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書迷正在閱讀:村里有個末世男[重生]、[紅樓]大夫人的穿書紅包群、仙鯉奇緣(騎魚歷險記)、不瞞你說我愛你、我在古代寫小說、皇叔假正經、怪你太可愛[校園]、我在未來當軍嫂[重生星際]、楚巫、重生八十年代養崽崽
賀丞的舌頭已經麻木了,除了點頭說‘是’,別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于是他說:“是?!?/br> 楚行云慢慢的站起來,身體關節生了銹般緩慢而遲鈍走到賀丞面前,仰起頭看著他,說:“我的條件是,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歡我了,一定要告訴我?!?/br> 賀丞目光松散且柔軟的看著他,好像在他眼中過了一場輪回般那么長,唇角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道:“應該,沒有那一天了?!?/br> “你確定嗎?” “確定?!?/br> 不知為何,楚行云忽然有落淚的沖動,或許是被賀丞身后刺目的吊燈刺的眼睛酸澀疼痛,他低下頭閉上眼睛,默默吐出一口氣,調整好呼吸和心率,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在一起吧?!?/br> 賀丞瞳孔微微一振,隨后露出更加深度的迷茫不解:“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和我在這棟房子里過一輩子嗎?正好我也沒地方可去,就像當年這棟房子收留我一樣,如果你愿意收留我,我為什么要拒絕?難得有一個人不會離開我,背棄我,愿意陪著我,守著我,無論我做什么事都信任我,幫助我,這樣一個人,我沒有理由要拒絕?!?/br> 說著,楚行云笑了笑:“你剛才還說,想娶我進門兒是嗎?我是男人,不用你高頭大馬八抬大轎來接,只要你把門打開,我向你走來了。不過,在院子里挖兩座墳這件事還是不要再想了,我還是比較喜歡——” 忽然,他胸口一痛,被一雙手臂箍進懷里牢牢抱住,聞到賀丞身上清淡的沐浴液香味,和已經滲進他的皮膚里,洗不掉的冷檀香。 楚行云把下巴墊在他的頸窩里,抬起雙手摟住他的肩膀,閉上了眼睛,唇角嗜著一絲微弱的笑意。 “??!” 賀丞在他耳邊咬著牙發出一聲低吼,用力好像要咬碎牙齒,震破胸腔,撕碎喉嚨,那是竭盡全力才能壓抑克制住的癲狂的喜悅。 他聽到賀丞翻滾在胸腔里沉甸甸的笑聲,但是脖子卻被他的熾熱的淚水染濕。 第68章 捕蝶網【36】 傅亦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回到副隊長辦公室打開文件柜最底層的抽屜,取走配槍,且裝了六枚子彈,然后拿起車鑰匙和外套,出了辦公室徑直走向案情分析室,停在門口抬手輕叩房門,喊了一聲:“三羊?!?/br> 楊開泰站在長桌后拿著一份文件,幾名警員湊在他身邊往他手里湊頭看,一個個的面色甚是凝重。 幾人聽到傅亦的聲音不約而同的立正站好。 楊開泰抬頭看著他:“傅隊?!?/br> “小喬在哪兒?” “已經調回了,正在往回趕?!?/br> “讓她盡快趕回來?!?/br> “明白?!?/br> 傅亦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抬腳欲走,又站住了,看一眼楊開泰,道:“你跟我走?!?/br> 兩人剛走出警局大樓,就見一輛印著‘檢察’字樣的政府車輛駛入警局大門,片刻后下來三個人,穿著檢察官服,胸前佩戴檢徽,為首的是一個男人,大約三十歲左右,雙肩開闊,身材挺拔,極其的明銳精神,看人的眼神篤定有力。 