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一個叔叔,見過面,”封路凜悶悶道,“別擔心我?!?/br>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衣服,封路凜又伸手摁過風堂脖頸上的吻痕。風堂這會兒還是醉醺醺,頭開始疼起來,靠在封路凜背上,一會兒喊這疼,一會兒喊那疼。他死拽著人不放了,不允許他孤身前往,迷糊道:“你再往前邊兒走,我就報警了?!?/br> “是岑七的車吧?量他們出了事故也不敢報。我替……我替他們報?!憋L堂念叨完,掏手機就要撥號。封路凜看他一眼,沒阻攔。 他只是蹲下來,站在江岸邊,看彎路上那一臺停著的黑色轎車。 幾分鐘后,交警隊來得很快,幾乎出動一大半。封路凜之前帶人追了快幾公里,累得渾身癱軟。他把風堂安排在警車上,自己又跨上了摩托。 風堂想攔,又收回了手。他想了想,覺得封路凜以前說得對。每個人職責不一樣,要做的事兒自然不同。他挑了這擔子,自然得把控重量。太多在部分人心中價值無幾的“擔當”、“責任”,都在他挺拔的身軀里占了極大的重量。 封路凜臨走前,俯下身趴在警車車窗邊,勾住風堂的脖子,吻了他的眉心。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這跟我’已經’做過什么沒有關系?!?/br> 他說完,看風堂還半闐著眼,認真道,“今天很謝謝你,寶貝?!?/br> “寶貝”兩字兒一出,風堂眼亮了幾分,抬頭剛想說話,封路凜又沒忍住,再親了他的鼻尖,啞聲道:“我保證,我去去就回?!?/br> “別惹怒他們?!?/br> 風堂雖然喝醉了,但意識清醒不少。 平復下劇烈心跳,他繼續強調道:“先直接搜身搜車,押回去問。他們都是不要命的,仗著點點家底兒胡作非為,根本不知道底線。我怕你一小警察,他們為難你……你知道的,我不方便出面?!?/br> 他語氣聽著特別委屈,封路凜心都要化了。一時間,愧疚與自責的情緒涌上心頭,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風堂見他皺眉,以為他是真的擔心,懊惱至極:“我……我對不起你?!?/br> 封路凜渾身一顫,胸口像被石板狠壓住了。 “我知道的,你不要命。但你想想我?!憋L堂跪坐到座椅上。 他腦子亂,說話詞不達意,“不要去攔車,不要手扒車門,我知道這是你們的家常便飯。但真的不要單獨強行堵截,不要去跟他們近身械斗……唔?!?/br> “不要說了?!?/br> 他還沒說完,封路凜伸手捂住他的嘴,眉心緊擰起來。 風堂睜一雙大眼瞧他,儼然如只迷途的梅花鹿。其實每次一看風堂的眼睛,封路凜總想起“寶光璀璨”這個詞。貴氣又勾人,一眨一閉,把自己那點心思扇得異常旺烈。 他的手掌心又往上移些,覆過風堂挺翹的鼻,直至遮蓋住這雙眼睛。 封路凜只是冷靜地應他:“睡吧?!?/br> 轉身之后,他步子一頓,再留下一句:“聽話?!?/br> 第26章 追(三) 江岸線公路追捕極為困難,封路凜出發之前已有幾輛警車率先前去。 此次事故由于重點在于“出事兒了”,眾隊員都把力度放在救援和盤問事故上面。路口私設關卡的事兒,也有人開始跟進。 