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書迷正在閱讀:村里有個末世男[重生]、[紅樓]大夫人的穿書紅包群、仙鯉奇緣(騎魚歷險記)、不瞞你說我愛你、我在古代寫小說、皇叔假正經、怪你太可愛[校園]、我在未來當軍嫂[重生星際]、楚巫、重生八十年代養崽崽
楚行云忽然想起覃驍在警察局狂妄無上的警方宣戰:“你們玩不過我!” 是啊。 楚行云低垂著眼眸,目露寒星,唇角勾出一絲微弱的笑意,似是在自嘲。 他們的確被覃驍玩的團團轉。 第104章 一級謀殺【28】 鄭西河給出的人物‘教授’于八月二十八號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除此之外,鄭西河還告訴了楚行云覃驍安排這位教授下榻的酒店。 白晶溫泉大酒店。 一個代號,一個地址,雖說目標人物身份成迷,但是已有的兩個線索已經足夠讓警方就此展開調查。 市局刑偵隊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壓力,楚行云給他們委派了超負荷的工作量,調動全部外勤成員四處奔走取證,一時之間警局內竟然空了,只剩下傅亦一人留守坐鎮。 周渠良在接到楊開泰通知后的十分鐘之內匆忙趕到市局,據說警方找到了目擊證人和直接證據能夠證明周世陽是涉嫌綁架方雨造成其失蹤的罪魁禍首。 楊開泰在樓道里,背靠著墻壁坐在地上,手里拿著被裝在證物袋里手表。 他神色頹然,滿面傷懷,眼神即無奈又悲切,事到如今也不知在生誰的氣。 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周世陽真的和方雨的失蹤有關,他一直心存僥幸,努力尋找證據來證明周世陽的清白。證明他的善良,證明他的潔身自好,證明接走方雨的人并不是他。 直到目擊證人的證詞,出示的證據,人證和物證把他頂著重重壓力負隅頑抗的堅持一句擊碎。告訴他,別固執了,周世陽并不善良,他是一個殺人犯,他死的并不無辜。 但是在見到蔣毅之前,他還在堅信,周世陽何其無辜。 現在他不得不面臨現實,說服自己——沒有人是無辜的,沒有人。 樓道里空蕩蕩的,只有幾個技術隊的警員不時經過,外勤隊員全都被派除去干活了,追蹤陸夏的追蹤陸夏,尋找方雨的尋找方雨,搜查毒販的搜查毒販。楚行云把他們指揮的像年前大演習一樣繁忙。 警局里難得的清靜,清靜的就像埋伏在暗夜中的黎明,永遠也沖不出黑暗的曙光。天與地靜置在一片黑暗之中,太陽忘記了升起。所有人都被圍困在長夜當中,無論怎么尋找,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 楊開泰看著手里這只表,仿佛能把緩緩移動的秒針撥回到起點,那個他把這只表送給周世陽的晚上—— 周世陽臉上涌出的欣喜與感動依舊十分鮮活的存在于他的記憶當中,但是他那張生動鮮活的笑臉逐漸被蒙上一層濃重的血色,變成了一張沒有神采,眼珠僵直,淌滿鮮血,死不瞑目的臉。 周世陽的罪行讓他感到絕望,這種看不到光的絕望感更讓感他到窒息。他覺得自己經歷了二十四年來最漫長的苦難,遭受了從警以來最惶惑不安的一段日子。周世陽被定罪對他來說是一場厄難,但是這場厄難遲遲不肯銷聲匿跡,不肯換來風雨之后的云開雨霽天光乍泄。 有罪的周世陽像一個詛咒一樣盤踞在他心中為周世陽搭建的凈土上,讓他永永遠遠的被困在深淵中,失去了自由。 樓道里忽然響起男士皮鞋踏在地磚上發出的匆忙而沉重的聲音。 楊開泰從地上站起來,垂著頭緊握雙拳,沒有看走到他面前的周渠良。 “證據呢?” 周渠良因匆忙趕路,氣息不穩的問道。 楊開泰把手里的證物袋舉起來,哽咽著說:“對不起,周大哥?!?/br> 周渠良把那只手表接過去,拿在手里,有所不解般問道:“這只表,怎么會在這里?” “是他交給目擊證人蔣毅,蔣毅可以證明九月一號那天晚上開著銳途接走方雨的人就是他,蔣毅的證詞在——” “不可能!” 周渠良的低吼使楊開泰渾身一震,被驚醒了似的滿臉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 像是遭受了重創般,情緒極度的不穩定的周渠良腳下略有虛浮的往后退了幾步,然后扶住墻壁,眼睛里浮現出迄今維持的最深度的悲傷與憤怒,他赤紅的眼圈中包裹著如暴雨瘋狂敲打海面般凌亂的淚光。 “這只表不是你送給世陽的嗎?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戴在身上,從未離過身!直到前些天他把這只表弄丟了,把家里里里外外徹徹底底的翻了一遍找這只表都沒有找到,他還拜托我從洛杉磯帶回來一只一模一樣的,他把這只表看的無比重要。你說,他怎么可能把表送給別人!” 