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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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亦點頭:“而且我懷疑殺害孫世斌的正是他?!?/br> 楚行云縱是見多識廣,他心中的菩薩被懷疑為殺人犯,也使他心驚且不敢置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擰著眉心,自言自語般問道:“為什么?” 傅亦也有些不忍心擊垮他心里僅剩的那一點對善念的執著,從某些角度來看,楚行云仍有一顆赤子之心。他對美的守衛和善的執著,是任何執法人員所遠不能及的,吳耀文在他心里是當之無愧的熔爐社會大逃殺中的幸存者。 現在殺人兇手的罪惡即將覆蓋吳耀文身上的人性光輝,這尊菩薩失去了金身,變成孤魂野鬼,或許也將惡相百出,兇相畢露。 楚行云好比立于圍墻之下的勇士,他那么用力的用肩膀撐起搖搖欲傾的大廈,不過是為了遮掩圍墻后的罪惡,世上的罪惡已經夠多了,只剩大廈腳下一片凈土,現在看來,這片凈土也保不住了。 他和自己斗爭了很久,被槍口威脅生命,被車禍危及生命時尚能保持心態平靜,堅守自己所背負的責任與立場,絲毫不為之縈懷。但是現在,傅亦明明白白的找到證據將吳耀文劃為殺人犯范疇,楚行云卻感到惶惑,平靜許久的內心受到波及,仿佛永遠失去了平靜。 “既然有證據,那就抓人吧?!?/br> 最后,他聽到自己如此說。 傅亦沒應聲,轉過頭遞給楊開泰一個眼色,楊開泰看看他,又看看楚行云,悄無聲息的走出病房。 楊開泰打開病房門,就見一個熟人站在門口,不知站了多久。 “劉蒙?” 長脖子滿臉痘印的年輕人提著一個果籃,看到病房里一屋子人,長脖子一縮,忽然有點發怯,對楊開泰說:“鄭隊讓我過來看看楚隊長?!?/br> 楚行云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進來。 劉蒙不知咋了,平常很冷靜很穩妥一個人,今天有點慌張膽怯,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進去。 楚行云打量他兩眼,問他:“鄭西河讓你來的?” “嗯,聽說楚隊您受傷了?!?/br> 楚行云看一眼喬師師,笑的冷然:“他倒挺好心,沒讓你捎什么話?” 夾在兩位隊長之間的劉蒙很難做,亂糟糟的眉毛像兩條纏在一起的毛毛蟲,垂著腦袋一時沒話。 楚行云也不難為他,讓喬師師把他手里果籃接過去,說:“回去吧,果籃兒錢明天找后勤報銷?!?/br> 劉蒙抿了抿唇,轉過頭一言不發的往門口走,即將出門的時候忽然被傅亦叫住。 “劉蒙?!?/br> “傅,傅隊?!?/br> 傅亦露出溫厚親和的笑容:“怎么了?你想說什么?” 楚行云撕開果籃兒,拿出一根香蕉正準備剝,聽到傅亦的話,抬起頭看向劉蒙,微微皺眉:“你有話說?” 劉蒙忽然之間被推到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眼神里異常錯亂糾結,被楚行云燃著幽火的眼睛一盯,選擇說實話。 “楚隊,有件事兒不知道您知不知情?!?/br> “你說?!?/br> 劉蒙咽了口唾沫,盡量把鄭西河的臉從腦子里擺脫,一鼓作氣道:“前兩天,我們調查綠江出版社那三千萬的下落,追查到海外一家洗錢的基金組織。其實,5月6號之前還有一筆錢打到了那個基金賬戶,那筆錢不是綠江的,綠江沒那么錢,我們應該順著那筆錢查出源頭才對,但是鄭隊卻不讓查,還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我覺得那筆錢——” “多少錢?” 楚行云分外冷靜的打斷他,問道。 劉蒙舔了舔因過分緊張而干燥的下唇,說:“3.8個億?!?/br> 聽到如此巨款,尚能保持冷靜 的只有賀丞了。在坐的除了賀丞,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3.8個億?” 劉蒙點頭:“而且都是從孫世斌手里轉出來的?!?/br> “查到源頭了嗎?” “周轉過橋,倒換許多賬戶,查清來龍去脈需要時間,現在那筆錢和綠江的三千萬一樣,去向不明?!?