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蹦腥藬嗳痪芙^，聲音冷漠。

    清歡指尖緊緊地攥進掌心，感覺有一絲鈍鈍的痛意透過冰涼的血液，慢慢地流遍全身。

    “孩子便是我的條件，否則我不會簽這份離婚協議?！鼻鍤g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厲沉暮鳳眼幽深，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柔弱，實則極為倔強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的冷意，淡漠地說道：“顧小姐可以回去考慮幾天，也許過了幾天便改變主意了?！?/br>
    明晃晃的威脅。

    清歡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了會客廳，站在樓梯扶手處，腦袋昏眩，險些摔下樓梯，她扶住扶手，將眼底被火灼一般的痛意壓下去，她不知道厲沉暮要做什么，但是想也能想得到，必然是一些讓她痛到極致并且愿意妥協的事情。

    她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了這一步。

    她不過是年少時愛了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飛蛾撲火一般的愛情慘烈到連灰燼都沒有，徒留一生痛楚。

    “清歡小姐，你還還嗎？”

    白橋上樓來，看著她危險地站在樓梯處，臉色蒼白到嚇人，出聲低低地問道。

    清歡視若無睹地越過他，腳步一步深，一步淺地下樓，看的白橋心驚膽顫，見她有驚無險地下了樓，這才進了會客廳。

    男人的面容比之前還要冷峻，見他進來，迎頭蓋面地就砸了一個文件夾過來，沉怒地說道：“顧清歡回南洋，是你一手安排的？”

    白橋被這一砸，躲都不躲，沉聲說道：“是我?！?/br>
    是他找老三出面去溫哥華的小鎮，將惹上官司的顧清歡引回了南洋，這件事情是他背著厲少做的。

    第523章 也許有一日厲少會后悔呢

    “誰給你的膽子，嗯？”厲沉暮動怒，英俊的眉眼如同結了寒冰一般，冷沉地問道。若不是白橋自作主張將顧清歡引回南洋，他怎么可能會身不由己地受第二人格的影響，做下這后來的許多事情。

    “當年厲深少爺違反約定，壓制了您兩年，就算您催眠忘記了過去，也無法完全消除厲深少爺對您性格的影響，這一切都是來源于顧清歡?！卑讟蛎鏌o表情地說道，“只有顧清歡回來，經歷這一遭，厲少才能變成真正的厲少?！?/br>
    而他也能從被發配的英國重回南洋，重新做厲少的影子。

    厲沉暮臉色陰晴不定起來。白橋的做法雖然偏激，但是最是有效，只是如今顧清歡不愿意離婚，他更是有了兩個孩子，這些都是他擅自做主的后果。

    “下次你要是再敢背著我做決定，就從哪里來的回哪里去?！眳柍聊号?。

    白橋默默地承受著怒氣，然后說道：“清歡小姐性格極為的倔強，但是為人很是重情義，這世上她在乎的人雖然不多，但是都能有效地牽制她?！?/br>
    厲沉暮冷冷地橫了他一眼，許久淡漠地說道：“之前不是讓老五收購了云霽出手的一些文化？可以部署了。至于司迦葉就別動了，老謝會發飆，她不是還有一些圈內的經紀人朋友跟導演朋友？都去動一下，盡快讓她簽下離婚協議?！?/br>
    白橋垂眼，沉默了一下，說道：“厲少是真的不打算將顧清歡留在身邊嗎？”

    顧清歡是個骨子里桀驁不馴到近乎剛烈的性格，這次出手，只怕兩人的關系會徹底降至冰點，往后厲少若是后悔了，也回不了頭了。

    他去年設法引顧清歡回來還有一個原因，這些年，無論是身為厲深，還是身為厲沉暮，厲少的身邊只有顧清歡一個女人，即使忘記了那段過去，厲少還是選擇了單身五年，他不過是想試探一下顧清歡的分量而已。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有一日厲少會后悔呢。

