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第18章 被誰馴服。 封路凜給風堂加傘,就是不想讓他再騎車。 風堂明白這個“用心良苦”后,也倒還乖乖消停了一段時間。 那天被封路凜莫名其妙加一句“老公”的事兒,風堂記得清清楚楚,也懶得跟他算賬。 占便宜就占便宜唄,大男人一個還計較什么口舌之快。但風堂這會兒心底揣得熱乎,總覺得是自己占了封路凜的便宜。他最近非常喜歡煙熄滅在水里的聲音,“簇”一下,每次都像封路凜燙到自己的心。那人跟王八蛋似的,點了火就跑。 他頭一次覺得愛上一個人那么難,像在冬夜里捉螢火。他這樣性格作風的男人,對于感情來說,是個難題。沒有人輕易能解,也沒有人迎難而上。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得不了真心,索性大家都玩玩,最后換個水落池塘,再無蹤影。 封路凜這種人,正經起來普度眾生,光往那兒一杵,風堂就感覺人生又有新希望。一部片兒里不是說過么,不管異性戀還是同性戀,都是在愛情里尋找希望1。風堂也一樣。 根據賀情發的地址,風堂找了半把小時,把車停在一家夜總會門口。今天保險起見,他還是開的白賓利。 風堂把衛衣帽子往頭上一套,低著頭跨出車,把車鑰匙放座兒上,用只有接待聽得到的聲音說:“遲刃青?!?/br> 風堂吩咐完這一聲,帶路的人便把他引上員工通道,往最內里的包間走。玩酒吧是玩酒吧,風堂對夜總會簡直避之不及,但今天遲刃青好不容易請一堂子,再加上賀情在,他不可能不來走一趟。 包間內,真皮沙發上坐有兩名包房公主,全靠在遲刃青身上。賀情在一邊兒玩表,叼著煙。他看到風堂,摸一根出來摔琉璃桌上:“來了!” 遲刃青抬頭見到風堂,瞇眼笑起來:“兄弟,好久不見啊。最近給你填床的那人呢?又甩啦?哎喲……我說你就不能安分點。男人龍精虎猛就這么三四十年,你這才過二十啊,省著花你那點兒槍支彈藥?!?/br> “遲刃青,你那嘴縫不上了是么?” 風堂把坐下把賀情玩兒的手表拿過來,把弄一陣,他對著賀情說:“你開始玩兒表了?窮玩車富玩表呢,進階了???時間都看不清楚,時標還覆熒光涂層,這表冠大秒針真丑?!?/br> “機械表又不是拿來看時間的……這是刃青的新玩意,我沒興趣?!辟R情哼唧一句,把表擱桌上放好。遲刃青在一邊拍著桌子笑:“脾氣見長啊風堂,你還指桑罵槐了!” 風堂光顧笑沒說話,賀情沖沙發那頭抬下巴,提醒道:“喏,成哥也來了。打個招呼?!?/br> 風堂一愣,隨即對著陰沉著臉的邵晉成點點頭。 奇了怪了。遲刃青是他們多年的兄弟不錯,但是是搞房地產的,早年間家里靠拆遷發家,現在屬于市里二代圈里最壞的那一撥,放浪能玩兒,壞得“晶瑩剔透”。風堂跟他一比,還真算保守的。此人在感情rou體上相當自由飛翔,但論辦事效率和義氣還是非??孔V。 遲刃青犯壞,邵晉成偏偏官家出身,比風堂的根還紅還正。倆孩子青春期才認識,真是思緒三觀動蕩之時,自然合不來。風堂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見這兩人共處一室,居然還是在遲刃青開的夜總會包間里。 “風堂,我今天來就是想當面跟你說個事,順便見見遲刃青?!?/br> 邵晉成看出他的疑慮,也不多矯情。沒想到遲刃青一聽這話,反擊道:“得了成哥,誰不知道你們當官的看不起做生意的?