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定南王妃內心風中凌亂,耳中自動屏蔽男風二字,假裝沒聽見的樣子,將沈又其抱離膝頭放到地上,面對面夸贊道,“我們小又知錯能改,我獎勵你今天可以多吃兩塊甜點?!?/br> 沈又其歡呼,墊腳啵一口定南王妃,呼奴喚俾的提起裙擺,就急著去領獎勵。 定南王妃身邊的心腹mama滿臉不贊同,扶著定南王妃出涼亭,邊走邊勸道,“小郡主還小,有些事不好教,卻也不能不教。小郡主身邊干凈的很,誰會教她什么男風女風?只怕是耳濡目染,從外頭看來聽來的。 您也知道,小郡主最常走動的幾戶人家里,就數杜府三爺生前風評不好。怕是十一少說過亡父什么,小郡主才記在了心上。白惹出那一番讓人哭笑不得的話。如今小郡主漸漸大了,十一少明年又要考童生試,依我看,是該減少兩個小的來往了?!?/br> “你這是關心則亂。小十一若是說過什么,豈會不懂男風是什么意思?”定南王妃滿不在乎的一笑,隨即搖頭道,“你只看小七,江氏對他管教得多少嚴厲?怕丫鬟小廝帶壞主子,霜曉榭干脆不放多余的下人。 東府可就剩小七和小十一兩個正經血脈了。江氏對年紀小的小十一,只會比對小七管教得更加嚴厲。沒看小十一但凡不住官學,就只住在清和院?身邊用的人,全是江氏親自挑,江mama親手教的。 王爺是藩王,我們這樣的門第,兒子也就罷了,于女兒的親事上,不能也不想再用來聯姻換助力。杜府在商戶中地位特殊,不提小十一將來如何,只說江氏,有那樣的當家老太太在,東府就出不了差池。 我倒盼著小又和小十一真能兩小無猜。將來小又要是低嫁進杜府,上下都是自小走動、知根知底的人,再有小十一能知疼知熱的話,小又的后半輩子,也就不用我和王爺掛心了?!?/br> 心腹mama越聽越是滿臉笑,佯做自打嘴巴,彎著老眼道,“還是王妃眼界通透,我還真是cao錯了心?!?/br> “你確實cao錯了心。教壞小又的可不是小十一,也不是什么外人?!倍贤蹂_步微頓,語氣微沉的沖虛空一聲吩咐,“還不都給我出來!” 心腹mama心知肚明,這是對暗衛說的,只是不解定南王妃的用意。 “水至清則無魚,平日里除了暗中保護小郡主,你們私下做什么,有什么喜好我一概不管?!倍贤蹂鷵]退其余丫鬟,單留心腹mama在側,順著鼻梁鄙視現身的暗衛,哼道,“你們之中誰喜好男風,我也同樣不管。但是別露在外頭,沒得教壞小郡主!這一次也就罷了,再讓我聽見小郡主說什么混話,你們也別活著做暗衛了!” 暗衛們有冤喊不得,總不能說是小郡主自己看話本學壞的,不關他們的事吧? 沒保護好小郡主,遠離某些奇怪的話本,就關他們的事,就是他們的錯!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背鍋了。 只要攤上小郡主的事兒,定南王妃不會怪小郡主,只會怪除小郡主外的任何人。 偏偏定南王妃遷怒的目標,還總能歪打正著,叫人不能十足服氣,也得嘆服五分。 暗衛們表示定南王妃是王妃,她說得都對,齊齊咬牙暗下決心,回頭就徹查一遍府里各處的藏書,找出不妥當的全都燒干凈,以絕后患。 至于定南王妃扣下的“男風”大帽,暗衛們虛心受教、死不承認,紛紛表完清白,不敢再多留多說,一磕頭一抱拳,火速抱團飄走。 圍觀了全過程的心腹mama老嘴抽抽,扶著定南王妃道,“您看,要不要和王爺說一聲,另外給小郡主挑一批暗衛換上?” 定南王妃皺眉失笑,“你還真當我糊涂到亂怪無辜的人?不過是借機敲打他們一番,叫他們知道什么事重什么事輕,以后暗中保護小又時,只會更加謹慎周全。小又是個心軟的,要是曉得我’罵’了他們,回頭也知道收斂些,不帶累身邊伺候的內外下人?!?