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后來不擼客去盤古找應與將貼膜,要金的,最好鑲鉆,夏天一出太陽能閃瞎整條街。 應與將說這得問問老板娘,于是給賀情打電話,賀情在那邊氣得跳腳,說行,你給他貼個施華洛世奇的,把車身凹進去那種“鑲”,貼著好看,撕了更好看! 第二天賀情出差回來,店門口擺張牌子:不接待傻逼。 風堂聽完大快人心,給封路凜打了個電話,從此那輛蘭博基尼也沒再在鬧市區炸過街。 封路凜得知此事時,還夸了他一頓,說的是:以后請積極掌上舉報。 去年市里頒布禁鳴令之后,按喇叭的代替法層出不窮。最近網上極火的尖叫雞和喇叭吼又盛行起來,封路凜每次騎個摩托跨在路邊兒,耳邊吹哨子的都有。 估計再隔段時間,可以開交響樂演奏會了。不過,這還不是最頭疼的。 今天路口的交通錐上被套了個大的廣告,什么男科醫院的。封路凜領著白仰月他們一撥人來弄掉,給廣告公司打電話,這破壞公共設施,該怎么處理怎么處理。老板一來,問能不能私了,留個電話成嗎?封路凜眼皮都懶得抬,122,打吧。 入夜,封路凜領著第四支隊啟程前往了市里高速路進城的口子。 那邊打電話來,著急上火,說是出了事故,死了個學生。 封路凜急匆匆趕到現場,離事發不過十分鐘。 現場表示,是一輛載著一家三口的小轎車在高速路上正常行駛,在離出口還有二百米左右時,小轎車超越了一輛大貨車。 再一瞬間,出口到了眼前,駕駛員是一位父親,降速并且更換車道。 結果并入右側車道之后,從閘道入口逆行來另一輛越野車,直接將小轎車撞飛二十多米。 連翻過幾個滾之后,小轎車撞破隔離帶,落到溝下,副駕駛位上坐著的兒子當場身亡。副駕駛位滿是鮮血,周邊村民也趕到現場救人。 封路凜今天夜巡,離事發地本就不遠。喬策忙著疏散圍觀群眾,有一位目擊者驚叫道:“撞人的跑了!” 白仰月迅速反應過來:“往哪個方向跑了?!” 目擊者哆哆嗦嗦,有些暈血,一指證,封路凜抓起單警裝備背上身,拿起警用對講機就朝喬策喊:“這邊先交給你!” “小白!”他回頭都來不及點人,撈上防割手套咬在嘴里,用伸縮警棍一點白仰月的肩膀,“跟我走!” 這種可能要搏命的時刻,除了自己和裝備,什么都靠不住。 留下證人證言,啟動查緝預案,以及布置堵截和查緝這些都來不及,只得交給喬策去做。如今迫在眉睫,最快的辦法就是趕緊追。不然變成駕車逃逸,那就是輾轉幾千里,排查上千輛車的事了,并且也會加大難度。 高速公路邊的鄉村野道,幾乎都沒有路燈。 封路凜關了強光手電,帶著白仰月就往溝里跳。落地白仰月險些崴腳,強撐著跑了上百米。又過了幾分鐘,另外一撥路面巡邏民警也趕來支援,十來個人一頓搜捕下來,半個影子沒抓著。 有位民警撿到一件夾克外套,估計是嫌疑人逃跑時為了減重落在地上的。他一摸里層還熱乎乎,明顯的人類體溫,愣道:“估計還沒跑遠?!?/br> “凜,凜隊,”白仰月拿起傳呼機,一直喘氣,“老喬說在高速北半幅匝道口設了卡,沿線各收費站已經隨時準備封道攔?!?/br> 民警連忙說:“對,有目擊者說嫌疑人喝了酒,估計是醉駕?!?/br> “棄車跑,錯了這點兒就不好捉人,”封路凜皺眉道,“第三支隊的都來齊了?他們把這片田封了是么?” “封了,應該就在這塊兒玉米地里……” 有經驗的民警說,“你們沒抓過這種甩腿兒跑的,這四面都是山,跑不了多遠!” “行,”封路凜弄開催淚噴射器,塞到白仰月懷里,“跟上?!?/br> 他們一行人剛沖到玉米地附近,第三支隊正在進行地毯式搜索。 封路凜總算可以歇口氣兒。 他小腿衣料被石板割破,能明顯感覺到已劃了道深痕。他靠在農田旁的濕草垛邊,咬著牙把警用急救包拿出來。 