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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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云點了一根煙,昏暗的天臺升起一束弄白色煙霧,說:“趙峰讓你喝酒?反了他了,把你灌倒了誰值班守夜?!?/br> 楊開泰一聽,頓時很想一頭暈死過去,抱著腦袋哀嚎:“我醉啦!不加班!” 楚行云存心逗他,笑呵呵道:“誰說你醉了?我看你清醒的很?!?/br> 傅亦白了楚行云一眼,順了順楊開泰的背,說:“他現在管不著你,一會兒你跟著我一塊下班?!?/br> 楚行云咬著煙笑了笑,拾了一塊紙殼子扔到鄭西河腳邊,說:“坐吧?!?/br> 看不到鄭西河的那張臉的前提下,楚行云看他還是比較順眼的。 鄭西河剛坐下氣兒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楚行云就問道:“有線索嗎?” 他這習慣性發號施令詢問下級的語氣讓鄭西河很不爽,但他觀察此時環境,身處天臺,四周連個屏障都沒有,萬一他和楚行云再起爭執,楚行云萬一再跟他動手,沒準兒會把他從天臺上踹下去。 鄭西河也算認清了局勢,選擇再一次退讓,說:“有?!?/br> 楚行云眉毛一挑,著實有點驚訝,他覺得鄭西河這趟出去多半是放風,根本不會真的聽他調遣,沒想到還真弄回點線索,忙道:“說說?!?/br> 鄭西河道:“周思思還是綠江的財務總監你知道嗎?” 楚行云沒說話,等他后文。 鄭西河不了解楚行云的習慣,除了和傅亦討論案情,他一向不參與其他調查者的發言,鄭西河以為自己又被他絆了一個下馬威,咽下一口糟心的惡氣,繼續說:“周思思雖然沒有掛財務總監的名,但是出版社的賬目一直是她在管,在出版社里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說重點?!?/br> “綠江出版社的公賬資金和一些閑散的周轉資金是由她直接負責,資金全部存入華夏銀行金庫,每個月和銀江對賬的也是她,今天綠江真正的財務總監核對賬款的時候發現,他們公司的所有資金不翼而飛了,全都由她蓋章授權,轉給一家海外愛心基金組織,時間是5月3號?!?/br> “多少錢?” “價值總額,三千多萬?!?/br> 忽然牽扯進人為財死的金錢問題,楚行云非但不覺煩惱,反而有些激動。他就怕這些人一個兩個像朵白蓮花一樣清白,那他們就無從起底調查,現在周思思經濟案爆出,涉嫌轉移吞并公司財產。而在轉移資金后的第三天就被殺害——接走她的人并且殺害她的人,或許也跟這樁經濟案有著說不清的關系。 他把煙頭用力的按在水泥地上捻滅了,難得對鄭西河拉開一個笑容:“干的漂亮,調查近期所有和周思思打過交道的銀行方面的人員。這么大筆的資金轉移,銀行不可能不核對,既然她能神不知不覺的把錢轉走,那她在銀行里肯定有內應?!?/br> 看著他曬在稀疏的星光下的白牙,鄭西河忽然覺得他也不是個不能共事的,又和他討論了幾個細節,隨后就要下去接著排查。 楚行云沖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在查一查周思思和三年前的死者有什么關聯?!?/br> 說著,話音一頓,訕笑:“查個屁,檔案都沒了?!?/br> 鄭西河:…… 對此人果然還是不要抱有幻想了! 鄭西河剛走沒幾分鐘,就聽喬師師再次喊道:“頭兒?!?/br> 楚行云臉一垮,往水泥地上用力捶了兩拳:“上來上來都上來!就這么一小會兒你叫我三次!我他媽要是死了你們是不是都不轉了?!” 喬師師:“哎呀不是啊,你快下來,是賀先生!” 楚行云目光一凜,起身快步下了天臺。 辦公區,高遠楠的桌子前圍了十幾個人,每個人都勾著頭看電腦屏幕,一個眼尖的見他裹著一身濃重的煞氣走來了,給旁邊人一個眼色,頓時從人群里給他開出了一條路。 