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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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丞回復的很快——你昨天就是這么說的,還有前天。 楚行云眼角一抽,心說這小子當真小心眼兒,尤其是記仇的本領,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睚眥必報的地步,回想起昨天一時疏忽沒接到他的電話,等得閑了給他回撥回去,這位爺已經擺起了譜,端起了架子,說起話來冷言冷語對他愛搭不理,真真比小滿還難哄。 他不敢怠慢,連忙道:今天一定讓你看到我。 豈料,他剛說完就食言了,因為領導請參會人員聚餐,沒人敢不去,才復職不久正處風口浪尖上的楚行云也不敢不去,說到底江召南的死他得分攤責任,最近謠言四起說他棄了賀家轉投江家,弄死江家子弟都落了個囫圇外加官復原職,也有人說他和鄭西河打暗戰,手段更高一籌將鄭西河敗走,從此銀江市刑偵隊唯他獨大,不日或高升公安廳。 總之楚行云在逝去不久的漩渦里全身而退,且根骨未傷,讓許多人覺得不可思議,都認為他不是抱穩了賀家,就是抱穩了江家,只待一場東風起,他日定將扶搖直上九萬里。 這些流言他早有耳聞,且心知肚明,但他過耳不過心,照例沒往心里去,但是場面工夫必須做足,才答應了賀丞要步步斟酌,小心行事,無論飯局上風云多么詭譎,他都得和大部隊保持一致才行。 臺上領導聲情并茂的說出一座酒家的名字,臺下參會人員捧場的發出雷鳴的掌聲,楚行云差點在掌聲中死過去,垂著腦袋千不是萬不是的給賀丞賠不是,說:剛才我說什么?明天一定讓你看到我! 賀丞:……你是故意的。 喬師師老早就注意到他拿著手機摸魚開小差,不知道在跟誰聊天,于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肋骨,邊鼓掌邊低聲問:“干嘛呢?” 楚行云糟心的扶著額頭,一臉的哭笑不得外加搖頭嘆氣,想了半天,嘆了口氣說:“哄媳婦兒?!?/br> 喬師師:…… 詭異的沉默了片刻,隨后這妮子就癲狂了,楚隊正在談戀愛的消息從她為起始,傳便了從在座的市局參會人員,像一陣風一樣準確無誤毫無偏差的吹到了每一位同事的耳朵眼里。 楚行云發覺到異樣時,他已經成為來自四面八方如狼似虎的旁觀群眾那欣慰又激動的眼神掃射中心。 每個人都像親娘嫁了女兒那么熱情又親切。 楚行云:…… 他們的人坐的很分散,人數雖然不多,但輻射范圍很廣,喬師師是怎么做到把消息傳遞給他們每個人的?其他人就算了,坐在最后一排犄角旮旯里與掃把水桶為伍的趙峰方圓兩米都沒有自己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還把巴掌拍的像海獅。 楚行云就在雷霆掌聲中,來自同事友愛熱情的目光注視下,默默的黑了臉。 走出會場,楚行云立刻被十幾人團團圍住,以喬師師和趙峰為主力軍叫囂著要他把嫂子帶出來,兄弟們不挖墻角只飽眼福,趙峰更是再次學海獅式歡呼鼓掌,扯著脖子喊:“你終于脫單了啊隊長,小的們等這一天等的好苦!” 他們這邊拉幫結伙沸反盈天,吸引其他警局參會人員頻頻回頭,連會議高臺上的孫書記都驚動了。 孫書記踱到他們身邊,笑著說:“很精神嘛,年輕人?!?/br> 楚行云用拇指和食指卡住趙峰的脖子防止其出言不慎,陪著笑道:“瞎鬧,瞎鬧?!?/br> 隨后孫書記點了他一下,說:“待會兒和你喝兩杯?!?/br> 酒席一直從傍晚六七點開到凌晨兩三點,他被兩位領導堵得死死的,想早走一會兒都不行,酒桌上的人換了一番又一番,酒菜撤了一次又又一次,縱使他酒量好,也被濃重的煙酒味熏醉了七八分,像個陪酒的小姐一樣一直作陪到最后,直到領導們盡了興,才重獲自由。 還是喬師師把他送回家,臨走前提醒他明天孫世斌和夏星瀚明天上庭受審。 從法院出來,也到了和賀丞約定的明天,賀丞昨天出院了,現如今在家候著,數著時間掐著秒等他露面。 楚行云回到局里打算再趕半天工,但坐在辦公室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第三次從手中的文件中分神,看向墻上的指針時,指針已經逼近了規定的下班時間,于是把文件潦草一收,拿起外套準備回家。 在辦公室門口撞見了推門而入的傅亦。 傅亦看到他,眉心一揚,扶了扶眼鏡,笑問:“下班?” “下班?!?/br> 楚行云按住他的肩膀抬腳往外走,卻聽傅亦叫了他一聲。 