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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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二叔這才微微正色,捋了下胡須,問道:“哦?出了什么事?叔叔雖然不濟,但能幫你們兄妹的一定幫?!?/br> 姜灼華看向林氏,語氣中隱含對長輩才有的撒嬌,對姜二叔道:“還不是因為嬸子,教著她那外甥,勾搭我小妹呢?!?/br> 姜二叔聞言蹙眉,不由看向林氏,正欲發問,但聽林氏笑道:“嗨,大小姐這是什么話?彼此都是一顆真心,那怎么能叫勾搭呢?” 說罷,林氏看向姜二叔,笑著道:“老爺,我還沒來及給您說。前些日子連成去相國寺,遇到了一位姑娘,倆人一見傾心,打聽了才知道,是姜二小姐。您放心,連成警醒著規矩呢,沒有逾矩?!?/br> “哦……”姜二叔了然的應下,縷縷胡須,對姜灼華道:“雖說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兩個孩子能遇到,也是緣分,既未有過格之舉,何不成全有情人?” 姜灼華佯裝嘆了口氣,皺著眉道:“哎,叔叔你有所不知。我開始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著人去嬸母外甥的老家打聽了一番,本尋思若是家底清白,就商討婚事,怎知居然得知,他老早成親了,兒子都這么大了?!?/br> 說著,姜灼華伸出手,比了一下穆連成兒子的身高。 穆連成聞言,登時臉黃如蠟,林氏亦是倒吸一口冷氣,強笑著辯解道:“大小姐又不知連成老家何處?怕別是查錯了人?!?/br> 姜灼華輕蔑的一笑,反唇相譏道:“呵,可不就是莊河縣嗎?若是嬸母記不清了,要不要咱們一同去一趟莊河縣,到您外甥做事的衙門里問問,看看有沒有人認得他?” 兩人聞言,立時無話可說。 姜二叔看這倆人的神色,便知姜灼華所言為真,他指尖輕輕叩打桌面,面上的神色卻是愈發的難看,這若不是被灼華提前發現,他做為叔叔,以后還有什么臉去面對三個侄子侄女? 姜二叔看著林氏道,譏誚道:“你不是說你外甥沒成親嗎?還說想在京城給他找個媳婦兒。我看在你面子上,讓他住在府上這么久。合著你們倆,是要給我演一出《鍘美案》嗎?” 林氏登時身子一怔,姜灼華掃了她一眼,伸手拍拍姜二叔的小臂:“叔,您先別生氣,嬸母好歹也是長輩,有什么話等我走了您再跟她說。所幸他們沒得逞,我今日來,也不是討說法的,就想跟嬸母外甥要個東西。不太好讓叔叔看著,不如,您先和嬸母回房吧?!?/br> 這事兒本就是林氏干得虧心,險些害到侄女,姜二叔心懷自責,自是會順著姜灼華,他壓下怒氣,站起身走到林氏跟前,冷聲道:“坑到自家人頭上,你還有什么臉坐這兒?跟我回房?!?/br> 林氏不敢直視自己夫君的面容,擔憂地看看身后的穆連成,又神色復雜地看看姜灼華,奈何再擔心,也不得不起身,跟著姜二叔進了屋。 會客廳里,只剩下姜灼華、穆連成以及姜灼華帶來的一干小廝婢女。 姜灼華看著穆連成莞爾一笑:“你怎么那么不要臉???我拒了你,你居然還敢找上我meimei。就你那點兒破爛手段,你怎么好意思拿出來給人看的?還暗示我meimei給你做衣服,你怎么不直接伸手要錢???騙了感情還不夠,還想騙到實際利益,野狗搶食還知道埋點兒在地里留著下頓,你倒是吃干抹凈一點兒不客氣?!?/br>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穆連成也沒必要接著跟姜灼華虛與委蛇,只是他萬沒想到,姜小姐看著年紀小,但會有這么狠辣的眼光,竟將他屢試不爽的法子給看穿了。 