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謝六郎在后面聽的一臉的著急,張了嘴就想問清楚,卻被江秋意阻攔了,江秋意用眼神示意他,聽清楚情況再做打算,謝六郎這才安靜下來。 “要俺說,大牛那也是犯傻,就那謝里長的meimei,郝大娘是見過的,說是風一吹就倒,跟個紙片人似的,不知道大牛到底稀罕她啥?娶家來殺,下地干活,怕是一樣也幫襯不上,再說了,大牛就本來就有一個成天喝藥的丫頭片子了,再招一個,天天光在家伺候倆藥罐子就得了,還出來做什么買賣?!?/br> 沒等邵行頭說話,謝六郎就再也忍不住了,這說的不是他家四姐還能是誰?謝六郎掄著拳頭揪著凃彪的領子怒吼:“你說啥呢?啥紙片人藥罐子?你嘴巴給俺放干凈點!” 謝六郎還沒長成,凃彪卻是個干宰殺營生的中年大漢,往他跟前一站,六郎可足足比凃彪矮了大半截,惦著腳才勉強能夠著人家的衣領,氣勢上難免是弱了點的。 是以常年干著宰殺營生的凃彪,雖在邵行頭那里伏小做低,當著謝六郎這么個半大的小子,卻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冷笑著睨著眸子道:“喲,小子哎,咋滴啦?爺爺說著你相好的啦?你奶斷干凈了嗎就敢跟爺爺叫板,識相的快撒開,爺看你小,不跟你一般計較!” 那話說的,再配上那大言不慚的語氣和滿臉鄙夷的表情,江秋意暗道了一聲:慘了!趕緊湊過來拉住了邵行頭,免得一會打起來的時候他著熟人欺負六郎。 邵行頭被那蒙著汗巾的小娘子一拉,心想:俺正想去救那半大的少年郎,你倒好,不識好人心的拉住俺,那敢情好,回頭那小子叫彪子打出個好歹來,可莫怨俺沒救他。 這廂正各有各的心思,那邊謝六郎已經掄起了拳頭,一拳就叫凃彪打趴下了。 “呸……” 吐沫星子混著血,還有一顆的大牙,謝六郎一拳,竟叫他里頭那最結實的大牙給打掉了一顆。 凃彪那是徹底惱了,從地上爬了起來,紅了眼睛,竟cao起身后的砍rou刀就往謝六郎身上招呼,江秋意驚的,一雙手松開了邵行頭胳膊,人本能的就想沖過去幫忙,卻反倒叫邵行頭拉住了。 邵行頭這邊拉住了江秋意,免得她不知死活的湊過去被誤傷了,那邊又急的大吼,“彪子,動手就動手,cao家伙算怎么回事?快給老子放下!” 謝六郎跟著從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四爺爺,學的那幾年拳腳也不是白學的,凃彪揮舞著砍rou刀,看著駭人,實際上卻是毫無章法的,不過幾個回合,就叫六郎整個人放倒了。 謝六郎反壓著他的胳膊,將從他手里奪過來的砍rou刀架在他脖子上,惡狠狠的警告道:“你嘴巴放干凈點!叫俺再聽見你說俺四姐是紙片人藥罐子,俺就宰了你!” 邵行頭這才摸清了眉目,敢情,那里長的meimei,莫大牛心心念念想娶的美是這少年郎的jiejie??! 這邊連忙掙脫了江秋意,趕上去說:“好漢,彪子就一張臭嘴,其實也沒什么壞心,你快放了他,大牛沒來,這街市上可就他一家的,你要賣你的野rou,可還得指著他呢!” 六郎打架的時候,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狠勁,跟狼崽子似的,真真是帥慘了!看的人一秒鐘變小迷妹??! 但江秋意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的,連忙上去拉他;“好了好了,人家不過說一句,你牙都給人打掉一顆了,還不快撒手!快給人賠不是!” 邵行頭的話不頂用,俏娘子的話卻是一等一的好用的。 她的話才說完,謝六郎立馬松開了,自己起了身,還拉了地上的凃彪一把,雙手抱拳,道了句:“抱歉了,但你壞了俺四姐的名聲,挨打就是你活該!” “你!你這臭小子!” 凃彪這廂還不想愿意,邵行頭卻拉了他一把,叫拽到了后頭,指著被sao動引過來圍觀的人群。說:“行了,叫一個少年給揍了你還長臉了是吧?再嚷嚷,待會人還叫你再打趴下,你臉上可好看?” 凃彪這才不情不愿的閉了嘴,一雙眼睛恨恨的瞪著謝六郎,謝六郎也不怕,瞪回去就是。那邊一老一少互相瞪著眼,這邊眼瞅著沒熱鬧看了人群,開始紛紛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牛車上的野rou上。 “瞧,那么大的半扇,整該有三四百斤吧!這誰獵的,這么厲害!” “是啊是??!