像應與將那樣因為賀情冬天愛光腳,直接給家里鋪地毯打地熱……但是他有體溫,也愿意讓封路凜抱自己緊一些。 封萬剛去省府調查報告,連續三天都不在市內。 封家車庫淹了一半,往上飯廳無事,臥房也沒多大問題。隱患一直有,封路凜不敢帶風堂回家,就說等水退了再回去住。 風堂接到封路凜的時候,休息站正在被人打掃著。洪澇退過一些,地面上一片狼藉。 休息站恰好輪到邵晉成來視察,有其他領導在,封路凜也不方便跟風堂講話他兩個人眼神對視過了,一點頭,又各自做事。 邵晉成看風堂來了,點頭,“今天才來?” 風堂拎著兩大袋水果放下,招呼白仰月他們來分了吃,又回答邵晉成:“沒,我每天都來慰問家屬。剛送文雀去上興趣班耽誤了會兒,小丫頭最近愛上畫畫了。哎成哥,等寒假了,讓小海帶著文雀一塊兒去學空手道吧?” “就你cao心得多?!鄙蹠x成擺擺手。 “技多不壓身,又是女孩兒。得教她怎么保護自己?!憋L堂說,“成哥,你昨晚給我打電話是什么事?我太困了,沒來得及回電話?!?/br> 邵晉成穿著雨靴,正在踹開腳邊的障礙物,“追了那么久,你哥總算被捉到點問題?!?/br> “怎么了?他最近不是挺安生?” “你男朋友他們支隊一直盯著他,我也派了人跟著。終于抓到他醉駕了,但現在還沒來處理……昨晚沖了卡?!?/br> 風堂一時間說不出感受,“那豈不是又要拘留幾個月?” 監獄、拘留所這種地方,風準還可能愿意去嗎?不可能的。那么多年,風準對那里的排斥,風堂都看在眼里。 如果真的要逼瘋一個人……那就是讓他進入無限輪回之中,不斷犯錯,永無休止,也再無花朵重開日。 邵晉成看他的表情,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連忙解釋道:“醉駕是真的,沖卡也是真的。被我們鎖定著,又撞上了而已?!?/br> “誰在一直追查?”風堂問。 “封路凜?!鄙蹠x成敲敲扶手,“你這男朋友,能耐大得很……不愧是在內衛待過的人?!?/br> 不得不說,這那么久朝夕相處,風堂壓根就不知道封路凜暗中在親自或派人監督風準的行蹤。但現在風準沖卡逃逸,要追捕就成了名正言順。 風準他太了解了——是絕對不可能愿意再進去的。 “行,我知道了成哥。有什么動靜一定通知你?,F在都掛出來了?” 邵晉成也覺察此事棘手,皺眉道:“掛出來了,就是不知道這人跑哪兒了。關鍵是你二伯父二伯母都不在了,也沒有他必須聯系上的人?!?/br> “好。我等消息?!?/br> 風堂深吸一口氣,揉揉掌心。 他掏出手機給遲刃青打電話,說調五六個保鏢去中航大廈,在風準還沒歸案之前把柳厲珠保護著點。 經歷過岑七一事,風堂對不少私仇舊怨都看淡了,但如果要欺負到他身邊人的頭上來,那便絕不姑息。 往事是不可能真正隨風去的。 如果它有個結在那里,那它就會隨時爬到心里瞧瞧。天長地久有時盡,也要學會怎么去面對分別。 封家水退,風堂抽了一個下午時間跟著封路凜去排水。兩個人拎著桶站在車庫里,一人拖地一人掃地,把水全拿桶裝著往排水溝里倒。 風堂是什么家庭出身,這種事兒基本沒干過,一來二去還覺得好玩,折騰出一身泥一身汗,又跑到露臺上躺著晾肚皮。 封路凜開了瓶可樂走過來,把他衣擺捋著放下來,“著涼?!?/br> 現下入夜,封家樓頂露臺恰好能看見滿天星斗。 他說床上睡著不踏實,得來睡露天的。正好封家露臺有一個不大的單人床,晚上能枕著夜風入眠。 封路凜問他如果下雨怎么辦?風堂說無所謂,就當拍偶像劇了。 他這一句話一出,封路凜爽朗笑開,低頭吻他側臉,說你腦袋里都裝些什么啊。 風堂哼哼幾句不答話。 