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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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有悔咳笑了一聲:“你……盡管下刀,要叫一聲……我就不是你顧……小爺?!?/br> 刀剜爛rou。 紀姜過去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從未聽說過。燙過了火的銀刃切入人的皮rou之中,人手用力一挑翻,就露出了嫩紅色的底rou,烏色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顧有悔的胸口猛地挺起,疼吼之聲啞在喉嚨里。王沛忙站起身,拼命將他的身子摁了回去。 “快,拿東西來接著?!?/br> 七娘已經嚇得愣住了,雙腿顫抖著一動也不動。紀姜忙側手拖過案上的一張白布低手放到地上。 “顧有悔……” 顧有悔胸口上下起伏,牙關咬緊,硬是一聲都沒有出,頭頂滲出的冷汗將額發潤得濕透。這無疑如同千刀萬剮的酷刑。紀姜低頭凝著那一塊一快被切削下來的無紅色的血rou,不由得地眼眶發紅。 “紀姜……這……疼個屁……” 紀姜抬手忍回眼淚,撐穩燈火,“你別說話。別松氣。別動?!?/br> 這場“酷刑”一直持續到深夜,顧有悔痛出了一身的汗,將榻上的毯子都濡濕了。至始至終,他一聲都沒有發。 郎中削下最后一塊烏紅色的rou,渾身顫抖地跌坐下來。 “這便算完了,這位小爺,可也真是個豪杰,普通人,這么個疼法,怕得……怕得厥過去好幾次?!蓖跖嬉彩菨M身大汗。 喘息著松開顧有悔的手臂。坐到一旁的圈椅上。然而,他還不及喘口氣兒,下人來報?!皩④?,關門守將來了,有軍情稟告將軍?!?/br> 王沛一下子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快讓他來?!?/br> 話音未落,守將已經進來了?!胺A告將軍,我軍探子探查到,青州軍隊已在我離我紫荊關十里地處扎營了?!?/br> “什么!有多少軍隊!” “如今還不清楚,扎營的人數不多,領軍的將領是個不認識的,看起來,像是他們的先鋒營。將軍,城門上要戒備迎戰嗎?” 王沛額頭滲了汗,這是他第一次領兵獨自守關,守得還是這要命的紫荊關,青州軍經過陸佳和宋簡兩代人的擴張和訓練,兵強馬壯不說,其統領將軍樓鼎顯更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此時紫荊關的軍力是萬萬不能抗衡的。 “讓人再去探,你跟我走,上城樓看看?!?/br> 說完,拿起劍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把人照顧好。你的事情,我回來再處置?!?/br> 三更天。 城門上的火把燒地噼啪作響,將士們見守將過來,忙讓開了望處。王沛扶壘而立。 “探子回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將軍,您看,那邊已經看得見營火了?!?/br> 王沛手在石墻上一拍?!扒嘀葸@些人是要干什么,晉王是又要反了嗎?來人,在關外設障!準備迎戰?!?/br> “王將軍,先不要慌?!?/br> 王沛一愣,回頭卻見紀姜站在她身后。城墻上的風把她原本松挽的發髻吹散開來。切拂在臉上。 “你來做什么?!?/br> “怕將軍做傻事?!?/br> 王沛一愣,忙命傳令的人回來,回頭審視紀姜。 “你是不是知道宋簡要做什么?!?/br> 紀姜搖了搖頭,她從火把陰里走出來,走到城墻邊。 “王將軍,朝廷怕是無人所遣,才把將軍從西北調來此處,將軍來此不過半載,而去年關內與青州一戰,幾乎耗盡所有,將軍此時,定是為兵匱馬乏所憂?!?/br> 這確實一言到出所有。 “你想說什么?!?/br> 紀姜望著遠處的營火,關隘的夜,繁星若撒散的棋子,漆黑色的夜幕上,要著官道上無邊的樹木蒼影。 “雖如此,紫荊關仍是易守難攻之處,就算青州能強行破關,也必定損兵折將,所以……” 她仰起頭,“這怕是一個計策?!?/br> “什么意思。你說清楚?!?/br> 紀姜回過頭,“王將軍,朝廷下旨讓七王入京朝賀母后生辰,若晉王在紫荊關被將軍所阻,朝廷會如何處置?” 她此話一出,王沛到徹底怔住了。 他只怕丟了關隘,卻沒想到這一層。 “青州來的軍隊,恐怕不過百十來人,將軍若率先擺出迎戰之姿,即便殲滅這百十來人,那么青州就會奏報朝廷,將軍圖謀不軌,阻礙晉王進京,意圖謀反。那么,即便青州破關而入,占領紫荊關,也是名正言順,而朝廷若要平息此事,必會處置將軍。如此一來,青州則兵不血刃,既得紫荊關,又拿了將軍的性命?!?/br> 一席話,說得王沛心驚膽戰。 