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
不錯,他們為何不去劫梁軍,而要劫自己的同胞?他們從來沒想過,還可以這樣! 明明是見不得光的事,換個下手目標,居然還能變成叫人敬仰的事! 這些山匪,大多數都是出身平民百姓,家境困苦的也不在少數,眼界并不很廣。換句話說,很容易被引領、號召。 白意容便是借著這一點,將他們聚集起來,借著他們心中對世道的憤恨、對女子的怨恨,做了他們的首領,指揮他們行事。 他可以,羅衣當然也可以。她勾起了他們心中的愛國之情,熱血之義,又不違背他們所追求的利益,如何不使得他們心動? “有人跟我一起嗎?”羅衣轉動著視線,從二十來個山匪的面上掃過。 被她視線掃過的人,沒有一個低下頭,或者別過頭,全都目光一亮,像是被她點燃了心中的火炬。雖然沒有人說話,但羅衣知道,他們心動了。 “人多目標大,我挑十個人跟我一起?!绷_衣說著,往后退了一步,“愿意跟我一起去的,上前來?!?/br> 她的話落下,二十幾個山匪都看向白意容。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便紛紛上前。 只有四五個沒有上前,仍站在白意容的身邊,討好道:“我們只聽首領的?!?/br> 已經站出來的人,聽了這句話,神情有些不自在。但他們看著羅衣鼓勵的神情,胸膛挺了挺,說道:“我們也聽首領的。但這件事,是應當做的,首領不會反對的?!?/br> 白意容心中已經氣得不行了。他怎么想得到,羅衣居然會出這一招?然而,饒是他心中再生氣,也不能說半句反對的話。 “不錯,我不會反對的?!彼c點頭,并未看向自己的下屬們,他雖然很生氣,但這件事他不怪他們,他知道他們是很容易被忽悠的,他只恨羅衣狡猾,輕輕松松便截了他的胡,他上前一步,淡淡道:“算我一個?!?/br> 另外四五個本來沒上前的人,見狀也急急上前一步:“那我們也去?!?/br> 羅衣沒挑這四五個人。視線從他們身上滑過,先點了白意容,又點了九個看起來穩重,又不乏機靈的男子,湊成了一支小隊:“事不宜遲,咱們這便出發吧!” 除了白意容之外,小隊中的其他人都摩拳擦掌,很是激動興奮。 “妻主!”這時,身后傳來一聲,只見方盡跑了過來,抱住羅衣的手臂,緊張地道:“妻主,你這就要出發嗎?我,還有母親、父親,怎么辦?” 羅衣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就這樣回去告訴母親和父親。你也不要擔心,過幾日我們就回來了?!?/br> 他是跟著她一起出門的,剛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只沒想到,她說走就走。 方盡滿眼的擔憂,抓著她的雙手緊了緊,才放開來:“妻主一路順利?!?/br> 多乖順的小夫郎!明明舍不得她走,明明擔心她,卻一個字也不說,唯恐影響她。 羅衣笑了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等我回來?!?/br>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就跟他親密,讓方盡的臉上一下子紅了。他不好再說什么,退后幾步,說道:“妻主再見?!?/br> 羅衣對他笑了笑,轉身向前走去。 倒是其他的男子,很羨慕地看了方盡一眼,才調轉腳步,跟了上去。 余下的人,都打趣方盡:“你妻主待你可真好??!” “你嫁給你妻主多久啦?” “你妻主在床上溫柔嗎?” “我聽說很多女子對自己的夫郎都很惡劣,在床上手段百出地折騰他們,你妻主也這樣嗎?” 他們圍著方盡,問各種問題。