學生時代住校的時候——他最想的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擠在一張單人床上睡個好覺了。 風堂也分不清自己是幻覺了還是真的看見遍布星辰,抱住封路凜的脖子:“等我以后有錢了,我就在樓頂花園修個停車場,每次都把車停到樓頂去。如果晚上回家晚,我就開天窗在車上睡……在停車場仰望星空,比睡哪兒都舒坦?!?/br> 封路凜笑了:“要是沒星星呢?” “你說呢?”風堂反問。 被問到的男人長舒一口氣,終于放下多日疲憊,認真道:“搬凳子,給你放幾顆上去?!?/br> 風堂乖了,把被子搭上小腹,閉眼道:“不用……那我睡你懷里?!?/br> 封路凜拿著手機,插上耳機,塞了一邊給風堂,摁下播放。 “這什么啊……你唱的?”風堂睜開眼,“哎,是我喜歡的歌?!?/br> “嗯?!?/br> 身邊的男人難得話少不耍流氓,只是悶應一聲,再抱住他。 封路凜哼歌的聲音低沉有力,不比市面上一些男歌星差。偶爾換氣的氣息音,聽得風堂耳朵發癢。 國語溫柔英語流利……粵語發音不太標準,但齒音太性感,風堂沒忍住往他唇角咬了一口。 這個害人精。 又聽過幾首,風堂忽然說:“把我手機給我?!?/br> 他看過了,又說:“你發我微信的?怎么全是我喜歡的歌?!?/br> “那天你給我聽過你的睡前歌單,”封路凜說,“我回家就錄了七八首?!?/br> 風堂傻了:“我聽別人唱歌睡覺你還吃醋?” 封路凜厚臉皮的勁兒又上來了:“對,以后你就聽我唱的。你有喜歡的歌了,發給我,我唱給你聽?!?/br> 風堂嘀咕道:“德藝雙馨啊?!?/br> 封路凜壞笑一聲:“什么?”他說完,手從風堂的衣擺鉆進去,小腹往上,指尖攜了火種般燙過每一寸,啞聲道:“雙心我承認?!?/br> 風堂迅速閉眼撞死,“困了?!?/br> “你睡你的?!狈饴穭C親他一口,“我摸我的?!?/br> 風堂低罵:“判你流氓罪啊,無期徒刑?!?/br> “判罪可以,無妻不行?!?/br> 那判什么?終生監禁。 不過封路凜沒有講出來,倒是安分地摟住風堂睡了。兩個人最近都過于疲憊。 后來在鄉下田間的魚塘小屋里、存放摩托的私人車庫內,乃至客廳冰冷發硬的實木桌上……他才發覺,原來一個人可以那么地想要去占有另一個人。 而風堂記得,那晚上封家樓頂的星空極美,宛如明燈盞盞,想告訴他們什么。 兩三點成線,隱秘而偉大。 夜里也沒有再下雨。 封路凜每一首歌結束,都有好小一句“晚安”,后面接的稱呼就那幾個,全是他的專屬。 聽著聽著,風堂就困了。他在那一瞬間很想轉身回抱住他,也說一句“晚安”,但他已經像進入了另外一個私密太陽系。 這個星系甚至連封路凜都沒有。 只有他自己、一顆心。 圍著那句“晚安”公轉。 第54章 遺書。 “你先下樓?!?/br> 聽邵晉成在電話里說完這句,風堂套上外衣便推門下去了。 市里最近退了水位,江面晚風吹來,常攜帶一股潮濕之氣。他手指才抹過落地窗玻璃,都能感覺表面起了薄而潤的白霧。 邵晉成環視一圈屋內,把鮮果切盤放到桌上,取下圍脖,“柳姨不在家?” “開會去了?!憋L堂光著腳嫌冷,坐到沙發上穿干凈襪子。 邵晉成點點頭,“嗯,還記得上回跟你說過風準的事嗎?” “人還沒抓到么?我打電話問過封路凜了。他就說是他一直派人跟著,那天也剛好查到了……我不信。他絕對是’恰好’把關卡設在了那條道上?!憋L堂洗完手回來,長吁一口氣,“封路凜如果早就插手過我家的事,或者盯上我,那他跟風準肯定有過接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