傅亦溫厚的笑道:“聽小喬他們說,你處對象了?” 楚行云愣了一下,嘬著牙根惱道:“這傻妞兒整天沒正事干嗎?!派她出差!” 傅亦的眼神有些玩味的瞅著他,溫聲細語道:“你急什么,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傳,連楊局都在問你的女朋友是誰?!?/br> 楚行云頓時覺得他們這棟樓簡直是一個八卦集散中心,歪風邪氣就是被喬師師一手引領的。 此時楊開泰并著科員小姑娘從他辦公室門前經過,楊開泰看到他,很是熱情的朝他跑過去,從兜里摸出什么東西塞到他手里,活潑洋溢道:“隊長,這是我爸讓我轉交給你的門票,說你約會用的著,你好好用啊?!?/br> 說完和小姑娘走了,一路上還在嘻嘻哈哈嘀嘀咕咕的。 楚行云沉著臉把兩張門票看了一眼,頓時啼笑皆非,楊局真是老糊涂了,竟然送他兩張凱迪拉克秋季新品展銷會入場券,帶姑娘去看車展的只有兩種男人,一種是炫耀財力用言語暗示那款車形更適合車震的花花公子,一種是缺乏財力用言語暗示對方最近腳力不濟需要更換坐騎的小白臉。 雖說賀丞不是姑娘,但是帶他看車展同樣怪異,因為楚行云以前看車展一半是看車一半是看車模,現如今車模最好不要看了,車看了也沒用,他又買不起。 傅亦也看到了門票背面彩印的火辣美女,扶著鏡框笑道:“的確不適合你們去?!?/br> 楚行云說那可不是,然后把門票揣了起來,忽然咂摸出剛才傅亦的話有些不對,轉過頭一臉探究的看著他。 傅亦認真的給他建議,道:“你的興趣愛好這么缺乏,和賀丞出去最好還是聽他的?!?/br> 楚行云似驚似嚇的看著他:“cao——你都知道?” 傅亦有些無語,心說我可沒有你那么遲鈍:“你們上次在車里那么明顯,還用猜嗎?” 楚行云稍微一回想,就想起他說的是那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又一想,他的男朋友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更沒犯了那家王法,干嘛要小心翼翼躲躲藏藏? 如此一想,他心里特敞亮,特無懼,一路大搖大擺橫著走出市局,經過警察辦公區時還往喬師師桌子上扔了二十塊錢,叼著煙嘴兒道:“辛苦,今晚留下加班,錢給你買泡面,看你最近的面相老了十幾歲,加個蛋補一補吧,咱還得嫁人?!?/br> 第78章 一級謀殺【2】 喬師師捧著兩張十元鈔票哭天搶地,楚行云已經精神風發的走了。 他的車被毀了,后勤報銷的錢還不夠買車輪子,目前出行靠一輛趙峰收了白菜價繞給他的電瓶車,一路上四面通風,甚是爽快。 回到家,他想喂喂貓,卻發現兩只貓連著貓藍都不見了,客廳茶幾上留了一張紙條,是肖樹的字跡,告訴他——先生擔心你沒時間照顧大滿小滿,讓我把他們接走了。 落款日期是今天早上。 又想起賀丞昨天出院,此時也應該在家,楚行云立馬意識到賀丞是在變相的把他往家里請。 于是他下樓跨上電動車,又出發了。 到了九里金庭小區門口,保安攔住他認了好一陣子才確認他是7樓住戶賀先生家的座上賓,楚行云被放行后頓感蒼涼,他覺得有必要買輛新車了,再騎這輛破電驢,連賀丞的門都難登。 到了717門前,他掏出門卡打開房門,剛進玄關就聽到里面傳出軟乎乎的貓叫聲,和賀丞冷冰冰的聲音:“站好了,別動?!?/br> 他換上拖鞋走到客廳一看,見賀丞坐在落地窗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撐著額角的翹著腿,搭在右腿上的左腳把趴在他腳背上的小滿往后勾了一下,垂著眼睛懶洋洋的看著它說:“往后退,離我遠點?!?/br> 小滿性子賤,誰對它不好它偏粘著誰,此時就蹲在百般嫌棄它的賀丞面前,半個身子都濕漉漉的,可憐兮兮的沖他喵喵叫。 楚行云站在客廳,看著他逗貓的樣子,覺得眼前這幕非常賞心,他能看很久。 “怎么了?” 他把外套脫掉順手扔到沙發背上,朝賀丞走過去。 賀丞故意晾他,再他進門后還沒什么表示,聽他說話才勉為其難的瞥他一眼,開口跟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跳進牛奶盆里了?!?/br> 楚行云走到他身邊,低下頭把小滿看了兩眼,發現這廝身上白絨絨的毛染上牛奶都結成了毛氈子,于是用腳小踹了它一下,心累道:“怎么不給它洗澡?” 賀丞眼睛往上一翻斜他一眼,繃著臉冷冷道:“你的貓還是我的貓?” 楚行云瞅著他,當然聽得出賀丞是在跟他發脾氣,氣他不守諾言,說好了隔日來看他,結果等他出院了都沒露面,一消失就是兩三天。 