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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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死可以,臨死之前,我想再見一見宋簡?!?/br> “可以?!?/br> “那好,你跟我走,我帶你去尋宋簡,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br> 李旭林不由笑出了聲,“我說臨川長公主,我雖然不如宋大人,但也絕不是一個傻子,顧家那小子在村里,我們若跟了你進去,天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出來?!?/br> 紀姜笑了笑,“你就那么怕我……”說著,她伸出一雙手,舉到李旭林眼前,“你可以把我綁起來。你拿住了我,不管是宋簡還是顧有悔,都不敢動你?!?/br> 李旭林仍在遲疑。 紀姜偏過頭來,“你因宋簡被梁有善棄了這么多年,你就不想捧著我們的人頭到你們督主面前好好揚眉吐氣一回?” 李旭林陡然想起了當年在紫荊關,自己被宋簡將頭摁入泥水中場景。 他啐了一口?!昂?,來人,把這女人給我綁起來。我今兒就要看看,宋簡會不會為了你,自己把腦子往泥水摁?!?/br> 李旭林姜綁住紀姜的繩子握在手中。 唐幸已經幾乎走不得路了,紀姜的手雖被綁著,卻還是盡力撐在他的腋下,他這才能勉強立著挪動步子。 他不肯去看紀姜的臉。這種只隔著一件凌亂衣衫的接觸令他渾身戰栗。 “殿下……真不該為我如此?!?/br> 紀姜輕道:“我并不一定救得了你……只能同你一起試試……” 說著,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灌木林,一縷青色的衣衫從縫隙里閃過。 她此時引著這一行人走的是一片矮林,馬匹的蹄子時不時就會被牽絆,走起來十分慢。 李旭林覺察到有些不對。 “你要跟我們使詐?” 紀姜抬起頭來:“并沒有,村里人死了太多的人,為了躲避疫癥,大家都遷到這片矮林后的空地去了,那里才有干凈的水源?!?/br> 李旭林越走越心驚。 抬手命后面的人停下來。 他在馬上轉過身,“不對吧,長公主,你是要把我們帶到陰溝里去啊。所有人都給我停下來,拿起武器!”說完,他揚聲對四周道:聽著,快把宋簡給我交出來,若再不交出來,我就讓你們的公主殿下人頭落地?!?/br> 說著,他手上的刀已經摁到紀姜的脖頸處。 “你說得太晚了!” 突然林間傳來一聲斷喝。接著一只寒光閃閃的箭便射了過來。李旭林是錦衣衛出生,也不是全然不知拳腳。手中有刀刃,一把就將那根箭擋開了。 “呵,顧少俠,就算是在這個地方,你一個人也不可能帶得走紀姜,趕緊出來束手就請,說不定,我還能發慈悲,給你們顧家留個后?!?/br> 他正說著,誰知坐下的馬匹卻突然揚了蹄,接著一聲慘烈嘶鳴,一下子把就把李旭林甩落馬下。紀姜也被跟著一道摔跌到一旁。只見唐幸不知什么時候用手指抓起了那根被擋掉的劍,狠力插入了馬腹之中。 馬發受了驚,發了瘋一般地向前奔去。 顧有悔沖到紀姜身邊,一劍砍斷了紀姜手上的繩子:“宋簡帶著他們進蕩山了,你拖夠了,快跟我走!” 紀姜抬起一只手,指向那馬奔遠的方向,渾身卻在劇烈地顫抖:“顧有悔!前面是懸崖!” 第97章 杏散 矮林中生長的大部分是藤生的草木。 錦衣衛和守軍都騎著馬, 馬蹄被藤木所牽絆, 各自正難行。李旭林掙扎著站起身子來:“快,不能讓她跑了!” 錦衣衛當中有幾個人也算是唐幸的就識, 如今見看過了他受刑,此時又見他被馬拖拽入灌叢,心有不忍正在發愣。李旭林氣得七竅生煙, 從一個錦衣衛腰間抽出繡春刀就像顧有悔和紀姜的方向劈來。 顧有悔抬劍猛一擋。刀劍磕刮在一起, 發出極度刺耳的聲音。 紀姜的目光還追著那匹拖拽著唐幸驚馬,根本動不了腳步。顧有悔大聲道:“紀姜,我們都不是神, 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我們若此時逃不出去,才是真是辜負那個人的犧牲,別看了,抓緊我!” 說著, 他反身一劍,切削在李旭林的肩膀上。李旭林一聲痛喊。手中的繡春刀應聲落地。 顧有悔回頭拽住紀姜的衣袖:“走?!?/br> 人馬還在灌林與藤木纏斗。