可是看穿了又能如何?大不了換人唄,不跟姜家女子來往了便是。穆連成抬眼看向姜灼華:“辛苦姜小姐專程跑一趟來興師問罪。罵也罵完了,可以走了嗎?” 姜灼華微一挑眉:“不可以!我已經知道你夫人叫蕓娘,你現在得再給我meimei寫封書信,不然,我就將你這些日子干的好事,全部說給蕓娘聽聽?!?/br> 穆連成聞言,眸中明顯上了怒意,但他確實怕蕓娘知道,蕓娘那性子,不是個好哄的,為了兒子著想,只好問道:“寫什么?” 姜灼華讓桂榮去找姜二叔家里的婢女要紙筆,然后從腰封處取出一張紙,命人遞給他:“照著抄就好?!?/br> 穆連成接過,將那紙打開,待他看清那上面寫的是什么的時候,登時倒抽一口氣,氣得幾欲將那張紙揉做一團。 姜灼華見此,語氣中隱含得意道:“別火啊,火什么???反正你已經很不要臉了,不怕更不要臉一點兒,是不是?” 那張紙上所寫內容,要多下流有多下流,要多無恥有多無恥。說白了,寫得全是男女房里那點兒事。 但是,寫這事兒,他分水平,有的寫法,看完叫人臉紅心跳,心生向往,這是調/情。 但有的寫法,看完不僅不會讓人心跳,還會叫人覺得萬分惡心討厭,只覺此人無恥下流,粗鄙到不堪入目。 不多時,桂榮取來紙筆,放在穆連成身旁的桌子上,姜灼華道:“寫吧,寫完咱這事兒就算完了?!闭f罷,端起茶盞,自喝起了茶。 穆連成深深地剜了姜灼華一眼,憋著一口氣,提筆將那紙上所寫內容,重新抄寫了一遍。 寫罷,穆連成將筆“嗒”地一聲扔回托盤里,筆尖上的墨汁漸得到處都是。 姜灼華站起身,走到穆連成桌邊,將那謄抄的拿起來檢查了一遍,而后吹干墨跡,貼身收好,對穆連成道:“對了,我叔大概不會接著讓你留在府上,你記得早些回家看看吧?!?/br> 說罷,姜灼華轉身進了后院,去姜二叔房里跟他道了別,便回了府。 回到姜府,姜灼華坐在貴妃榻上,舒心的暢了口氣。 她按照前世穆連成給她遞花箋時,折紙的法子,將穆連成新抄得那張紙疊好,命人送去林染院,放在了姜重錦的梳妝臺上。 現在,只需再等幾日,就可以去翁主府,把她可愛的小meimei接回來啦。 八日后,穆連成從莊河縣回到京城,直奔姜府。 姜灼華早就料到他會來興師問罪,這幾日姜府大門閉而不開,并且吩咐了小廝,只要他叫門超過一刻鐘,就叫小廝拿棍子出去打,打完報官,就說有人私闖民宅。 穆連成在正門叫了一會兒門,奈何無人應他,他心知姜灼華是故意的,于是便直接繞到了姜府側門。 姜府的各個出口,他早前專門留意過,畢竟姜灼華和姜灼風頭回見他就不待見,他當時怕和姜重錦的事,這二人不同意,便注意了門,本想著若是他們實在不同意,等姜重錦對他死心塌地后,可以來一招生米煮熟飯。 可誰知,姜灼華發現的那么早? 不多時,穆連成就繞到了側門處。 而姜府側門,正好連著葉適的滄瀾閣,姜灼華為了方便他與外邊聯絡,特意給他選了連著側門的院子。 這日傍晚,葉適剛吃完飯,坐在院中小亭里納涼,手里翻著這些日子,姜灼風陸續想起并寫下的未來之事。 他蹙著眉,一件件地看著這些朝中官員未來會做的事,想著該怎么好好加以利用,正是旁人最打擾不得的時候。 可偏偏就在這時,側門處傳來幾聲重重的“咚咚”聲響,驚得葉適斷了思路。 葉適被人嚇斷思路,一時便上了火氣,將手中那一摞子紙甩在亭中的石桌上,站起身蹙眉對元嘉道:“去看看,誰在踹門?” 元嘉應下,便繞出院子前去查看,誰知剛打開門,便見一個人影直沖沖地朝他撞了過來。 元嘉可是習武之人,見到此等變故,本能驅使下,飛起一腳便狠狠踹在穆連成胸膛上,穆連成只覺胸口被大石砸中,腳下失了重心往后退去,誰知身后是臺階,一個沒踩穩,連摔帶滾的掉回了門外的巷子里,捂著胸口,疼得五官走了樣兒。 