傅亦站在警徽門檐下,有意等他,迎上他的眼神時陡然生出一種被天空中俯沖而下的鷹隼一眼刺穿心理防線的感覺。 “副隊長?!?/br> 傅亦的姓很不湊巧,好像生來和他職位相等,平常別人喚他,他從未給糾結過被人叫‘傅’還是‘副’,但是此刻這位檢察員為了區別傅隊與副隊,刻意叫他‘副隊長’,雖然依舊存在著諧音,但是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紀檢?!?/br> 傅亦沖他笑笑:“來的挺快,剛收到檢察院下發的協查通知?!?/br> 紀臨川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放在他身邊的楊開泰身上,伸出一只身居機關深處不經日曬不歷風霜,皮膚白皙骨骼修長的手,笑說:“你一定是楊局長的公子了?” 楊開泰跟他握手,說了聲:“你好?!?/br> 紀臨川又看向傅亦,比一般男人要深,要薄的嘴唇向上牽引著適宜的弧度,問道:“你們不參加接下來的會議嗎?” 此人一看就是在政治海洋里浮沉已久,磨煉出了一聲與不同的人會晤的本領,他臉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笑容,放在任何場合都適用,怎么理解都可以,有心人想在他臉上看出什么,就能看出什么,泥人般變幻莫則,隨風而動,是個能長命百歲的人物。 傅亦道:“不了,楊局在樓上等你們,我們還有公務要辦?!?/br> “難道抓捕吳耀文的人還沒撤回來嗎?” 紀臨川擺起架子也擺的相當不招人討厭,溫文爾雅娓娓道來的語態聽起來甚至還有些謙遜儒雅,但是傅亦很清楚,這人最擅長使軟刀子,城府深沉心機叵測說的就是他,在圓滑偽善方面,十個楚行云加上他,也不是紀臨川的對手。 楊開泰也瞧出這兩人的風場不對,搶先答道:“已經召回了,而且手續正在補,法院已經批下來了,現在只差檢察院的審查?!?/br> 紀臨川笑了笑,臉上浮現兩個很淺的酒窩,說起話里仍舊和風細雨:“那楚行云呢?既然他舉報分局鄭西河瀆職犯罪,應該站出來作證,配合調查才對,但是我們從昨晚開始就找不到他,如果你們能聯系到他,應該讓他盡快站出來配合檢查,而不是躲起來規避責任,還有你們說的證人劉蒙,到現在也沒有露面,我能理解你們保護人證的心情,但是作為控方證人,難道我們檢察院沒有優先接審權嗎?” 傅亦皺眉,冷聲道:“你們應該重點監察鄭西河,先把他找出來,他才是那個涉嫌謀害國家工作人員,瀆職反水的人?!?/br> “這只是你一面之詞,副隊長,你也是一名資深刑警,自然明白我們檢查方和你們警方一樣,立案偵查需要證據,現在楚行云和鄭西河各持一詞不相上下,說難聽些就是互咬,劉蒙夾在中間至今沒露面,我們必須把雙方人員全都監控調查,而且楚行云以一位停職調查的警務人員身份參與偵查行動,光從這一層上來講,他已經嚴重違紀了,所以他和鄭西河的交鋒論述可信度并不高,如果他想自證清白,就必須站出來接受我們的調查?!?/br> “調查什么?你們——,抱歉,檢方懷疑他犯了那條法紀?” 紀臨川昂起下巴,微笑道:“瀆職,反水,涉嫌謀害在職警務人員,和鄭西河一樣?!?/br> 傅亦唇角一抽,險些揮灑一身風度,罵出臟話,他想說就算你這個‘游泳健將’在政海里被淹死了,楚行云也不會‘劃水’。 “那你們就查吧,我還有公務要辦,先走一步?!?/br> 紀臨川在他身后揚聲道:“給楚行云一天時間自首歸案,不然我們就會啟用強制措施?!?/br> 開著越野出了市局駛在公路上,楊開泰坐在副駕駛,前思后想還是覺得剛才那位紀檢有些奇怪,于是問道:“傅隊,他是不是和楚隊有過節?” 