方盡一開始還羞著,后來聽著不像話,就道:“我妻主才不是那樣的人,我妻主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br> 雖然這樣說,很容易給自己引來敵人,但方盡實在舍不得叫人誤會羅衣,他一遍遍地辯解,又舉例子說羅衣多么好。 說完后,他看著眾人羨慕中暗含嫉妒的神情,有些后悔。但再來一遍,他還是要說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的妻主。 一轉眼,過去了八天。 吃完早飯,方盡便端著針線筐子,來到那日羅衣離開的地方,盤腿坐在樹下,一邊做著襪子,一邊時不時抬頭往山下看。 他每天都會來這里,山上許多人都知道,有空了也來一起。 “應該回來了?!币蝗朔鲋鴺涓?,踮著腳尖向下張望,“最多不過這兩日了?!?/br> 方盡點點頭,沒說話。 他很緊張,很擔心。雖然妻主很厲害,但他們要劫的是梁國軍隊,能全身而退嗎? 一定能的!他在心里暗暗祈禱,一邊縫著手里的襪子。 這些布料和絲線,都是山寨里的,本是弄來給那些女子們,叫她們做針線活,但她們不會,白白糟蹋東西,就被生氣的白意容收起來,隨便扔到什么地方。 有一天,方盡跟著山寨里的其他人做事,發現了這個,就要了過來。 山寨里的男人們被白意容要求不許做針線活,想著放著也是糟蹋,就把這些都給了方盡。這幾日來,方盡給羅衣做了一雙鞋子,幾雙襪子,幾個荷包,幾條帕子。 于母和于父那邊沒太多要他伺候的,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如今都算是寄人籬下,哪來那么多要伺候的事?便端了針線筐子,每日坐在路口邊,等羅衣回來。 “來了!來了!我看到人影了!”這時,身邊響起一個激動的聲音,緊接著一道人影就從身旁擦了過去。 這一聲猶如激起了巨浪,寨子里的人都拔腿跑過來,往山下飛奔。 他們熱烈迎接回來的人。 方盡差點被這些人浪沖倒,他抱著針線筐子往后退了退,才沒被這些人踩到。山下傳來熱烈的呼擁聲,聽得方盡心頭砰砰直跳,抱著針線筐子,也不放回去了,直接往地上一擱,便也站了起來,向下跑去。 一群男子中,唯一的女子顯得極為打眼。 “妻主!”方盡喊了一聲。 他實在太激動了,這一聲帶著顫,甚至把眼淚都顫了出來。 但他的聲音被埋沒在巨大的呼擁聲中,而他身形纖瘦,比不得這些粗糙的男人們有力,竟是擠不進去。他急了,拼命往里擠:“妻主!妻主!”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白意容。他眼神暗了暗,轉身擋在了羅衣的身前,割斷了方盡的視線。 方盡沒察覺到他的故意,他一邊跳起來,一邊變換著方向朝里擠:“妻主!” 羅衣聽到什么,便朝他的方向看去。但白意容擋在她的身前,他生得高,把她的視線擋得牢牢的。他正在跟旁邊的兄弟們說話,看起來似是無意中擋在了她身前。 羅衣眉頭挑了挑,一把撥開他,就看到了外面努力跳起來,沖她揮手的方盡。 小朋友臉上紅紅的,頭發也被擠得有點散,又長又密的睫毛上掛著淚,看起來惹人憐愛。 對上他的目光,羅衣笑了笑,徑直朝人群外走去。 白意容想要攔她,手已經伸了出去,又被他用力克制住,漸漸收了回來。垂在身側,握緊了拳頭。 “妻主……”方盡剛才跟她目光對上,便停下了毛躁的舉動,他臉上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被她看到那樣狼狽的模樣,卻又許久沒見她,舍不得低下頭,睫毛顫著,又羞又喜地看著她,眼神充滿柔情。 羅衣想把他按在樹干上,狠狠吻他一頓。但這里人多,倒不好叫他羞窘,便踮腳輕輕親了下他的嘴角,然后牽起他的手:“走,我們回去?!?/br> 她牽起他,兩人繞了小道,不跟其他人一起,慢慢往山上走去。 “妻主,我還有東西沒拿?!鄙狭松?,方盡指著一邊,對羅衣說道,“妻主先回屋歇著,我拿了東西就來?!?/br> 羅衣點點頭:“去吧,我在這里等你?!?/br> 方盡心里甜甜的,拔腿就往路口跑去。 