說些話來氣我……你明年要升市共青團了吧?” “商場看錢,官場看背景,你多動腦子就少受點兒氣,”邵晉成怒極反笑,“風準就在你們公司呢,誰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風準?”風堂愣住,他本來被這滿屋子煙酒脂粉味熏得迷糊,如今徹底醒了。他下意識快站起身,賀情在旁邊壓他的大腿,風堂才鎮定著開口,“風準回來了?” 遲刃青答:“才回的,這會兒在我公司工程管理中心上班,我他媽這不是想盯著他到底要干嘛嗎!他之前想重進政府單位,找過邵晉成?!?/br> 風堂陷入沉默。想都不用想,邵晉成肯定嚴詞拒絕過了,不然風準如此心氣高,不可能寄人籬下。在遲刃青那里上班,對風準這個“長輩”來說是恥辱。 見風堂不說話,邵晉成試圖安慰他:“事情都過去了,風堂。趁著他回來,你也可以著手查查風叔叔當年的車禍。說不定……” “但我爸出事那年,風準還在里邊兒蹲著?!憋L堂說完一攥拳,仰頭干完杯中液體,才發現是氣泡水。 賀情喝個碳酸飲料都有點暈乎,在旁邊笑起來:“哎喲,我們看你最近壓力大,還說等會兒去賽道飆車,所以沒喝酒?!?/br> 遲刃青喊了那兩個姑娘出去,風堂這才放松些,他開始回憶起風準。 風準算是他真正的“堂哥”,早些年在糧食局上班,官兒不大不小。那會兒風堂上小學,全班都知道他有個市委書記的爹,糧食局的哥哥。賀情還常抱個小皮球跟著他追,怕當跟屁蟲跟丟了,惹著風堂,讓風準生氣,餓死全市人民。后來風堂高中了,風準心術不正,貪了點錢,但風家沒有保他,判了六年。出獄后,風準又出省待了一年。 就是這么個在風堂小半輩子里不痛不癢,又濃墨重彩的“親戚”,如今攜帶著幾段蒙塵往事,在消失七年后,又重新出現在了他的生活里。 “風準也是個狠的……”風堂被氣泡水甜得發膩。 他舔了舔唇,繼續道,“當年我爸車禍去世,我去探監跟他說這事,他哭了。但他一直點頭,說人走茶涼,人走茶涼罷了?!?/br> 遲刃青摸火機點煙,悻悻道:“你們風家這一輩,個個薄情!你不也是嗎?前幾天你那個前男友,什么小南河的,打電話打到我這兒來了!嘿喲,求我勸你。我跟他說,哥們兒,算了,風堂那種人,我勸什么呀?我給他下藥讓他干我,他都懶得脫褲子?!?/br> 風堂失笑:“你他媽嘴真損。這叫好聚好散你懂不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怎么記得你初中就參悟這道理了?” 他說完,小聲朝遲刃青說:“我看上個交警。第四支隊的,騎警,又站崗,還貼罰單兒。叫封路凜,最近在高速呢?!?/br> 他就像在分享某種珍藏的秘密,急切地把寶貝展露給親近的人看,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遲刃青驚呆了,沒想到他還真的那么快又跟上一個,認真勸道:“我cao,高危職業??!現在市里魚龍混雜,哪兒都不安全。你算了吧,人那么辛苦,上床還要挨你折騰?!?/br> “他也是top?!憋L堂現在說這話已經坦然了。他沒給遲刃青懷疑的機會,把手機掏出來說,“我給你看照片?!?/br> 遲刃青看著屏幕上的男人,越看越覺得眼熟……不過他今天頭暈,想不出來在何處見過。他沒說,只是細細看過那眉眼,說:“這不是你口味啊?!?/br> “確實不是?!憋L堂笑起來,“但以后就是了?!?/br> 邵晉成和賀情在一旁交流給愛人送什么禮物最合適,風堂插不上話。他看遲刃青又整了一包煙出來,皺眉道:“噯,包間里不是不能抽煙嗎,你沒看到那煙霧警報器?” 遲刃青的流氓二代本色一頓時現得淋漓盡致。