他有些不可思地望著火把下的女人。她身子單薄,被多日的牢獄折磨的孱弱不堪,但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醍醐灌頂,洞察朝廷與青州,所有的人心。 王沛征戰多年,面對紀姜卻不由得有些怯。他也稍稍有些理解,七娘為什么會敬她重她。 “所以將軍,萬不可讓軍隊出關,只管緊閉關門,恭恭敬敬地迎晉王入關便是。晉王在關內期間,不論青州軍隊如何逼近關門,將軍也千萬要沉住氣,一定不要出兵。只要站住了‘禮’字,朝廷才能在七王之間站住“理”字,借七王之力,牽制住青州?!?/br> “公主,末將……” 他換了一個稱謂。眼前的女子卻淡淡的笑了笑:“紀姜已不是公主,將軍既是顧有悔的摯友,那便同他一樣,喚我紀姜吧?!?/br> 王沛向紀姜拱了拱手。 直身傳令道:“傳下去,嚴密監探青州軍動向,任何人不可輕舉妄動!” 說完,王沛回過頭來:“公主,您救了末將一命。只是,您是如何知道,青州有此一謀的,宋簡應該……” 王沛猜度著宋簡與紀姜關系,卻又覺得不好開口去問。 “將軍放心,紀姜并不知道青州的謀劃,一切只是基于……” 她的話也沒有說完,基于什么呢,也許是基于她對宋簡這個人了解?兩個勢均力敵的人,從前在府中,無論是賭書還是斗茶,都在伯仲之間,她與宋簡,彼此都享受著在文化和藝術之間博弈的快感,如今換到紫荊關的城樓之上,要區分勝負,卻變得十分殘酷,令人心痛。 紀姜心口如同壓來一塊石頭。 王沛見她不說話了,以為她有難言之處,不再往下問。 “公主在牢中受苦多日,也一定疲憊有傷。顧有悔那兒既然已經脫險,那還請公主回去,讓大夫替公主看看傷病?!?/br> 紀姜揉了揉被風吹得發疼的眼睛。 “我到無妨,他身邊還需人照顧,還請將軍行給紀姜一個方便,讓我守過他這一夜,再聽將軍的處置?!?/br> 王沛忙道:“公主這說的是什么話,王沛豈敢怠慢公主。這就遣人送公主回去?!?/br> *** 顧有悔緩了好久,才勉強勻平呼吸。 他睜開眼睛,卻見紀姜蹲在榻旁,守著紅泥爐上的藥。 “紀姜……” 紀姜抬起頭來:“醒了嗎?” 顧有悔咳了一聲:“你將才……去什么地方了……” 紀姜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爐火燒得很旺,藥蓋子被頂得咕嚕咕嚕做響。 “我嗎……沒去什么地方,一直守著你的?!?/br> 顧有悔壓根沒有睡過去,也知道她跟著王沛出去過又回來,只是,她不肯說,他也就順著她不再去問。 “傷口疼得好些了嗎?” 她輕柔地問了一句。 顧有悔伸手撫摁住傷口的邊沿,“說實在的……我這輩子,還從沒受過這樣的疼?!?/br> 紀姜將他的手挪開。 “你又救了我一次?!?/br> 顧有悔的手指觸碰到了她的拇指上的芙蓉玉扳指?!霸摰?,紀姜?!?/br> “這世上哪有什么該與不該。施舍給予,都是恩情?!?/br> 顧有悔嗆著笑了一聲,“可是,你舍與朝廷與天下人的恩情,你要他們記了嗎?” 好透徹又傷情的一句話。 紀姜沉默了須臾,輕輕搖了搖頭,“天下人也有供養我的恩情。這些,兩兩相抵了?!?/br> 第45章 讖言 在紫荊關內養傷的日子總是清閑的。就是“七散燙”實在是太苦。 七娘并十幾個奴婢照看在側, 總不肯讓紀姜經手。藥香氤氳在榻側, 紀姜安安寧寧地坐在一旁,閑時翻幾頁書, 顧有悔咬著糖腌的梅子枕臂望著窗下的紀姜。盛夏耀眼的日光,將她額前的碎發染成微微發金的顏色,空氣里清晰的游絲浮絮, 明明暗暗地襯于人面上。 她可真好看。 然而刑部下過公文, 畢竟不能停留地太久。青州的府衙遣了衙官來過問紫荊關外的事。刑部也重新下了批示回文。王沛這邊就有些犯難了。與此同時,青州的晉王也于五月中旬啟程了。因是入宮朝賀,晉王帶了余齡弱并兩位側妃等近二十余家眷。由樓鼎顯親自護送, 浩浩蕩蕩往紫荊關來。 宋簡隨行其中。 這日行到距紫荊關十余里地處,正午日頭毒辣,女眷們都受不得暑熱,便往道旁林里避陰去了。樓鼎顯抽空去了一趟駐扎在此處的先頭營地?;貋砗笠娝魏喪种形张9钦凵?, 一身素緞直綴,沉默立于道旁的一顆巨冠的榆陽下。 “先生,怪得很?!?/br> 樓鼎顯翻身下馬, 向宋簡拱手。 宋簡抬頭,此處已經能夠看見掩映在榆陽陰里, 紫荊關烏青色的石頭墻了。 “王沛沒有動作?” 樓鼎顯用劍柄撓了撓后腦勺,皺眉道:“不光是沒有動作, 聽說連臣門上的人都裁撤下來不少,探子回報說,是抽掉人手迎王爺入關。這不對啊, 換做以前,不說咱們兵逼十里地,就算是咱們青州軍中換一樣□□,他紫荊關也得加防戒備啊。這回……” 折扇輕晃,孤松眠老翁圖案一時顯,一時隱。 宋簡的手在扇柄處掐劃?!把核团R川的隊伍出關了嗎?” 樓鼎顯搖頭,“還沒有,聽說他們在關外被歹人襲擊,那位姓顧的小爺為了保護人犯受了重傷?!?/br> 宋簡停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