元嘉抱臂在胸前,身子一歪靠在門框上,蹙著眉一挑下巴:“你誰???眼瞎瞧不見我嗎?撞什么撞?” 穆連成揉一揉心口,扶著地站起身。他忌憚元嘉的身手,不敢近前,以為元嘉是姜府護院,便指著元嘉罵道:“你回去問問姜小姐,我與她無冤無仇,她何至于做得這般絕?害得我妻離子散!今日,她必須得告訴我我妻兒的去處!否則,我絕不會離開這里!能鬧一日是一日!” 葉適隔著墻聽到這段話,不由蹙眉,誰???姜灼華怎么會害得人家妻離子散? 想著,葉適走出院中,來到了側門處,站定腳步往外一看,這不是之前姜灼華嬸母領著來說親的穆連成嗎?此人似乎后來給姜灼華還寫過花箋,結果被姜灼華嘲諷年紀大。 葉適不由覺得奇怪,這人那日不是說,他讀書耽誤了年紀,沒成親嗎?這會兒怎么又說姜灼華害得他妻離子散? 葉適擰著眉頭,仔細回憶了下當日的事情。 哦,想起來了,當時姜灼華就問過他,假如你娶了一房妻室,成親后才發現對方早已成親,且未和離,你當如何? 葉適不由失笑,姜氏兄妹有前世記憶,知道他這些私隱倒也不奇怪??磥?,這還是個當世陳世美,瞞著自己有妻兒的事,想在京城里娶個貴女呢。 念及此,葉適厭惡地掃了穆連成一眼,對元嘉道:“打一頓讓他滾遠些,別叫再來?!?/br> 說著,葉適轉身往回走,可沒走兩步,他忽然反應過一件事來。 這一回是因為姜灼華有前世記憶,所以穆連成一來,便看穿了此人的伎倆,但是,前世這事頭回發生的時候,想來姜灼華并不知道,那她后來……又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念及此,葉適臉色微沉,轉而對元嘉道:“元嘉,你過來!” 元嘉剛撕住穆連成衣領,拳頭舉起來尚未來及落下去,便被葉適叫住,元嘉只好“哦”了一聲,松開穆連成,轉身走回了葉適身邊。 葉適吩咐道:“好好跟此人問一下來龍去脈,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元嘉行個禮應下,轉過身子,勾起一邊兒臉邪笑著,邊緩緩朝穆連成走過去,邊將骨節捏的“咯吱”作響。 第41章 葉適蹙著眉回到滄瀾閣院中的涼亭里,坐在石椅上, 心不在焉地翻動著石桌上姜灼風寫好的紙張。 約莫過了一刻鐘, 元嘉松動著筋骨回來,面上滿是剛痛快過一場的得意, 好久沒這么無所顧忌地打人威脅人啦, 這種活兒, 真希望以后殿下多給他派點兒。 元嘉走進涼亭里,行個禮, 回稟道:“殿下,那人都招了。他說本來想娶姜小姐, 但是姜小姐沒上道兒, 他便趁前些日子姜二小姐去游山, 制造了些偶遇,讓姜二小姐對他生了情意。但是沒想到被姜小姐發覺了, 然后……” 元嘉咽一口吐沫,接著回稟道:“然后,姜小姐找上門, 以告訴他夫人真相為威脅, 讓他寫了封很惡心的書信給姜二小姐。沒想到他回家后一看,姜小姐早就把真相告訴他夫人了, 而他夫人,帶著他的兒子, 卷著他的家產遠走高飛了?,F在他就是覺得不服氣, 憑什么他都按照姜小姐說得做了, 姜小姐還要將真相告訴他夫人?!?/br> 葉適聞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本以為,姜灼華性子瀟灑,前世大抵也是養男寵,再兼姜灼華也親口承認了,所以,他并沒有懷疑,但是這次穆連成的出現,倒讓他生出些疑慮。 做個假設,倘若當初姜灼華不知道穆連成的事,面對穆連成送來的花箋,會是什么態度呢?反正絕對不會是那日他見到的那般態度。 難不成,穆連成是她前世的四個男寵之一?后來發現早已有妻兒,才撕破的臉皮? 念頭剛落,葉適便打消了這個想法,穆連成明顯是想攀貴女給自己鋪路,怎么可能會同意做男寵?