他端起針線筐子,剛轉過身,就撞上了白意容。 “首領?!彼蜌獾攸c了點頭,沒多看他,便一臉笑意地拔起腳,飛快往回跑去。 白意容看著他輕快的背影,眼睛微微瞇起。 “這是什么?”羅衣等方盡跑回來,就看向他懷里抱著的針線筐子,“襪子?給我做的?” 方盡點點頭,有些羞意:“我在山寨里也無事,閑來給妻主做些鞋襪?!?/br> 真是賢惠??!羅衣心里特別高興,一手摟著他的腰,兩人往屋里走。 “母親和父親都很好。母親的病也好了?!狈奖M不等她問,便說起她離開后的情況,“寨子里的環境不錯,母親和父親偶爾會出去走一走?!?/br> 回到屋里,方盡把針線筐子放下,就挽著羅衣往外走:“我們去給母親和父親請個安。這幾日,母親和父親都擔憂得不得了,看到妻主回來,一定安心了——唔唔!” 他話沒說完,就被羅衣按在門板上,堵住了嘴巴。 羅衣這些日子想他,他未必就不想羅衣。雖然羞著,卻很快就壯起膽子,反手抱住了她,回應起這個吻。 第254章 女尊世界 羅衣對rou體的歡愉其實不太有興趣。她做鬼太久了,經歷過的男人也太多了,再熱切的歡愉也總會冷卻下來,不值得她追逐。 但她喜歡方盡全心全意地依戀她,這會讓她產生絲絲歸屬感,好似那個漂浮不定,沒有來路,不知去路的靈魂有了暫時的棲息地,即他的心上。 她一只手按著他的肩膀,一只手撫著他的頸側,感受著他劇烈跳動的脈搏,沒有溫度的靈魂仿佛也染上了一點熱度。 方盡不知道她的想法。他被妻主忽然按住,霸道地吻上來,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劇烈得快要跳出胸口了。他又歡喜,又感動,腦子里一片空白,壯起膽子,追著她的唇舌就不放開了,小心翼翼,又帶著渴求,纏著她索吻。 他的熱情很好地討好了羅衣。她溫柔地吻他,安撫他,將自己對他的喜歡慢慢地傳遞過去。 兩人間的氣息逐漸升溫。 “晚兒!晚兒!”這時,一個急促的聲音遠遠傳來,破壞了當下的氣氛。 聽著聲音是于父,羅衣皺了皺眉。 輕輕吸了下方盡的舌尖,才放開了他。又把手從他的衣襟里抽回來,為他整理好凌亂的衣裳。 方盡的臉已經紅得滴血,眸光更是水汪汪的,睫毛顫抖著,不敢看她。 一眨眼的工夫,于父已經跑到了門外,哐哐敲門:“晚兒!你回來了嗎?” 于母和于父本來在山間遛彎,忽然聽到異常熱烈的動靜,打聽之下,發現之前去劫糧食的人回來了,頓時往回走。他們先去了自己的房里,見羅衣不在,就來這邊看她。 門板被于父拍得哐哐響,震得縫隙里的灰塵直往下掉,羅衣抓過方盡,往后退了兩步,才清了清嗓子道:“父親,我在換衣服,請稍后?!?/br> 她明顯在撒謊,讓方盡的臉上更紅了。但他也沒說什么,而是乖覺地走到床邊,拿出一套女裝,捧著來到羅衣身邊:“妻主,換身衣裳吧?!?/br> 羅衣出去劫糧,一走就是八天,衣裳從沒換過,她這么說也沒錯。 “算了,洗了澡再換吧?!绷_衣拔高聲音,笑著將方盡手里的衣裳接過來,抖了幾下,隨手扔在床上。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才走到門邊,打開門。 “母親,父親?!彼χ蛘泻?,“我回來了,一切都好?!?/br> 于母和于父也看到她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都很高興,走進屋來,目光往床上一掃,只見上面放著一身凌亂的衣裳,看起來像是換到一半又脫下來的樣子。 于父收回視線,滿眼心疼地看著羅衣:“瘦了,晚兒瘦了兩圈?!?/br> “世道不太,平,胖不起來?!绷_衣不以為意地道,請二老坐下,不等他們開口詢問,就說起這一路的行程來。 下山后,他們日夜兼程,花了兩日有余,到達了梁軍的后勤處。趁著夜色,劫取了三車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