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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掌教的關門弟子竟無緣踏足。昆諸淡淡掃了他一眼,那張麻木不仁的臉襯著目中厲色顯得格外嚇人。鎮住了徒弟之后才嚴厲地吩咐道:“不可莽撞!樂師弟不會弄出這種事來,死了的那個弟子在哪,我親自去看一眼。去喚你大師兄來,叫他去看看棲逸峰那人是誰!”漫天劫云不知何時消散,昆諸師徒卻仍是各懷心事,不能像頭上天空一樣放晴。那死去的弟子就在隱元峰下,昆諸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手段必是與魔修相關,那度嬰劫的是正道修士,弄不出這種東西來。他的腳步悠然踏入一地膿血中,精致的淡青鞋面與雪青長袍卻是一塵不染,唯有指尖上粘了一點暗紅血跡,姆指與食指之間捏著一小團非清非濁、介于有質與無質之間的異物。那是陰魄的味道,卻又帶了幾分淺淡的信仰愿力,落在他指尖上,就想往他皮膚下鉆。昆諸試著將一點真炁透入其中,卻發現真炁透入后被完全吞噬,那東西卻是發生了些少變化,與困在周圍的魔氣同化,幾乎阻攔不住地向他手指里扎去。這絕不是樂令能弄出來的東西,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門派或散修的手段,怎么會突然出現在幽藏?不,不對。這類似陰魄的東西雖然來得莫名其妙,那信仰愿力的味道卻是有些熟悉,仿佛多少年前,他曾在一個低階弟子身上感覺到過。以這種手段收集法力,將來失去信仰時也會同時失去修為,實在靠不住,所以幽藏一向不提倡此法。但像那種沒有師父帶領的弟子,用些上不得臺盤的手段,他也不會特意去管,卻不想如今有人把這手段用到了他幽藏宗的弟子身上……他用力捻碎了那枚真種,腳下漫起一片白云,往棲逸峰方向走去。這件事里有太多不對勁的地方,從棲逸峰有正道修士渡劫到樂令與盧江要殺劉承禎,到樂令叫自己派人助他殺劉承禎,然后就有弟子化為膿血,體內還有吸取信仰愿力之物……樂令是不可能有問題的,那么問題就是出在那個第二代弟子身上了。方才掐算出的結果似乎一點點清晰,腳下白云飛不負他的心急,幾個呼吸之間便到了樂令洞府之外。洞府大門敞開,里頭也是空無一人,但洞中殘留著的道修氣息卻是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的師弟這些日子果然私下藏了人。而門外不遠處,被天雷擊碎灼化的巖石時證明,這人渡劫離開沒有多久。師尊千辛萬苦讓樂令復活,還把他弄回幽藏,這小子竟然私下藏了個正道修士,在他眼皮底下過起了小日子!昆諸深深唾棄了師弟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行徑,探出神識察探他們兩人的下落。棲逸峰景致不俗,順著山間石徑往下尋去,便見兩側花木掩映,日光被遮成了點點金斑,在地上落下深深淺淺的花蔭。昆諸神識四下掃去,但見滿山寂靜祥和,連枝葉都不怎么拂動,景色優美得有些虛假,唯有兩道落滿斑駁陽光的身影真實地打破沉寂,往他這邊步步走來。果然是道修!昆諸一眼就看出了池煦的來歷,更看出了他與樂令不一般的關系。那兩人竟還在說笑,行走時毫不避諱地并肩同行,而他本門弟子盧江倒像個跟班的一樣落后幾步,絲毫不曉得維護幽藏宗的尊嚴。昆諸立刻端起掌門的架子,雖然臉還是一樣木無表情,看不出動了真氣,陽真神君的威壓卻是毫不吝惜地放了出去,直壓到那外派修士身上。昆諸輕咳一聲,一步踏到他們三人面前,冷冷看著樂令:“師弟,這外派修士是何人?你私自帶人進入幽藏,還與……”離得這么近,他自能聞到那三人身上血腥氣味和濃郁得化不開的腐臭死氣:“還帶他殺了本門弟子?”樂令卻是在他出現時便一步攔在池煦身前。池煦身上一向溫煦的氣息卻是抖然銳利了起來,從后頭拉住歹令的手,反將他拉到身后,在昆諸的威壓之下站得筆直,淡然說道:“此事并非我與樂師弟挑起,而是有鬼道修士潛入幽藏。前輩必定聽說過前些日子羅浮召集六州佛道門派開法會之事,就是為了這些不知起自何地,卻又無聲無息地潛入各派的鬼修……”昆諸是來興師問罪的,沒心思聽他這些閑話,只冷哼一聲點出要害:“我師弟是幽藏宗元神長老,比羅浮現任掌教朱陵真君輩份年紀還大,那句‘師弟’是你能叫的嗎?師弟、盧江,你們還不過來,跟在道修后頭成什么樣子!”樂令正要替他分辯,池煦卻忽然在他的手心里握了一下,安撫住他的情緒,自然地答道:“只要樂師弟還叫我一聲師兄,我就還把他當作師弟。不管之前有什么緣故,我們畢竟是相處多年,就是他另有身份,也不礙著我們的交情。我明白魔道之分,也體諒前輩對我的防備,不過今日那鬼修之事牽扯甚大,請前輩不要只在意我的身份,誤了正事?!?/br>樂令也點了點頭,在后頭補充:“師兄請和我去一趟六儀峰,看看劉承禎留下的痕跡吧。我運氣不好,老是遇上這種東西,想起來就寒毛直豎,可不能讓他們在幽藏宗肆虐下去?!?/br>昆諸自也關心方才那無形無質、帶著淡淡陰氣之物,沉吟了一陣,便出手封了他的真炁,將人扔回樂令的洞府,命盧江在外頭好生看管。樂令看他沒有直接下殺手的意思,便以目送情,安撫住池煦,下山后才拉住昆諸說道:“池煦在羅浮身份特殊,我是特地留下他的,以后還有大用。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就是將來修為高了,也必能與我幽藏交好,師兄不必猜忌他?!?/br>昆諸臉色冷淡,看不出喜怒,實則心里已恨不得把他的腦袋敲開,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當初幾乎就玄闕半個妾侍,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就算玄闕老祖已飛升數百年,卻又不是死了,怎么能公然地和正道修士拉拉扯扯?上回秦休的事他還沒問呢!那元嬰在大會上說的話,可是直指他當初曾背著玄闕與外人有染……偏偏樂令一點不覺著有什么,把自己要扶持池煦登上掌門之位,拔除秦休在羅浮背后所有勢力,再叫幽藏抓著羅浮做跳板,借著清除鬼修的機會擴張東進之事絮絮說了一路,也不給昆諸一個教訓他的機會。等到了六儀峰,見到了滿地膿血和衣物、法寶囊,昆諸心里也就放不下這點小事,專心詢問起這些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怎么會化成膿血。練血魔功的人,除非身體完全燒化,或叫修同樣功法的人占了身體,是絕不會死去的,更不會化成血水。眼下這么多弟子落了這樣蹊蹺的下場,哪怕都不是他心愛看重之人,昆諸心里也有些發涼,對之前池煦所說的鬼修更上心了幾分。樂令將劉承禎的事簡短截說,又提起自己在羅浮時幾回遇到的鬼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