/br> 楚行云捏著眉心沉思半晌,忽然抬頭看向窗外凝黑的夜色,在夜色中兩起的燈火像是無數只隔著窗戶往里窺探的小眼睛,他能察覺到那些眼睛正在監視著這件病房,卻無從查證那些眼睛來自何處—— 一道閃光燈打在他的身上,楚行云稍有戒備的轉頭看向光源,就見賀丞正舉著手機對著他,見他忽然轉頭,也是才察覺手機閃光燈沒關,眼角微微抽搐。 楚行云:“你在干嘛?” 賀丞淡定的垂下手,調整了一下坐姿,翹著腿淡淡道:“試試像素?!?/br> 楚行云:“拍我試像素?” 賀丞抬眸瞥他一眼:“是你剛好在我的鏡頭里?!?/br> 楚行云撇了撇唇角,朝他伸出手:“拿來我看看?!?/br> 賀丞裝傻:“看什么?” “看你把我拍成什么樣了,順便看我現在是什么鬼樣子?!?/br> 賀丞皺眉,不耐煩道:“自己照鏡子?!?/br> 楚行云頓了片刻,然后伸長胳膊把他的手機撈了過去。 賀丞一下站起來,著急的沖他走過去:“別亂翻!” 楚行云騰出一只手擋他:“別動手啊,你碰我一下我就躺這兒,你還得養我后半輩子?!?/br> 然而賀丞根本沒打算跟他動手,覺得他現在傷了腦子,不能受刺激,說話都壓著嗓門,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床邊,抬起胳膊搭在他背后的床頭,另一只手去奪自己的手機,不假思索道:“你躺,躺下我就養你后半輩子?!?/br> 楚行云的確傷了腦子,竟沒咂摸出這句話的歪意,把手機換到右手,拿遠了翻找相冊,嘴里道:“我又不看別的?!?/br> 賀丞此時根本不敢和他有任何肢體沖突,此刻的楚行云在他眼里跟個半殘廢差不多,他才不會跟個殘廢過不去,見他堅持要看,就不再阻攔,順勢往床頭一靠,瞇著眼斜他:“你還想翻出什么?” 楚行云見他不搶了,把手機拿回來也往后靠在床頭,殊不知倒進了他臂彎里,笑:“我可不敢亂翻,萬一從二爺手機里翻出個什么‘門’,毀的還是咱自己家聲譽?!?/br> 他這話說的陰陽怪氣,著實惡心人,賀丞霎時跟他較上真,冷笑道:“那你真要好好翻翻,我也想看看你能從我手機里翻出什么‘門’?!?/br> 楚行云回頭瞄他一眼,笑的有些耐人尋味:“這么坦蕩?” 賀丞定定的看著他:“你翻啊?!?/br> “你這么坦蕩,我就不想翻了?!?/br> “不行,必須翻!” “誒——別鬧別鬧,我不亂翻,就看看我現在是什么樣兒?!?/br> 說著找到他的相冊,點進去一看,了了幾排相片,縮略小圖也可以看出相冊里全是同一個人。 楚行云有點吃驚:“這,全是我啊?!?/br> 賀丞忽然又把手機奪回去,冷聲道:“不翻算了?!?/br> 楚行云還沒來得及點開大圖看看自己換了個發型是個模樣,手機就被收走了,正欲再搶,忽聞傅亦低咳了一聲,恍覺病房里還有還有個劉蒙。 劉蒙站在門口,直愣愣的的看著他們,被嚇到了似的瞠目結舌。 楚行云轉換狀態非???,馬上把剛才被賀丞打斷的思維接了起來,問道:“你把這個消息告訴我,也是鄭西河的意思?” 劉蒙可沒他精分,懵了一會兒才說:“不是,鄭隊不知道?!?/br> 楚行云將信將疑的看著他,訕笑:“你是鄭西河的人?!?/br> 劉蒙說了一句今晚以來最有底氣的話:“我是一名刑警?!?/br> 第59章 捕蝶網【27】 先不論真心或假意,楚行云很滿意他的回答,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那你知不知道,你把鄭西河想隱藏起來的線索告訴我,我肯定要追查。不僅追查那幾個億,還會追查鄭西河,如果鄭西河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你可就遭殃了?!?/br> 劉蒙早就想到了這一層,眼里明顯有忌憚,嘴里卻說:“我沒想這么多,我只是覺得這個線索不應該被拋棄,它一定有價值?!?/br> 劉蒙這樣的小年輕的心態其實很常見,從警之初,心里那份對真相的渴求和憧憬往往非常強烈,他們會在刑警生涯的初始階段將揭露真相視為己任,責任感非常強烈。甚至會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不惜忤逆頂撞上司,與一切阻力作斗爭。 