他把腿一翹,點了根大重九往嘴里塞,咬著哼哼:“老子包的房間!愛怎么怎么。我現在點燭香放這兒,你看誰敢進來不準我抽?” 瞄一眼包裝上的“太重九”,風堂無語,伸手奪過他的煙摁滅在淋過茶水的紙巾上,“假煙抽多了吧你?!?/br> “干他娘的……一百買的都是假煙。邵晉成,你們政府部門兒怎么辦事的,兜售假煙呢,管不管了?!”遲刃青罵罵咧咧,剛要起身,門就被敲響了。 四人一警覺,風堂還以為是老板來了,說包房里邊兒不準抽煙,正準備幸災樂禍。結果門一開,是之前那兩個包房公主,直接問“試鐘”還是出臺。 遲刃青神色曖昧,沒答話。她們以為要玩什么花樣,上來就要摟風堂,另個坐到賀情屁股邊兒去。 風堂站起來,指了遲刃青,頭疼著說:“別別別!這兒就四個人,一個已婚兩個gay。你們伺候他吧?!?/br> 風堂說完,去穿外套,把氣泡水咽下最后一口,差點噴遲刃青臉上:“你盡快完事兒,我們出去等?!?/br> 那一晚三個人在夜總會露臺站了二十分鐘,遲刃青就黑著臉出來了。風堂大笑,說他不行,遲刃青咬著牙罵,縱欲過度,身體虛了。風堂說乖,回家吃點國產男子漢吧。 風堂想起他們在圈里一個哥們兒,愛好就是撬人墻角,男女不忌,且手段低級,專門開個他的小跑車在旁邊等著,大咳一聲,然后朝人家對象瘋狂放電。 風堂跟蘭洲對此感到非常不屑,悄悄算過那得多大分貝,多猛。估計這哥們兒車震起來,在旁邊放個側震儀都不為過。 三位“狗頭軍師”加全市第一聰明的邵晉成,遛著三輛跑車上了一圈兒賽道下來,才乖乖各自回了屋。 到家時已經十一點,風堂見柳歷珠書房的燈還沒滅,便從廚房取了阿膠糕端去。他遲疑半晌,問柳歷珠最近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人。最后他終于忍不住,還是說了風準回來的消息。 風堂想了想,說:“媽,以后我接你上下班吧?!?/br> “不至于,你自己忙你的,我有司機?!绷鴼v珠說完,挽起袖口撥弄書簽,發髻下露出一段脖頸。風堂取了圍巾給她搭上,堅決道:“媽,咱還是謹慎點為好。我有空就來?!?/br> 柳歷珠心疼地看著他。她知道兒子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她沒有再拒絕風堂的提議,只是說不要耽誤到別的事情。 交代完事務,母子倆便相互告別,各自回房睡去。 風堂一回房間就靠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有個警局的朋友發了鏈接,說是有個人為朋友出頭,把交警打了……最后還他媽發現打錯人了。風堂現在看到“交警”這倆字就來勁,點進去一看,還真又是本市。 接下來幾天都沒什么空去找封路凜,風堂常跑到車庫去看那把摩托車上安的傘,魔怔了似的。像是成為一種念想。今天他徹底忍不住了,也不管進退,打個電話就給封路凜。那邊響了兩聲秒接,還沒等封路凜開口,風堂直接問:“不是你被打了吧?” 封路凜皺眉道:“你又看什么亂七八糟的新聞了?最近騎警隊培訓,我都在外面訓練?!?/br> “你休息了沒?”風堂問。 封路凜說:“沒有,剛洗了澡。我今天拉練,圍著城里騎了一整天?!?/br> 風堂:“等著?!?/br> 他把電話一掛,拿起手機對著自己未消的吻痕拍一張,調個色,把原圖發給封路凜。 風堂的被褥已換成石墨藍,襯得他膚色更顯白皙。唯有一朵絳紅吻痕綻放在鎖骨邊,混著暗色……有股別樣的禁欲風情。 再加上他體形偏瘦,鎖骨凹陷如溝壑,弧度恰好,像等著何處的山泉澗水,飛流而入。 