楚行云自認理虧,于是順著他,笑道:“當然是我洗了?!闭f著就要提起小滿去浴室,小滿成了精,似乎能聽懂他們說話,被他提在手里開始胡亂撲騰,完全展示了什么叫做靜若處子動若瘋婆子,不禁呲哇亂叫還四肢亂抓,整只貓凄厲的像是即將赴刑場的壯士。 小滿最討厭洗澡,每次洗澡都像拿硫酸潑它,這次也不例外,楚行云險些控制不住它。 賀丞皺著眉看著小滿的瘋樣:“先不管它,等它睡著了把它按進水里,你先把自己洗干凈吧?!?/br> 楚行云稍一松手,這貨就跳下去迅速的躲在趴在地毯上啃玩具的大滿身后,也就這個時候它愿意屈尊降貴和大滿親近,每次洗澡都先把大滿推出去,有時候楚行云真覺得它成了精,成了妖怪,或者身體里宿了一個千年老妖的魂魄。 經賀丞一提醒,他也覺得身上有些汗味,后悔自己出來的急,也忘了洗個澡換身衣服。 賀丞不看他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彎腰撲打著站到褲腳的貓毛,淡淡道:“穿我的,衣帽間里的衣服,自己拿一套?!?/br> 既然他都這么說了,楚行云也沒有矯情,上到二樓隨便拿了一套看起來沒怎么穿過的棉麻素色家居服,回到一樓走進浴室。 浴室很快響起水聲,賀丞坐在沙發上看著浴室緊閉的推拉門,眼睛里慢慢跑了神,不長記性的小滿又回來盤在他腳背上用尾巴來回掃著地毯。 賀丞回神,垂下眸子看著它,冷聲警告道:“下次再從桌子上往下跳,我就把你從陽臺往樓下扔?!?/br> 小滿不滿似的,從喉嚨里咕嚕一聲。 楚行云很快沖了個澡,穿著短袖和長褲走出來,脖子上搭著一條毛巾,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光著腳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出來,賀丞只喝白葡萄酒,啤酒紅酒白酒之類的全是給他準備的。 他只顧著開啤酒罐,沒發覺賀丞看他的眼神陡然變暗了。 他在家喜歡光腳,尤其是洗完澡,更是不會穿拖鞋,此時長褲沒遮住他的腳踝,他渾身冒著水汽露著腳踝走來走去的樣子在賀丞眼里極具迷情蠱惑意味。 楚行云打開啤酒喝了一口,然后又燒了一壺水,捏著啤酒罐走到賀丞身邊盤腿坐在地毯上,把小滿拖進懷里,取下搭在脖子里的濕毛巾盡量放輕了手勁兒擦它身上黏連成片的白毛。 “聽肖樹說,你在找新的心理醫生?” 楚行云邊給小滿擦洗,邊問道。 賀丞從沙發上下來,也盤腿坐在他對面,垂眸看著他隱現在毛巾中,在小滿背上搓來揉去的手,眉心輕輕一皺,忽然很討厭小滿,想把它從他掌心下趕跑。 但他忍住了,沉著臉悶悶道:“嗯?!?/br> 楚行云抬眼看了看他,心說這位爺氣性夠大,從他一進門都沒露出過好臉色,現在又不知道怎么不高興了,臉色愈加不好看。 楚行云沒跟他計較,又問:“你以前的心理醫生呢?做的不好?” 賀丞唇角一斜,冷笑道:“連客戶資料都保護不好,你覺得她很負責嗎?” 楚行云把眼睛一垂,沒說什么,他其實很想知道賀丞需要向心理醫生問診什么,又有什么是他可以幫得上忙的,但是他清楚賀丞心里界限都多強,不敢隨意探問。 賀丞看著他雙眉緊鎖,若有所思的樣子,猜得到他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忽然抿著唇角微微一揚:“其實現在我不需要心理醫生了?!?/br> 楚行云抬眼看他,手里的活也停下了,很認真的聽他繼續往下說。 賀丞把手撐在地板上,彎下腰湊近他的臉,輕聲笑說:“你可以做我的心理醫生?!?/br> 楚行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遲疑了片刻,說:“我?” 賀丞道:“沒錯,你,不是有句話叫做解鈴還須系鈴人嗎?你可以做我的醫生,因為,你就是我的心病?!?/br> 楚行云眼里一閃,左側唇角輕輕往上一提,笑的有些狡猾。 他聽出來了,賀丞是在撩他。 “現在還是嗎?” 楚行云眉心一挑,笑問。 賀丞見他接招,心里喜不自勝,便再接再厲的再次向他逼近,沉聲道:“你是埋在我身體里的病根,我全身上下都流著你的血,生著你的病,需要你對癥下藥?!?/br> 楚行云被他撩撥的心里酥麻,全身都暖洋洋熱乎乎的,情不自禁的滾動喉結,低聲道:“我該怎么醫你?” 賀丞轉眼已經逼至他唇角,目光幽幽的看著他微微顫動的眼睫毛,語氣暗啞,灼熱,且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比如,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