    白橋對此只字不提，如今這種情況，兩人還是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一下最好。

    “去辦吧?！眳柍聊豪涞胤愿赖?，腦海中閃過那女子蒼白無一絲血色的精致面容，依舊是太弱了，他不喜歡弱者。

    白橋應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退下。

    白橋的回歸，智囊團大半都聚在了南洋。老四跟著大胡子在觀察了厲沉暮一個月，見他情況穩定便撒歡地又出去做研究了。

    老三魏名依舊回了溫哥華，肖驍倒是繼續留了下來，只是大部分的事情有白橋處理，比以往輕松許多。

    三日后，清歡接到來自愛爾蘭的電話，說云霽涉嫌私自販賣假文物，目前被拘留，由于涉案的金額實乃是天文數字，有可能會被判刑。而從前與她交好的演員，導演和經紀人都遭到了封殺，陷入人生的低谷。清歡工作室團隊也解散了。

    清歡感覺人生真正進入了最寒冷的隆冬。

    第524章 她說話聲音極輕柔，像是三月的春雨

    厲沉暮等了兩天，終于等來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也不知為何，南洋明明進入了深秋季節，原本應該是萬里無云的好天氣，一連數日都是陰雨綿綿。

    清歡在傍晚時分到了翡翠山莊。

    李嫂開了門，見她渾身都濕透了，臉色白的嚇人，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拉進來，說道：“清歡小姐，你怎么下雨天過來了，是來看大寶小寶嗎？”

    清歡原本想點頭，但是身上都是雨水的寒氣，又搖了搖頭，孩子體弱，她不能帶著寒氣去見他們。

    李嫂給她找來干凈的毛巾，替她擦著潮濕的頭發，說道：“這樣不行，清歡小姐，您去洗個熱水澡，換套衣服，衣帽間里一直有您的衣服，不換的話容易感冒呢?！?/br>
    清歡身體哆嗦了一下，搖了搖頭，沙啞地問道：“厲先生在嗎？”

    李嫂見她連稱呼都變了，嘆息地說道：“大少爺人不在，應該要到晚上才回來，您可以趁這個時間去泡個熱水澡，然后跟大寶小寶待一會兒?！?/br>
    清歡見厲沉暮不在，又想跟兩個寶寶多待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厲沉暮這段時間一直住在翡翠山莊，厲晉南去了湘城，老爺子去厲公館坐鎮，他索性也不回厲公館了。

    厲沉暮回到翡翠山莊時，天色已經暗沉一片，進了客廳便聽到了兩個小不點咯咯咯的笑聲。自從這兩個小不點住進來之后，客廳已經徹底淪陷成兩個寶寶的世界，李嫂是個經驗豐富的過來人，照顧孩子有一手，只是一個人忙不過來，別墅還配了月嫂和營養師。

    客廳的超大寶寶搖床上，大寶小寶睜著一模一樣的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趴在床上玩耍，大寶蹬著小短腿，想翻身怎么都翻不過來，小寶在一邊吃手手，咯咯咯地傻笑。大寶早先還有些不高興，隨即看見媽咪，伸出小胖手哼哼地要抱抱，要舉高高。

    清歡跪坐在搖床邊，穿著一件暖米色的長袖裙子，長發隨意地挽了起來，伸手去抱大寶，再去抱小寶，跟著一邊的李嫂說話。

    客廳內柔和的燈光映照著女人纖細的身子和側臉上，暈出模糊的光暈，她說話聲音極輕柔，像是三月的春雨，潤物無聲，只是眉尖始終是緊皺的，只有看到孩子時才會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大少爺回來了？大寶小寶今天特別高興，都沒有哭鬧?！崩钌┛匆妳柍聊?，連忙起身笑道。

    厲沉暮見那女人纖細的身子猛然一顫，垂眼站起身來，臉上的小梨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蒼白，男人的目光陡然一寒，冷淡地說道：“顧小姐怎么來了？”

    清歡還沒說話，男人又說了一句。

    “上樓來談?！?/br>
    清歡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兩個孩子，一言不發地上了樓。

    厲沉暮上樓去，徑自去了浴室。

    清歡等了半個小時，才見男人穿著灰色大氣的家居服，一臉淡漠地進了會客室，紳士疏離地問道：“顧小姐考慮清楚了嗎？”

    第525章 再見，厲深

    清歡見男人進來，身子微微緊繃地站起身來，呼吸落得極低。

    “我有條件?！彼∧w蒼白到近乎透明，眉尖極淡地皺起，聲音也是低低的沙啞，沒有一絲女子的嬌美甜膩和柔軟。

    “說?！眳柍聊鹤叩骄乒襁?，選了一瓶紅酒，然后拿了兩個杯子過來，鳳眼微斂地開了紅酒。

    “我需要你撤除對我父親的指控，停止對圈內朋友的封殺，至于工作室解散就解散了?！鼻鍤g眉眼淡漠，沙啞地開口，“只要你做到這兩點，我就簽離婚協議?！?/br>
    厲沉暮抬眼看了她一眼，過于心軟的女人，永遠會受制于人。