不會是剛剛打人那小子吧?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準是他沒錯!真是英雄出少年??!” “獵這么大的野,那把子力氣得多大,可跟謝家村那個來歷不明的小野種有的一比了,你們是不知道啊,去年俺親眼瞧見了,謝家村的漁船爛了底,都沉到河底了,那小野種一把就叫漁船撈了起來,抗在肩頭上了岸,村里頭的大漁船,可不是得三四百斤嘛!” “俺也聽說過呢,謝家村有個小野種,天生的蠻力,干活跟不要命似的,在河邊拉纖,一個人就頂十個成年漢子呢!那會他才多大,約莫是十一二歲的樣子!” 江秋意聽著這些議論,雖不甚好聽,但六郎在這十里八鄉的,倒也大小算是個名人了。只是謝六郎臉色卻不太好,習慣性的低著頭,不敢與議論紛紛人群對視。 江秋意走到了他面前,將他擋在了自己的背影里,像是想保護他不受那些流言蜚語的傷害,謝六郎心中一暖,竟不像從前般聽了那些話,心里頭難受了。 江秋意也不說別的,只問在一旁恨的牙癢癢的凃彪:“俗話說不打不相識,大師傅,是繼續生氣啊還是來談筆生意???” 凃彪才想回:與你這小娘子有什么生意好談的! 邵行頭就拉了拉他的胳膊,又指了指牛車上的野,凃彪這才反應過來,他正愁著今日個生意好,rou不夠賣呢!這送上門來的,不狠狠宰他一筆,怎么對得起自己剛剛被打掉的后槽牙? 第043章你還沒豬值錢呢 凃彪張嘴:“那整的半扇留下吧,雜七雜八的那些俺是不要的,給你三兩銀子,你看著合適你就留下,不合適拉倒!” 江秋意對這銀錢的概念還不是很熟悉,謝六郎長這么大,攏共也就吃過那么一兩回rou,還都是謝木匠還在世時,過年的時候買回家的,那時候他還小,rou什么價,他也不清楚 是以,凃彪的這個價錢,是不是合適,這倆人都沒底。當江秋意卻是個眼尖的,她瞥見凃彪才說完,邵行頭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扯了他的胳膊一把。 那肯定不能是凃彪出高價叫他驚著了,畢竟他才在六郎手底下吃過虧,哪能有那么好心?所以,肯定是價格很低了。江秋意也不直接說答不答應,只問邵行頭:“行頭,他的這個價格合適嗎?” 這邵行頭是負責整個街市的,他說出來的話,自然是不能對誰有偏幫的。 被江秋意這么一問,盡管凃彪一個勁的朝他使眼色,邵行頭也還是秉著一貫公平公正的態度說:“不合適,彪子,心別那么黑,三兩銀子,你也不看看那半扇rou起碼將近兩百斤!” “他打掉俺一顆后槽牙,怎么也得給一點醫藥費吧!三兩銀子,就三兩銀子!愛賣不賣!不賣你就拉家去!”凃彪那股子臭脾氣上來,干脆蠻橫起來。 “你嘴臭就是欠打!你懷了我們家姑娘的好名聲,我們還沒叫你賠呢!若不是六郎手底下留著神,別說一顆后槽牙了,早就打得你滿地找牙了!” 既然人家打算來橫的,那江秋意自然也就不會再好聲好氣的與他商量了,不等六郎又掄起拳頭發飆,直接岔了腰在那罵了起來。 凃彪和邵行頭皆是一愣,聽江秋意的口音,并不像當地人,可這發起飆來,卻連一貫以彪悍著稱的北秦女子,也是望塵莫及的。這邊正被震的說不出話,那邊江秋意卻又接著滿不在乎的說了起來。 “你不買就算,若不是看這野實在太大,吃也吃不完,你當我們想賣??!與其便宜了你,不如回去繼續分給鄉親們,橫豎我們家六郎有的是力氣,野一獵一大把!往后要是再獵了野,抬上集來直接就賣給另外那個屠戶,你再想有這樣的好事,門都沒有!” “哎,你這小娘子!” 凃彪的話沒說完,就被邵行頭打斷了,邵行頭饒有興致的問:“分給鄉親?小娘子,你是說你那一半切的零零碎碎的野,rou是分給謝家村的鄉親了?” “這有什么稀罕的?六郎是個心善的,謝家村的水土養育了他,獵了野,給鄉親們分一點嘗嘗鮮不是很應該嗎?” 雖說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看熱鬧的,聽江秋意這么一說,皆是不信的。這年頭,家家戶戶吃口rou多不容易,不逢年節,不遇紅白事,不來貴客,那是輕易不會買rou吃的。 “邵行頭,邵行頭……”人群里擠進來了一個人,不是別人,真是光輝。 他給江秋意送回去了東西,回到家都沒喝上一口水,他爺爺就打發他騎著自家的毛驢也來集市上了,就是怕六郎和江秋意不懂行,在集市上吃了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