這是每個人的必經階段,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見過的鮮血和罪惡,被掩蓋的真相與事實越來越多,就會明白他們所追求的正義只是個空有其表的口號。他們所渴求的水落石出只是一山放過一山攔,一山更比一山高。除非他們能夠在磨礪和沖擊中愈加堅強,能夠把身上破爛的傷疤升華為抵抗內心之外一切外力侵蝕的盔甲,否則,他們遲早會墜入欲望的黑色河流中,與他們曾經所打擊的,所背棄的,同流合污。 楚行云是鮮少能在一次次的重創下愈合傷口,又一次次爬起來的勇士。擁有一身和外力抗衡,永不妥協,永不退縮的力量。他這樣的人是少數,因為太少了,所以他這種人不與眾同,成為權勢cao控下的異類,起義者。那么劉蒙有勇氣和他一樣當一個起義者嗎? 他說自己首先是一名刑警,其次才是鄭西河的手下,這句話說得很好,但是他是否用勇氣肩負這句話的力量,還是個未知。 “具體細節你告訴喬師師,傻妞兒,你轉告高遠楠,這事兒要干的漂亮點?!?/br> 喬師師應了一聲是。 楚行云再次轉頭看向窗外,忽然覺得今夜的天色比之往常更遼遠,更濃重,像一塊黑色的幕布,幕步后站滿了濃妝艷抹的演員,只等大幕拉開,演一場聲勢浩大的舞臺劇。 “傅哥,你還有事兒嗎?” 傅亦:“吳耀文你來審?” 楚行云垂下頭沉思,頭上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嘆了口氣道:“先把他帶到局里拘留,明天我審,把趙峰調過來看著隔壁那小子,還有楊姝,保護好?!?/br> 傅亦按照他說的,一一安排了,隨后看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賀丞,說:“今晚就這樣吧,你,你們好好休息?!?/br> 喬師師離開之前,扒著門框憂心道:“頭兒,你什么時候復職?” 楚行云指指身邊兒的賀丞,唉聲嘆氣道:“什么時候他肯可憐可憐我配合查案,我就復職有望了?!?/br> 喬師師腦袋一縮,走了。 人都走了,賀丞把病房門上鎖,回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問他:“你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楚行云往后背墊了個枕頭靠在床頭,豎起三根手指:“一,你和周思思的關系,二,夏星瀚拿走的面具是什么回事兒,三,楊姝為什么被人險遭綁架?!?/br> 賀丞手肘撐在椅子扶手上支著下巴,聽了他的話,認真沉思片刻,道:“我和周思思只在飯局上見過幾次,沒有深交?!?/br> 楚行云盯著他:“面具和楊姝呢?” 賀丞有些乏累的閉了閉眼,揉著眉心道:“不清楚?!?/br> 楚行云皺眉:“不清楚?” 賀丞抬起眸子看他,眼神里從所未有的專注和嚴肅,反問:“如果我說,我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你信嗎?” 楚行云微微一怔,他萬沒想到賀丞會說出這樣的話,既然連賀丞都刻意隱瞞,那這背后的一樁樁一件件,相比根系龐大到擅動枝葉就將面臨將扎根地心的大樹連根拔起的危險,大樹將傾并不危險,危險的是撼動樹根的人。 事已至此,楚行云還是想冒險,道:“如果我不信呢?” 賀丞撐著額角細細看了他一會兒,淡淡一笑:“那我也不會告訴你?!闭f著,他神色頹然,有些無奈道:“我也知道我阻擾不了你做任何事,如果你堅持要查,并且有能力查到最后,到那個時候,我也只能告訴你?!?/br> 楚行云聽出來了,這樁樁件件背后牽扯的,是和賀丞一脈相連的體系,賀丞隱瞞線索,其實也是在保護他背后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體系,其實賀丞完全有立場和他展開對抗,但是賀丞沒有,更沒有強加阻擾。 賀丞把自己從體系中抽離出來,保持旁觀者的姿態,親眼看著他如何一步步的逼近真相,摧毀那套體系。到了最后,風暴完全爆發之時,賀丞就會拋棄自己的立場,站在他身邊,賀丞會幫助他親手摧毀他生存其中的龐大的體系,就算被波及,賀丞也會毫無條件的站在他身邊,并不是為了法制與正義,或許——只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