    男人冷靜地喝了一口紅酒，淡漠地示意她坐下來，低沉地開口：“成交，坐下來喝一杯？”

    清歡沒說話，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試圖想從這張熟悉的英俊面容上看出一絲當年的影子，然而徒勞。當年的厲深將她當做孩子一樣寵著，失憶的厲沉暮對她包容到近乎縱容，眼前的男人擁有最完整的人格，最完美的記憶，可是他們之間只是陌生人，所以他可以用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邀請她喝一杯，只為了終于能結束這場婚姻了。

    “這一年，雖然你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但是依舊是厲沉暮，不是厲深，是嗎？”她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容，問道。

    厲沉暮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對于這一點他無法否認，顧清歡赤果果地嘲諷他始亂終棄他也無話可說，因為這一年，確實是他，而不是厲深，只是他失去記憶，且受第二人格的影響過大，這才無法控制地靠近了顧清歡。

    男人瞇眼，鳳眼里閃過一絲的惱怒，冷沉地說道：“顧小姐要是有其他的要求，還是一并提了，過了今夜再提就無效了?！?/br>
    清歡搖了搖頭。

    厲沉暮給白橋打了一個電話，淡漠地吩咐道：“撤銷對云霽的指控，至于封殺的指令也撤銷了?！?/br>
    厲沉暮掛了電話，鳳眼瞥向桌子上一直沒收起來的離婚協議。

    清歡走過去，拿起筆，烏黑的大眼觸及那幾個字眼，有一瞬的觸動，隨即在最后的簽字哪里，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寫的很慢，很工整，寫的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她的書法是被厲深逼著學的。

    清歡寫完的那一瞬間，看著字跡，有些怔然，她放下筆，徑自出去。

    走到門邊的時候，清歡突然回頭，最后一眼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英俊面容，低低地告別：“再見，厲深?！?/br>
    厲沉暮喝著紅酒的動作猛然一僵，鳳眼近乎冷寒地看過去，清歡已經轉過身，只留給他一個纖細單薄的背影。

    男人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臉色陰沉地摔了紅酒杯。

    杯子在厚厚的地毯上滾了幾下，不動了。

    所以她的意思，他不如自己的第二人格？男人冷峻的面容勾起一絲的冷笑，可惜厲深當年為了救她，已經答應永久沉睡，只要有他在，厲深這輩子都不會再醒過來了。

    男人先是慍怒，隨即又瞇眼，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為什么會對他說告別的話？

    第526章 那男人已經無堅不摧

    厲沉暮下樓的時候，只見李嫂在哄著大寶小寶睡覺，許是許久沒有見到媽咪，大寶嘴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想引起媽咪的注意，小寶見哥哥哭了，也跟著哭了起來，一時之間李嫂忙著哄這個，又忙著哄那個。

    男人走近，看著哭的小臉皺巴巴的紅通通的小不點，英挺的眉頭皺了起來，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小不點rou嘟嘟的小臉蛋。

    小寶被爹地吸引了注意力，也就不哭了，淚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抓住他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她餓了，她要吃手手。

    厲沉暮冷哼了一聲，看著小寶玩口水的小模樣，淡淡地問道：“漂亮小姑娘是不能吃手手，也不能玩口水的?！?/br>
    小寶委屈地看著他，然后繼續跟哥哥一起大哭起來。

    厲沉暮一臉黑線，看向李嫂，低沉問道：“顧清歡呢？”

    “清歡小姐已經離開了，只是今天有些奇怪?！崩钌├鞯厝ソo兩個寶寶沖奶粉，有些疑惑地說道，“她給大寶小寶買了很多東西，還打了一對金鎖，一對辟邪的銀項圈，還有玉器?！?/br>
    李嫂說著將那些裝在首飾盒里的金銀玉器拿過來。

    厲沉暮打開盒子，看著紅綢布上靜靜躺著的首飾，鳳眼幽深一片，男人看了看外面的陰霾天氣，又想起那份他還沒簽字的離婚協議，不知為何輕輕抿起了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