傅亦沉默片刻,道:“在你來警局前一年,最高檢反貪局調查國企鋼鐵集團總經理陳鵬貪污受賄私挪公款,還吞下幾百萬的拆遷款,當時反腐風頭正盛,最高檢想把這件案子樹立成典型,楚行云和紀臨川都有參與,最后的抓捕行動過程中,楚行云當著紀臨川的面抓人,誰都知道陳鵬和紀臨川是連襟,紀臨川抓捕陳鵬是大義滅親,陳鵬被別人抓了對紀臨川來說就很被動,楚行云使紀臨川落得個被動局面,紀臨川本來有望在年底晉升副檢察長,被楚行云一攪合,好幾年都沒升起來?!?/br> “這件事我聽過,當年反貪反腐,很多政要都被拉下水,這兩年倒是平靜了很多,當年楚隊為什么不把逮捕陳鵬的機會交給紀臨川?” 在楊開泰的印象里,楚行云不是那種勇掙軍功的人,他和傅亦有點像,都把名祿看的很淡。 傅亦斟酌了片刻,道;“可能是當時情況嚴峻,而且,楚行云不信任紀臨川?!?/br> 其實當年楚行云的原話是,‘連的屁襟!我他媽最煩這種人,一旦得了道就非給族譜里每人發一頂狗頭烏紗帽,家里有皇位要傳還是想搞外戚獨大?他紀臨川不是想演一出‘大義滅親’,踩死陳鵬在往上爬嗎?我偏不讓他得逞。!’ 想到這兒,傅亦由衷的感到頭疼,仔細想想這些年,楚行云真是處處結怨,但凡落入一丁點弱勢,他所有昔日的敵手都冒出來想踩死他,今天的紀臨川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年他把紀臨川當做發展家族外戚的典型整治,今天紀臨川把他當做瀆職反水涉嫌犯罪的典型整治,真是風水輪流轉,誰都不肯輕易放過誰,這兩人都是睚眥必報的主兒。 他忽然有種預感,楚行云似乎升不了,也死不了,想待在銀江安然養老的心愿也無法達成,他把自己打入一個兵臨城下四面楚歌的圍困之地,大概也沒有女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楊開泰見他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他在想什么。 傅亦當然不能說他在擔心楚行云悲慘孤單的老年生活,思索再三,道:“你身邊如果有單身適齡的優秀女青年,給他介紹幾個,我看他如果在這么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下去,恐怕活不到退休?!?/br> 楊開泰認真的應下了,當下就拿出手機翻找通訊錄,邊翻邊問:“楚隊不是和他一個大學同學在——” “吹了?!?/br> “???你怎么知道?” 傅亦淡淡道:“猜的?!?/br> 楊開泰很相信他的直覺,因為前些日子喬師師交了個男朋友,家里做生意,長得帥又有錢,喬師師為了慶祝自己脫單請大家吃水果,有意把男朋友的照片拿出來顯擺,當時傅亦坐在遠處剝著一只橘子遙遙看了一眼她手機里的合照,隨后找了個安靜的時候對她說:“小喬,你再好好挑一挑,這個男人不太適合你?!?/br> 喬師師忙問為什么。 傅亦見左右只有楊開泰睜著一雙迷茫單純的大眼睛看著他們,于是低聲道:“夜店混多了精神不濟,眉間發青面色虛白,他應該得了腎病?!?/br> 喬師師:…… 后來經她一逼問,富二代的身體果然泡妞泡出了問題,這才匆忙找本分女子打算結婚。 從那以后,喬師師每交男朋友必找傅亦過目,傅亦都精準的給出評價—— “大男子主義太嚴重,你們倆在一起雞犬不寧?!?/br> “懦弱沒主見,你想結婚后端茶倒水當牛做馬伺候公婆一家人嗎?” “眼神虛浮游離不專心,他只想睡你?!?/br> “婚內出軌,下一個吧?!?/br> 還有—— “……喬兒,他的性取向和你一樣?!?