月如干凈玉盤,被天邊松林間的縫隙切割著。 月下的山崖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馬嘶叫聲。山中晚杏皆為這一聲慘聲所震顫, 零星的花瓣脫開花梗,從山崖上飄落下來。 潔白而犀利的月光, 映照紛揚宛若雪的花身,陰柔之美至極。 其實唐幸之于紀姜, 并不是一個多么光芒萬丈的人,第一次見到他,還是在青州城外, 他和李旭林一樣,不過是梁有善手里的一把殺人刀,他要殺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放過了他。 對于唐幸而言,他早就是個扭到只會為自己而活的人。 殺戮這件事是公平的,是需要命和命交換的。他為了生存地稍微榮耀一點點,從而成了亡命徒。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亡的一生當中,竟然還能得到一位公主的仁慈和恩憐。他仰慕紀姜,因為她是皇族的瑰寶,是奴才們的主人。也是他所渴求的一縷,早就被無情截斷的高貴靈魂。 但他不敢愛紀姜,哪怕連抬頭正視她都覺得是褻瀆,哪怕牽手也要隔一方絹帕。 人們給予愛的方式,真的有千萬種姿態,如他這樣垂頭,退避,最后義無反顧地犧牲,也如顧有悔那般成全,給予,一生不離不棄地追隨。 很多年以后,紀姜和宋簡說起唐幸這個名字的時候。就連自己都有些記不住他的長相了。那時候,人已經死了很多年。蝕骨的悲傷已經漸消弭,她有了些許勇氣去回憶。 記憶里,第一次見的時候,他用黑布蒙著面。后來他就很少再在她面前抬過頭來。不過,他是個白凈的人,手上常常散著胰子淡淡的香氣。他習慣在袖中藏一方白色的帕子??偸谴┲唤z不茍的少監官服。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心酸難言,索性將頭枕在宋簡的書架上閉上了眼睛。 宋簡矮下書中的書問她:“今年四月,想不想下一回南方?!?/br> 那時還是冬天,簌簌的雪花飛揚在遮雪簾的后面,屋中炭火燒得很暖,熏紅紀姜的臉頰。 宋簡用書背扣了扣她的手背,彎腰湊到她面前:”開了春,我膝上就疼得好些,到時候,叫張乾收拾些香蠟,我陪著你去蕩山看看?!?/br> 紀姜含含混混地應了宋簡一聲。 時光招搖而過多年?;钪娜嗽趯映霾磺蟮睦⒑藓陀g消磨。死了的人干凈體面,再也不知老。 *** 五月初。 南方的水患和疫癥的陰霾終于逐漸過去。宋簡即將回京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帝京城。陳鴻漸和鄧舜宜這些人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與此同時,南京將涉案抵抗南方礦稅改制,坑害礦戶,中飽私囊的七十多名貪官污吏,押解進了帝京。這些人都是梁有善多年培植在南方,替他斂財的閹黨勢力。如今連根拔除,不光是內閣還是帝京的百姓們,無不歡欣鼓舞。 五月初五這一日是端陽節。 白水河上在賽龍舟。家家戶戶都在架起蒸籠,白色的熱氣騰在經過一場小雨后,稍帶清寒的空氣中。陸以芳立在宋府門前。其他幾房的姨娘也都滿身華衣地立在她身后。雨水還沒有全然落盡,陸以芳面前的水坑中還在不斷地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來。 她的身影就將好被映在這片的不算干凈的水中。 身上穿著今年新裁的一件水紅色襦裙,晨間起身的時候的,特意讓辛奴為她描了一個帝京城中時新的妝容。脂粉很厚,她又在門口立得久了,額頭上不免滲出去汗來,辛奴遞上一方帕子,她忙就著眼前那汪水做鏡子。 “散了嗎,辛奴?!?/br> 辛奴搖了搖頭:“沒有,大好的呢夫人?!?/br> “那就好?!?/br> 后面的幾房姨娘都是吃慣甜不吃苦的人,在風口里等得久了,腿腳都在發酸,兩三個年輕的忍不住要彎下腰來捶敲幾下,又怕被陸以芳看見,一時彎腰也不是,站直也不是。都有些躁動。 “立不住的人,我大可做主打發你們出去?!?/br> 陸以芳沒有回頭,迎向空蕩蕩的接道,冷聲吐出這么一句話。身后的女人們都不該再擅動。忙學著她的規矩站直身子。 陸以芳從水中看見了這些人的表情,不由地心頭也煩躁起來。 誰不是像在熬油,誰不是守著宋簡這么一個大活人的寡。從前在青州的時候,他還是行欲快活的人,哪怕是不尊重呢,至少大家生活上面子上都還過得去。