/br> 她對沈又其是寵溺,又不是放縱,不至于辨不清黑白,真個仗著身份護短欺壓人。 心腹mama瞥一眼近在眼前的院門,不再多說,只笑道,“王妃,進屋吧?!?/br> 桂開也瞥一眼飄到跟前的沈楚其主仆,也不多問怎么這會兒才來,只笑道,“小郡爺,您請進屋?!?/br> “阿楚,事情不順利?”杜振熙迎下臺階,引著沈楚其主仆落座看茶,疑惑道,“你怎么兩三天都沒消息?你們這是……騎馬來的?怎么流了滿頭滿臉的汗?” 阿秋在心里暗搓搓接話:這兩天有消息也不敢往杜府送??! 他家小郡爺精神狀態不好,指不定會說出什么做出什么脫離掌控的事體。 好容易被他安撫住了,又急著見杜振熙,棄馬車不用,一路馬鞭甩得呼呼響,他在后頭追趕得險些屁滾尿流,不熱出一身汗才有鬼! 他一邊掖著袖子擦汗,一邊換了套漂亮說辭,“這不是急著來給您報信么?我們小郡爺怕您等急了,還當他不守承諾呢!這才緊趕慢趕的。七少,我們小郡爺和我這么辛苦,您給賞口好茶唄?” 他有意插科打諢,居中先和杜振熙互動,也好給他家小郡爺留些緩沖的余地。 杜振熙自然無有不應,一面命桂開擺上茶船,一面掏出汗巾遞給沈楚其,“你先擦擦汗。要是身上汗粘得難受,就借桂開的衣服先換上,你們身形差不多,將就著能穿?!?/br> 沈楚其是虛胖,桂開則是壯實。 不等沈楚其說話,桂開就忙忙回屋取來替換的干凈中衣。 沈楚其看著手中汗巾,恢復常態的大胖臉瞬間又不正常了。 他攥緊汗巾,心里想的卻是:這是他家熙弟貼身用的汗巾…… 以前不是沒用過,但此時此刻,他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還得阿秋苦心疏導,決定放任自己的感情后,再用著他家熙弟的貼身物件,竟莫名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和羞澀。 沈楚其臉頰微紅。 阿秋一看緩沖無效,不忍直視他家小郡爺這副害羞小媳婦兒樣,忙上前搶過汗巾,壯著狗膽往沈楚其臉上一呼擼,略拔高聲音道,“我們小郡爺身子骨結實,這點風這點汗,傷不到我們小郡爺。七少有心,不用擔心我們小郡爺會受涼?!?/br> 他表示他家小郡爺受涼事小,他受驚事大,抽筋似的猛眨眼睛,暗示沈楚其一定要把持住,千萬別露出異樣,嚇死他沒關系,可別嚇死杜振熙。 他們是來談正事的,可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對,阿秋說得對。我沒關系,不用借桂開的衣服了?!鄙虺浠剡^神來,忙順著阿秋的話茬往下說,“熙弟,正事要緊。我們,先說正事?!?/br> 第60章 挨這么近干什么 茶舀竹柄輕磕茶船邊沿,發出叩一聲悅耳脆響,濺落星星點點的清亮茶水。 杜振熙捻著茶巾撫去水漬,將茶碗推向沈楚其手邊,抬眼訝然道,“你是說,余文來重歸廣羊府后的官銜已經確定是——昭武將軍銜,不僅王爺知道,連廣羊府的知府大人手中,也已收到朝廷下發的文書,只是還沒有上邸報,尚且不曾公布于眾?” 昭武將軍銜,不是有品級無職掌的榮譽虛銜,而是手握衛所近六千兵丁的實權武勛。 余文來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離開北地這個主場,在南地仍算是名不見經傳,等他頂著昭武將軍銜踏入嶺南地界后,名不見經傳轉眼就會成為云煙,必然能聲名大噪。 或京官或外地官員,從文的一向比從武的受人推崇,權柄更大。 但嶺南不同,廣羊府是定南王的大本營,藩王所統率的藩地橫空天降從京城來實權武將,朝廷是何用意,朝局將如何變化,可就耐人尋味了。 杜振熙凝眉握著茶碗,一邊轉著念頭一邊輕抿茶湯,低低嘶了口氣,隨口提醒沈楚其主仆,“還有些燙,吹涼些再喝?!?/br>