/br> 嫵媚美艷英姿颯爽的喬師師招來的盡是爛桃花,導致她一度對愛情絕望,現在只想好好加班好好掙錢好好升職,將來用自己的錢養一個小白臉,用小白臉的青春祭奠自己的暮年,墓志銘就寫——好男人都他媽的死光了。 傅亦也試圖拯救她這嚴重翻車的愛情觀,后來發現這妮子依舊活力四射積極向上,喪氣話只是隨口說說,說過就忘根本沒往心里去,而且挑男人的眼光一步步進化,如今更是按照傅亦為藍圖去找,同時也讓她感慨:‘好男人真的都他媽的死光了?!?/br> 楊開泰和他心有靈犀,同時想到喬師師,眼里放光,激動道:“小喬姐怎么樣?” 傅亦:…… “小喬姐很合適啊,她年輕漂亮,和楚隊一樣都是警察,共同話題肯定很多,而且喬姐一直很崇拜楚隊,我覺得他們兩個完全可以再進一步!” 傅亦被他的奇思妙想所震懾,扶著額頭打趣兒道:“你可以撮合他們試試?!?/br> 楊開泰一陣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他亂拉的一對鴛鴦結婚洞房兒孫滿堂了,拿著手機就要給喬師師撥電話。 傅亦連忙阻止他,說現在探喬師師口風,她得在路上出車禍,還是先聯系楚行云,商量怎么把眼前一攤爛事解決吧。 楊開泰很聽話,把電話打到了和平大道一號公館,幾分鐘后掛掉電話,說:“是昨天那個老阿姨接的,她說楚隊還在睡覺?!?/br> 傅亦詫異的挑了挑眉,不禁看了一眼天上幾乎移到正上空的太陽:“快十一點了,還在睡覺?” 這可太不像楚行云的作風了,再說了,身為反水在逃的嫌犯,他能睡的著? 壹號公館里,江媽放下話筒打算上樓叫他起床,剛才打電話的人說他們馬上就到了,客人到了主人怎么能還賴在床上。 她正欲上樓,就見楚行云從賀丞的臥室里推門走出來了,輕手輕腳的帶上房門,然后揉著脖子往樓下走,問道:“剛才誰打的電話?” “昨天那個濃眉大眼的小伙子,說待會兒過來找你?!?/br> 楚行云還穿著昨天晚上洗完澡換的短袖和長褲,在沙發上坐下,拿起一個蘋果削著皮說:“做點吃的吧江媽?!?/br> 江媽回到廚房流離臺后:“早就做好了,我給你熱熱,二少爺還沒起嗎?” “嗯?!?/br> “你昨晚在他屋里睡的?我都給你鋪好床了?!?/br> 楚行云削蘋果的手法很粗暴,削下來的果皮又短又厚,好好的蘋果被他削的像個瘦梨。 下樓的時候本來就有點心虛,此時被江媽追著一問,手里的刀在果rou上劈了叉,往他左手大拇指上懟了過去,幸好他及時松手才沒有被劈開指甲,甩了甩手腕含糊著應了一聲:“嗯?!?/br> 其實他也不想在賀丞房里留宿,但是賀丞抱著他不撒手,還用特別柔軟特別無辜的眼神看著他,看的他實在狠不下心開門走人,跟他僵持了大半晌,最后無可奈何,紅著臉大著舌頭掀開被子鉆了進去:“從現在開始誰都別說話,睡睡睡睡覺?!?/br> 好在床夠大,他貼著一邊,賀丞貼著另一邊,中間空出來的距離再躺三個人都沒問題,把燈一關誰也看不到誰。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賀丞睡在一張床上,本來以為昨晚會是很難入眠的一夜,但是他睡的遠比他預想之中要快,而且睡的很沉,有些認床的身體只在半夜時醒來一次,當時賀丞已經不在床的另一邊了,賀丞躺在他身后,從背后輕輕的擁著他。 楚行云覺得自己不是因為認床醒的,而是被壓在腰上的手臂膈醒的,接著稀疏的月光往后看了一眼,見賀丞閉著眼睛睡著了的樣子,但是他卻覺得賀丞壓根沒睡,他們之間隔了大約一米多的距離,賀丞用了五六個小時來到他的身后,然后抱著他。 昨夜風雨不襲,雷鳴不驚,壹號公館很安全,躺在他身邊的人又小心翼翼堅強勇悍的擁著他,所以他睡得很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