時速過快只是目測,如果飆車證據一出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涉嫌危險駕駛罪。 岑七沒那么好抓。但封路凜在現場,把他弄去局子先審的難度并不大。 他趕到之時,第四支隊加上第三支隊的警力,已經把岑七一行人控制下來,三四輛跑車橫著停在路邊。有交警拿著測量工具和手電筒,正在往地上照。 白仰月皺著鼻子罵:“這兒是大環島,案發時間是深夜……他們還說沒飆呢,這地上剎車痕跡都快凹陷了。玩兒漂移呢吧?” “視線受限于景觀樹,如果高速入彎,只要有車變道左轉,就十有八九要出事。在這種地方漂移,真以為自己在玩真人gta?”有一名隊員也在忿忿說著。 封路凜抱著手臂聽,手里警棍甩出來往地上一砸,抬眼道:“就四輛車?” 他眼瞧有一輛跑車還沒下駕駛員,正要下摩托去攔,想起風堂的話,動作遲疑一下,又加緊速度走過去。 白仰月也拿了警棍跟著過來,叩住傳呼機喊:“橙色奔馳,停下來!出示駕駛證、行駛證!警告第二次了,再三次不聽,警方將采取強制……” 他話還沒說完,封路凜眼尖,看到這人把檔桿撥到前進檔。他猛地一回頭,朝白仰月喊道:“小白讓開!” 白仰月側身一躲,那車直接撞到他剛待的一處樹下!繼而它急速一退,又狂打方向盤換了方向,朝著聚集著交警隊員的一處狠撞過去—— 這一下撞翻三名交警。 封路凜和幾名隊員飛撲過去,把被撞倒在地的隊員齊齊扯出車輪下,五六個人全趴在地上喘氣。只見那車撞開一條空隙,正要往外逃竄,副隊便立刻駕車橫截! “嘶——” 一聲剎車響破天際,身軀較小的警車,在江岸線上把這車擋得一抖,險些翻車。 這肇事車輛剛要準備繼續前行,封路凜沖到駕駛座旁一下拉開車門,車速的猛然加快險些將他掀翻在地。 “停車!停車!哎喲,昆哥!” 本來在一邊等著盤問的岑七都跳起來,這他媽被拖行的不是交警么?要出了什么事兒,今晚誰還跑得了? “你瘋了么!快停車!” 旁邊有跟著飆車的哥們兒也慌了,他們就飆個車,沒想到出了小車禍,這下還要犯罪了,瞪著眼喊:“你把他拖死要償命的!” 封路凜手死扒著車門,現場一片混亂,警棍跟著他的腿一起,在地上拖行出去將近十米。 白仰月在不遠處掙扎著爬起來,跟著幾名隊員一起沖上去,使勁拉住肇事司機的胳膊,把人瘋狂外拽。 “封路凜!松手!” 封路凜咬著牙嘶吼:“你們快把他扯出來!” 喬策嚇得手里的傳呼機都快扔了,他跟著肇事車輛瘋狂跑著,一大群人也跟著在追,叫的叫喊的喊。 根據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條例,現在已經可以鳴槍示警,喬策第一個大喊:“程子昆!你再不停車警方將采取極端手段!” 興許是被喊了真名,磕了藥又飆車的人才清醒一些,猛地把剎車一踩,封路凜吊出車門,被甩出去兩三米遠。 眾交警隊員炸了一般尖叫開,怒吼、斥責,交錯于混沌空氣之間。一撥人飛撲到封路凜身邊把他弄起來,另一撥去把肇事司機從駕駛位上扯下,強制性將他摁倒在地,等候押送。 所有人都在喘氣…… 前幾個月,沿海一帶才拖死一名交警,今天實在驚險至極。 頭部像被什么撞到一下,再加上場面已差不多控制住了,封路凜抵不過腦部昏沉,硬是拖著半邊身子,慢慢地挪,才靠到樹旁。 他閉眼,還沒來得及再說幾句話,眼前一黑,墜入看不見的意識深淵。 封路凜是在警車上醒來的。 他半邊臉被弄了紗布,酒精刺rou,疼得直咧嘴。