然而,自從紀姜入府之后,宋簡越發淡了這些事。在陳錦蓮被當眾杖斃之后,他幾乎不論床榻之事。幾年下來,府中再也沒露出過子嗣的喜事。在陸以芳眼中。他快要連那一層皮都不要了。 然而,年輕不懂事的,全然覺察不出這些,甚至還沒皮沒臉地會在她面前抱怨。 不過也是了。就算是在宮里。那些出身高貴娘娘們,哪一個心里沒些寂寞的計較。別說這些的出身市井的丫頭們。 陸以芳不是看不慣她們。事實上的,慢慢長夜里她也有寂癢難耐的時候。只是,她總比這些糊涂女人要好些。吃了宋簡,她還有她們,還有這座像死水一樣,卻被整個帝京矚目的府邸。這也算女人的倚仗。 “爺人在外生死未卜多月,我仍縱著你們養尊處優。沒行出半分道理,這回爺回府,我再無半分道理縱容你們胡鬧。日后府中每一日,該行的禮,該守規矩,一樣不差的都要落到我眼前來?!?/br> 女人們知道她的規矩大,都不敢違逆她,皆蹲聲在她身后應“是?!?/br> 嬌滴滴的聲音還沒有全部落下,張乾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來了……夫人,爺他們進城了!” 女人喜出望外。都擁到陸以芳的身后。 “欸,可算是回來了。進城了,那過來可就快了啊?!?/br> “欸,是是是……不過,爺讓我來說一聲,明日讓大家都去正廳候著,他有話要與眾位夫人說?!?/br> 陸以芳怔了怔:“明日?那爺現在去什么地方去了?!?/br> 張乾似乎也沒打算遮掩什么?!盃斶M城以后,先去了臨川公主的舊府,如今,應該回內閣議事去了。爺說了,夫人這邊什么都不用備著。今兒要議的事多,他今日不會回府?!?/br> 這一席話說下來,幾房姨娘們都開始面面相覷。 “欸,這可什么意思啊。好不容易回帝京城了,爺怎么不回府呢……” “就是啊……我新學了好多的曲兒……” 陸以芳目光有些發直,沉默地望向眼前那攤子積水,那攤水好像陡然之間變得異常渾濁。 她怔怔地立著沒有動。直到辛奴在身旁喚她:“夫人,姨娘們還等著您的話呢……還有的,那公孫娘子問,今晚上的席撰擺到什么地方,還在花廳里嗎?” 陸以芳聽著這些話,突然心里頭煩躁得很。連身后女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也覺得是一種惱人的聒噪。 “訂金讓她留下,席就不必做了?!?/br> 說完,她轉身往府門內行去?!吧⒘税??!?/br> 女人們依舊不明白就里,甚至看不出來陸以芳的情緒,她們陷在對明日的猜測之中。有人想的是多日不見,總能得到自己紀男人一兩件恩賞,甚至攀談起,得了新的布匹,要裁一身什么樣衣裳,腰身,袖口要收幾分好……陸以芳不肯聽到這些聲音。一個人步履極快地走在前頭。辛奴擔憂地跟上去,一面追一面問道:“夫人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br> 陸以芳突然頓住腳步,抬頭忘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細細的雨水落入她的眼中,不算涼,恰到好處地澆掉了她眼中的潮熱。 “除了那位公主,這個男人,恐怕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說話的樣子有些嚇人。辛奴道:“怎么會呢。夫人多年來為府中事盡心盡力,將一切打理地這樣好,怎會是那個女人可以替代的。我們爺……不是個絕情的人,還有……陸老爺不也回來了嗎?他老人家是爺的恩人啊……” 陸以芳笑了一聲:“你會提起我的父親的,就證明,連你也覺得,我不可能憑自己這個人再留住他什么了?;亓说劬?,不回府,去了臨川公主的舊府……辛奴,你猜猜,他明日要做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唐幸。沒有用太多的筆墨來寫他。在設計這個人的時候,就覺得他不是這個故事里有太多存在感的一個人。但是他也是這個故事當中,唯一一個從來沒有在陽光下活過的人。 雖然不是一個修羅場。但我覺得,我的紀姜值得被很多人,用各種不同的方式去仰慕,去愛。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是一個女人帶給男人的成長,經歷是多維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