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那現在還要去問你姐拿鑰匙?”程恪嘆了口氣。 江予奪沒說話,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陳慶也拿出手機看了看:“快12點了,不行,不能去了?!?/br> “為什么?”程恪問。 “會被罵死,”陳慶說,“我倆反正是不會去的,也不是不會去,是不敢去……” 陳慶的手機響了,他進了臥室接電話。 “要不你……”江予奪指了指沙發,“我明天一早過去拿鑰匙給你?!?/br> 程恪愣了好半天,他對睡眠環境要求不嚴,但是在并不太熟的人家里睡沙發,還是有點兒難以接受,最后他往后一靠,閉了閉眼睛:“算了,我去酒店開個房吧?!?/br> “哦,”江予奪又往窗外指了指,“那邊有個……” “我先走了啊,”陳慶從臥室走了出來,“我回店里,我們經理查崗呢,今天我值班的?!?/br> 江予奪沖他揮了揮手。 “他要住酒店?”陳慶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問。 “嗯?!背蹄¢]著眼睛應著。 “窮講究,”陳慶說,“路口有個招待所,還挺干凈的?!?/br> “你管招待所叫酒店???”江予奪說,“趕緊閉嘴走?!?/br> “走了,明天過來接你拆板子,”陳慶打開門,出去之前又補了一句,“你給他準備個桶吧,我怎么感覺他要吐?!?/br> 門關上之后,程恪還是閉著眼睛,但是能聽到江予奪走到了他旁邊,似乎是在看他。 他睜開眼睛,看到江予奪果然正彎腰看著他,他搓了搓臉:“我不想吐,我就是……有點兒渴,有水嗎?” “有?!苯鑺Z說。 “謝謝?!背蹄≌f。 說完之后他倆就開始了對視,大概五秒鐘之后,江予奪說:“自己去倒,等誰伺候你呢?” “……不好意思?!背蹄≌玖似饋?,走到了飲水機旁邊,他的確是習慣了,雖然不會沒事兒就叫人幫他倒水,但眼前這種情況他一般都會叫家里阿姨。 江予奪靠在桌子旁邊,抄起跳到桌上的喵抱在懷里揉著毛,看著站在飲水機前的程恪。 “就一個杯子?!彼f。 “嗯,我也就一個杯子,”程恪拿起了他的杯子,“你用啤酒杯喝水???” “怎么,你是想讓我給你找個紅酒杯喝水嗎?”江予奪說。 程恪沒說話,拿著杯子,彎腰看著飲水機,大概是因為暈,彎腰的時候還用手撐了一下墻。 “會用嗎?”江予奪問,“紅的熱水,藍的涼水,推進去就能出水?!?/br> 程恪撐著墻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我,會用?!?/br> 江予奪笑了笑:“我以為你平時都喝瓶裝水呢,上回去你那兒,看到一堆瓶子?!?/br> “那會兒還沒裝直飲機?!背蹄〗恿艘槐?,仰著著灌下去了大半杯。 “你裝了直飲機?”江予奪一挑眉毛,“怎么沒跟我說?” “這也要說?”程恪瞪著他。 “我說了,動那個屋里任何一樣東西都得跟我說?!苯鑺Z說。 “裝直飲機也不用動什么東西啊,”程恪說,“就裝洗手池下面,從洗手池沿兒上那個洞把龍頭接上就行了?!?/br> “哦?!苯鑺Z點了點頭,程恪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讓他有點兒想笑。 “你他媽玩我呢?”程恪說。 “沒,”江予奪說,“我又沒用過那玩意兒,不知道是怎么裝的?!?/br> “我也不知道,反正沒動別的,”程恪走回沙發旁邊坐下,“不喝熱水的話,用那個挺方便的?!?/br> “嗯?!苯鑺Z放下貓,進了臥室準備拿了換洗衣服去洗個澡,雖然胳膊上腿上都還有夾板,但已經不太影響活動了,主要是今天發作出了一身汗,不洗澡太難受了。 “我走了,”程恪似乎有些尷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衣服站了起來,“我剛就是有點兒暈?!?/br> “我沒趕你走,”江予奪說,“你可以不暈了再走?!?/br> “不暈了?!背蹄↑c點頭,“明天你拿了鑰匙給我打個電話吧,我過來拿?!?/br> “嗯?!苯鑺Z笑了笑。 程恪打開門走了出去,關門很輕,離開的腳步聲也很輕。 江予奪拿了手機走到窗戶旁,從窗簾縫里往外看,想看看程恪一分鐘之內能不能想起來住酒店需要身份證。 程恪出了門,順著路走了幾步,彎腰咳嗽了兩聲,又把外套領子豎起來,拉鏈拉到了頭,然后就快步往前走了。 一分鐘之后也沒看到他回頭。 江予奪嘆了口氣,撥了程恪的號碼。 “怎么了?”程恪接了電話。 “你帶了身份證嗎?”江予奪問。 “沒有,”程恪說,“帶身份證干嘛?我就出來跟朋友喝個酒?!?/br> “……你是不是沒有住過酒店?”江予奪嘆了口氣。 “住過!”