這不是與他所求背道而馳嗎? 葉適不由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這事兒有什么地方奇怪,但是去問姜灼華,她肯定又是插科打諢的糊弄他,她的私事,他總不能逼著人家說實話。 說起來,這段時間忙著和姜灼風商量事情,有些日子沒見姜灼華了。 忽然就很想去看看她,可是一想到,她每次見到自己,都一副巴不得他早點滾蛋的模樣,就算去了,又能如何呢? 念及此,葉適煩躁得將手里的紙張“嘩啦嘩啦”地翻了幾下,然后扔去了一旁,手指交叉相握,手肘支著桌面,盯著大理石桌上的紋路發起了呆。 可是以后,他遲早得離開姜府,等到那個時候,在她故意躲著自己的情況下,想再見她一面,就更難了。 葉適盯著桌面想了許久,最后,他還是決定不為難自己,趁著還在姜府,就多見見她,不求其他,能和她一起每天吃三頓飯就夠了,等以后離開姜府,至少還能留下些回憶。 她要是也能像自己喜歡她一樣喜歡自己,那該多好,以后帶著一起走,但是,她好似只想瀟灑的養男寵過日子,跟著自己,她肯定不愿意放棄那排著隊的美男子,哎…… 念及此,葉適忽就有些惱自己,天下女子那么多,偏生喜歡上一個愛養男寵的,他又有些惱姜灼華,天下女子那么多,各個正常,偏生就她要養男寵。 葉適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待天色暗下來,拿了桌上紙張,便回了書房。 第二日一早,姜灼華睡醒起來,坐在梳妝臺前,桂榮站在她身后,拿著檀木梳給她綰發髻。 姜灼華則一直看著銅鏡出神,奇了怪了,昨兒穆連成在正門叫了一會兒門,怎么就走了呢?怎么說也是把他搞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了,還以為會有一場腥風血雨呢,怎會這般平靜就過了? 姜灼華想了一會兒沒想通,叫了寶如進來,吩咐道:“你去城里找一找,看看穆連成去了何處,能不能打聽著?!眲e是憋著什么壞主意等著給她吃苦頭呢。 寶如領命出了門,桂榮也給她梳好了發髻,姜灼華正琢磨著今天戴什么發飾,這時,外間進來個婢女,回稟道:“小姐,柳樂師來了,在外間候著呢?!?/br> “嗯?”姜灼華愣了下,算算時間,都一個來月沒見他了,今兒怎么來了? 姜灼華挑了一套點翠鎏金的頭飾,讓桂榮給她戴好,便走出了臥室。 掀開簾子,見葉適一襲霜色的直裰穿在身上,正是前些日子,她給葉適做的那幾套其中的一件。 他長身立于窗邊,饒是見了許多回,然而相隔一個多月再見,他挺拔的身姿以及俊朗面容,依舊讓姜灼華感到眼前一亮。 葉適聽到腳步聲,回過頭沖她笑笑:“好久沒見你了,想著今兒過來看看?!?/br> 一屋子的婢女,姜灼華也不好給他行禮,便笑著走過去,示意他在桌邊坐下,笑著問道:“今日怎么忽然過來了?” 葉適道:“你忘了答應我的,一日三餐要和我一起吃,我是來兌現諾言的?!?/br> 姜灼華聞言不解,這都過了這么久,她以為葉適已經放棄了,可隔了這么久又來,是怎么回事? 姜灼華按下心頭不解,對桂榮吩咐道:“傳飯吧?!?/br> 不多時,早飯一一擺上了桌,姜灼華本以為,他對自己的那點兒動心,可能還沒完全下去,現在過來一起吃飯,怕是會找些尋些借口親近。 可誰知,一頓早飯吃下來,葉適也沒多說什么不該說的,只是安安靜靜的和她一起吃了一頓飯。 這期間,姜灼華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葉適吃飯習慣又變回了食不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