楚行云板著臉徑直走到高遠楠背后,邊掃屏幕邊問:“怎么了?” 喬師師受到什么莫大的打擊似的雙膝點地跪坐在地上,一雙杏核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高遠楠翻出的一篇帖子,因為太過驚訝,所以此時眼白大于眼珠,眼大而無神。 高遠楠不敢搭腔,默默的連人帶椅子退到了旁邊,把整個電腦屏幕都留給他。 楚行云斂眉瞟她一眼,彎腰滑動著鼠標往上翻,首先闖入眼眶的是一張像素清晰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賀丞,地點是蜀王宮娛樂會所大門口,畫面定格在賀丞一身西裝革履彎腰走出suv的瞬間,一旁肖樹正在為他開門。 楚行云瞳孔一振,連忙往上翻到最前面,見這是篇一個小時前開在某國內最大論壇的帖子,標題非常的引人注目——起底賀家二少與銀江市執法機關的權力勾結。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誰都知道這說的是賀丞,讓楚行云沒想到的是代表銀江市‘執法機關’和賀丞勾結的人竟然是他。 開貼的人在一樓就貼出了一張照片,是他的一張證件照和賀丞的一張偷拍照,解說更是駭人聽聞——銀江市市局刑偵隊長楚行云與賀家二少爺賀丞存在不正當關系,銀江市警局早已成為賀二爺榻側枕邊掌中物! 這措辭可以說是隱晦露骨又曖昧,樓主緊接著就貼出幾張他和賀丞的合照,無一例外全都是偷拍??鐣r間長達兩個多月,有一張是賀丞抱著貓站在獸醫院門口等他的照片。最近的一張是半個多月前,賀丞給他過生日,兩個人相對著坐在餐廳里吃燭光晚餐的畫面。當時是晚上,距離又較遠,所以人像不是很清晰,但是完全可以確認畫面中的兩個人就是他們。 原來賀丞已經被跟蹤了兩個月或者更久,這個人早就備好了一盆盆臟水一張張所謂的‘證據’,隨時伺機而動,把賀丞從云端踩到泥潭。 不得不說,這些照片拍的很刁鉆,若他不是當事人,肯定也信了這是兩個狗男男,更別說判斷力幾乎為零極易被煽動的網友。 這篇帖子轉眼就成為爆款,被推送到網站首頁,以病毒蔓延的速度在網絡上刮起一場風暴。 如果帖子是討論他和賀丞的私人關系,倒也沒什么,頂多算一次花邊新聞。更要緊的是樓主言之鑿鑿的指認賀丞是殺人犯,并且手中握有賀丞犯下多起兇殺案的證據。更是把周思思以及蝴蝶公爵謀殺案三位受害人歸到賀丞頭上,說他就是殺人兇手,是以楚行云為勢力的賀家和警局蓄意燒毀被害者所有案宗,包庇袒護真正的兇手! 他們狼狽為jian愚昧百姓,使賀丞得以逍法案外,隱藏罪惡和真相,不顧三位死者在天之靈,把她們的冤情付之一炬! 這就是我們的人民公仆! 這就是我們的政府! 這就是扳也扳不倒的賀家! 綜上所言振聾發聵字字泣血,網友們很快呈一邊倒趨勢紛紛附和呈現‘墻倒眾人推之勢’,總之這篇帖子把楚行云和賀丞罵的罪大惡極罪惡深重,應該立即拉出去槍斃才足以平民心。 今早賀丞因為證據不足而被釋放,走出警局的一幕也被拍下來了,高高置頂,更是為爆料者添了一記鐵錘。 楚行云一字一句的看下來,情緒已經從沸點跌回冰點,目光陰沉,眼眶發紅,看起來像一頭埋伏在獵物四周蓄勢待發伺機而動的野獸。 高遠楠小聲說:“賬號查不到,我已經刪過一次了,但是這個人開貼的速度太快,現在整個論壇里幾乎被這個帖子覆蓋,這人應該是黑客?!?/br> 楚行云丟開幾乎被他抓碎的鼠標,端起桌子上不知誰的水杯喝了幾口水潤了潤火灼般的喉嚨,喘了一口氣,說:“不用刪,回帖,讓這個人拿出證據,沒有證據說個屁,我他媽一個人就能代表市局?嘿,真看得起我?!?/br> 說著,他忽然掂了掂手里的茶杯,面色頓冷,豁然發力把茶杯往地上狠狠摔了下去:“把這孫子給我找出來!” 第47章 捕蝶網【15】 賀丞身上的傷看似嚇人,其實并不是很嚴重,車頭碎片撕開他背上一塊皮rou。