程恪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爽,“你是不是真以為除了你別人都他媽是傻子???” “都是別人幫你開的房吧?”江予奪說,“你沒身份證怎么登記?” 那邊程恪猛的沉默了,兩秒鐘之后電話被掛掉了。 江予奪站在窗邊沒有動,還是看著外頭,過了好半天,才看到程恪縮著脖子頂著風一路小跑過來了。 但跑到街對面的時候,他又停下了,似乎在猶豫。 大少爺真要面子啊。 江予奪嘖了一聲,正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叫他過來的時候,程恪突然往右邊偏了偏頭,江予奪順著他偏頭的方向看過去的時候,一個影子閃進了斜對面的通道里。 又來了! 這人居然還跟程恪有關系? 江予奪眉頭一下擰緊了,盯著程恪。 程恪又站了幾秒鐘,低頭過了街,接著門就被敲響了。 江予奪沒動,站在窗口繼續盯著通道那邊看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了門后,打開了門。 “不好意思,”程恪在外面有些尷尬,“我在你這兒待一晚上吧?!?/br> “嗯?!苯鑺Z點了點頭,讓他進了門。 程恪其實還有點兒暈,他非常感謝自己殘存的這點兒暈,讓他能夠忽略眼下的尷尬。 早知道不去什么酒店,直接就在這兒睡一夜就行了,現在出去一趟又跑回來,氣氛一下就變了。 “你……不用管我,”程恪坐到沙發上,順手抄了正在睡覺的喵過來,放在腿上搓著,“你是不是要洗澡?你去洗吧?!?/br> “嗯?!苯鑺Z點了點頭,拿起了衣服,但是也沒進浴室,還站在客廳里看著他。 程恪看了他一眼,看到胳膊和腿上的夾板時才恍然大悟:“是要我幫……” “不用,”江予奪很快地回答,“當然如果你非常想要幫忙的話,我也沒所謂……” “我一絲一毫一丁一點都不想?!背蹄≌f。 “反正也看過了?!苯鑺Z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程恪很無語,靠到沙發上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揉著喵的毛。 不知道是不是因喵還是個小貓,它的毛非常軟,蹭在手心里很舒服,特別是尾巴來回在他手腕上掃著的時候,能讓人一點點地放松下來。 江予奪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都快睡著了。 “你要洗漱的話用我的就行?!苯鑺Z說。 “嗯?”程恪睜開眼睛,困意加上酒后的暈,他看著江予奪的時候有些重影,對了幾次焦才看清了只穿著內褲站在他面前的江予奪,“謝謝?!?/br> 好歹有條內褲,沒光著。 也許是環境不同,程恪是做不到像江予奪這么坦誠的,他從小到大甚至都沒在家里光過膀子,除了特定的場合,他無法接受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并不熟悉的人面前。 江予奪慢慢走到他面前停下,程恪的視野里頓時就只剩了他的內褲,趕緊往后靠了靠,看著他:“干嘛?” “喵,”江予奪從他腿上把喵兜了起來,“我要抱著睡覺的?!?/br> 程恪沒說話,看著他抱著貓進了臥室,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江予奪沒關臥室門,直接就躺到了床上,這大概也是習慣吧,程恪站了起來,打算去洗漱一下睡覺。 進了浴室他才反應過來江予奪之前的話,兩條毛巾,一個漱口杯子里戳著一把牙刷。 他只得又退了出來,臥室的燈已經關了,他小聲沖那邊叫了一聲:“江予奪?” “嗯?”江予奪應了一聲。 “你剛說我洗漱用什么?”程恪問。 “用我的?!苯鑺Z說。 “你的毛巾?”程恪吃驚地問。 “嗯,左邊那條是洗臉的?!苯鑺Z說。 “你的牙刷?”程恪繼續吃驚。 “不是我說,少爺,”江予奪嘆了口氣,“這種情況就別想著刷牙了吧?” 程恪回了浴室,想著洗個臉然后拿紙巾擦干就行了。 這種情況下,能洗個熱水臉也可以了。 但水龍頭上兩個開關他都開了一遍,還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熱水出來,這種情況下,他實在已經不想再去問江予奪為什么了,于是用涼水洗了個臉。 回到客廳的時候酒勁都洗沒了,神清氣爽有種可以現在就出去晨跑的錯覺。 他躺到沙發上,發現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臥室,因為沒關門,他能一眼就看到床,以及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