楊開泰仿佛正在經歷他眼中的那場暴雨,湍急的雨滴無情而嘈雜的砸在他身上,砸的他頭腦中一陣恍惚,一陣清醒,渾身僵硬而冰冷,被凍僵了似的滿面怔容。 忽然,他看到楚行云一手拿著墨鏡,一手掛著外套,一臉疲憊的從樓下走上來。 他瘋狂的朝楚行云跑過去,緊緊握住他的胳膊,語調哽咽悲傷的不成樣子:“隊長,周世陽絕對沒有殺人,那只手表不可能是他交給蔣毅的,絕對有人陷害他,他是無辜的!” 楚行云并沒有為他的堅決和悲傷所動容,分外沉靜的目光靜靜的看著楊開泰,隨后移向站在墻邊的周渠良,了了一句話就驅走了他心中的風雨。 楚行云說:“那你就把覃驍帶過來吧,我來驗證你的猜想,究竟是不是真的?!?/br> 二十分鐘后,覃驍被楊開泰帶進市局地下車庫。 車庫里很安靜,了了停著幾輛沒有出勤的警車,正當中停放的,就是周世陽的那輛藍色銳途。 覃驍像一個巡視國土的王子般驕傲且自信的走在停車場甬道中,目不斜視的走向倚在一輛警車車頭前,正在低頭翻看文件的楚行云。 他神色淡然,安之若素的經過停放在正中間的藍色銳途,視這個載過周世陽和方雨亡魂的見證者為無物。 “來了?!?/br> 楚行云像對老友寒暄般,抬起頭沖他一笑,然后垂下眸子接著翻閱手中的資料,道:“稍等一會兒?!?/br> 覃驍微微皺起眉頭,略有些不耐煩的站在他對面,周世陽的車頭前:“如果你想問我和案情有關的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的律師?!?/br> 楚行云埋著頭,沉沉的笑了一聲,從胸膛里發出的笑聲很短促也很敷衍,還未墜地就已經散了,留下使人無盡遐想的空間。 “別急?!?/br> 楚行云笑說:“這件事兒拖得有點久了,咱們都被困住無法脫身。今天把你叫過來,是想跟你有個了結?!?/br> 說著抬起頭看著他問:“趕時間嗎?” 覃驍秉持著強大的戒備看著他:“嗯?!?/br> “正好,我也趕時間,趕今天下午的飛機?!?/br> 楚行云狀似隨意的在停車場里看了一圈,然后從車頭上站起身,朝那輛藍色銳途走去:“既然咱們都趕時間,那就趕快開始吧?!?/br> 他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然后在車里向覃驍招招手,示意他上來。 覃驍猶豫了片刻,看著楚行云假惺惺的笑臉,難以捉摸他的用意。 楚行云見狀,傾身過去打開駕駛座車門,笑道:“上來吧覃公子,這輛車上又沒有鬼,你怕什么?” 不知是‘鬼’還是‘怕’這兩個字眼哪一個刺激到了覃驍。 覃驍臉色一變,像是做出反擊般拉開車門上了車。 楚行云的目光在他僵硬又冷酷的側臉上停了幾秒,然后收回來放在破損的擋風玻璃上,口吻平淡的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我想聽聽你對周世陽這個人的印象?!?/br> 覃驍坐在駕駛座上,抱著胳膊冷淡道:“沒什么印象,我和他不熟?!?/br> “不熟?那他為什么會約你在蜀王宮見面?” “不知道,我提前訂房,到了時間赴約而已。至于他約我干什么,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吧?” 覃驍并不反駁他和周世陽事先約定見面的事實,而是將主動轉于被動,將所有的解釋權都推諉到死人身上。 楚行云甚至能想到他來警局之前他的律師是如何教導他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記在腦子里,行駛著魔法般顛倒黑白的權力。 “你的律師很專業?!?/br> 楚行云如此夸贊道。 覃驍并不避諱,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贊美,笑道:“謝謝?!?/br> 楚行云垂下眼睛,把攤在腿上的資料翻開,一頁頁的走馬燈似的翻看,似有所惋惜般嘆道:“術業有專攻,這句話說得真是沒錯,像徐律師這種在專業領域登峰造極的刑辯大律師,缺乏天文常識也在情理之中?!?/br> 覃驍從他的話中聽到了隱藏在平靜的海面下暗暗叫囂的洪水猛獸,不自覺的停直了腰背,全副武裝一觸即發的模樣。 楚行云拋出一個誘餌,話題卻在忽然之間調轉矛頭虛晃了一槍。 “九月一號上午八點鐘,你乘坐飛機飛往巴厘島,三號晚上才返回銀江?” 覃驍分外仔細的聽他說出的每個字,鄭重且嚴肅道:“是?!?/br> 楚行云沉靜的眸子朝他瞟了一眼,即松懈又隨意道:“那么緊張干什么?你都拿出飛機票和酒店單據了,誰還能推翻你的證據?” 這狀似無意的一句話正中覃驍的心口,使他更加如坐針氈,內心焦灼。 楚行云像是沒有看到他額角滲出的汗,依舊不緊不慢的翻著攤在腿上的資料,自言自語般道:“入住酒店的時間是國內時間中午四點二十分,退房在三號下午六點?!?