剛摸黑扯了卷醫用止血帶,手機在封路凜最內里的褲兜開始震動。 封路凜給風堂設置的來電提醒特殊,他一聽這震動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他喘口氣看著四周一片黑暗,都在排查摸索,現在執行任務也不可能接電話。 白仰月看封路凜這樣,手忙腳亂地接過他遞來的器具,發現他直接弄了手術小剪刀出來。 封路凜說:“我腿那兒刮著疼?!?/br> 白仰月壓低聲音說:“你這兒皮都刮掉下來了!” 封路凜咬牙道:“剪了?!?/br> 手機震動像是某種鼓勵,封路凜閉著眼,只覺得腳踝一顫,真落了塊東西下來。白仰月手上沾了血,都快被封路凜嚇哭了。 兩個人還沒緩口氣,那邊第三支隊過來給封路凜報告說嫌疑人疑似又劫車逃竄,已經上了g87國道。封路凜低頭摁住止血帶把小腿一勒,扶著白仰月站起來。第三支隊隊長不在,他需要命令。便指揮留幾個人在這兒守著,其他人上路面駕車追捕。 一上高速公路,這會兒已經來了不少社會車輛。應急道被占用,極大耽誤了之前對傷者的救援時間。說是兒子死了,還剩爸媽活著,但都是重傷。 追捕之事交給第三支隊,封路凜腳受了傷,指揮第四支隊調好監控,把占用生命通道的車全部從頭到尾堵下來,挨個抓拍扣分。 這邊第四隊還在查應急車輛,喬策拿著傳呼機大聲喊道:“凜隊!帶人堵前方出口閘道!逆行車輛!白色大眾,車牌xaxxxx!” 封路凜迅速轉身指揮,白仰月帶了幾名隊員已翻身上摩托要去堵截。 封路凜腿疼難忍,但右腿還是能踩油門剎車,便開著警車跟著去了。他稍微慢了些到現場,幾乎是迎著五六十碼的小車上去,準備與第三支隊橫向圍堵。 兜里的手機,還在震。 封路凜沒認真留意,但這估計已經是第四個電話了。 因為圍堵車輛數量夠多,嫌疑人駕駛的車輛在撞擊之前被踩了剎車,沖擊力降低,猛地甩尾,狠撞開第三支隊的兩輛警車。封路凜開了車門跑下來,而白仰月騎的摩托已經率先倒地。 “停車!” “別跟上來!前邊兒去攔!卡他!” 白仰月直接從摩托跳下,眾交警見嫌疑人的車仍然在往前慢速行駛,連忙手抓車門。再加上前方堵截,這一瞬間,他們竟然將車速生生逼停了一些。 手抓車門,是交警的常用手段。 某些情況下來說,也是唯一手段。 這幾乎是當代駕駛人試探交警底線的一種方式,也是交警以rou身抵鋼鐵時的極少辦法之一。 直至最后,封路凜眼看著支隊的人把嫌疑人從充斥著酒味的駕駛位拖下來,再親自給他戴上手銬。 眾人疏散開社會車輛,駕駛十輛警車依次排開,押著這名他們不懈努力追趕了三個鐘頭的犯人,踏上返程征途。 封路凜一上警車,近乎脫力地靠在座椅上,一句話都沒說。 市里最近涌入大批其他省市車輛,高速路不像鐵道航線那樣查得嚴,什么人都往城里走。且不說現代都市本就三教九流,光交通這一塊上就夠讓人煩心。 護城河流域連著市內幾大頂級商圈,人流密集,急需增強警力。高速交警一直是個沒人愿意干的苦差事,現在缺人,市上一張“調令”下來,第四支隊又得上陣殺敵。 封萬剛……估計有得忙。 封路凜站崗總看到有特警車隊出入市中心頻繁,也沒多問父親是怎么回事。 他就屬于原地等候調遣的,隨時可以換一身“皮囊”。 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F在是交警,就做好交警的事。 他這才拿出手機給風堂回電話過去,那邊很快就接了,正在笑著問他:“下班了沒?” “下了,”封路凜喘口氣,“今天有點累?!?/br> “啊……”風堂聽他講話的語氣,心里莫名抽得疼,“我來找你?!?/br> “沒事,我在回家路上了。今天警車順路,捎我了?!狈饴穭C話音剛落,喬策回頭看了一眼,又被封路凜凌厲的神色震到,把目光收了回去。 