他一低頭,發現手臂上的擦傷也被簡單處理過,但被風堂緊緊壓住,根本亂動不了。 車窗開了小縫隙,卻仍然沉悶。凌晨江風黏膩,爭先恐后地撲過來捧住他疲憊的臉。 封路凜渾身都疼,估計自己腿已經青了好幾塊。他暗嘆一聲,還好是工傷能報銷,不然這個月醫藥費又折騰沒了。 風堂靠在他肩膀上已經睡著了。 見他手臂緊緊抱著自己,封路凜舒心許多,正想伸出手指揉弄他的臉。風堂像是感應到了,慢慢睜開眼,小聲說:“你不是說去去就回嗎。怎么被抬著回來???” “能回來就行,”封路凜試圖安慰他,“我這不是好好的么?!?/br> 風堂咬牙罵道:“程子昆是么……關幾天?我弄不死他?!?/br> “又來了,動不動就’弄死’誰。我是警察,還是你男人?!?/br> 封路凜掐他嘴巴,笑得格外好看。 風堂趕緊捂他臉,更生氣了:“你別笑了,扯著傷口不疼嗎?今天看你受傷我讓著你,男人就男人吧,反正我也是你男人了?!?/br> 他一說真心話,語速就不自覺加快,特別不自在。 感受到封路凜目光炙熱,風堂迅速轉移話題,沉悶著說:“公共場合競速漂移……想死就自己解決,不要禍害人。這些人,別指望他尊重誰的生命。公眾都還沒原諒,他們就先原諒自個兒了?!?/br> 封路凜接他話茬:“飆車上賽道,練車去駕校。這兒是公共馬路,不抓他抓誰?” “抓我,”風堂把他臉輕輕扳過來,往唇角上親一口,“求你了?!?/br> 他這句一說完,副駕駛坐的新隊員震驚了,駕駛位上的白仰月倒是習慣,壓低嗓子吼一句:“別往后看!” 隊員:“……” 風堂偶爾害羞一下,臉差點兒沒躲進座椅套里。封路凜揉著他軟乎乎的發,一抬眼,對上新隊員的目光,挑眉道:“你們看到什么了?” 隊員:“什么都沒看到?!?/br> 白仰月:“我只看見路?!?/br> 封路凜又說:“聽到什么了?” 隊員:“什么都沒聽到?!?/br> 白仰月:“飆車上賽道,練車去駕校?!?/br> 行,挑重點了。 封路凜點點頭:“很好?!?/br> 他說完,把風堂撈起來,“行了,你別裝了。害什么羞啊。上回不是還在這兒后排,想要我親你么?” 新隊員猛地一回頭,靠在副駕駛位上,努力把安全帶扣解了又弄上,聲音極響。 白仰月笑噴,認真問一句,你恐同??? 新隊員說,沒,沒,沒,就有點激動。 一進警局,這兒都炸開鍋了。 凜隊又雙叒叕帶柳董事長的兒子回隊里了!凜隊又雙叒叕跟那個以前飆車的小少爺一起回來了! 凜隊又他媽扒車門兒了!凜隊今年獎狀又要多幾張了,凜隊今天怎么那么帥啊。 今晚出了事,上面派了特警過來。風堂跟著封路凜進隊里,在大門口就看那些特警個個穿戴精良,人手一把槍,威風得很。 封路凜瞅到他目光粘上去,冷聲道:“特帥,特美是吧?” “還行,那黑制服真好看。你看看你們穿的這都什么跟什么,反光馬甲大褲衩的……” 他一對上封路凜的眼神,立刻變調,“但是呢,隊里總有隊草是吧。像封路凜這種穿著就不一樣了,反光能反到千里之外,褲腿再寬那也是闊腿褲!” 封路凜脆弱的時候好哄得很,閉眼點頭,拎著風堂扔進屋:“進去吃飯?!?/br> 被扔進去的人徹底酒醒,深呼吸過后,暗道:我cao,還好求生欲旺盛。 圓桌上十個人,菜色豐盛,上邊兒給支隊今晚夜巡開的犒勞餐。什么麻辣田螺,干鍋烤rou餅,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