/br> 覃驍聽著他念書似的娓娓道來,像是被他拿著燒紅的慢刀子來回割身上的皮rou,臉上神色更加焦灼。 楚行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感嘆高干子弟富家少爺就是沒受過什么磨礪,當真經不起折騰。 忽然,他把文件合上,手指像是在彈鋼琴般在文件封皮上跳躍數下,最后食指重重的在文件上一敲,道:“嗯?剛才說到哪兒了?” 覃驍臉上泛起青白之色,聞言咬牙瞪了他一眼:“如果楚隊長沒事的話,那我就——” “哦?!?/br> 楚行云一臉恍然狀卷起手中的文件在額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笑說“想起來了,說到徐律師缺乏天文知識?!?/br> 覃驍不耐煩:“你到底想說什么?!” 楚行云轉頭頭,清凌凌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唇角一挑,不急不緩道:“我說,徐律師缺乏天文常識,不然的話他怎么會不知道暴雨天氣對航班的影響呢?” 覃驍愣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惶急。 楚行云摸著下巴饒有興味的打量著他,慢悠悠道:“九月一號早上八點飛巴厘島的航班因為暴雨天氣延誤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也就是說你的航行時間最少需要八個小時,從努拉萊伊機場到酒店,你飛也得飛半個小時。那么請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在下午四點二十分入住酒店?” 說著,楚行云拿出手機迅速點了幾下,找出世界天氣版圖中的巴厘島,然后把手機放在他面前:“看清楚了,九月一號,國內時間六點到九點二十分,巴厘島暴雨?!?/br> 他的忽然逼近讓覃驍下意識的貼緊椅背,兩只眼睛仔細又迅速瀏覽了一遍網頁頁面,喉結艱澀的滾動了一下,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竭力保持著冷靜道:“四點二十分登機住酒店的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只是用我的身份信息而已?!?/br> 楚行云好像輕而易舉的被他說服了,恍然大悟狀點了點頭,替他解釋道:“也就是說,你的航班延誤,被滯留在機場一個半小時,你的朋友用你的身份信息幫你入住登記?” 覃驍深呼一口氣,絕處逢生般忙點了點頭。 不料,楚行云臉上笑容一斂,把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以把他圍困起來的姿勢傾身逼近他,冷冷道:“但是九月一號八點飛巴厘島的航班并沒有延誤,你為什么要說謊呢?” 覃驍猛地扭頭正視他,眼中瞳孔乍然收縮,露出滿面驚慌的兇相,惱怒的低吼道:“你到底在說什么?!” 楚行云安之若素的笑了笑,再次把手機放在他面前:“看清楚了,這是去年的氣象圖,你搭乘的航班并沒有被暴雨天氣影響。也就是說,你的律師很專業,他沒有留下絲毫漏洞?!闭f著,楚行云微微一笑:“你真應該相信他?!?/br> 覃驍怔住了,腦子里瞬間劃過徐哲的臉,和走進警局之前徐哲告誡過他的話。徐哲告訴他,他們的證據很完美,警方找不到突破口一定會制造和他們的證據相悖的‘偽證’,他只需要堅守自己的口供,不給對方任何可乘之機,他們就能贏。 于是,覃驍迅速的調整心理狀態,再次拿出了高權傍身的底氣,虛白的臉上露出高傲且輕狂的笑容,對楚行云說:“那又怎么樣?我記錯了不可以嗎?你也說了,我提供的證據很確鑿,具有法律效應,你推不翻?!?/br> 楚行云目光沉沉的看著他的臉,忽然又拉開一個膚淺的笑:“別急,咱們現在按照你說謊的邏輯推一推,你為什么說謊?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那天巴厘島有沒有下雨,航班有沒有延誤,或者說九月一號到三號你根本沒有離開銀江。但是你為什么要制造你離開銀江的假象呢?你在制造不在場證明。什么不在場證明?很顯而易見,方雨失蹤案的不在場證明,那你為什么要制造方雨失蹤案的不在場證明呢?因為你心虛,你擔心警察遲早有一天會查到你的頭上,你擔心我們遲早會查出開著這輛車接走方雨的不是周世陽——” 楚行云再次傾身靠近他,以十分親昵的姿勢附在他耳旁,輕聲笑道:“而是你?!?/br> 覃驍方才撿起的心理防線就這樣滴水穿石般逐漸擊垮,臉上浮現層起不窮的慌亂又焦躁的神色,咬牙頑抗道:“不是我,是周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