玩:[圖片] 玩:你干的, 玩:好事。 風堂發過去等了十分鐘,都沒人回消息。再過了會兒,他無聊至極,氣呼呼打開手機看會兒電影。他選了部三級片,講幾個人糾葛的情史??催^沒半小時他就關掉了。 風堂這時才意識到,他已經對那種“混亂”的感情產生了排斥,反倒從內心里渴望遙不可及的“彼此赤誠”。 他正想著,關了床頭燈打算憤怒入睡,忽然聽到窗邊有什么動靜。風堂心跳好像停止半拍,拖鞋都來不及穿,赤腳下床,拉開窗簾,就看到亮著夜燈的陽臺上,站了個男人。 封路凜大概是踩著一樓院墻的水管,再上遮雨的小露臺,最后從欄桿邊翻進來的。其實平時風堂都會鎖這扇門,但自從封路凜說過“要翻窗”之后,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倒真的把這兒大開著了。 兩個人隔了層透明的玻璃門,對望著。 風堂額頭貼在朝內的那面,呼吸粗重,將玻璃都呼出一處薄霧。封路凜高他一些,正垂著眼,只穿了件短袖,氣喘吁吁地瞧他。 封路凜爬上來還是花了時間。 他呼吸終于平坦些了。但封路凜的目光,就沒離開過風堂。他看見風堂站直身子,只穿了睡袍的輪廓在夜燈的微弱光線下若隱若現……他看見,風堂拉開睡袍的一邊,隔著他從外面打不開的玻璃門,仰起頭,把脖頸的吻痕、勾人的下顎線,以及稱得上“性感”鎖骨……露給他看。 說到底,風堂還是怕封路凜冷著了。他正想說話,就見封路凜往玻璃上哈一口氣,在水霧上寫了個“2”,再指指外邊,意思凌晨兩點要回去。 風堂沒問為什么,只做嘴形,說“來啊”。 他把門打開,摟上睡袍一轉身往床上走。風堂還沒站穩,只聽窗簾猛地被人拉上,緊接著,他墜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 相擁勾起想象,連呼吸也期待。 封路凜從后面抱他,直接壓倒性地將他撲上房內柔軟大床。他抬眼看滿床的石墨藍色,低頭用粗礪的手指,摩挲風堂的耳垂,啞聲道:“我今天很累……明早五點要陪家里人去晨跑,所以兩點我得回去?!?/br> 正好。柳歷珠在家里,風堂也不可能今晚就把事兒辦了。他笑一聲,任由封路凜壓著自己親耳朵,哼道:“累?累還有力氣翻窗?!?/br> “翻窗那點力氣算什么……我還能干你?!?/br> (1:出自婁燁電影《春風沉醉的夜晚》。) 第19章 永遠年少。 封路凜親得狠,就這么讓風堂的背脊貼著他的胸口,壓在床上摁住啃后頸。 后頸過了又是耳后那一截側脖頸,被咬在唇齒間碾磨,風堂敏感,縮著脖子躲不開,肩膀一直顫,心癢得快發瘋。 身上的男人不讓他轉身,他根本翻不過來,只得認命一樣趴著挨親。他甚至能感覺到股間抵著自己的那一截,像是封路凜傾注了半生的guntang,全燒進肺腑里,在等待著他。 他正渾噩著,封路凜又把他翻過面來,扯開他的浴袍,袒露出白生生的胸膛。風堂眼紅耳紅,忍著沒哼哼,抱緊封路凜的頭,任由他湊近自己胸口放肆地吻。 “腿抬起來?!?/br> “干嘛啊你……封路凜你別來勁兒啊,我媽在家呢,小心我吃點菠菜把你扔出去!” 封路凜輕笑道:“那你把胯挺起來?!?/br> “你發什么神經我說了不做??!我還得攢著我的荷爾蒙和多巴胺以后再分泌呢,干得你頭昏眼花跪地求饒,喊我’啊老公你好厲害’……哎我cao!” 風堂快抬腿踹他了。 封路凜沒管那么多,抬他一條腿就要去親小腹,忽然在風堂的左胸口邊發現一顆小痣,又在他肚臍邊親到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