傷口不大不小,一個巴掌可以覆蓋的長度,不深不淺,正是好放血的深度??p了十幾針后賀丞就出院了,第二天照例換上精致筆挺的西裝,人模狗樣風度翩翩的到公司去了。 路程開到近一半,在一個紅路燈前止步,他把關了一晚上的手機開機,紅燈壽命進入十秒倒計時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瞄了一眼,是肖樹,于是找出藍牙耳機戴好,接通了。 “你你你在哪兒?” 肖樹喘的好像剛完成晨跑,語氣焦急的掐頭去尾省去不必要的前綴直逼問題中心。 賀丞又瞟了一眼通話顯示,是肖樹沒錯。 “跟我說話?” 肖樹很快不喘了,只不過背景音依舊喧鬧,語氣也恢復平穩:“你昨晚一直關機嗎?現在在來公司的路上?快快快拐回去——” 肖樹和楚行云差不多大,是他爺爺選他接手天鵝城那天起親自指給他的‘太子傅’,肖樹御前協政好幾年,像今天這樣擺出長輩的口吻教導性的和他講話還只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他代替父輩和銀江市律政圈和最高檢的幾位人物吃完吃晚飯后一位高院長為了照顧‘小賀總’,特地把他帶到蜀王宮頂樓,夜宿全城最美艷公關小姐的地方。 當時賀丞酒量不好,飯桌上被灌了幾杯就已經呈現看誰都是三頭六臂的狀態。彼時連自己怎么深陷美人窩的都不知道。被一位風情萬種的jiejie牽著手往房間去的時候,肖樹滿頭大汗的撥開重重衣香魅影的圍堵趕了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盯著他的眼睛對他說:“還不行,知道嗎?你還沒成年?!?/br> 那天晚上肖樹賠了許多笑臉喝了足足七扎啤酒才帶他突出重圍,賀丞印象最深的倒不是袒胸露乳的小姐們,而是走出蜀王宮,肖樹回頭瞪了一眼身后艷光四射的高樓,說:“真他媽一群畜生!”。 也就是那時候,生活在金銀窩把權勢富貴踩在腳下的賀家二少爺才有機會得出‘原來那樣的人是畜生’這一精準的結論,也讓賀丞在以后商界政壇掣肘風云時,有意無意的把自己區別于‘那群畜生’。 第二次是天鵝城在臺灣開設分公司,也是他頭一次見識到島民的坐井觀天和夜郎自大,當時臺灣龍頭酒店被天鵝城收購的消息被媒體大肆宣傳鋪天蓋地的報道。從經濟合作問題上升到國家主權問題,更是有激進分子在天鵝們分部的大門前喊口號,扯條幅,拿出歷史遺留給他們的寶貴dna鑒定證書,聲稱島民和大陸原住民不是一個祖宗,堅決抵抗攜有政治意義的外來資本入侵。 賀丞對那些歇斯底里的人報之冷冽一笑,拿出簽好的合同書就好撕,放話要補上一條‘收回酒店所有員工持股,且人員裁定問題交由天鵝城’,他要把這些人全都炒了! 肖樹連忙攔住他,說:“不行不行,關系到政治局勢,咱們這一趟是出來做生意的,不是引戰,你不能這么干?!?/br> 第三次就是現在了,肖樹讓他原路返回去,賀丞覺出有事情發生,但他已經不是當年需要別人指點勸佐的‘小賀總’了。 他沒說什么,而是直接掛了電話,然后加速趕往公司。 果然不出他所料,出事了。 方舟大廈甬道兩旁的露天停車場停了好幾輛電視臺媒體車,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師和手持話筒的記者就混雜在來往的上班的男女中埋伏著。一個記得他車牌的女記者在還沒等他停好車就帶著攝影師沖了過去,像是蜂王帶動群峰,一股腦的涌向花叢中的霸王花。 “賀先生,您看到昨天晚上的帖子了嗎?” “情況屬實嗎賀總?爆料人說他手中有證據,是什么證據?” “請問您真的做過那些事嗎?!” 賀丞在群峰擁堵下依舊昂首挺胸的邁步走向大廈門口,把他們的來意當做捕捉花邊新聞。 “您和市局刑偵隊長是什么關系?你們真的像網上流傳的那樣嗎?!” 七嘴八舌之中,他捕捉到一個重要人物,腳步忽然一頓,循著聲音追蹤到發問的記者,問:“誰?” 