風堂覺得他肯定累壞了,不然聲音不會這么虛。他又不想掛電話,只得說:“好……我在陪我媽吃飯。市里的飯局。那個,你們公安系統的一把手,又沒空來,說是出省調查什么事兒去了?!?/br> 聽到風堂無意提起封萬剛,封路凜心中突跳。他很快又鎮定下來。 “他確實忙?!狈饴穭C說完,咳嗽一聲,“之前我們安全教育,他都沒來?!?/br> 身邊白仰月拿著醫用消毒液要給他抹傷口,封路凜疼得一抽搐,咬著牙忍了。但被藥物淋上去清洗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悶哼一聲,風堂在那邊問:“這么不舒服嗎?” “沒事?!狈饴穭C還在咳嗽,估計是跑久了。 風堂那邊像走到了室外,忽然說:“這屁股不錯?!?/br> 封路凜不吭聲了,風堂連忙添一句:“我他媽說車?!?/br> 他想了想,又說:“劃掉’他媽’,我說車?!?/br> 明明就還沒在一起,他也不知道怕封路凜多想什么,說:“嗯……這門口停了輛柯尼塞格!不過是外省牌照?!?/br> “好……”封路凜猛地摁住白仰月拿棉簽的手,做嘴形道,不用弄了。 他調整一下痛感,對著手機說:“今天沒見到你,感覺心里缺點東西?!?/br> 風堂利索地回:“缺心眼?!?/br> 說完這句,風堂停頓一下,又說:“其實,我也想見你。你實在累……我來找你也行?!?/br> 第17章 苦與樂同。 等風堂一路連摔帶跌地跑到醫院,他才知道是第四支隊出了事情。 且不說封路凜腿上五六厘米長的劃傷,另外還有名隊員傷得很重。說是嫌疑人被逼停后,把油門踩死了掛r擋倒車,那名隊員被死夾在嫌疑車輛與警車間。還好發現及時,車輛被強制性推開后,人都昏過去了。 風堂趕到時,手術室的燈還亮著,第四支隊還在公安局里忙得不可開交。封路凜因為受了傷,就和副隊來這兒守著。 受傷隊員家屬也不在身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們。封路凜臉色非常不好,他總覺得是自己當時掉以輕心。 社會浪潮日夜漲了又落,現實碾碎過無數這樣的案例,時間也會很快帶走部分罪惡。報道再多,新聞再播,終究會被人忘記。痛苦長存的,唯有受害者。 小腿上才換好藥,封路凜趕在風堂來之前去把紗布粘了。雖然說這會兒要透氣,但他還是怕風堂看到傷口猙獰成那樣。 封路凜在醫院走廊上被消毒水味悶得夠嗆,白仰月也還在檢查。封路凜看著風堂來了,把挽起的警褲放了下去。但他沒想到的是,風堂眼神兒極好,老遠就看見他的小動作。 風堂三步并作兩步走來,眼一瞪,小聲威脅道:“褲腿,弄上去,我看看?!?/br> 眼前人沒動,風堂也顧不得別的,直接蹲下來。封路凜被他動作整得一愣。 風堂一抬眼,封路凜伸手就想把他拎起來,忘記掌心還有劃痕。風堂自然也瞥到了,忿然數落他:“別把你掌中寶露出來行嗎?今晚的事兒我在路上聽說了,你真不怕死的?” “我他媽刮胡子都用刀片兒,怕死?”封路凜脾氣也橫,“你倒不如說我怕你?!?/br> “你怕我什么你怕……你怕是個傻逼?!?/br> 風堂一邊嘀咕著回罵,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封路凜褲腿卷起來。他動作太慢,腿都蹲麻了。 風堂垂下眼的時候,面相攜有別樣的溫順。特別是眼尾弧度,說上挑也不挑,就是極深,有眼線似的。封路凜愛看,就捉著他這時候盯個不停,想起自己眼皮上那條疤痕。 “哪個孫子???改明兒關進去了,找人治治他?!憋L堂皺眉,“襲警啊還,讓他賠個終身制醫藥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