記者被他冷颼颼的裹著寒光的眼睛一盯,險些腿軟問不下去,還好此時有膽大的人爭先恐后的把問題重復了好幾遍。 賀丞雙眼一沉,看著眼前這群記者,就像在看一群蹲在泥坑里拼命往高處跳的青蛙。 好在肖樹領著兩個保安很快擠了進來,一左一右的為賀丞開出一條通道,隨后把記者攔在門外。 等電梯的間隙,賀丞問他:“昨晚發生什么事了?” 肖樹避開話題中心打了個擦邊球,道:“好像是——楚隊長被停職調查了?!?/br> 賀丞按下樓層鍵,然后低下頭來回劃著手機屏幕,想從自己經常光顧的幾個網頁上找尋記者來意的蛛絲馬跡,聽到肖樹這句話,可能是手機蓋兒太滑了,抑或是劃動屏幕的時候忽然用錯了力道,連手機一起從手中滑了下去。 電梯‘?!囊宦暣蜷_,幾位天鵝城員工看到站在電梯口的賀丞,不約而同的僵滯了片刻,隨后把目光從他身上匆匆移開,向他打聲招呼就迅速的貼著墻根溜走了。 雖然和他們目光相接的時間很短,但是賀丞依舊可以看得懂他們的眼神里夾雜的信息,那是一種對位高權重者無可奈何只得去‘敬’隨后躲避洪水猛獸般迫不及待‘遠之’的眼神,抑或于立于摩天高樓下,而高樓地基腐朽,他們不得不仰視,卻在內心期盼大廈將傾…… 賀丞彎下腰撿起手機,輕輕拂去手機殼上不存在的灰塵,抬腳走進電梯,等電梯門合上,封閉的空間里只有他和肖樹,才問道:“原因是什么?” 電梯升到二十七樓的幾分鐘時間內,賀丞已經搞清楚了來龍去脈,那篇帖子一點都不難找,病毒肆虐般鋪滿各個網站,連熱搜都上了好幾次。全世界不知情的或許只剩下他一個人,現在他很快的也了解內情,看完那篇帖子,沒理會網友的留言討伐,揣起手機,走出電梯。 公共辦公區的格子間里每個人比之往日都有些難耐和興奮,女職員們三三兩兩的把椅子拉到一起,湊在一起刻意壓低聲音在悄聲議論。雖然每個小團體的聲音都微乎其微,但是她們基數大,人數眾多,所以聲勢甚重。 賀丞一露面,人人各歸其位各司其職,個別心虛者還覷眼瞄他臉色,然而賀丞都沒有往辦公區看一眼。他徑直走向辦公室,在辦公室門前止步,對秘書間的何云舒說:“讓楊秘書到我辦公室?!?/br> 他一點都不擔心楚行云在警局的去留問題,上面讓他停職,也僅僅是停職,楚行云現在在刑偵隊擔任的角色相當重要,四方八面此時都盯著楚行云身后的‘空缺’,從昨夜起,銀江市的政治勢力已經開始博弈,以楚行云為拔河比賽中的準繩。 楚行云這些年雖然沒有攀權富貴抱住一條雷打不動的金大腿,但是他一次次的沖鋒在打擊犯罪第一線,縱不榮耀等身,也勞苦功高。倒賀家的人想把他當做典型溺死在政壇河流中,扶賀家的人自然會相反設法的把他從河水里搭救出來。 楚行云被停職調查了,其實是好事一樁。因為這次的漩渦勢力太猛,站在風場邊緣一不小心被吸附進去,就會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所以賀丞聽到楚行云被停職,非但不著急,反而有些慶幸。但是楚行云是萬萬不可能為自己的度身世外明哲保身感到慶幸的,他今天被絆了一個跟頭,一定會滿腔怒火的爬起來,不惜一切代價把自己身上的臟土洗干凈,揪出幕后使絆子的人。 賀丞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地面上那些守在大門口,不肯死心的記者,慢悠悠的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西服合體修身,勒著后背有些脹痛。 楊姝很快進來了,站在門口輕輕扣了扣門,叫了聲:“賀總?!?/br> 賀丞回過身,解開最后一粒紐扣,把西裝外套下擺隨意往兩旁一撩,指了指外廳的會客沙發:“坐?!?/br> 楊姝的臉色有些不好,像是沒休息好,露出些許疲態,不像往常般神情活潑,嚴謹端莊。 賀丞在她對面的一組沙發上坐下,習慣性的靠進椅背,交疊雙腿,開口便單刀直入的問:“這兩天楚行云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